凤凰无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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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又悠悠道:“十四弟也算戎马报国,想不到至今仍未娶妻立妃,亦无子嗣,这是皇上和臣妾的疏忽。男人在外奔波劳碌,自然希望回得家来,有娇妻稚儿相迎,可以让他完全放下外头的一切。可是十四弟的王府,缺少了女主人,始终,不似一个家,倒象一处行馆了。皇上,您说臣妾说得可对?”
五官似极了渊见的天佑皇帝,只是捻须微笑颌首,却并不言语。
“这偌大的王府里,没有一个体贴懂事明白事理的女主人,也是美中不足。弗如,就乘今日寿诞,由哀家替十四弟指婚罢。”崔皇后笑得那个慈蔼,“也凑一个四喜临门。”
下头有马屁精立刻说:“皇后娘娘英明。”
崔皇后得体地沉吟。“选谁王爷会中意呢?哀家可不想他日被王爷埋怨,不如,让王爷自己挑选如何?今日到府贺寿的,有不少及笄且尚未婚配的王侯贵胄之女。礼部尚书魏大人的妹妹、镇国公府上的无暇郡主、拓拨氏部的烈姬公主……”
凡被皇后点到名字的姑娘,基本上都俏脸低垂,掩在团花小扇之后,不知是羞是恼。
惟独,有一女,镇定地仰起素靥,一霎不霎地望向我们这里。一双秋水寒潭似的明眸里,绽放出坚定无悔的光芒。竟是那样华光四射,让人不忍逼视。
那样美丽的女子,见过一次,便永难忘记,是有洛神之姿的欧阳如雪。
一时间,热闹的夏涛院里竟诡谲静谧无比,仿佛一根针落在青玉石板铺就的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所有人,都在等渊见的回答。
渊见只是淡然微笑,一如那个由始至终捻须而笑的天佑皇帝。
崔皇后见他不接话茬,倒也不恼,伸出戴着镂凤金指甲套的手,自白玉雕龙盏里取过一颗已经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荔枝,放入口中。隔一会儿,将荔枝核吐在一旁的琉璃碗里,以丝帕拭手后,才又慢条斯理地笑问:
“魏卿家的妹妹柔燃,精研四书五经,擅女红易牙;拓拨氏部的烈姬公主温婉贤淑,亦不失大漠女子的豪爽磊落;镇国公府的无暇郡主如雪,更是冰雪聪明,才貌无双。十四弟若能娶其中任何一人为正妻,都艳福不浅啊。还是,十四弟你早有意中人,所以才看不中哀家替你选的人选?不妨说出来听听,哀家也好替你参详、参详。”
这哪里是指婚?分明是逼婚,非要渊见在今日做决定嘛!我吃光自己眼前的冬瓜皮野菜虾泥卷,菲薄如纸、剔透如玉的冬瓜,清香四溢的时鲜野荠菜鲜虾末的馅,几丝胡萝卜条,沾上特制的虾籽酱,齿颊留香之余,让人回味再三。
一旁的鬼一,悄悄将他那份白玉荠菜虾泥卷推到我手边。
“谢谢鬼大哥。”我悄声道,停止对上首那位大有皇长嫂如母,要一言定渊见终身的女人的腹诽。
这是渊见的问题,必须由他解说。他最好懂得拒绝,否则,我要他的王府鸡飞狗跳,人畜不宁!
仿佛是感应到我心中恶狠狠的诅咒,渊见淡淡低笑。
“回娘娘,臣并无心上人。”
没有心上人?那么我算什么?自愿留下来的免费义务特别护士不成?哼,看在你是为了应付那妖妇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我又夹起一只虾仁酿豆腐塞进嘴里,用力咀嚼泄愤。
“既然十四弟并无心上人,那就由哀家替你决定吧。弗如,就拓拨氏部的烈姬公主罢。”
一旁的司礼太监立刻拉长了尖细的嗓音,道:“寿王朱孝则,烈姬公主拓拨月,还不上前恭领懿旨?”
渊见悠然起身。
其实他是忍着伤痛罢?我猜。因为他的脸色比平日更苍白,几乎要透明般,毫无血色。但,就是这样,他看上去仍是如此镇定从容。
淡淡拱手,他徐徐回绝。
“请恕臣不能接旨。”
顿时,夏涛院里一片死寂。而被当众拒婚的烈姬公主更是容颜微白,眼神怨怼。
没有人想到一贯沉冷的寿王爷会当众抗旨。
“哦?你倒给哀家一个理由。”皇后的声音,还是那么祥和。
“臣自幼体弱,加之后天备受重创,乃至一身病骨。看过名医无数,皆说臣能活至今日,乃佼天之幸,无人敢肯定臣能否见到新一天的朝阳。似臣这样有今日无明朝的药罐子,从未想过娶妻生子。臣不想耽误了哪家闺女一生的幸福。”他淡然自若地说。虽然是官方说辞,可是,用他幽远的眼神与低邈的声音,使这番话听起来格外诚恳。
上首的皇上闻言,微微叹息。
“十四弟,朕这些年实在是疏忽,让你为国事奔波操劳,竟忽略了你本就羸弱的身体。皇后说的有道理,但朕不逼你立刻在王公大臣之女中挑选王妃。你先在王府中将养身体,待身体大好,朕再与皇后为你挑选一位称心如意的王妃。这期间,十四弟你就莫担心国事,兵部里的一切事务就暂时交由墨慎代为掌理罢。”
“臣谢主隆恩。”渊见拱手欣然从命。
夏涛院顿时一片静寂。
我在后面暗暗竖起大拇指,厉害!实在厉害!三言两语已经解去寿王爷手中的实权,不费吹灰之力,比之太祖“杯酒释兵权”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帝王权术。
好好一场寿宴进行到这里,即使未曾不欢而散,场面上也总冷淡下来,不复早前的热烈气氛。是故,又寒暄数句,帝后便摆驾回宫。来宾们多么懂得看风使舵,也先后借故告辞。
紧张热闹了一日的王府,一下子便冷清下来。
渊见一直面带淡然微笑,眼中是不形于外的不屑蔑视,静静注视世态炎凉。
他不在乎,我知道。
因为他在乎的人,早已逝去。
不在乎生死荣辱的渊见,但愿我的小人步数能成功加强他的生存意志。
但愿。我向十方神佛祈祷。
“王爷,夜了,您早些歇息罢,此间交给老奴收拾。”大总管福荣走上前,态度始终恭敬,丝毫不受稍早气氛的影响。
鬼一在旁轻轻伸手扶住渊见的手肘。
渊见没有拒绝他的搀扶。
“本王乏了,你们收拾妥当了,也都歇了罢。”
“是。”
回到寿泽院,我检查过渊见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趁福江魉忠伺候他净身时返回自己屋中。
喜云伶俐地送上温水,供我洗去脸上的化装。
马文才渐渐消失,铜镜中的,又是一张清水脸。
喜云在一旁捂着嘴笑,大抵是觉得前后反差太大。
“把洗澡水备下你就下去罢,忙了一天,早点休息。”我打发喜云下去,想好好泡个澡。在这个时代即使不存在温室效应带来的全球变暖问题,但炎炎夏日,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即使是纯天然织物,也难免一身粘腻。按摩浴缸花洒淋浴是想也不要想的,能在顶好的特大桃心木桶里泡个花瓣澡已经是超级享受。
还没来得及宽衣解带跳进浴桶,已经听见外头的细微响动和鬼一的出声质问。
“谁?!”
咦?这么夜了,什么人胆敢不经通报便擅闯寿泽院?我放心不下,解开一半的丝绦,又系了回去,走出内室,绕过外面堂间的屏风,推开门。
果然,月夜中,一名着天青色袍服的男子,悠悠站在渊见门前,鬼一仗剑挡住他的去路。
见自己被拦住了,此人倒也不恼,只是“唰”一声展开手中的玉骨折扇,轻声淡笑。
“好忠心的奴才,连本宫的路也敢拦。十四叔手下的,真是不容小觑呢。老五,你说是不是?”听不出喜怒,只是一径的幽魅。
暗处里,传来一个男子耿直的回应:“是,殿下。”
啊。我暗暗低噫。
来人,竟是去而复返的当朝太子。
只是,稍早他的母后才在众人面前挑拨了事端,致使皇上当众削了渊见的实权,何以他又要轻衣简从夤夜来访?来当面嘲笑渊见不成?
太子之于渊见,是敌是友,我始终琢磨不透。
“鬼一,退下。”里头,传来渊见淡淡的声音,沙哑渐消,醇厚如故。“殿下,请进。傩,你也来。”
听起来精神不错,我放了一半心,也不理太子闪过幽光、邪肆狭长的眼,老实听话地走过去。既然被点名了,便光明正大过去旁听罢。
房中,弥漫着中药特有的辛中带甘的苦味。一张青藤软榻上,渊见和衣而卧,黑色头发披散在月白上衣料上,双眼微阖,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颌骨上方投下淡淡阴影,有种颓靡而妖异的美。精致的镏金烛台上,蜡烛火光摇曳不定,映得地上人影也忽长忽短。加之太子幽魅的笑眼,气氛更是格外诡谲。
“傩,扶我起来。”良久,渊见逸出浅浅叹息。
我立刻以标准大太监李莲英的姿势趋近软榻,只差没拍腕子抖袖高呼一声“喳”。谁教我生生欠了他呢?
扶起渊见,我对古代软榻不能自如调整靠背角度一事暗自头疼了一秒,然后,也不管敬不敬的问题了,侧坐下来,以自己的肩,做渊见的倚靠。
“其他人都退出寿泽院罢。”渊见淡淡吩咐。
我虽然人在屋里头,不能亲眼得见,但也晓得,顷刻间,保护此间安全的王府内卫,已经撤了个干净,连守在外头的鬼一魉忠也都退出深寂的一进宅院。
“老五,你也退下。”太子摇着折扇,也把自己的贴身侍卫遣开。
“殿下深夜前来,臣不客远迎,还请殿下恕罪。”渊见微笑。
“十四叔,现在只得你我叔侄二人,皇叔还同侄儿这样客气,实在太见外了。”太子自动自发替自己觅了张舒适的椅子,坐了进去,一副准备彻夜长谈的模样。
“不知太子夤夜来访,所为何事?”渊见淡淡回避了叔侄关系的话题,笑问。
“侄儿有几事不明,想请教十四叔。”太子倒是全然不介意渊见刻意的规避,始终噙着一抹笑纹。
只是,他的笑,终是透着一股子冷酷的况味。
和渊见果然是三代以内的近亲,连表情,都那么相似。
渊见,在动了杀机时,也是这样的笑容和冷眼。
虽则好看,我却不喜欢。
“哦?”渊见仿佛感觉到我心中不乐,抵在软榻上的手,轻轻覆在我手背上。“殿下请讲。臣一定据实以告。”
“侄儿不明白,以十四叔你的作风,怎么会当众顶撞母后,抗旨拒婚?母后指给你的姑娘,无论如何,都是上上之选,十四叔任选一人,都是好的。何苦同母后作对?”
我感觉覆在我手背上的手紧了紧,然后,听见渊见浅笑的声音。
“因为臣担心王府里的荷花池不够大。”
啊?饶是镇定如太子,也不禁为这样的回答错愕不已。
而在渊见身后当靠背的我,已经忍笑忍得快要内伤。
算他狠。这么冷的笑话。
可是,心头仍不免浮上甜意。他是牢牢记得我要把他的姬妾都用鸩酒毒死投到荷花池里的戏言罢?
那厢,太子狭长的眼,眯了眯。一直悠闲摇动折扇的手,停了下来。
“倘使十四叔是怕他日连累了魏姑娘或者如雪,侄儿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拒绝烈姬公主?她是拓拨氏部的公主,即使与我族联姻,仍可以遵循他们的习俗,将来仍可以另觅良人,不必独守空闺到白首。十四叔当众拒绝她,便是公然不给拓拨氏面子,岂非是替自己竖立一个劲敌?不但替自己竖敌,还落人口实,一并失去手中兵权,侄儿不明白如此浅显道理,十四叔怎会不省得,又怎会犯下这等错误?”
事到如今,太子已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臣即使今日答应了,娶了那位公主,又如何?不过是逃得过一时。他日,旁人还是可以找出别的借口,置臣于不忠不孝不义。到时臣便不只落得似今日这般削权圈禁的下场,恐怕会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罪名了。到得彼时,整个拓拨氏都难逃牵连,臣以为,殿下应比任何人都知道。”渊见好听的声音,低低述说着血腥的话,竟透出无比的凄凉来。
他们两人,包括旁听的我,都知道,那个“旁的人”是谁。
太子垂下眼。“十四叔是责怪侄儿当年的所作所为么?”
渊见不语良久,才幽幽太息。
“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你我错生帝王家……”
“……那么,十四叔是打定主意,要一意孤行了?”太子复睁开一双与渊见似绝的眼。
“殿下,这世上,值得臣执着之事,已不多了。”稍早,那个流露出淡淡哀伤和亲情的渊见,在称谓变化的同时,一并消失在空气中。
“那——王爷可知道本宫也有要执着之事么?”顾念叔侄亲情的太子,也消失了。这一刻,这个邪魅的男人,已经恢复本来面目——一国储君。
两双相似的眼,四道不悔的眼波,在空中交会,激出电光。
这是两个心意已决,并且将彻底执行的男人。
“罢了,十四叔,你好自为之……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伤心的冉惟……”话音渐悄,穿天青色便服的太子,径自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太子离去,整间华屋中,只余我与渊见。
他静静靠在我肩上,不动不语良久。
我也不催他,也不知说什么好。有时,最好的安慰,不过是无声地陪伴。
又不知过了多久,渊见轻道:“傩,去睡罢。”
咦?赶我走?
“我先扶你回床上去。”我淡淡说。
撩开重重幔帐,扶着他慢慢走近床边。
“傩,你不问我么?”他将半数重量压在我肩上。
“为什么?”若是三个月前,我会答说“王爷想说了,自然会说”,可是现在,我知道,他最需要找个人来同他分担深藏在心底的痛苦无奈。所以,从善如流。
他低低笑了起来,在安卧于床榻后,轻拍身侧,示意我陪他。
我也老大不客气,大被同眠也不是一次了,这个位置,我占得理直气壮。
“你可知道皇后今日指给我的,都是什么人?”他将我的头,揽近胸膛。
“王公大臣氏部之女。”
“不仅仅如此,这三人的父兄都是最忠心不二的保皇党,并且,为官正直清廉,为人又谨慎,并不张扬,所以,朝中一干外戚即使有心寻衅滋事,也捉不到把柄错漏。可是一旦其中任何一人与我联姻,情况便大大不同。我是兵部尚书,虽不及天下兵马大元帅,但手中也握有燕云九州同京城的兵权,不可谓不是外戚党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罗织罪名,构陷于我。到那时,就是九族同株的下场。”
我“啊”的一声。好狠毒的连环计,倘使接受指婚,那么他日就要连累许多无辜;不接受指婚,便顺势将渊见削权圈禁。
“我不怕死。”渊见又拥紧我一些,“然要死得其所。如果,只得我一人被构陷入罪——这满府上下的人,大不了陪我一死,且有你陪我——而能保全其余三股保皇势力,便可由燕云九州的将士和朝中大臣上书弹劾一力要求置我死罪的人,毕竟我功在朝廷,对皇上忠诚不二。倘使外戚党从中作梗,弹劾不了了之,那么燕云九州就会起兵,到时与京畿里应外和……”
造反?我抬眸看他。
他悠悠笑了。“不,只是要求皇上废除崔皇后,铲除外戚,改立襄王爷朱允聪为太子罢了。”
我听出来了,这是他由衷的笑声。他是一早已经谋划好了,只等一个适当的时机罢?所以他生无可恋,所以他全不怕死,因为他的死,是推动这一场政变的契机。他要以自己的死,清洗朝廷内外的污浊。
我是不是该鼓掌称赞?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他的牺牲有多么伟大?
为什么?
“傩,你知道么,墨慎、冉惟共我,少时,同在宫中,由一个师傅教导,学文习武,亲厚无比。”渊见以手指轻轻抚摩我的耳垂,声音中有无限悠远缅怀,却,不得不舍的莫可奈何。“那时,德妃娘娘的宫中,总是充满孩童的欢声笑语。即使,我自幼体弱多病,也能感受到那种生机盎然的气氛。墨慎、冉惟还有如霆、如霜也顾念着我,不会自顾玩耍,忽略了我。知我经不得久晒,他们便陪我在雕花回廊下头弈棋,说些其他宫院里的见闻趣事,务必不教我觉得厌闷。可谓兄友弟恭。若然,我们可以不必长大,又或者,不是生在帝王之家,这样的幸福,大抵,可以维持得长久一些罢?”
低回的嗓音,在这样的夜里,格外凄冷。
假使,从未得到过那样的幸福,今日,他也不会这样痛罢?
因为拥有过,因为幸福过,因为呵,所以一旦美景良辰一去不再,现实才显得分外的残酷与丑恶。
“可惜,人终究要长大。在那金碧辉煌的禁城之内,谁也逃不脱宫闱倾轧,权利争斗。我们都身不由己,悉数被卷在巨大漩涡中,不得脱身。”
我伸手,紧紧握住渊见的手。不,趁一切未成定局,你还来得及脱出升天!
他沉声低笑,胸膛震动。
“可知道我为何一次次自鬼门关返回,苟活至今么?因为十年前,我替皇嫂挡下刺客那一击,几乎性命不保,缠绵病榻一年之久,才能自己下床走动。皇上因此推迟了立储一事。也就是这一年,给了有心人太多时间,在后宫大肆动作,铲除异己,收买人心。就在我大病未愈时,有一日,墨慎派人冲进冉惟府中,搜出龙冠龙袍,里通外国的信函。而检举冉惟的,竟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工部侍郎嘉桐。言之凿凿,铁证如山,落实了冉惟意图谋朝篡位的野心与罪名,立刻打入天牢,任何人没有皇上手谕,不得探视。连皇嫂想见亲儿一面,也是不许。可笑,凡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可是,却找不出一丝一毫反驳的证据。我得知消息,拼着一身病痛,也教家人抬着我,想进宫向皇上求情,着大理寺彻查此案,断不能这样草草定罪。可是,皇上铁了心,谁也不见,而是着墨慎全权处理。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啊,他怎么会救冉惟?!我长跪尚阳门外,只盼皇上能回心转意,盼来的,却是皇嫂为救冉惟一命,不惜向皇上请旨自尽,只求皇上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放冉惟一条生路的消息。你不知道,当我知道皇嫂三尺白绫自缢身亡的确切消息时,是怎样的自责与万念俱灰。
“那是我人生的转折罢。让我明白,一个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实权的王爷,就连自己最敬爱在意的人,也保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