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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执手千年-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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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小了那岂不是不能穿了。手上的剪刀便又向下裁了一寸,看着这未成型的衣服,拿在手中比量着,八岁的孩子,该是有这样高了吧……

兀自想着孩子长大成人的模样,不觉欣慰,不知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呢?若是男孩子,应该长得像他吧,若是女孩,长得会像我么?

屋外春意正浓,满缀着迷人的青玉色的藤蔓与红色的小花相映成趣。蝶儿在花间飞舞,好不生动。站起身来,扶住腰稍稍伸展着筋骨,看着手边的小衣服,才做了这么几件就觉得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呢?

我收起衣服,走到外面,缓步走到亭子里,走了这一会儿就觉得累了,于是在亭子里坐了下来。看着远处岸边的柳树绿莹莹的,湖面上波光粼粼,间或闪过一叶小舟。看着别人泛舟,不禁心动。虽然这湖面每天都看着,可自来了以后却从未划过船呢。

心血来潮时,便顾不得许多,知道这会儿他定是在教孩子们古文,于是,径直走到学堂。打外面听着,他正教孩子们读诗经,听着那些熟悉的词句,不禁莞尔。我轻叩了叩门,他应了一声,我便走了进去,见是我,他颇有些不解。

他一定是在想,本来与他说好今日的课我不来上,换作他讲,怎么才刚刚没多会儿我就改主意了呢?

我笑了笑,“孩子们,春日正好,今日的课不必上了,今天女先生给大家放假!”

“哦!哈!”一时间学堂一片欢呼。

我接着说道:“大家可以尽情去感受春日美景!不过,”我狡黠地对子轩一笑,“明日再来时,每人需得交一篇春日有感。”

“大家都知道了么?”我问道。

“知道了!”孩子们欣然答道。

子轩收起书本,无奈地对孩子们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去寻各自的春日去吧。”

看着孩子们雀跃地跑开,我有些歉意地看着他,“我又自作主张,不让孩子们学好了!”

他轻笑着,摇摇头,“这样也好,我也有意看看这春日西湖。”

“真的?”我一时兴奋,拉着他的手道,“那咱们这回自己划船,泛舟湖上好不好?”

他点点头。

想着刚才他在课上教孩子们读《诗经》,我不觉念起那首《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誓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看着我,有些发怔,又笑了笑,道:“这算是对我的表白么?”

我先是一愣,接着又轻轻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呵呵,果然是表白的诗句,我眼睛一转,问他道,“那你到底知还是不知呢?”

他没料到我会有此一问,轻挑了挑眉,“知也不知。”

“怎么?”我追问。

想起过往的种种,我不觉有些失神。到底是何时对他动了心思呢?是那日在西湖畔相依而坐,心思初吐么?是那夜对着一轮圆月醉在秋风中么?还是因为那时事变时他不变的守护;也许,只是因为那双温暖的手,只是因为那温和的笑容;也许,只是因为,他就是他。

思来想去,我也不知了。看着眼前的人,我知道,我心里的人就是他。有许多事情,我是说不清楚的,也许就像他说的——注定的。不知何时,他走进了我的心里,注定的,我要与他执手相伴,也许,不能到老……

“初见你时,总是被你不经意地抓住心思,而每每被你抓住时,你自己却总是溜走,想接近你时,你又总是推开,后来……”他想了想,没有再说,只是看着我,满心怜惜道,“若早些知道你的心,也许你便不用受那些苦。”

第一百二十章·泛舟(2)

我看着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摇摇头,“都过去了,不说了。”

他点点头。

突然间,天色竟然猛地暗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天,蹙眉道:“怕是要下雨了。”

“那就下呗。”我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宠惯了,现在就觉得即便是天塌下来,有他在就都不怕了。自己从未这般任性过。谁曾知道,有一天,我会任性成这幅样子。

“你现在有身子了,”他叹了口气,我看着他,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娘亲呢?是不是后悔了娶了我回来,什么事情都要依靠你?”

他摇了摇头,道:“筱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你的倚靠!我要让你记住,不要有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担着。”

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子轩,有些事情,我不要让你为我劳心,我只要我们现在的幸福。

第一百二十一章·约定(1)

春末夏初,我看着早已做好的衣服,心里一派安然。

看看这屋里熟悉的一切,才半年时间,仿佛我已经在这里过了一生,细细摩挲着每一处,处处都有我们的痕迹,就连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他的气息。

竹林里微风阵阵,吹起屋角的风铃,这还是他亲手给我做的,看着看着,不觉又失神起来。

最近身子越发沉重了,十月怀胎,日子终究快要到了。越是近了,心越发慌,我早已知道那个时间,知道一切要发生的事情,于是便做了这些衣服,于是便布置好了他的一切,只是他的心——不是我从未想过,只是不敢想。换作是我,若没了他,会怎样呢?

风铃声声,把我从沉思中唤醒,心里渐渐平静,不管怎样,我只求他能好好过下去,若伤心是不可避免的,那么伤心过后,我也要他好好地活下去!

缓缓走至书桌前,细细地研墨,仔细地想着,徐徐地写下要给他的话语,只是心里却清楚,看到这信的时候,也许,我们早已天人永隔。

虽早已想好,虽早有准备,可还是不断地停下来,写着写着,眼角渐渐发潮,深吸一口气,努力继续写下去。

一封信写完,仔细地读着,终于安心。把信折好存于信封里,拿来那方小盒,放了进去。

“在做什么,竟然这样神秘?”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连忙把盒子扣上,速速擦干眼角的泪水,努力笑了笑,才转过头看着他道:“子轩,这可是我的宝库,不许你看的!”

他无奈地摇摇头,走到身边,帮我把盒子放上去,“好!我不看。”

看着床上缝好的衣服,我一件件叠起来,一边叠着,一边问他:“饿了吧,叠起这些衣服,我就去给你煮饭。”

他忽然从身后环住我,轻声道:“筱言,辛苦你了!早知道就该待孩儿出世之后咱们再来的。”

我摇摇头,“那岂不是要晚太多时候享受这样的神仙日子。”

“不若我们请人来做这些,你就不必这样辛苦!”

把衣服放了起来,我回过头看着他,笑了笑,“哪里有这样娇贵的,娘亲当年自己一个人带我不也好好的么?”

他没有回答,眼神里闪动着疼惜,我拉过他的手,“再者,我喜欢做这些啊!又不是担水砍柴这样的活儿。再说,你这堂堂睿亲王现在不也是砍柴担水,凡事都亲力亲为么?”

摩挲着他手指上新长出的茧子,我心疼道:“若请人,那还不如我们请人来替你砍柴担水的好。”抬头看着他,“但如若那样的话,咱们的神仙日子岂不多了太多不自在?”

他点点头,“只是不想看到你辛苦。”

我微微一笑,“哪里辛苦,你岂不知我总有办法乐在其中么?”

他倒是一怔,我推开他,要去厨房,他拦住我,“今日,我陪你一起。”

“不必,”我笑着对他道,“难得有一样是我会而你不会的,我岂能再让你学了去?”

“那你以后岂不是日日要为我做饭,若然哪天我得罪了娘子,岂不是要饿肚子了?”他笑着问道。

我怔了一怔,若我不在,谁又能为他洗手做羹汤呢?

“子轩,”我看着他,微微笑了笑,柔声问道,“从今日起,你陪我做饭可好?”

他看着我,虽不解我为何突然变了主意,依旧点点头,“好。”

“这些盐少么?”

“嗯,还好。”

“要放水?”

“嗯,这个菜是要炖着吃的。”

“好!”

“筱言,你先退后一些。”

“嗯?”

“我怕这锅里的东西会溅到你身上,再者,你在这里,我施展不开。”

“哦,好!”

看着他手忙脚乱地对着一锅菜折腾起来,不禁皱了皱眉,唉,这会儿的他可是半点都没了平时的温文儒雅了。

“好了好了,今天你就忙到这儿吧。”无奈地推开他,我抢过他手里的锅铲,“这里油烟好重的,我以后就变黄脸婆了,你要是再待下去也就变黄脸先生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约定(2)

“我可以的。”他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可以的。”笑着推他出去,“饭就好了,你就出去等吧。”

他摇摇头,环住我的身子,轻声在我耳畔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心头一颤,“子轩,你可知道,为你做每餐饭都是我的幸福?”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臂稍稍用力,脸庞贴在我脸上。

“好了,你先出去吧,你可以布置桌子了,”轻轻推开他,“可以么,木先生?”

“那好,这菜你帮我看着,我就回来!” 他放开我,匆匆地交代道。

“好!”

看着炉火燃起,菜在锅里炖着,香气氤氲,我不由得有些发怔。哪曾想过会有今日,每天缝衣煮饭,相夫教子。现在的我,世界好小,只有这片竹林,这个紫竹轩。可是心却是满满的,因为有他,还有,我们的孩子。

一餐饭吃得甚为安心,虽然菜色依旧简单,虽然他做的那个菜还是稍稍有点糊锅……

难得悠闲的这样半个下午,他上午便放了孩子们假,说要一心陪他辛苦的夫人。吃过午饭,两人在屋里对弈半晌,确颇为费神。见我累了,他便说出来走走。

陪他走在竹林中,阳光穿过竹叶,柔柔地照在山石路上,伴着我们的是风声鸟鸣。我与他一路走着,却都没说话,只是沉浸在这一片静谧中。

“今天给孩子们讲的什么?”

“《论语》。”

“哦?”我笑了笑,问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他摇摇头,“今日讲的是,三人行必有我师。”

悠然地走在如仙境般的竹林小道上,时闻蝉鸣虫吟,感觉着这大自然的美,欣赏着满眼的绿色。忽而想起这紫竹轩的名字,对他道:“子轩,若这竹林上都缠上了紫色的缦纱才算是真正的紫竹轩了。”

他只是笑。

未等他回答,我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说道:“哪里去弄那么多缦纱,又不是拍电影。”

“嗯?”他愣了一愣。

“没什么!”我笑了笑,拉他在山坡上坐下。

静静看着远处的西湖,夕阳西下,太阳像一颗咸蛋黄一般挂在天边,柔和,丝毫不耀眼。还记得第一次看西湖的落日便是在这里,轻轻依靠在他身上,暖暖的日头照着,浑身说不出的惬意。

远处歌声阵阵,仔细听来,曲子甚是熟悉。

山中只见藤缠树,

世上哪见树缠藤。

青藤若是不缠树,

枉过一春又一春。

竹子当收你不收,

笋子当留你不留。

绣球当捡你不捡,

空留两手捡忧愁。

连就连,

我俩结交订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连就连,

我俩结交订百年,

哪个九十七岁死,

奈何桥上等三年!

细细想着那歌词,缓缓地附和着:“连就连,你我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等三年……”

怔怔地想着这民谣,依稀记得它的名字叫做《藤缠树》,还曾经记得有一段小诗: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大致说的便像林子里的树与藤,就像眼前的林子里的树木,枝叶繁茂,在它周围的蔓藤,因为一心仰慕树的高大,便依偎在树的身边,用一生的真爱缠绕着树,唯恐离开它挚爱的树(炫*书*网^。^整*理*提*供)。树一心怜惜藤,用他所有的力气,把藤带向高高的天空。不能站起来的藤,靠着树的挟持,借着树的力量,伸向了天空。情意绵绵的树和藤,树给藤无限的爱意,藤给树无尽的缠绵。

是藤装饰了树,还是树成全了藤,只是这样的和谐美妙,这样的静谧情致,世间再难求。藤缠树,树缠藤,谁又能分得清呢?

曾经一心羡慕那样的情感,可此刻方知,若我是藤,死后便不会再痴缠住树。奈何桥上,我不要等他三年,我要他继续活下去,活得更长,像树一样,伸展得更高远。

第一百二十一章·约定(3)

“怎么了?”他轻轻地推了推我。

我笑了笑道:“好听么?”转过头问他。

他点点头。

“我说什么你都说好么?”

他只是笑。

“这首歌写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我刚问完,旋即又自己说出了答案,“入山看见藤缠树,出山看见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他低声念着后面两句,“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说的便是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么?”

“嗯,”我点点头,想了想,笑看着他,“你会等我么?”

“会!”他点头。

“若是我先去了……”刚说到这里,他便阻住我,摇摇头,“不许你说这些。”

我推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我不会等你,你也不要三年后随我去。”

他愣了愣,看着我,我轻轻道:“子轩,我们做个约定,好么?”

“嗯,约定?”他皱了皱眉。

“不管今后谁先走一步,另一个人都不许太伤心而放弃生命!”定定地看着他,我说出了那个约定,“若一个人先离开,另一个人要替那个人游遍天下美景,每年都要告诉先去的那个人,若你先去了,我会每年都替你去看遍天下美景。而你,若我先去了,也要替我游遍天下,还要替我吃遍天下美食。”

“好不好?”我看着他,小心地问道。

“怎么想起说这个了?”他不解地问道。

“只是不想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让另一个人伤心。这样,就算离开,也当是去了远处,留下的人,只需要每年把各处美景讲给离开的人听,就当是一起看过了,就像是没有离开一般,好不好?”

看着他不说话,我有些焦急,自己先允诺道:“我先答应了,你呢?”

他看着我,有些伤神,却依旧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他答应了,自然就不会食言,心中一松,看着远处夕阳没入湖面,我长舒一口气。

“筱言,你这是怎么了?”他拥住我轻声问道,“怎么最近总是心绪不宁,还问这些问题。”

“心绪不宁?”也许不管怎样,我还是有些慌张,总怕他看出来,终归还是被他看到,随口掩饰道,“也许是因为头一次怀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些紧张焦虑。”

他握住我的手,脸颊贴住我的脸,“头一回都会这样的。”

“嗯。”我点点头。

“等下次就不会了。”我看着他勉力笑了笑,他以为我还是没有放松,又继续说道。“不怕的,我会一直守着你。”

我点点头,心下一片惘然,若可以,我多想再陪你更长一些日子,拥有好多我们的孩子……

只是,看着他一脸欣喜,满心期待,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终于得到了他的诺言,心中一片安宁,不再紧张,不再焦躁不安。

子轩,只愿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做到!

第一百二十二章·分娩(1)

这几日,产期将近,孙婆婆每日陪在我身边,晚上也不回她的小屋。我做什么吃什么喝什么,她都要仔细察看,悉心照顾,生怕我有任何闪失。我想着她是把当年对娘亲的情感尽数转移到我身上了。虽然我觉得不必如此,但为了安老人的心,我就趁之做个听话的孕妇,安静待产。

“这是衣服、裹布……”孙婆婆对着我一一历数,“还缺什么么?”这话似是在问我,其实我早已习惯她的自言自语,不一会儿她便会自己回答,“还要准备好烧水的锅,要多备一些布,这些布还得要吸水的,还有……对了,还有,”孙婆婆忽然间想起什么,“哎呀,看我,看我!”

“婆婆,又怎么了?”我看着忙做一团的孙婆婆,无奈地问。

“还没有准备剪刀,是要剪孩子脐带用的!”婆婆着急道。

“剪刀?”看着筐里的剪刀,我微笑地提醒,“婆婆,这不是么?”

“噢,对,对,对!是在这里!”婆婆长舒一口气,接着又道,“看我,怎么这会儿了,竟还丢三落四的。”

“婆婆!”拉过婆婆的手,轻轻道,“还早呢,再者,到时候还有稳婆呢。”

“婆婆就是有些担心,你看你这身子,都这个时候了,怎么就不见胖一些,还是这么单薄。”

“可能我吃的都给了孩子了吧。”我笑着答。

“你呀!”婆婆无奈道,“我去做饭,今日给你炖只乌鸡。”

“好!谢谢婆婆!”我笑。

看着孙婆婆走远,我才悄悄拿出自己的药,虽然不知道这药到底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心底依旧存着一丝希冀。

虽是夏末,但杭州的暑气依旧不退,幸而这林子里还是凉风习习。得了婆婆的允许,今日我可以在外面缓步走半个时辰,只是不许坐在凉处。抬眼看林子里四处郁郁葱葱,不禁心气清爽。缓缓走至我们的小亭,坐在竹椅上,看亭子四周满藤纠结,间或开着几朵小花儿,很是好看。

亭边便是几棵梅树,但此时只能看到褐色的枝干,我只能凭空想象着孤山梅花的盛景。还记得易安的词,“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 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梅花开时,又到明年春日了,而我,还能看到么?

从第一次来这里,到现在已有两年了。两年的时间,不长,却因着那许多事故,我仿佛已经历了人的一生,而这个夏,终归是我的最后一个夏了。

伸手要去摘那藤上的小花儿,不想腹中传来一阵阵痛,我扶住竹椅,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慢慢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腹痛渐渐越发明显,我知道也许时间到了,心中一阵慌,大声呼救:“子轩!子轩!”

这里离学堂不远,希望他能听到,心中不断为自己打气:他会听到的,会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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