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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雀斑丑小鸭-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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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继而说:「围棋没有繁复的规则,就是在提吃、围地中争取胜负,像一种摆兵布阵的方法,为了提吃一子,你得想法子围剿它,提吃不得,你就得努力的围地巩固属於你的领域,到最後,只要你的领地大过对手,那就是胜利。」
  「我知道了。」她铭记在心。
  冯拾翠把装有黑子的棋匣交给他,她喜欢看他手指伶俐夹拾黑子,然後在棋盘上攻城掠地的凛然,为了辉映他的黑,她甘於白色的调性。
  「你先来。」
  她颔首後,谨慎的落下她的第一子。
  虽然才第一步,她仿佛看见翩然飞舞的白鹤,在她眼前跳跃,直到黑子落定,她才恢复思绪。
  她把白子置於他的侧翼,无关针锋相对的攻击,而是,她渴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如此靠近著他。
  她是呆蠢了些,然而很多事情她明白在心,也许她永远不及张错的超凡,不及方思咏的一丁点美貌,但是,她青涩的少女心思,可不曾短少过,毕竟,她还是一个女孩,渴望著爱情的甘霖落下。
  没有意外,这盘棋草草就分出胜负,她败得一塌涂地,实在辱没了张错的精湛棋艺。
  「输棋不用太在意,输掉一盘棋要从残局中看出精髓,这才是输棋的目的,在棋局的开始棋手通常不会针锋相对,双方会带点探询的味道,这是围棋的金科玉律。」他把白子推给她,「再来。」
  冯拾翠点点头。刚刚她太急切著与他的棋追逐,浑然忘了这是一盘对弈,一心只想穷追著他的黑子。
  这一次,她谨慎多了。
  西洋棋中包含著既定的尊卑大小,而围棋则显得自由又玄妙,只见黑子在棋盘上拼摆著优雅的图形,白子依然是落散得赢弱,没多久,她又是兵败如山倒。
  「你的开始攻势甚强,但是後继无力,落败是一定的。记得,围棋是急不得的,一急阵脚就乱。在你俯瞰的当下,不单是看著白棋的散落,还得关注黑子的走向,甚至连我手中黑子的下一步,你都得尽可能先揣想。」
  她一阵无言。
  张错收拾著残局上的黑白子,倏然说起白天开溜的事。
  这时的他青春惬意许多,她贪婪的看著他难得一现的笑容。
  「今天我跟阿龙打撞球,被他攻得惨输了一回。」他的笑容很炫目。
  冯拾翠傻了。他输了吗?他也会输?
  她以为他是一个全然的胜利者,被众人拱在手上专注的凝视著,失败该离他很远的。
  「拾翠,你这是什么表情?太叫人伤心了。」他揶揄的睨了她一眼。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赔罪。
  「你别那么怕我行吗?说来我才该怕你,因为你手中握有我的把柄,要是让大家知道我常开溜出门枫车、打撞球,倒楣的人就是我。」
  「我不会说的。」她连忙表明相挺立场。
  他仰看远处,「沉浸在围棋世界的我,虽然众人都蒙昧的说我好,但是,其实我也是惶恐的,就怕自己不够好。」自觉自己泄漏太多心思,他赶紧收盘起放肆的腿,跪坐而起,准备再战一回。「咱们再来一盘,这回我让你十子。」
  讶异著她所听闻的字眼,「嗯。」她带点恍惚轻应了声。
  白子像早春的雪莲花,灿烂的开在棋格连绵的木面上,然而黑子一落,雪莲花枯萎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黑子鲸吞蚕食的掠夺殆尽,只到无力回天的溃败,连同她的心都是如此的绝境。
  胜负已分,他俩各自沉默的收拾著棋于,拨人棋匣的声音嘎啦的响著,反而让人心舒畅了起来。
  「回去吧,晚了。」他的口气有些有点意兴阑珊。
  她踌躇著几句话,不知该不该同他说。
  察觉她的迟疑,他将目光落向晦涩的她,「怎么了?」
  「阿错哥哥,明天……明天,我还可以和你下棋吗?」她一脸希冀。
  别拒绝,我是那么想要接近你。她在心里央求著。
  张错静静的看著她,发现她细小的眼中发出纯真炽烈。
  她真的不漂亮,没有明大的双眸,时时刻刻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还没睡醒,她也没有英挺的翘鼻,像塌塌的一团肉黏在鼻子的位置上。
  尤其脸上的雀斑还成了她的招牌,密密麻麻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脸上洒满了芝麻,另外,还有那口稍乱的牙,若不是颗颗洁白乾净,还真是有些儿糟呢!
  但是她不让人讨厌,比起思咏那自认为凤凰的高傲任性,这个小麻雀让人欢喜些。
  不想看见炽烈熄灭,他缓缓吐著字眼,「午饭後,你来吧!」
  冯拾翠心头一窒,「谢谢阿错哥哥。」她高兴的喊著。
  生怕晚了他又要反悔,她飞快的抓著棋盘、棋匣,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就摆动著双脚,消失在这条长廊的另一端。
  张错仰天笑著。没看过这么好玩的女孩,怯生生的又盈满企图,希望她的企图不是他,要不,她注定要失望了。
  棋院的另一端,由於她回去的时间晚了,冯奶奶问著她的去向。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她看著孙女宠溺的一笑。
  「在棋院那边,阿错哥哥在教我下围棋。」
  「阿错少爷?」冯奶奶笑容隐去。
  「嗯,可是我太笨了,没两下子就让阿错哥哥通杀乾净。」
  「小翠,你该称他阿错少爷的,别忘了奶奶只是这儿的管家,虽然张家的人都待我们好,但是个人行举的分际还是得守好。」冯奶奶的面容又浮现著冯拾翠所生疏的严谨。
  「我叫了,可是他嫌难听,要我叫他阿错哥哥就好。」她无辜的看著奶奶。
  「以後没事就别冒犯少爷他们。」冯奶奶的脸色稍稍松懈。
  「我知道了。」
  有时候,奶奶的脸会严肃得让人敬畏不已,她真是又爱又怕,可或许奶奶是在教导她什么吧!因为她实在笨得可以啊。
  「睡吧!记得我们是寄人篱下,即便是表小姐欺负你,吃了亏,你也得多多忍耐。」
  「我会的,奶奶。」
  「不过,别忘了也要保护自己,言语可忍,但是再过分的话,可别傻得让人欺负。奶奶不能时时刻刻保护你,小翠就要知道照顾自己。」
  「嗯。」
  这话,奶奶说过百遍了,每晚睡前总要这么叮咛一回,可能她真的是资质驽钝吧,奶奶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说。
  冯拾翠翻过身去阖上双眼,奶奶的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渐渐的,她陷入迷蒙的状态。
  梦中,张错身著日本服饰,不发一语的站在陌生的回廊上,看著庭院的山水造景,山石峥嵘、藤老意浓,一切都惬意得让人直叹舒服。
  远远的,自己则是穿著紧复的和服,小碎步的朝他靠近。
  还来不及呼唤他什么,抬起的手尚未碰触到他的衣衫,身前的挺拔身躯就这么烟雾似的散去。
  「啊!」她惊喊著坐起身,一直到手指碰触到两鬓的湿发,她才意识到自己跌入了梦境。
  「快睡,白天玩得累,难怪晚上要胡思乱想的。」奶奶低沉的声音自她身後响起。
  「喔。」躺回被褥,冯拾翠吞咽著纳闷,静静的等待睡意再度来袭。
  第四章
  张错教冯拾翠下棋的事情,让方思咏知道了,足足让这表小姐气恼了许多天,还变本加厉的找麻烦,让她不胜其扰。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为了恭喜她成为台湾的国中生,爸爸从美国寄来绘本,於是她吃过午饭,就偷偷躲到棋院偏侧的榕树下去赏读。
  她正兀自陶醉故事内容而咯咯大笑之际,方思咏擦著腰站在不远处的阶梯上,白眼瞪向她。
  「我当是哪只麻雀吱吱喳喳呢,原来是你这个丑丫头。怎么,得意个什么劲?说来听听。」她冷言冷语的。
  冯拾翠一古脑儿的跳下树下的秋千,「没、没有……」
  方思咏快步走去,一把强扯走她手上的书,「哟,你也会看书啊!我以为你这只忘记自己身分的麻雀只会幻想自己是凤凰,没想到你还会看书。」
  「还给我,那是我爸爸送我的书。」她的手在空中探了个空。
  「还给你?你凭什么命令我?上一次你害我被表哥打,这笔帐我都还没跟你算呢!」仗势著她比冯拾翠高,故意将手中的书高高的扬起,让她就是攀构不著。
  「还给我,我跟你道歉就是。」
  方思咏一把将书藏到身後,「我不要道歉。」锐利的目光盯著她。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她咬著唇问。
  「听话,我只是要你听我的话而已,你不反抗我,我就把书还给你。」她眼眸闪过狡猾的光芒。
  「你说。」她只想早点拿回她的书,那是爸爸特地为她准备的波隆纳大赛的得奖作品之一,如果她没有看见围棋的玄妙,她会以为自己人生的目标是成为一个插画家。
  「我要你去帮我买一瓶苹果汁、三个布丁,另外我还要五包洋芋片。」
  「喔。」冯拾翠凝视著她。
  「光会喔怎么还不动?太晚了我可是会改变心意的。」方思咏瞪著一动也不动的她。
  「钱呢?你还没给我钱啊!」她把手掌伸向她。
  「呵呵,」她拔尖的笑声响起,「我怎么知道钱在哪里?反正你得自己想办法去弄来,去偷也行。呵呵……」
  若不是亲身见识,冯拾翠怎么也无法想像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不过大士杰几个月罢了,竟会奸恶得比成人还可恶。
  她牙一咬,「我马上回来。」
  幸亏爸爸有请奶奶每个月固定给她一些零用钱,才不至於让她现时求救无门,反正只要能花钱消灾,零用钱赔了也就罢了。她顾不了许多,转身就的跑。
  「跑快点,我怕我耐性不好,会忍不住吃了这本书,到时候别怨我啊!」方思咏要胁的声音高亢。
  平常冯拾翠或许会称许天丰棋院的僻静,但是现在她真讨厌7…ELEVEN的遥远。她在艳阳下跑了大半天,买了东西又辛苦的奔回。
  她淋漓的汗水来不及抹,便将塑胶袋递了出去。「你要的……零食。」
  方思咏猛的一掌拍去,「晚了,我不想吃这些腻死人的东西。」看著满头大汗的冯拾翠,她悠哉的推拒了她的贡品。
  「啥,为什么?」她懊恼得很。
  「没有为什么,我现在不想吃了。」方思咏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你书还是要还我。」
  「晚些吧!除非你帮我买一碗三色的布丁豆花。」
  「但是这附近没有人卖布丁豆花。」冯拾翠蹙起了眉。
  「谁说,我明明就有看过,走过便利商店的下三条街就有,你快去,要不然,我真的会嘴馋的撕了你的书果腹。」
  「别撕——我马上就回来。」想起奶奶的叮咛,她只得忍下,揽著钱包,再一次拚命的跑著。
  「哼,这个笨蛋倒还挺好使唤的。」方思咏甩弄著书,嘴巴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别以为表哥教你围棋,就自以为飞上枝头了,反正人笨,怎么教都是蠢货,即便飞上枝头,还是一只麻雀,呵呵呵……」
  冯拾翠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被折腾,九月的台湾,天气酷热得不像话,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让太阳晒得红通,方思咏的欺凌还没结束。
  跑了四、五趟後,这回换成买剉冰。她得赶在剉冰溶化前,把东西送到方思咏那个大小姐面前。
  沿著马路努力的跑著,她的腰侧都痛了。
  这时一辆轿车错身驶过,没多久车子停住还倒车,停靠在她身旁。
  车窗缓缓降下,「拾翠,你跑来这边做啥?」是张士杰。
  「我来……」她已经喘得说不出话来了,只得扬扬手上的剉冰。
  这时後座车门倏的打开,张错道:「上车。」
  冯拾翠让太阳晒得两眼昏花。反正方思咏又没规定她不准寻求帮助,没道理有车坐还推辞的。於是她一屁股的坐进了车子里,二话不说就是拚命的喘气,像搁浅的鱼似的。
  「家里有雪糕,你干么跑出来买剉冰?冯奶奶说,外头的剉冰材料不大乾净,不许我们乱吃的。」张士杰说。
  谁想吃那种苍蝇捧场过的东西,要不是那个表小姐刁难,她买都不会买上一回的。
  但她还是没气力说话,几乎是瘫著的,车上的冷气凉爽得叫她想哭。
  「以後想吃啥告诉我或是大哥一声,每个月大哥都会陪我上医院作检查,帮你带回来就是,犯不著这么辛苦。」
  冯拾翠惨澹一笑。
  一旁的张错始终没有吭声,只是看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样。
  兴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叫人很难不发现,她瞥了一眼,赶紧正襟危坐起来,此刻她的脸色全然分不清是热极的结果,还是害臊所致。
  车子一停在天丰棋院的广场,她连声谢谢都没说,就又一古脑儿的奔跑进去。
  「哥,拾翠今天怪怪的。」
  张错将弟弟安放在轮椅上,交给了仆人,「我去看看。」
  「你……你要的剉冰,我、我已经买回来了。」冯拾翠抹著人中上的汗珠,人还喘著。
  方思咏从秋千上起身旋了过来,敛去嘴边的笑容,忽地双手一撒,成百上千的纸片像雪花似的凌空而降,洒了冯拾翠一脸一身,还落了一地。
  「晚了,我捺不住等待,所以就一页一页的撕了下来。」她脸上全然没有丁点的愧色。
  「你……」刷白了脸,冯拾翠瞪著那残破的碎片,不敢相信她爸爸漂洋过海寄来的礼物,已经被撕成了纸屑。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下回你再敢不听话,一定会有你好受的。」方思咏唇边漾著残忍的笑。
  「你怎么可以不守信用……」甩下手中的剉冰,她咬著唇,强忍住泪花。
  「哼,不过是一本破烂书,你哭什么?还敢跟我闹脾气!」方思咏气不过,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害她的手掌摩擦出血珠。
  「你又在欺负人!」邵恩新顶著严肃的脸出现。
  方思咏先是一愣,随即又气焰不减的抬起下颚,「随你怎么说,难道敢打我不成?」
  「你实在太可恶了,我就打你怎样——」他抡起拳头,朝她挥拳。
  冯拾翠赶紧拉住他,「不要,你别打她,你用力气逼她屈服,还不是跟她一样可恶……」她难过的掉著泪。
  原想趁胜追击的赏她一巴掌,然而方思咏的目光在落向邵恩新身後的人影时,骄气全消,怯怯然的喊了声,「表哥……」
  张错站在远远的角落,冷眼的看著榕树下的三人,一切对错他都了然於胸,然而他却没有吭声,只是远远站著冷眼旁观。
  方思咏敛敛神色,赶紧匆匆跑离现场,没多久,张错也跟著转身离去。
  「靠,阿错是白痴吗?只会站在一旁当哑巴,不会出面教训教训他那可恶的表妹。」邵恩新气得大骂他的无情,「有这种朋友,我真是倒八辈子的楣了。」
  冯拾翠无言凝睇,蹲下身,拾著那一地的碎片。她不懂,为什么阿错哥哥这回不帮她了?
  「别哭,以後我保护你。」他豪气万千的拍胸保证,帮她拾著碎纸。
  邵恩新嘴上还不住的咒骂张错的无情与冷漠,他说什么也没想到,阿错竟然看看就走,实在叫人失望。
  隔年的春天,张错到日本参加围棋升段比赛,胜利理所当然。
  归来那天,天丰棋院前都是欢迎庆贺的人,他们都等待张错带来比赛的心得,或是关於日本围棋界的丁点新闻。
  冯拾翠矮小的身躯就躲在众人之中,不住的跳跃、引领期盼著。
  「你安静一点,阿错三不五时就会到日本一趟,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干么那么兴奋?」邵恩新的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带点不以为然。
  「没有啊!」她连忙收敛些。
  冯拾翠仰头看看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恩新与阿错哥哥疏远了?好像就是那次方思咏的刁难後。
  门口驶来黑色的轿车,张错从车上下来,大家莫不鼓掌欢迎他。
  「大哥——」轮椅上的张士杰兴奋的挥著手。
  张错提著行囊走下来,对著满满的人群一点欣喜的感受也没有,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围棋对他而言只是责任,甚或是寻求一种平静的方式,而不是做为众人喝采的工具。
  然而这次不一样,人群中,有个呆呆笨笨的傻丫头正一上一下的跳跃著,他看见她了,虽然他外表保持著沉静,心却无端的发暖。
  那天的晚餐前,天丰棋院难得的热络,大家纷纷缠著张错聆听这一次的升段比赛的情形,还拚命探问他是否亲见了哪位围棋高手。
  「恩新,你在干什么,闷不吭声的,以前你不都抢第一个跟我大哥对弈一盘的吗?」张士杰不懂他为什么闪得远远的。
  「不了,跟拾翠对弈更好玩。」他冷冷的站在角落,把玩著自己棋匣中的黑白子。
  以前他可以容忍阿错的冷淡寡言,因为他以为那只是阿错不擅言语的表达,但是自从他目睹阿错看见拾翠被欺负却冷眼走开後,他不再容忍阿错这种不发一语的死样子,甚至是讨厌他这种冷漠的高傲。
  「恩新,来一盘吧!」张错主动走向他,在他面前跪坐下来。
  邵恩新只是一迳瞅著他,嘴边漾起嘲讽的笑,「怎么,在棋赛中捉对厮杀後的胜利你还尝不够,还要我来垫底充数?几段了?这一次你应该是五段了吧?」他笑得叫人发冷。
  「恩新……」张士杰错愕的看著他。
  张错双手搁在大腿上,依旧是不发一语的看著他。
  「邵恩新,怎么,你怕输了我表哥?」方思咏显示著得意,「你早该怕了,反正你从来没赢过。」
  她的笑容刺眼得让人作呕,张士杰厌烦的瞪了她一眼,「思咏表姊,现在还是春天,用不著你扇风点火的添暖。」
  「张士杰,你窝里反啊!干么帮外人骂我——」
  不理睬旁人的言语,张错迳自问:「我先,还是你先?」取过邵恩新面前的黑子,等著他的回答。
  邵恩新看他脸上无所谓的模样,越看越生气,索性一脚踢翻了他面前桌子上的棋盘跟棋匣,上百颗的黑白棋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他一把揪扯起张错的衣领,逼他面对面,「我真讨厌你那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如果可以,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让你的眼睛跟心都清醒过来。」
  空气中陷入了凝肃,方才还热络的氛围,转瞬间沉入海底,化作一摊死水。
  冯拾翠愉快的奔来,「吃饭了,大家!」却让现场的怪异气氛愣住了舌头。
  「光会喊吃饭,你是猪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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