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灯-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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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一定吃过了。”叶舟轻放下茶杯,“薛倾姒怎会亏待了自己?”
“哈哈,果然叶船夫是这天下最知我的人。”
“不,只是碰巧猜到罢了。”叶舟轻礼貌地笑着,“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梳洗一下,我们未时出发。”
“你与我们一起去疏州?”妺儿高兴地问道,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不用再与某人合伙去骗钱?
“当然了,妺儿。”叶舟轻儒雅地笑着,恰到好处地牵出三分无奈,七分讥诮来,“与其让你姐姐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倒不如我主动邀请她呢。”
“啊?”没想到叶舟轻会说出这样的理由来,妺儿惊讶了一下,继而小心翼翼地看向薛倾姒,果然,那双凤眼已冷如寒冰。
“死皮赖脸?没想到叶公子如此为难还是肯让我们同行,我们姐妹两当真是要感激不尽了。”
“哪里哪里,薛姑娘不必客气。”
“那怎么可以,日后定是要‘重谢’的,还望叶公子不要推辞了。”
“哎,那反让在下觉得不好意思了。”
“……”
“……”
原来还是一样的。妺儿叹了口气。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丝毫未变。想起方才在小巷里的对话,妺儿反觉得恍惚而不真实。
第三章 雨打楼(上)
无央二十五年三月十七,再过三日便是结兰会了,叶舟轻、薛氏姐妹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间或杂些薛倾姒“无意的”玩笑,倒也出了岚州,来到岚州与疏州的分界线溶雪河。
叶舟轻差人去寻找渡船,三人便下了马车透气。
“听说即使雪大如席,这条河也绝不会结冰,但神奇的是,溶雪河最终流入的白湖确实年年冬日冰冻数尺,很奇 怪{炫;书;网吧?”薛倾姒指着湍急的河流说道,回头却见妺儿神色怔忡地望着河对岸若隐若现的城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薛倾姒说话。
薛倾姒微蹙了眉,将手“轻轻”放在妺儿后脖上。
“痛!”妺儿吃痛,小脸都皱了起来。
“你不会现在想打退堂鼓了吧?”薛倾姒问。离疏州越近,妺儿就越发沉默,最近两天她几乎没说过话。
妺儿凝眸看了会河对岸,摇了摇头。
“那就好。”薛倾姒帮妺儿理了理长发,轻呼一口气,“面对各种各样不愿面对的事,这才是命运。好了,打起精神来,小姑娘总是愁眉苦脸的,会老的很快的。”
妺儿想了会儿,点头。
叶舟轻立在河边静静地看着这对姐妹。姐姐依然用面纱遮脸,双眸沉如静渊,而妹妹双眉微蹙,红唇紧闭,眉宇间浮了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忧愁。
每个人都有一份心事的。
叶舟轻弯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薛倾姒,你的面纱下,是怎一份心事?
叶舟轻的亲信临渊从远处跑来,“公子,已经找到渡船了。”
“嗯。”叶轻舟轻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薛倾姒,却见薛倾姒正略带戏谑地看着自己:“‘一叶舟轻,双桨鸿惊’,叶船夫,你三年前在一艘独木舟上以一双船桨将夕落门掌门的落日刀拦腰斩断——咦,原来你并不会划船呀?”
“让你失望了。”叶舟轻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那你还叫我“叶船夫”!
溶雪河河宽而水急,河岸怪石嶙峋,草木葳蕤,形成了天然屏障,弈朝开朝之君左云岫将帝都设于疏州城内,自是有其道理。
“叶船夫,你说若要攻打帝都,应如何过这条河?”薛倾姒指了指那叶只能坐五六人的独木筏,“只有这种小舟可以靠岸——但用这种小舟运送士兵显然是行不通的。”
“为什么问这个?”叶舟轻不答反问。
“觉得好奇罢了。”薛倾姒摇了摇头,眼睛忽然一亮,叶舟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辆马车在他们不远处停下,马车上跳下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小童,恭敬地行礼道:“公子。”
薛倾姒在一旁哀叹一声,“人比人气死人啊,叶船夫你究竟哪来的钱,怎的走到哪里都有马车接送?”说着,也不待叶舟轻回答,便拉了妺儿一跃进了马车。
叶舟轻亦上了马车,只是主座已被薛倾姒毫无愧色地霸占了,叶舟轻也不与她争,在一旁坐下,说道,“我们先去疏州的云家镇,我约了朋友在那儿。”
“哦。”薛倾姒应了一声,便以手作枕,趴在桌几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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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镇是疏州一个普通小镇,但因了三日后的结兰会,各路英豪云集疏州,倒也颇是热闹。
“是什么朋友?”街上人多,三人只好下车步行。
“若说朋友,倒不如说是我正在为他做事。公子启戈。”叶舟轻淡然道。
“哦?你说的不会是启州的公子启戈吧?”薛倾姒惊讶地看着叶舟轻,继而微微挑眉,“我说呢,你是哪里来的钱,原是投靠了有钱人家。”
弈朝虽将原侯国改为州,但各州仍由同姓一家世代管理,启州加州之位便由启家世袭。
“我可没打算像某人一样一路依赖他人——可要为你引见?”叶舟轻随口问道,并没打算得到肯定的回答。果然,薛倾姒“嗤”了一声,“今启家家主乃启戈之兄启修,启家虽不及皇室,但也是富庶人家,像启戈这样娇生惯养,又无所事事的贵公子定是膘肥体胖,头脑简单,虽也有好事之人将他与三皇子左重明并称弈朝二才子,不过……”薛倾姒说到这儿,伸了小指在眼前一晃,目光不屑,“朝廷里的事是讹传还是奉承,谁说的清呢?不过是借了家势便生就高人一等——与那些辛劳一生但无愧于己的乡间小民相比,他们根本不值一提——可惜了啊,叶船夫,你为他做事?”
叶舟轻淡然回敬:“讨厌不劳而获的人?莫非你也讨厌自己不成?”
“话不能那般说。”薛倾姒笑得毫无愧色,“本姑娘生来独自一人,既无财也无势,却能安然无恙生存至今,岂不是我的本事?若是终日只想着不劳而获,恐这武林中也无‘薛倾姒’这名字了。”
叶舟轻却是听得奇 怪{炫;书;网,“独自一人?难道你没有亲人?”
薛倾姒闻言一怔,既而笑道:“当然是独自一人,你看我与妺儿可是同时从娘胎里出来?”
这两个“独自一人”分明不是同一个意思。叶舟轻心下明白,却也不揭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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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说着,不久,薛氏姐妹随着叶舟轻进了一家唤作“雨打楼”的茶馆,已有人在二楼定了座位。
“茶楼?我还以为你们会约在酒楼呢。”薛倾姒四处望着,忽然顿住了脚步。
“啊!”一直沉默的妺儿突然惊呼了一声,不远处一对临窗而坐的主仆也讶然地望过来,那仆从一下子站起,“唉,是你们?!”
叶舟轻在两边看了看,也有些惊讶:“你们认识?”
岂止是认识?妺儿在心里哀叹一声。
那主子从座位上站起,沉稳的声音准确无误地送至耳畔:“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夏姑娘——不,应该叫薛姑娘?”
薛倾姒不由得轻咳一声,倏地凑近叶舟轻:“我收回方才的评价。”一眨眼功夫,她已不着痕迹的退开,整了仪容,移步向启戈走去,“倾姒也未曾想到——启公子。”
叶舟轻忽然想到了什么,忍笑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妺儿:“你不过去?”
“呃?”妺儿咽了口口水,“一定要过去么?”
叶舟轻闻言微一甩袖,向前走去:“主谋都过去了,从犯还在怕什么?”
那一边,薛倾姒已与启戈不亦乐乎地“闲话家常”,见叶舟轻过去,启戈微一颔首,叫声:“舟轻。”
“启戈。”叶舟轻亦是颔首回礼,笑容温雅,态度可亲,到像是朋友相见,全然不似一对主仆。薛倾姒看看两人,心下好奇,待会儿可要问问。
一行人互相行过礼,便落了座。妺儿与薛倾姒坐一起,其他三人则各坐了一边。小儿很快端了茶水和数盘点心上来。
“这雨打楼以其碧渊茶及碎玉糕闻名,你们且尝尝如何?”
“茶入口中,唇齿留香。”叶舟轻浅啜一口碧茶,继而用帕净了手,捏起一块碎玉糕放入口中,“糕点洁如碎玉,品之细滑,甜而不腻,确是上品。”叶舟轻下了一番评论,转头看向托腮默坐的薛倾姒:“你不吃?”
薛倾姒摇头,“我不饿。”
一旁的妺儿抬起头来,关切地问了一句:“可是姐姐你今天都没吃过什么东西。”
薛倾姒眉峰微挑,心里哀叹这个小鬼怎的那般木讷,嘴上却说:“昨日吃多了。”
叶舟轻听了,心下一动,方想说什么,却听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了?”最先站起来的是薛倾姒,“一起去看看?”她凤眼一亮,似是小孩找到了一样好玩的玩具,身影一动,便已然到了楼下。
他人本是不感兴趣,见得薛倾姒下去,也只好跟着下楼。到了大堂,但见堂中已围了一群人,人群中一剑眉朗目的少年持剑而立,面上微红,剑已半出鞘,被少年的剑直指的茶楼小二哥浑身已抖得像筛子。
“怎么了?”妺儿问道。
薛倾姒沉默了会,眼角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第三章 雨打楼(中)
“咦?”妺儿不明所以,顺着姐姐的目光看去,见两个六七岁的小乞丐躲在那少年身后,一男一女,许是兄妹。他们浑身脏兮兮的,四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幸灾乐祸地四处打量着。妺儿看着他们,觉得他们较一般的兄妹长得更为相似,猜测道:“他们不会是双生子吧?”
薛倾姒不语,算是默认。
妺儿不禁惊讶,若是往常,姐姐定会笑嘻嘻地挤在人群里看热闹,无关痛痒地和她开着些“你说,他能从中获得多少报酬呢?”之类的玩笑吧?但是今日……姐姐只是静立在阶上,眼眸一片不见底的黑。妺儿讶然之余忽然有些害怕。
茶楼的掌柜匆匆跑来,看看那对双生兄妹,浮出厌恶的神色来,但见了少年的剑,又不禁缩了一下肩,“这位客官,小店若有招待不周之处,您大人有大量,就……”掌柜瞅着那直指的剑,咽了口唾沫,陪笑道,“只是别惊了其他的客人,小店不过是小本生意……”
那少年见四周已围了一圈好奇的客人,面上也觉不好意思,便放下剑,只是依然瞪着小二,“但是你们也不该这样待人!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就算犯了错也不该往死里打!”
“他们偷东西呀,而且……”小二刚要辩解,却被掌柜止住了。掌柜方才已听了店里人说,一对双生兄妹偷店里的东西被抓住了,小二正教训他们,这少年突然从桌前站起,只轻轻一掌便将小二打到在地。掌柜本来心存忌惮,但听了少年的话却是面色一沉,“客官,若是其他什么孩子偷了东西,责骂几句便也算了,只是……”掌柜顿了顿,向四周看去,似是在求众人的认同,“他们是对双生兄妹啊,客官你这样护着他们,若只是坏了小店的生意还好说,怕就怕要出大事啊……”
掌柜的话一落,周围便响起了一阵附和,那些本是看热闹的人此时皆是指点着那对兄妹,面露厌恶之色。
听见旁人的议论,少年蓦然生起气来,“我才不管什么奇 怪{炫;书;网的传说,打孩子就是你们的不对!”
似是没料到少年如此一说,人群陡然安静下来,掌柜一时未有反映,张大了嘴面色苍白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只是一对双生兄妹呀,到底怎么了?妺儿越看越糊涂,方想问薛倾姒,却见她静静看着堂中的少年,微翘的眉角漫着一丝奇 怪{炫;书;网的笑意。
“没听过‘双生乱世’的传闻吗?”见妺儿一脸迷惑,叶舟轻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妺儿回头看他,还是一脸迷惑。
叶舟轻温雅一笑,极好心地解释着:“那你听过‘岫逐之乱’吧?”
妺儿点点头,那场百年前的开朝之乱,没有哪个弈朝人不知道吧?
“在朝域流传着一个古老的传说,:‘双生乱世’,无人知道这个传说从何而来,但是朝域的人都牢牢记住了:会让朝域再陷乱世的,必是双生子。”叶舟轻顿了顿,唐中的人们又开始吵闹,高喊着要将少年与双生兄妹赶出去,叶舟轻看向那对瑟缩在少年身后的兄妹,双眉间浮出一丝惋惜之色,“许多龙凤兄妹甫一出世便被父母遗弃,能长到这么大实属不易,不知是吃了多少苦……”
“什么?哪有那种事?!”毕竟年幼,妺儿一听这话,便像那少年一样生起气来,“弈朝开朝之君左云逐与左云岫不也是双生兄妹么?可是他们统一了朝域,还建立了弈朝啊!”
“所以啊……”薛倾姒忽然出声,她侧首观着堂中吵闹,一双凤目黑如暗夜,“整整二十三年的‘岫逐之乱’,弄到最后妹妹还逼死了孪生哥哥,这传说可不是灵验了么?哼。”最后一句冷哼来的突然,薛倾姒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何以如此厌恶这个传说?
而堂中已吵得不可开交,人们不断将三人往门外推去,那妹妹已在放声大哭,哥哥虽忍着,但一双小眼通红,显然也是怕极了,少年一边想为兄妹两抱不平,一边又怕伤了无辜,手按在剑上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正当他困窘着,一个女声蓦然画过半空:“怎的这般吵?”莺语宛然,似啼还嗔,明明是悠然慢语慵懒至极的语调,却偏偏渗了些许淡淡薄薄的凉。
众人听之只觉心头忽跳,俱是浑身一惊、一震,又一冷,不禁遽然寂静,循声望去,但见一绯衣丽人伫立阶上,洁白皓腕随意搭于扶梯,一头乌黑墨发之下的面容用白纱遮了一半,但见那双微翘的凤眼似秋水横波,温柔动人,却偏偏又清冷明丽,亮如皓月,遂整个人便平添几分凉凉的孤傲。
可望,却不可即。便更引得人欲一窥究竟。一下子,堂中人竟看得痴了。
见人群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薛倾姒心生厌恶,略一挑眉,目光流流转转停在掌柜身上,缓缓启唇:“原以为这‘雨打楼’名称不俗,楼内必是雅致,谁料到竟是这般吵闹。”
虽是慢悠悠的语速,那掌柜却已急出一身冷汗,只道是得罪了贵客,忙一边示意小二,一边忙不迭地弯腰赔罪,“这位姑娘,小店实是怠慢了,望姑娘大人有大量,莫怪罪了……”
“本姑娘岂是如此小气之人?”薛倾姒见掌柜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头忽生烦躁,存了心想刁难他,“只是实在是被这小子扰了好兴致。”
“那……若不免了姑娘的茶钱,算是小店的赔罪?”掌柜试探着问道。却不料那女子冷哼一身,凤眼狭长地眯起,“你是说我会讹了你的茶钱不成?”
“啊……啊……那姑娘说应当怎么办?”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掌柜急了一身汗,也没了主意,只得太好地看着薛倾姒。
“要我说嘛……”薛倾姒悠悠然拖长了尾音,见吊足了众人胃口,才眨了眨眼,懒洋洋地说下去,“你不愿这对兄妹坏了你的生意,而这位公子也不愿让步,这事不好办呢……”
见掌柜频频点头,薛倾姒心中一丝窃喜,“这位公子随身带剑,想是练武之人,你这店开在繁华之地,平时应亦有贵家公子闹事,想必店中也配备了高手……”
掌柜完全不明所以,一旁的叶舟轻忽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好。”
“嗯?”启戈觉得奇 怪{炫;书;网,刚想发问,却见薛倾姒忽的轻笑出声,身子微微向前探去,语调温柔婉转,“若不你们比武定胜负吧?若是这位公子赢了,掌柜的你就好生待他,若是掌柜的你赢了,这位公子想必也死了心,让他趁早出了这店门。反正——本姑娘也许久未看人比武了,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大伙一块儿高兴高兴?“
“啊?!”此话一出,堂中人登时目瞪口呆。比武定胜负?在这茶楼里?想把这茶楼给拆了的等分明是她嘛!便是与薛倾姒朝夕相处的妺儿也吓了一跳——她这位好姐姐,可真是是可有令人“敬佩”的想法啊。一旁的启戈饶有兴致地看着薛倾姒,心觉这个女子真是越发有趣,倒是叶舟轻一脸坦然,似乎早已料到薛倾姒会“口出不凡”。
薛倾姒见众人一脸诧异,浅笑着将音调一节一节拔高,“怎么,掌柜的,我这方法不好么?还是说,你想两次坏了本姑娘的兴致?”话虽如此,女子那双过分明亮的凤目里分分明明地写着:本姑娘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第三章 雨打楼(下)
“这……不是……我……”掌柜瞟了瞟持剑直立的少年,若是来参加结兰会的,那他店里那些吓吓公子哥儿的大手可绝不是对手,而这边——这奇 怪{炫;书;网的女子看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一伙人正震惊着,薛倾姒却是凤目一转,看到了一只站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叶舟轻,便浅浅一笑:“好心为他们出了个主意,这些人好不识趣,你说是不是,叶公子?”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便都将目光转向几尺之外的年轻公子,有事齐齐一惊——一枚玉冠束发,一身月白长衣,乍看不过平常打扮,但细看,其四周悬浮的尘埃竟在触及衣襟之时倏忽退却——那衣服,居然是用极寒之原的笼冰蚕丝织成,这笼冰蚕丝极是珍贵,普通大世家若是能用此蚕丝做一块手帕已是不易,而如今,这位年轻公子竟是着了一件笼冰蚕丝衣,那是何等奢华!但他全然不似寻常贵胄带了世俗铜臭之气,反是一派沉静俊雅,脸庞棱角分明,却是恰如其分地挂了温和的笑意,是人见之可亲可敬,又平生百分倾羡——华贵与脱俗,潇洒与谦和,竟能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人身上,如此家势,如此气度,堂中众人一下皆是又羡又妒,又不禁自惭形秽起来——为何同是生于弈朝之境,人与人竟是这般差别!
叶舟轻本是打算看热闹的了,他与薛倾姒相识多年,知她虽是玩乐成性,但也不至于真闹出什么事来,没想到她现在一下子将众人的注意引到自己身上,分明是想看他的笑话!不过我们的叶公子是何许人也?他只是浅笑不变,答得礼貌又干脆:“各人有各人的兴致,薛姑娘又何必强人所难?——若姑娘当真是被扫了兴致,何必亲自与这少年比试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