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偶然-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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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心路历程’?”书简学理工科,对于这种词很陌生。
“她或许并非不爱你,而是另有难处,不得已的原因,等等等等。”
“那是她的事,无论如何受到伤害的是我。过失杀人也是犯法,结果相同,原因和过程并不重要。”
之平释怀,当即将日记本锁在抽屉里,再也不用为它烦恼。真是,她只要简单地过自己的生活就好。谁是亲生父母,有没有尽到责任,毫不重要,每个人都一样会长大成人。
李雄并没有打来电话,或者进一步表示什么。跨出第一步应该是很难吧。之平不介意,她愿意等待。忙忙人海中,之平找到了他,一颗心终于不用再漂泊,突然间注入无限韧性和耐心。
毕业考试并不困难,之平一直是好学生。此外,之平有个极其热心的指导老师,教授对女学生总会有些莫名的情愫,可是同是受指导的女学生,又不见他对别人一样对待。然而不是坏事,之平愿意享用。
一天下午,之平又接到江氏诊所的电话。一个好听的女声对之平说:“曲医生,我们今天下午有个在儿童福利院的青春期生理讲座,可是讲师临时有个手术走不开,不知道曲医生能否帮忙?”
之平十分愿意。之平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月经来潮的窘况。姑父和开云都是男子,姑妈干脆和之平没有沟通。之平读书广泛,对这类生理问题略有了解,但是仍然没有准备,手忙脚乱,尴尬无比。
江氏诊所的人马上说:“那么,曲医生,我们下午两点有车在校门口等你,车号是XXXX。”
之平真心喜欢他们的服务,无论何时何事都让人无比舒服。之平记得书简曾经抱怨老板如何非人对待员工。但是自己子女却如珍似宝。还有,本来正常的一个人,升到高一级,就不再正常思维了。
开云曾经教她:“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
这些之平都牢牢记住。
下午,之平按时等在校门口,她穿了唯一的套装。江氏诊所的车到了,司机下车给之平打开车门,并且把讲义交给之平。
福利院的老师看到之平如此年轻,很惊讶。之平安慰她:“我主修妇科。”当然这不是事实,但是这是技巧。
教室里坐着五十多个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女孩子。她们看上去安静驯良。之平看着她们有些心痛,正常成长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正是喧闹叛逆的时候。她同时庆幸自己没有被弃置在这里。
之平讲的内容比讲义上写的更多,她讲到了人类的有性生殖。至此,女孩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之平说:“对于人类,这是正常而且令人愉悦的事情,但是你们要学会科学地保护自己。”
大学二年级时,经济学院的一个女生怀孕将近五个月,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自己生病,才去求助校医。之平听说后,痛心疾首,她深感中国对青少年正常的性教育明显空白。然而可笑的是,中国还希望计划生育能够取得成效。
将近结束,学生们渐渐交头接耳。之平看看手表,已经超时十五分钟。老师也在外面走过查看。之平迅速结束。学生们朝之平鞠躬后纷纷跑出去。老师来接之平,解释说:“今天是孩子们的庆生日,他们的熊爸爸回来看他们,他们难免焦急。”
之平不解,“庆生日”,“熊爸爸”?
老师也很兴奋,连忙又解释:“这里的孩子每个月统一在月中庆祝生日,就像今天。你们江氏诊所的老板是我们的赞助人。当月过生日的孩子会写好自己希望的礼物,他今天来回给孩子们带来他们想要的礼物和蛋糕,然后和孩子们一起庆祝。”
是谁?江潮?怎么都想不到温文儒雅的他会做这种事。
之平问:“为什么叫他‘熊爸爸’?”之平的第一反应是他会穿这泰迪熊的服装出现。
“他叫李雄,孩子们就叫他熊爸爸。”
啊,是李雄!之平不知道他也是江氏的老板。
年轻的老师又说:“据说他当年也是福利院的孩子。现在他可谓是成功人士。”
之平微张了嘴,不能言语,心跳得厉害。
老师很自然地带之平一起参加。还没走到活动室,她们已经听到里面欢声笑语。走进去,之平停留在最后面。她看到一群孩子都围在李雄身边,几个年纪小的像猢狲一样挂在李雄身上。
李雄哈哈笑着把他们一个个举过头顶。之平突然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她看到李雄真正开心地笑。此时的李雄不是那个钢琴旁边邪气潇洒的李雄,不是那个刀口舔血不要命的李雄,这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幸福的男人。此情此景让之平眼角发湿。
终于孩子们安静下来,之平跟大家一样坐在地板上,李雄没有看到她。李雄身边有一个庞大的箱子,之平猜想那应该是生日礼物了。
李雄从里面拿出一个毛茸茸的玩具考拉,说:“嗯,小豆子应该会喜欢这个。”
之平看到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跑上去,抱住李雄,在他脸上亲了又亲,然后拿了礼物走下来。就这样,李雄一个接一个的发礼物,给孩子们拥抱,亲吻。
之平身边的小朋友问之平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之平回答,于是小朋友说:“那么你今天也过生日。等一下熊爸爸会给你礼物。”
之平笑,摸摸他的头。
礼物发完了,孩子们欢天喜地,互相交换玩耍。突然,刚才的小朋友说:“还有一个人过生日。”
大家都静下来,等着看最后一个过生日的人。李雄也愣住,他的礼物已经发完,他没有收到最新信息。
之平只好站起来,走上前去。一步步走近李雄,之平觉得心要跳出胸膛。李雄很明显也很紧张,浑身绷得紧紧的。
之平在离李雄很近的地方站住,仰头看着他。李雄干干地说:“我以为你的生日已过。”
之平答:“我不介意庆祝两次。”
李雄四下看看,摊摊手,说:“已经没有礼物。”
之平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没关系,我只要像其他人一样要一个拥抱,一个吻。”
之平没想到李雄听到这话,和她一样两颊绯红。
两个人都静止不动,下面的小朋友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的老师在一旁也措手不及。
突然,之平主动张开双臂抱住李雄。李雄任她抱着,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也把之平紧紧抱住。之平第一次感受到坚实宽阔的胸膛给她如此大的安慰和安全感。她不愿离开。
李雄轻轻推开她,之平在他耳边轻轻说:“还差一个吻。”
李雄停顿一下,然后在之平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之平临转身之际,对李雄小声说:“这个吻不算,记住,你还欠我一个吻。”
然后,她没有等到和小朋友分享蛋糕,先行离开。坐在车上,之平不时用食指抚摸嘴唇,她仔仔细细回味那个拥抱。
接下来的日子,大四学生们过得浑浑噩噩,匆匆忙忙。之平和同学们吃散伙饭,办理各种离校手续。每到夜晚,校园各个角落都是把酒谈心的大四学生。大家围成一圈,成箱的啤酒堆在旁边。到了最后时刻,所有人都放纵自己,压在心里的话都一吐为快。很多男同学喝到一定程度,跑到女同学楼下或者弹吉他唱歌,或者直接喊出来:“XXX,我爱你!”这XXX中是曲之平的概率很高。之平一派淡然。
可是,李雄没有任何消息。之平虽有无限耐心,却也不明所以。她去请教书简:“如果一个女生主动追求男生,男生会怎么想?”
“感动?荣幸?厌烦?视人而定。”
之平记得冬冬曾经问过她这个问题,因为她正为伍艺着迷。
冬冬问:“如果女生倒追男生,男生会不会瞧不起她,嫌她轻贱?”
之平立刻回答:“那就不是男生,那是畜牲。他应该感激还来不及。”
之平回想她几次遇到李雄的情景,他说他记得她的电话,他请她握住他的手,他为她煞费苦心庆祝生日,他对她不是没有感觉。
可是问什么几次他又临阵脱逃?
她去请教开云。开云当即问:“是那天那个酒吧老板?”
之平默认。
开云费力的说:“之平,如果你是认真,我还是认为一个正常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会比较合适。”
“现在英雄已经不论出身了。”
“他们多半简单,心理健康,懂得尊重女性,正常对待爱情。”
这让之平想起彼得。可是那样或者之平会觉得两个人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或者对方太正常让之平自惭形秽—就像书简的感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开云无法让之平改变主意,他只得回答:“很多男人在发现真正的爱情面前会退缩,和女孩子相反,爱人不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性。尤其是从小在不正常环境长大的人,对待爱与被爱的态度可能千差万别。”
有人可能会极度渴望,有人可能会逃避。
之平开玩笑说:“你可以去主持午夜谈话节目,给小姑娘们建议如何应付男人。”
“可惜第一次就不被人采纳。”
之平的毕业典礼来临。许多同学们的家长从家里赶来观礼。看着孩子几年下来取得的一纸文凭,父母脸上满是骄傲。
冬冬的父母和伍艺都来了,之平孤身一人。姑父曾经问过,她说不用。开云当年一个人在异乡念书,四年下来,自己打了包回来,也没有劳烦任何人。
几千个学生挤在礼堂里,轮流上台领了两个红皮本,和校领导握握手,唱校歌,就这样结束了。有人惆怅,有人踌躇满志,说实话,之平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天热,礼堂里好闷。
冬冬穿着学士礼服,拉着同学老师父母和伍艺拍了一张又一张照片,汗流浃背。之平在一旁看着都觉得难受。
她自己走出去。校门口,她仿佛看到李雄一闪而过。等她跑过去,只看到似曾相识的银白的轿车开过。
之平心中有气,倔强的她绝不肯轻易放手。她打电话给江潮。江潮的助手给她安排和江潮一起吃午饭。
江潮见到之平,仍是习惯性的微笑,一派儒雅和气,说:“之平,恭喜恭喜。”
“大家不过是四年五年下来,对自己和父母花的银子有个交待。”
江潮问之平的住处问题。之平打算租房子。开云曾经和她讨论过,开云建议她买一套小公寓,算作投资也好。之平觉得还是租房子好,随时可以搬动。
开云问:“为什么要搬动?”
之平也问自己何出此言,或许潜意识中自己仍然飘浮不定,或许是不肯安定下来。买一套房子总像是好大的束缚。
江潮说可以帮助之平在附近询问一下房屋出租的事。
接下来,之平直接问:“李雄为什么要躲着我?”
江潮耸耸肩,微笑说:“或许你应该问他自己。”
之平不得要领,她也是第一次经历爱情。
江潮说:“我的建议是对他多一点耐心,多一点信心。”
之平点点头,觉得受到鼓励。
同学们陆续搬出宿舍。每个人走,都会有一大批人去火车站送行,之平不喜欢离别。
很快,江潮那边请之平去看房子。之平一看就喜欢。离诊所很近,步行二十分钟。一套简单装修的一室一厅的新房子,窗明几净,基本家具和电器都有配备。租金也合理,之平立刻答应签订一年合同。
到晚上,开云和书简也过去帮之平看过房子,开云结论是安全方便。之平于是把东西装入大旅行袋,顺利搬进来。
第一次有自己的地方,之平十分开心。再也不用和五个女生一同分享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要在众目睽睽下换衣服,每天早晚挤在公共水房里洗漱。
即是六月底,姑父送的生日礼物可以兑现。之平亦觉内心苦闷,需要出去散心。
临行前,她去“一九九几”找李雄。她担心可能李雄永远不会准备好,她永远等不到他主动来找她了。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去就山。
很可惜,之平没有像开云希望那样具有女性的矜持,她只知道努力争取,日后才没有遗憾。
今天是李雄固定在酒吧弹琴的日子。之平选择一个里钢琴最远的角落坐下。照例是喝百威啤酒。还有向侍者要来纸笔,也许不太直接的方式反而比较有效。
写什么呢?之平其实不善言辞。她在纸上写:“李雄,我爱你很久了,我不想一生就这样错过你。”然后又划掉,那是冬冬的台词。
她又写:“遇到你,我觉得怅然心痛,捧着这颗心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刻。”然后又划掉,那是开云的台词。
她再写:“李雄,你还欠我一次电话,一次约会,以及一个吻。”然后又划掉,这些并不是曲之平要的全部。
便签已经写掉一半。她抬头看看李雄那边。有个穿着艳丽的服务小姐走过去给他送一杯酒水,和他调笑,李雄满脸笑意,应付自如。
之平并不十分嫉妒,她了解那种感觉,和不爱的人在一起,不知能够多么潇洒随意。就像当初她和彼得,之平完全掌握主动,游刃有余。
可是遇到那个人,爱上他,必然心中紧张忐忑,又怎么会潇洒。
两瓶啤酒下肚,之平低头再写:“李雄,给我一次机会,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守着自己这么多年,要完全交出去,我其实也战战兢兢。”
也许这才是医生能够写出的话,完全没有甜言蜜语。
然后,她把字条交给服务生,请他交给李雄,之平悄悄离开。之平走得很慢,几次回头,她希望李雄或者会追出来,但是他没有。
之平把一切安置好,准备了简单的行李去旅行。回来后就要开始上班了。
开云送她至飞机场,嘱咐注意安全,饮食。之平穿牛仔裤,体恤衫,球鞋,开云仍然批评她忘记了戴帽子。
之平只好直说:“如果你不能容忍这些小小不完美,书简一辈子不会嫁给你。”
说到书简,开云十分用心,问:“为什么?”
“人生不是十全十美,水至清无鱼,人至清无徒。”
“那是什么意思?”
除了冬冬,他们几个语文都不甚好,专业词语清清楚楚,古文俗语一窍不通。
导游已经在集队了,之平说:“我得走了。”留下开云浑然不觉,仍在思考之平的话。
团队里只有之平单身一人。其他旅客都是成双成对:或老夫老妻,或母女,母子,朋友。
年轻人都喜欢在桂林自助旅游。之平其实也不喜欢随团,太多束缚。直到上大学之平才自己赚钱在学校方春假秋假时自助旅游。寒暑假,开云出去玩也会带上之平。
之平觉得旅行最大的作用是让她明白自己如何渺小,外面的世界如何广大,那一点点怨气,不如意,都可以消化在旅行中。
第一天:他们从桂林上船游漓江,到达阳朔以后自由活动。风景果然如诗如画。之平用她的傻瓜照相机拍了一张又一张。有男生主动问之平要不要帮忙拍照,之平拒绝。心里淡淡地想着李雄,沿途享受着仙境般的风景,之平一点不觉孤单。
来之前,之平在网上看游人写下的游览感想。有一段这样写:“秀美、多姿的青山迷住了眼,远眺那些好象突兀地从平地拔起的山峰,形态各异,象是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有的依恋相挽,有的特立独行,拈纱敛雾、含羞带怯,却又争相秀出各自独有的风姿:或秀、或媚、或清雅,或静、或飘、或顽皮。而山下的农舍和田里劳作的农人,又象恰到好处的点缀,让这一切都带出了水墨画绝有的韵味。”
现在亲眼所见,的确所言不虚。
傍晚,出现晚霞,在东边的山头上,异常的红,天色暗下来时,又呈现紫红色,之平第一次见到那样颜色暧昧的晚霞。
第二天清晨,之平在阳朔西街的酒吧里吃早茶。这里的酒吧是游人必经之地。阳光斜斜的射进来,之平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看到其他的客人,一两壶茶,三五知己,就着旭暖的阳光,边喝边聊;神态愈休闲,语调愈轻松。
是这块地方让生活在这里的人如此悠闲轻松,不管自己从哪里来,曾经有什么烦恼,未来还有什么期望,只是享受现在一派宁静;还是只要离开原来的城市,在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就可以放松身心,一切从新开始。
同是酒吧,这里和李雄的“一九九几”风格完全不同,明丽,晴朗。之平看着窗外,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西街的景色。这样美的景色也让人惆怅的,之平叹口气。有人拉开椅子坐在之平对面,也叹口气。
之平转过头看,实在吃惊不小,坐在她对面的是李雄!
他穿着体恤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头发有些零乱,下巴上的胡髭没有刮,形容憔悴。
其实,之平心底真正希望李雄能够不远万水千山就这么追来。梦想成真,眼前景象让之平有些恍惚。
两个人久久没有对话,只是认认真真看着对方。之平有一种从来没有没有的满足。这是她生日时许下的愿望,终于实现。
李雄看着眼前的清爽漂亮的女子,感慨万千。第一次在酒吧见到她,她有一双坦白真诚的大眼睛,她给他写字条,大胆直白,但是他没有勇气;第二次他被竞争对手砍伤,巧遇之平,她勇敢冷静;从此她在他心中萦绕,挥之不去,可是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女子,他怕留不住这一线阳光;第三次在医院里见到她,她送的百合花就摆在窗口,她说的话他都乖乖照做,最后他请求握她的手;第四次她过生日,他的伤还没有好,但是想了许久,那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安排,诊所里的护士小姐听了他的想法都感动不已。天知道那天晚上他都多么紧张,多么努力克制自己想亲近她的冲动;第五次,在孤儿院,那是他出身的地方。他知道那里资源多么匮乏,孩子们从没有被拥抱被亲吻的机会。他希望现在那里的孩子能够拥有更多正常人的感情和体验。也只有在那里,和孩子们一起,他可以尽情正常的表现自己的感情。然后他看到她也走上来,大胆地向他要一个拥抱一个吻,可是他又怯场了。他一直担心没有爱她的能力,心理矛盾,于是不敢接受她的爱。她毕业典礼,他知道了去观礼,但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寂寥的身影。他请江潮好好关照她,知道她要租房子,他连忙让人打理好。可是这个女孩子异常坚持倔强,她又给他留下字条,请他给双方机会。从那晚开始,他不眠不休,想了两天一夜,现在他追来,给自己一个机会。
服务生过来给茶壶加水。之平拿起给李雄斟一杯茶,手抖,茶泼出来。李雄突然握住之平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起,把它放在一侧脸颊上。之平落下泪来,李雄把泪珠吻干。
李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