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童话-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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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有些可惜。”文清明啧声道:“如果这次我们可以到xx师范学院那边去演出的话,我们一定会给他们这些演惯了小品相声的人一个惊喜的。”
“不是我吹牛,他们如果看到我们的这种话剧,一定会感到吃惊的。”贺卓铭冷冷道:“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去看过他们的演出,也都知道他们的演出风格。他们大部分的剧本都不是原创的,几乎都是抄袭一些电视台上面播放的小品相声剧本,然后自己重新跟着演一遍的。再不然,就是从书上找回来的。这些都是标准的晚会节目。”
文清明看着一脸不屑之色的贺卓铭,笑道:“所以,如果我们能够去的话会有多好!”
“让他们不要以为自己就是走在这个地区话剧最前端的人。”贺卓铭一字一句道:“我承认他们发展得比我们好,因为他们已经发展了好多年,而我们建立一个正式的话剧团体到现在还不足五年,哪里能够拿来这样作比较?不过,我们的这种风格也是独一无二的,也是他们这些循规蹈矩的人所做不到的。”
“不错,”文清明点头道:“我们的话剧初衷就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所以我们的舞台剧也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我们应该是更加偏向创意型和前卫型的。”
“不要忘记了,我们还是内涵型的,”贺卓铭提醒道:“而不是那种通俗型的。”
“你就算是要通俗类型的我也写不出来。”文清明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像看见了一碗馊饭一样:“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喜欢看电视台上面的小品——我不喜欢这种用人性来开玩笑的方式。”
“除了偶尔有几个能看的之外,其余的时间我大部分跟你看法一致。”贺卓铭定睛看着自己手上的另外一块臭豆腐道:“就像这臭豆腐一样,尽管臭,可是在你无聊而想要拿它来打发时间的时候,你也就不觉得它很臭了。”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吃的好。”文清明挠挠头道,“不过,这次的确有些可惜。先不说其他人,光是那个新的‘恶魔小姐’和‘杀人狂’这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开始有点感觉,可是马上就取消了演出,未免太过让人家扫兴了。”
“我开始还的确很担心那个男生的。”贺卓铭道:“一开始的时候,他表现得实在是太客气了。可惜的是,我是需要一个癫狂的杀人狂角色,而不是一个绅士。”
“结果我们又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文清明不禁笑道:“又是要把一个人活生生地逼疯。就像上次把魏红逼疯一样,搞得她在后来排剧的时候都有点像个疯婆子了。我们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这能怪我们吗?”贺卓铭淡笑道:“你没有看见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她自己演的那个疯女人吗?她自己本来就已经是这样了,怎么能够怪我们?”
“其实,我在重排《恶魔的报酬》的时候也想过一件事情。”文清明有意无意地道:“这次因为大强毕业了,所以他的‘杀人狂’角色没有人演,我在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真的有些想要尝试同时把他的这个角色也一并自己演了。”
“你要在舞台上一人分饰两角?”贺卓铭想了一想:“即使是你,这个要求也未免太高了。我还是不太建议你这样做。”
“我也没有很希望这样做。只不过当时在知道这个剧可能要再次上台,而大强的角色又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演,所以我才会突然有这个想法。”文清明似乎很有兴趣地说:“如果在舞台上,我可以一边表现那种懦弱无能的性格,一边演绎丧心病狂的感觉,那种感觉岂不是很不错么?何况,你不要忘记,在原来的剧本之中,大强所饰演的‘杀人狂’本来就是我这个角色的心魔,现在即使由我自己再演回来,也不算是改了剧本。”
“我倒不是说剧本的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贺卓铭连连摇头:“太冒险了。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做。再说了,要你在舞台上同时表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我始终觉得还是太难了。”
“何必担心这些假设的问题?”文清明这时候忽然绝口不提方才的话题了:“再讨论这些明知道不会发生的事情干什么?我们应该留出多一些的时间来考虑一下明天的事情才是,少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明天?”贺卓铭忽然也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不定哪一个明天,你也会突然悄悄地毕业了。你需要考虑的明天应该和我们的明天不再一样了。况且,你自己也说过,当你毕业的时候,你也会在这个属于话剧队的故事的最后一页画上句点。”
“虽然我们的明天将会都不一样了,”文清明还是那样淡淡地笑着:“可是,至少在现在,我们的今天还是一样的,不是吗?”
“那么今天,你做过了什么?”贺卓铭冷冷道。
“我将这几年断断续续收集回来的一些东西都已经交给你们了。”文清明道:“你和眼镜手头应该已经有不少的剧本了。而阿颖她们也已经拿到我在此之前就已经收集分类好的一些相关的东西。今天的我,早就已经为明天做好了准备。这样,无论我什么时候走,你们都不会感到少了什么的。”
“下个学期你什么时候回来?”贺卓铭淡淡道。
“这么遥远的事情,你还是不要问我的好。”文清明笑道:“何况,就算是我到时候回来,你要是想来迎接我就来好了。不过我警告你,不要在我走的时候来送我。”
“为什么?”贺卓铭冷冷道:“难得我肯抽空看你最后一眼。”
“如果我们没有说再见的话,至少我可以为你们大家留下一个假象。”文清明轻轻地笑着说道:“就好像我还一直没有离开一样。”
“清明回来了。”
文清明还没有走近宿舍的大门,在宿舍门前乘凉的成博韬便已然发现了他。不过,在发现文清明的踪迹之后,成博韬却没有向自己的舍友打招呼,而是对着敞开着大门的宿舍里面叫道:“那家伙回来了。”
文清明疑惑地伸头往门内一看,却见宿舍中坐着两个自己的老朋友,文清明这才明白成博韬此举之意,便信步走进寝室,向二人道:“阿欧,朝少,怎么是你们来了?”
“我来查一些资料,好准备毕业论文。”正坐在文清明的电脑前面忙得不可开交的欧阳羽道:“不会妨碍你吧?”
“少跟我客气。”信口答道的文清明走到涂朝身边,对涂朝努努嘴:“朝少,借半个屁股的位置给我坐坐。”说完,也未等涂朝有所动作,就已经从一个涂朝忽略的椅角位置切入,与涂朝共同挤坐在了同一张椅子上,同时开始换鞋。
“听说你在这次的招聘会上投出了很多份简历啊!”涂朝紧紧地搭着椅背对文清明道:“怎么样?有没有收到什么好消息?”
“能有什么好消息?”文清明将最后一只袜子也塞进了鞋子里,懒洋洋地回答:“当时的强人这么多,我们这些普通大学里面的三流学生怎么够别人争?阿欧不是先回来几天了么?你怎么不问问他?我当时是和他一起去的,我看到的东西和他基本一样。”
“他那么忙,我哪里找得到他?”涂朝指着欧阳羽笑骂道:“他这个家伙一回来就忙着准备报考公务员的事情,我连人都找不到他,哪里还谈得上问他什么?如果不是今天刚好来你宿舍看到他的话,我还以为他还没有回来呢。”
“没有办法啊!”欧阳羽回头道:“阿朝你当然不用担心,可是我和清明在去看招聘会的时候,真是心里觉得没有底。在当时随手一抓都能抓到一把名牌大学出来的强人,个个手里都拿着一大把证书,我当时看了真是觉得自己还是太没有竞争力了,所以只好回来之后再继续恶补一下。”
“他们多强我暂时还不知道,”文清明见欧阳羽这样说,有心想要轻松一下气氛道:“只不过,他们脚下的力气倒是不小,踩得我很疼倒是真的。”
“人很多吗?”涂朝好奇问道:“多到什么程度?”
“在那种地方,你会真切体会到‘身不由己’这个词的实际含义。”文清明想起来仍然觉得头皮发麻。“在三十秒之内,你就已经不知道自己被人群推到什么地方去了。总之在混乱之中,我的鞋子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踩过——不过相对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踩过了多少人的脚。”
“听起来很让人害怕的样子。”涂朝作势道:“幸好我没有去。”
“不过,那里还是有一些不错的东西的。”文清明开玩笑道:“高交会馆的洗手间比我们学校的要漂亮一些。”
“对了,清明,你选了什么论文题目?”欧阳羽似乎终于搜集完他所需要的资料,一脸疲倦地下了网,摘下了眼镜,轻轻地揉着双眼周围的肌肉,同时向文清明问道。
“我的论文题目?”文清明朗声大笑,将手指着自己衣柜上贴着的一张图片道:“我不是一直都将它贴在这里吗?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留意到?”
儒以修身,法以治国,道以平天下。
儒者仁,是故,身以法儒。
习君子之礼,静水流深,虚怀若谷。
最忌伪善。
法者严,是故,治以法法。
奖罚有度,虽庶民不免赏,纵天子不避刑。
必忌空设。
道者无为,是故,天下以法道。
道者非常,无为而无不为。
独忌无欲。
涂朝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打印在纸上的文字,调笑道:“你要写这种题目吗?只怕你们班上……不,即使是我们学院也没有几个人会和你一样的。好啊!这句话是出自哪里的?亏你还记得这么熟。”
“这句话以后可能会出自文清明的自传——如果有的话。”文清明淡淡笑道:“这是我自己归纳回来的,什么书上都没有。”
“这么强?”涂朝大笑着说:“真是难为你了,要是换了我的话,只怕一看到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就晕过去了。”
“术有专攻而已。”文清明摇头道:“我们两个人都是不同类型的,怎么可以一概而论?鱼翔浅底,鸢翱长空,各有所长罢了,而不是它们哪一方特别有本事。正因力不同科,故此射不主皮,古人早就说得清清楚楚,我们如果还不清楚这个道理的话,岂不是比古人白白迟出生了这千余年么?”
“儒家、法家、道家。”欧阳羽还在旁边仔细地看着图片上的字,慢慢说道:“清明,你倒是早就已经想好这个题目了。只不过,我倒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诸子百家中,你偏偏就选了这三家?”
“因为我的本事有限,”文清明笑道,“所以我只能够看出这三家之间的关联。”
“儒家不是讲究‘仁’吗?”一旁的涂朝突然象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图片道:“你最后的‘最忌伪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特地要写出来?”
“以德报怨,以何报德?”文清明笑道:“你当初看漏了这一句吧?这是我的一个重要的人生观,怎么可以有所遗漏?”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欧阳羽看了半天之后,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我们的毕业论文虽然没有限定题目,可是,我们毕竟是经济管理学院的学生,论文也必须是和经济理论有关才是。可是,我怎么看来看去都觉得你的这个题目像是中文系的论文题目?清明,虽然我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可是你也不要拿你的毕业论文来开玩笑啊!”
“你有听过道家有这么一句话吗?”文清明似乎早就已经想到过这个问题了,故此对于欧阳羽的疑问,他半点也没有觉得意外,同时也没有半分的犹豫。“不出于户而知天下,不窥于牖而知天道。这是因为只要把握住了事物的一个基本的道理,就可以以此推演,所以道家讲究的是执一以化天下……”
“你再说什么‘道’下去,我就真的倒了。”涂朝只听得眼冒金星——正如文清明在听他解释复杂而又专业的模型知识时候的情景,不过现在却是易地而处了。由此可见,这个世界上偶尔还是会有报应这种东西在我们的身边逛逛的——虽然它并不是经常上街。
“简单一句话说来,”文清明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总是滔滔不绝的毛病又复发了,故此,连忙悬崖勒马,以防马背上的二人摔进自己的长篇大论之流,惨遭灭顶。“就是我准备将这些古典文化之中的思想和我们所学的现代西方经济学结合起来,写一篇点到即止的文章。”
“中国古典文化和西方现代经济学?”欧阳羽侧头想想,“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可是为什么要点到即止呢?”
“同时涉及三家古典学说,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文清明大笑道:“我又不是专门研究这些东西的人,当然只是一知半解,断章取义而已。更何况,如果真的要面面俱到地写起来的话,只怕我写到后年也写不完,那么我岂不是不用毕业了?所以,还是先简单地写写就好了。”
“你要挑战西方经济学吗?”涂朝装作惊讶地叫道:“我支持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也没有本事去和亚当斯密这群人抗衡,”文清明讪笑道:“我不过是区区一个二流大学的庸人,哪里有这种本事?只不过,我看见好像这个题目好像没有什么人写,而我又正好对这方面有点兴趣,所以才写来玩玩的。”
“刚才阿朝问了你儒家的问题,你介意我问你一个道家的问题吗?”欧阳羽指着图片问道。见文清明点头之后,他才指着道家的那一段说道:“就我所知。道家是一派很颓废的学说——虽然我不是很仔细地读过,可是至少不算是一无所知。可是你在这里却特地点出道家应该‘独忌无欲’,这岂不是和你所说的道家学说的本意根本相反的吗?”
“你这么想是因为一般人在谈论道家的时候都会用‘无为’这两个字来作为其学说的一个概括吧?”文清明不以为然地笑着反驳道:“可是,你应该记住,道家在‘无为’这两个字之后,其实还是有其它几个字的。这剩下的,总是会被一般人所遗忘的就是‘而无不为’这四个字。”
“无为,而无不为?”欧阳羽不由自主地重复道。
“你不是忘了《道德经》五千言之中究竟讲的是什么内容了吧?”文清明续道:“洋洋五千字,通篇都在讲述着得天下,治天下的方法。以天下的安定为目标,怎么可以说这种想法是颓废的?”
“可是道家的思想根本不是在于让社会上的所有人绝圣弃知,让大家回到一个愚昧蒙混的状态吗?”欧阳羽还是不能接受文清明的说法,“这种做法,不是颓废又是什么?”
“当你绕着地球走了一圈,然后回到原地的时候,你能够说,你一步也没有走过么?”文清明淡淡道:“道家所说的反,不是我们所说的‘返’,它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而不是在一条直线上来回走动。”
“就算真的是想你所说的那样,道家是一种圆形的发展过程。”欧阳羽还是坚持己见地摇头道:“那么到了最后,岂不是还要回到原地?你如果用这种原理来处理问题的话,岂不是一切努力都没有意义,什么也得不到吗?”
“你见过弹簧条么?”文清明忽然将话题岔开了别处。“就是我们装在活动圆珠笔里面的那些小玩意儿。”
“你以为我是外星球来的吗?”欧阳羽奇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东西来了?”
“从正上方看下去,弹簧的横截面是一个圆形。”文清明边说便将自己桌上的一支圆珠笔拆开,取出其中的弹簧,放在二人面前道:“可是如果我们稍微把它转过来的话,就可以看到,其实它并不是一个圆形,而是一个螺旋上升的立体模型。”
文清明说着,将手指轻轻地放在弹簧的底段,然后顺着弹簧的线条慢慢地移动着手指,同时轻轻说道:“虽然从上面俯瞰下来,我的手指只是在原地画圆圈。可是如果你们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你们就能够看到,其实我的手指一直在往上走。”
文清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特地留出一些时间给欧阳羽消化一下自己的话,之后再缓缓道:“这就是我眼中道家的本质。”
“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想法,”良久之后,欧阳羽忽然笑道:“想不到连一直被大多数人认为是颓废的道家学说,在你的眼里看起来也是这么的积极。虽然我还是不太能够认同你的说法,不过至少我不必担心你在明天会失去斗心了。”
“明天……”文清明若有所思道:“今天还没有过去,何必这么快就开始考虑明天的事情?等到它来的时候再说不好么?”
“你以为明天很遥远吗?”欧阳羽道:“只要过了今天,马上就是明天了。如果今天不做好一些准备的话,那么当明天变成今天的时候,你又要从哪里抽出时间来准备呢?”欧阳羽说着,却又不由摇摇头:“不过,我知道,你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想必也已经开始为明天做了一些准备的。”
“我?我能够有什么准备?”文清明笑笑,“你就真的是准备好了!对了,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了工作么?什么时候去上班?”
“还早得很。”欧阳羽回答:“先要实习一段时间。虽然这份工作是老爸找给我的,不是我自己亲手找回来的,不过现在竞争这么激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何况,现在出去办事,什么不要拉关系?”
“这个年头,就算是想托关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文清明叹道:“总之,无论如何,只要找到工作就已经是能够偷笑了,还管它是怎么找到的么?难道要象我一样当个双失青年才好么?”
“别着急,工作不难找,难找的是好工作而已。”涂朝也插口道:“只要你不是太挑剔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一份工作活命下去的。”
“挑剔?”文清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你难道认为现在的我有挑剔的资格么?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刚刚从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有什么能力去挑剔?除非我有别的门路或者本事,否则,开始的这几年,我哪里有资格去挑剔?挑剔也是要有资格,有本事的。当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时候,你让我挑剔什么?”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涂朝也不由笑道,“不过,你把自己看得这么低,不是显得太卑谦了吗?”
“以前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虽无半点傲气,却又一身傲骨’。”文清明淡淡道:“虽然我还没有资格用这句话,可是,谦卑不是在脸上能够看出来的,而是在骨子里透出来的。我想,退让,并不是代表着我懦弱。”
“你要是早出生个几百年,说不定会是一个很有趣的人。”欧阳羽摇头笑道:“满嘴之乎者也,满脑四书五经的家伙。”
“这你又说错了。”文清明淡淡笑道:“我的脑子里面并没有想你所想象的塞进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