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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月映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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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说,要对她动情,其实很容易的,他说不上来这种感受,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网住了他的知觉。对这名不知来自何方、不知将栖息何处、一身是谜的女子,他承认他多了几分专注,那该算是——好奇吧!总觉得,她会是个极特别、不同于世俗女子的人,但若要谈到情爱,那未免言之过甚了。他有预感,他与她,是处于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若非有今日的意外,一生难有交集。
  她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分?又为什么受伤?
  他不否认,逸农说的极有道理,她绝非寻常人物,招惹这样的人,无异是给自己找麻烦,一不小心,极可能就受了牵连。然,他并不后悔,生死有命,他一向很看得开。
  算算,若无意外,最晚这一、两天她也该醒来了,她身上所有的残毒已清,若她肯合作的话,也许所有的疑问,都能在她醒来之后获得解答。
  看了看时辰,又到了该换药的时间,他熟稔地解开她前襟几颗扣子,露出肩上的伤患处,重新上药。
  因为过度专注于检查伤口的复原情况,以至于未曾发觉静止的指尖抽动了下,两排绵密纤长的眼睫悄悄眨动——
  脑海短暂的一片空茫,视线首度接触到的,是一张过近的男性脸孔,及——他流连在她身上的……
  她倏地一跃而起,同一时间,右手迅捷地探向发间的银钗,不过才一眨眼工夫,尖锐的发钗已抵住他的咽喉,冷颜不带任何表情。
  如果他以为落在他手中,她就只能任由他摆布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她会让他明白,纵使身负重伤,要杀一个不带眼的无耻之徒仍是易如反掌!
  唐逸幽神情不见慌乱,也未多加反抗,从头到尾只将心思放在她的伤口上。“你流血了——”这一扯动,伤势要愈合恐怕又得花好一番工夫了。
  她拧着眉,很难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命在她手上?他是太过迟钝,还是不怕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这是唯一能解释的。
  笑话!她杀人从来就不须犹豫。身为杀手,活着唯一的价值便是了结生命,幸运的话,是了结别人,不幸一点,是让人了结她,多少生灵葬送在她手上,岂差他一条贱命。
  她的声音,是属于极美的音律,只是太冷,听不出感情。他原先的预感没有错,这女子甚是特别。
  他笑了笑。“你若真想杀我,必有你的道理,反正我的命是在你手上了。”
  是他太豁达了吗?她发现她很厌恶他那抹纯净超然的淡笑,经他这么一激,本无伤人之意的她,手下一挥,一道血痕划过他颈项,可在此同时,自己也因为持续的失血,脸色惨白地往后退了几步,他立刻不加迟疑地伸手扶住她。
  “当心!你伤得很重。”
  “你——”视线由他颈上刺目的血红移向他平和的面容,他不动怒?
  “你还敢靠近我?你不怕下一回我会一簪刺入你咽喉?”是啊,她何必跟他扯这么多?一簪取下他的命不更快吗?而她却只强烈的想激发他的怒气,看那温和表象之下的另一种情绪。
  “这么做,你便能快意?”温暖澄澈的眸子似要望进她灵魂深处,这让她有着被人透视的感觉,无处可逃。
  一个人,为何能有这般纯净遂亮的眼瞳?干净得不带任何杂质,就像一道春阳……
  而她,便是属于世间的阴暗面,他的明亮,刺痛了她的眼,南以相容的光与影,昼与夜……
  她挥去他的扶持,以措手不及的速度,破窗而出。
  “姑娘——”唐逸幽追至窗口,只来得及捕捉一道白影拂掠而去。
  四周,再度归于岑寂,好似一切不曾发生过,只除了地上静静躺着的银簪,证实了她确实曾经存在过。
  他无意识抚上颈处热辣的伤痕,陷入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冥思世界中。
  第二章
  唐逸幽脖子上的伤让语嫣叨念了好一阵子,就连逸农也没放过他,举凡:“那女人真不识好歹,你救了她,她却恩将仇报,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早叫你别多管闲事,看吧,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何苦来哉”、“这年头好人难做,你就是无法记取教训”……
  他知道他们是关心他,也就不以为意,一笑置之。他心知肚明,下回若再遇到相同的情形,他的作法仍不会有所改变,这点他们也清楚,只不过不念念他就浑身不舒服,大同小异的台词,他都不晓得听了多少回了。
  为了争取耳根子的清静,他成天耗在药堂中。
  “济世堂”,是全扬州最大的药堂,也是他为了实践悬壶济世的心愿而设立的,他救人的准则,无论贫富,不分贵贱,善与恶都是一条命,在他看来并无分别,他的仁心仁术,广为扬州百姓所颂扬。
  他无意沽名钓誉,习医唯一的目的,除了救人,再无其它。然而,耀眼的风华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以他神乎其技的医术,多少几近凋零的生命再一次由他手中活了过来,重新展现生命的第二春,也因此,替他赢来“妙手神医”的美名。
  是而,妙手神医盛名,不仅扬州人津津乐道,就连城外百姓也慕名而来,今日,他便是出城去为卧病已久的王员外看诊。
  耳闻王员外家大业大,平日造桥铺路,热心为善,所以当王家差人来求医,他便一口答应了。
  看完诊,天色也不早了,他婉拒了王家人的好意慰留,执意步上回程。
  天色黑得很快,没一会儿,前方的路已暗沈一片,看来今儿个是赶不进城了。
  他认命一叹,心知今晚只能露宿荒郊。
  就着微弱的月光,他拨开丛生杂草,放眼周身,幢幢暗影摇曳,看来无尽荒凉,又无比诡魅。
  他运气还算不错,尚能找到一间破庙暂且栖身。
  捡了些干柴,生了火逐去寒意,他闲适地伸展四肢,往后靠向颓倾的神桌。
  他一向很能随遇而安。
  拉拢语嫣为他裁制的披风,无意识地抚触着柔软的衣料,披风内侧,以灵巧的绣功刺上一个“幽”字。
  语嫣有一双巧手,更有一颗似水冰心,她待他极好,而他,也早将她视如亲妹,待她觅得自身的良缘之后,他定会以兄长身分主婚,风风光光地将她嫁出去。如此一个娴静婉约的女子,若能娶得她,必是有福之人。
  想着、想着,睡意逐渐袭上,就在他快要合上双眼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畔,他机警地直起身,荒野之地,野兽出没是常有的事,他可不希望自己一时大意,成了猛兽的腹中食。
  他走到门口,什么都还来不及察看,一道身形冷不防地跌向他——
  他愣了下。
  “姑——姑娘?”他知道她是姑娘,他已经感受到属于女子的窈窕曲线了。
  怀中的人儿动了下,没能撑起自己的身子,无知觉地倒在他身上。
  “姑娘、姑娘?”见她全无反应,他动手拉开她,这才看清她的容貌。
  “是她?”唐逸幽惊呼一声——那个他救了一命,却以一道伤回报他的女子!
  他未曾迟疑,展臂将她抱了进来,平放在火堆旁,因为他已留意到她浑身冰冷。
  几乎是反射动作,他拉过她的手一探脉息。
  毒蛛散!
  糟了!他暗暗心惊,她看似中毒有一些时候了。毒性已然蔓延。
  他从药箱中取来长短不一的银针,探出的手顿了下,为难了片刻,在接触到她死白的娇容时,疑虑散尽。
  深吸了口气。“情非得已,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
  手下没再停留,他以最快的速度,除去她身上的衣物,一片似雪玉肤再无遮掩的呈现眼前,他不动心念,根根银针利落准确的落下,封住了周身各大穴。
  接下来,便是最艰难之处了。
  他又连连吸了好几口气,命令自己全神贯汪,然后才轻巧地转动银针,缓缓抽出,银白的末端,已遭暗黑所取代,他不敢多有耽搁,倾下身子,以唇吮出凝聚其间的毒血。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银针也一根一根收回,他第无数次吐去吮出的毒血,直起身子盯视她身上最后一根银针——偏近右乳的唯一一根!
  不可以有遐念,此举是为救人,不该有心虚的感觉!他以往不是常说。救人无分男女吗?为何今晚却多有迟疑?只因这名女子触动了他以往不曾有过的微妙情愫?
  把持住心神,他再一次将银针抽出,俯下了头——
  细致的柳眉蹙了起来,她轻轻眨动眼眸,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眼前这个乘人之危,轻薄她的下流男子!
  啪!
  她未经思考,一巴掌挥了过去,另一手火速抓过一旁的衣衫,旋身而起。
  唐逸幽没料到她醒得这么快,硬是挨下了这火辣辣的一巴掌。
  吐去口中残余的毒液,俊容微微泛红——至于这脸红是挨她一掌的缘故,抑或其它,那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她身子早已让他看过,但他的眼仍是不敢瞧向她,偏着头困窘得不知该将视线定在哪儿才好。
  这一沉默,倒让他忆起差点遗忘的事。
  他由怀中取出一只瓷瓶,自个儿先服了一颗,然后看向已着装完毕的她。“这是清血丹,能去你体内残毒。”
  方才为她去毒,自己多少也沾上些许毒性,不过,她的状况较值得忧心。
  他将瓷瓶递去,伸出的手僵了下,俊颜又不自在的红起。“你……呃……我丢过去好了。”现下的情况,与她肢体接触会令他心旌荡漾。
  她瞥了他一眼。
  这个救过她两回的男人,有着一张极好看的容貌,儒雅、俊俏!那双眸子,仍是不染俗尘的清明。
  “不必!”幽幽冷冷的声调,一如他记忆中的寒漠。
  好倔的女子。
  绝艳容颜下,包裹着遗世独立的孤傲,如一朵寒梅,散发着清冷幽绝的气质。
  “要保住傲骨,也得有命才行。”他不再顾忌,扯下身上的披风往她身上裹,也许是不防他、也许是他动作更快,他竟能成功近得了她的身。
  她心下一惊,反掌挥去,同时提气一跃,落在数步之遥外。
  太失常了!
  她竟在清醒的情况之下,让人靠近她而全无警觉。是他不带杀气,让她感受不到威胁性,还是她早对他撤了心防,心灵深处并不排斥他的靠近,更或者……另有原因?
  她又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步履不似习武之人,根据她的观察研判,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不具武学基础,只是一介儒生罢了。
  唐逸幽审视她复杂的神色,拧起的秀眉写着懊恼,他笑了笑。“何事困扰了姑娘?”
  她发现,她很讨厌他那温煦的笑,好像洞察俗事,超脱凡尘,再也没有什么能破坏他的平静。
  “你一再毁我名节,将我清白的身子看尽,你信不信我会挖了你双眼?”
  “若姑娘拘泥于世俗礼教,在下也无话可说。”
  “你——你以为我是随便说说?”反倒是她被激起了怒气。他如何能办到面不改色?
  他温和道:“不,我相信姑娘是认真的。若这么做能让姑娘坦然,在下这双眼便是姑娘的了。”澄亮的眸子,是那么的真挚无伪,让人不由得相信,他不是在说漂亮话。
  这……是什么样的男人啊?
  她只是想激他,想看他一贯平静之外的表情,可……他简直像个没有脾气的人,她说什么,他全照单收下。
  “只不过,这双眼能挽救诸多生灵,倘若有一日,在下不再行医,姑娘随时可以来取。”
  “你以为你有商量的余地?”她冷笑。原来他也是个虚伪的家伙!
  她若真想取他双眼,不须经过他同意。
  他只是笑,没多说什么。
  那表情,分明在说:你不会!
  的确。她要是有心毁他双目,不会和他说这么多,就像上回,威胁着说要取下他的命,却只不过轻划了道伤。
  他过度的冷静惹恼了她,好似她所有的行为模式全在他的预料当中。
  恼怒之下,她飞身而起,扬起的玉掌直逼他而去,唐逸幽本能的侧身一闪,翩然纤影转瞬间掠过他飞出破庙。
  “姑娘——”他急叫,追了出来。
  她无意伤人,否则,他躲不过的。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情愿她伤他,也不要她就这样消失在他眼界。
  “就此缘尽吗?姑娘?”他扬声问。
  “记住你欠我的债!”飘然轻纱拂掠天际,融入苍芎,徒留空谷余音,幽幽袅袅——
  沙沙风声回绕四周,佳人芳踪已杳。
  没来由地,他心口缠上缕缕迷思,怅惘若失。
  “绝命门”总坛。
  晃动的幽影,来自微弱的烛光拂照。她推开窗,天边一轮明月,散发着清清冷冷的幽光,是萧索,是苍凉,更是孤绝。
  她的名,便是由此而来。
  寒月。
  多么的贴切啊!
  久而久之,她便如这寒月一般,遗落了属于人性的温暖,荒凉的心,不曾容下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岁月浮沉,勾不动她一丝情绪,生命的存在对她而言,只是一片麻木。
  她只是杀手,一个结束生命的工具,不该有任何的感觉,她的心,早就死了。
  然而,寒绝的心却不由自主的起了波动,她发现,她竟能轻而易举的在脑海勾勒出一张出其俊秀的容颜。
  为何会这样?十多年来,从没有人能牵动她的心绪,而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却那么容易的入侵她干涸荒芜的心灵。
  杀手,不能有感觉,否则,受到伤害的,会是自己——
  无尘的话再一次浮现脑海。
  她不懂,但是无尘的教诲,她总是无条件地信服。
  这世上,唯一待她好的,只有无尘,就算全世界都伤害她,无尘也不会让她流泪,她不懂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好多年以前,他出现在她眼前,然后就一路守护她至今。
  脑中依稀记得,那个伤痕累累的午后,她独自躲在无人的角落哭泣,然后,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悄悄来到她身边,她没理他,而他也没出声干扰她,只是静静地、很有耐性的等她流尽了泪,身心俱疲时,才将雪白的帕子递到她眼前,说了句:“把泪擦干,今天过后,别再掉一滴泪。敌人不会因为你的泪而心软,苦难也不会因为你的泪而减轻,唯有自己坚强,才能不被困阨所打倒,傲然面对人生每一个未知数。”
  她听得一知半解,当时只知道,这男人不会像其它人一样伤害她。
  总觉得自己很笨,所以每回练武,都让严厉的武师责打得皮开肉绽,可是那日之后,他接下了训练她的职责。
  在这方面,无尘待她也是极尽严苛,只不过差别在于他不打她,从来就不曾!
  习武的过程并不轻松,他不会容许她因循苟且,有时,她会因为他过于严厉的要求而倍感委屈,那些日子,她往往是累得一倒床就睡得没知觉。渐渐的,她所付出的努力换来了一流的身手。
  日复一日,她也慢慢地体会到他当年的苦心,他之所以会狠下心肠,严格要求她,为的是保障她的生命安全,他不希望看到她的小命结束在别人手中。
  这些年下来,只要是绝命门的人,谁都知道她是无尘的女人,所以人人虽觊觎她的罕见绝色,却无人敢动她,若非如此,只怕在她还没有足够能力自保时,便会先失了贞操。
  没有人知道,她至今仍是清白之身,无尘未曾碰她。
  无尘原非绝命门的人,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他自愿为绝命门效力,而唯一的条件,便是要她。
  她的武艺是他所传授,她的人生也是因他而有所转机,无尘于她而言,可说是恩同再造,若不是有他,她无法想象今日的寒月会是如何。
  她打心底敬他。
  无尘的恩重如山,她无以为报,如果他要的是她的人,她会给他,不论她心中做何想法,那都不重要。
  一开始,她以为是她年纪尚轻,他在等她长大,但是,十年过去了,她已二十岁,无尘不曾对她踰矩,屈指可数的拥抱已是极限,再也没别的了。
  与其说他是在守护心爱的女子,不如说温馨如兄妹之情还贴切些,他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着引导者的角色,就像个学走路的孩子,给她方向,一路指引她走来,这一点也不像情人,反倒像……亲人!
  无尘——究竟是何心思?若对她无意,又何必为她付出这么多?若对她有意,又如何能严谨地把持着男女分际?
  他是在等她准备好交出自己吗?
  是有这个可能,无尘从来不会勉强她,也不是个会挟恩求报的小人。
  但,无尘是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会看不出她对他只有如兄如父的敬爱之心,他就是给她一辈子,她也激不出男女之间的热烈火花。
  也许,她天生就是个冷情的女子吧,像无尘这么出色的男子,都无法撼动她的心,她注定是个不识爱、不懂情的人,冰冷的血,无人能让它沸腾;死寂的心,无人能让它燃烧;更无人能教会她,爱一个人究竟是何滋味。
  抬起的右手,无意识抚向左肩的伤处,挥不去的形影,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她想起了那个男人。
  他是她见过最奇特的男人。
  第一回,他救了她,而她,却伤了他;第二回,他再度挽救她垂危的性命,而她,却以一巴掌回报他。
  他明明可以解释,偏偏他却绝口不提两回的救命大恩,连她提出的无理说词,他都平静的接受了。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怎能凡事看得如此淡然?
  她很怀疑,若当时她说的是要他负责,他会不会娶了这个曾经伤过他、又打了他一巴掌的女人?
  坦白讲,对于这个连救她两回的男人,她并没有多少的感激之情,生命之于她根本可有可无,她并不认为生与死有何差别,死了,也许还是一种解脱吧?这尘世,她找不到可以让她留恋的人事物,与其茫然地活着,她倒宁愿去寻那潇洒的解脱,反正灵魂同样空洞,有没有那一道呼吸并不重要。
  而他,头一回若说他是一时慈悲心大发,所以对她伸出援手,那还说得过去;可第二回,有了前车之鉴,他明知她不会是个感恩图报的人,又为何还要自找苦吃?他该知道,冷酷如她,会在事后杀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不能说他不知死活,那么便只能用烂好人来形容他了。
  若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并非作假,在这世态炎凉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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