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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君莫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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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你为了报恩所以愿意留下来帮我们,可是你师父放得过我们吗?”云霓质疑问道。
  “既然我选择留下,我师父那儿自然有我来挡。”他相信师父不会半点师徒情分都不顾,无论如何,两人也不至于会敌对到厮杀拚命的地步。
  “你厉害还是你师父厉害?你挡得了他吗?”云霓冷哼。
  “好了,云霓,你别再问那么多了。”喜天不喜欢云霓用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责问博西勒。“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爹一死,族里人心惶惶,现在有他愿意留下来帮我们是件好事。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那他呢?你让他睡哪儿?”云霓紧张地问。
  喜天低首沈吟,淡淡地说道:“我爹已不在了,他的房间就给他睡吧。”
  “不行!”云霓附在她耳畔窃声警告。“你怎么能跟可怕残酷的猎妖人住在一起?万一被他杀了怎么办?”
  “云霓,我明白云裳的死是你心中永远抹不去的阴影,我不会要你忘记,但我想不是每个猎妖人都那么可怕残酷的,至少我相信他不是。”她并不曾在他身上感觉到任何杀气。
  “你爹都被杀了,你还这般天真!”云霓轻叱。
  “杀我爹的不是他。”她平静地答。
  “可他们是师徒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喜天低声地截断她的话。“既然我都不担心了,你也就别为我操心了。更何况,我信得过他。他在你眼中虽然是可怕残酷的猎妖人,但在我眼中,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什么孩子?那人高头大马,一只手就能把你捏碎了,还孩子呢!”云霓惶急地跺脚。
  “云霓,相信我一次。”喜天紧紧握了下她的手,认真地说。
  云霓气呼呼地别开脸,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喜天抿着唇,眼神复杂地望着云霓走远。
  “为了我得罪你的朋友,这样好吗?”博西勒低声说。
  “她会明白的。”喜天转过头看他,唇角微微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走吧,我带你回去。”她牵住他的手,那么自然而然,好像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好像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博西勒被她白玉般柔滑的小手轻轻牵着走,尽管他的身形比她高大许多了,但她却似乎仍把他当成十年前那个小男孩般对待。
  “我听你师父喊你博西勒,那是你的名字吗?”她说话的语气与十年前对他说话的语气一样,没有因为他的外貌身形改变而改变。
  “是。”博西勒屏住了呼吸,不愿惊扰这份令他心悸的温柔。“我刚才听你的朋友喊你喜天,所以你的名字叫喜天?”
  喜天点点头。“我们灵狐族人都姓『白』,我的全名就叫白喜天。你呢?你姓什么?”
  “舒舒觉罗氏。”
  “什么?”喜天微讶。“你的姓好长。”
  博西勒微微一笑。“我是满人。”
  “满人是什么?”她可不懂了。
  “满人是人类的其中一族,就像灵狐是狐类其中一族的意思一样。”
  “原来如此。人类也分很多族喽?”她对人世中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很多,多得我也弄不清到底有多少族。”他都已经十年没有下过山了,而且十年以前,他只是个被父母亲关在家里不敢放出去的孩子,外面的世界究竟怎么样他根本也不明白。
  “你们都住在一起吗?还是各自住在自己的地盘?”
  “『他们』是不是都住在一起我也不很清楚,但我绝对是不能和『他们』住在一起的人。”博西勒冷嘲。
  “为什么呢?”她仰望他,微笑的面容纯净晶莹。
  “因为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了?”她细细看一眼,在柔淡的月光下,他的眼珠色泽并不明显,她始终没注意到他是绿眸。
  “『他们』都说我是妖物,因为我的眼睛是绿色的。”他觉得奇怪,难道她没发现吗?
  喜天先是一愕,然后笑起来。
  “简直胡说!妖物的眼睛哪里都是绿色的?绿色眼睛的也并不都是妖物呀!在我眼里,你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博西勒失神了一瞬,静静凝望了她好一会儿。她眼中看到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让他感动到不能自己。
  十年前,因为师父一句“你又不是妖”的话,让他愿意拜他为师,放心追随他;如今喜天这一句“你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让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再度有了寄托。只要她肯开口,即使要他粉身碎骨,任何事他都肯为她去做。
  月光照在平静的湖水上,沈浸在一片银光中。
  喜天牵着他的手走进湖畔一间草屋。
  “我爹……不在了,你就暂时在这儿住下吧,这房间我昨天才打理干净的。”一回到家,不禁又令她想起父亲遽亡的事实,胸口便有如抽搐般剧痛起来,点烛火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发颤着。
  博西勒看得出喜天极力压抑着内心巨大的悲伤,但他不擅与人相处,更不懂得如何安慰人,只能怔怔地看着她摆出故作坚强的表情,全然没有半点抚慰她的能力。
  “我爹这儿有干净的袍子,你先拿去换上。”喜天忙碌地取出衣袍来,在他身上比量着。“你身量高,这袍子可能嫌小,明日我有空了再给你修改过,今天就暂且凑和着穿吧。”
  博西勒缓缓把身上的黑袍解开,喜天接过手,愕然发现他的黑袍上布满细长的划痕,染满了早已经干涸的血迹,她惊讶地转头看他,赫然惊见他的身躯上刀伤遍布,一条条细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她冷抽一口气,指尖微颤地抚过薄如蝉翼般的细密伤口。
  “这……这是……是我爹的刀法……”
  “我和你爹是有过一场打斗,其实,你爹身上第一个箭伤是我射的。”他不想对她隐瞒。
  “我爹身上的第一个箭伤?”喜天震愕地握住他的手臂,指尖深深陷入他的肌理。“是,没错,我爹身上是有两个箭伤,他回来时身上就带伤了。”
  “我并不知道他是你爹。”他解释,虽然为时已晚。
  喜天的思绪纷乱纠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打起来?”
  “你爹说,你给了我一样东西,他要我归还,我没理会,他就动手了。”
  喜天深深吸气,用力咬住下唇,脸色苍白。“我知道了,他是打算划开你的肚腹要回东西对吗?”
  博西勒正想问她,她到底给了他什么东西时,喜天突然投进他怀里,把脸庞紧贴在他伤痕累累的胸膛上。
  “爹──”她的泪水迸出眼眶,疯狂滚落,濡湿了他的胸膛,给他的伤口带来微微的刺痛。
  博西勒怔然呆立了半晌,而后笨拙地轻轻抚摸她的发。
  “你别哭,别哭了……”他由着她伏靠在自己胸前,小心翼翼地圈抱着怀中轻轻颤栗的娇躯,一阵心痛从胸腔深处传来。“喜天,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会保护你,相信我。”
  我会保护你,相信我。
  喜天听见了他说的话,虽然孩子气重,却达到了最直接的安慰效果,悲伤渐渐化成了柔风,在她心底缓缓吹散。
  她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合上泪湿的双眼,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忧伤的情绪淹没了她。
  我会保护你,相信我……
  孤镜满怀着愤恨下山,狂风在半山刮着,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回到家中,在二十支狼牙箭上书了符咒,放进箭囊,背起弓箭出门,决心再回灵狐隐居处,将灵狐全族歼灭。
  黑夜里,他经过黑龙潭,意外看见黑龙潭底发出亮眼的紫光。
  他悄悄躲在暗处,看见一男一女从潭底窜出,两人倒卧在潭边紧紧相拥着。
  孤镜嗅到了一阵浓浓的妖气,他下意识地从箭囊中抽出两支箭来,一起搭在弓上。
  “这剑是你从『天王殿』盗来的?”男子窃声低问。
  “是啊,倘若没有从增长天手中盗来这把剑,我如何能从天界的钢索底下救你?”那女子哽咽地说道。
  “可是……你盗了这把剑,只怕罪孽更深重啊!”
  “既然救了你,这剑已没有用处,咱们立刻把剑归还便是了。”
  孤镜听到这里,心中大启疑窦,远远看见那女子身侧放着一把长剑,剑身隐隐流动着一股紫气,透出阵阵威严祥和的光。
  “我看这样吧。”那男子说道:“咱们先将这把剑留在身边,这把天王剑能呼唤神鬼妖魔、驱使天地灵气,反正黑龙王不可能饶恕咱们,不如就用这把剑收伏群妖,占山为王算了!”
  “你说什么都好,我都听你的。”那女子无限深情地说。“既然已犯下不可饶恕的罪,再多犯下一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好,咱们就占了这把『灭魂剑』不还了。”那男子扶着女子起身。
  孤镜看准时机,箭尖对准了那一对相拥的男女,放箭射去!
  两支箭分别射中一男一女,那对男女紧紧相抱,发出惨叫声。
  孤镜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冷眼盯着那一对男女在他眼前慢慢变回原形,一黑一红两条鱼在地上不住痉挛弹跳。
  “原来是鱼精!”他冷哼。
  “为什么要杀我们?”黑鱼精痛苦地向他咆哮。
  “我是猎妖人,问我为什么要杀你们,岂不是废话吗?”孤镜冷笑。
  “我们好不容易从龙王的钢索下逃出来,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们夫妻一命!”红鱼精悲痛地哭喊。
  孤镜不为所动,他只对那把增长天王的“灭魂剑”感兴趣。
  “你们说,这把剑能呼唤神鬼妖魔、驱使天地灵气是吗?”他拾起看似沉重,其实轻如鸿毛的“灭魂剑”,感受着剑身奇异的紫气流光。
  “你喜欢这把剑,我们夫妻可以把剑送给你,只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红鱼精哀哀恳求着。
  “任何妖物都休想在我手中逃出生天!”孤镜举起剑,朝两条鱼精轻轻挥去。
  一道紫光掠过,两条鱼精立时化为烟尘,半点不留痕迹。
  “灭魂剑”!
  孤镜欣喜欲狂,纵声长笑。
  自此以后,猎妖再不必费吹灰之力了!
  第四章
  晨曦透过窗,微微照了进来。
  博西勒在半睡半醒之间,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在撩搔着他的胸膛,肌肤传来一阵阵沁心舒适的凉意。
  他迷糊地睁开眼,看见喜天坐在他床边,正用羽毛沾着绿色的汁液慢慢涂抹着他的伤口,他讶然地惊醒过来,从床上弹坐起身。
  “你醒了,睡得好吗?”喜天柔柔一笑。
  博西勒怔怔地点头。
  “我给你捣了些药,擦在伤口上会好得快些。”她转到他身后,拉下他的衣衫,轻轻涂抹他背上的伤口。
  “谢谢。”他浑身紧绷,那只羽毛像在搔他的痒似的,对他来说简直是酷刑。
  看着博西勒身上布满的细密伤痕,喜天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爹他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倘若好好跟你解释明白,也不至于会两个人打起来,最后还害自己赔上一条性命了。”
  “不,也不能全怪你爹,也怪我性子太傲慢了,才会逼你爹出手。”她愈不怪他,他愈是自责。
  “真的不怪你。”她轻柔地拍了下他的肩。“当初你并不知道我借你灵丹这件事,突然间有个人跑出来,不由分说地跟你要东西,是谁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又怎能怪你呢?看你身上这些伤,就知道我爹当时有多么气急败坏了。”
  博西勒不可思议地看着喜天,她的至亲死了,可是她并没有追根究责,反而愿意理智地看待是非对错,她的冷静明理令他大感讶异。
  “灵丹?”他突然想起了她话中提及的东西。“你说你给我灵丹?”
  “不是给你,是借你。”喜天抿嘴轻笑了笑,把手中那碗药汁搁到一旁。“那灵丹是我修炼六百年的道行,只能借你,不能给你。瞧,我还在你耳上留下印记,都是为了将来好寻你的。”
  博西勒一直奇怪自己的耳垂上为什么会突然多了一个朱印,现在终于知道原由了。
  “难怪你爹会一眼就认出我来。”
  “是啊。”喜天伸手轻轻抚弄他耳垂上的朱印。“若不留下印记,像你如今长得这般高大,容貌也大异了,我要寻你岂不是难如登天?”
  喜天无心的举止,对博西勒来说却形同挑逗。耳垂是那么敏感的地方,被她柔软的指尖揉弄着,他的脸颊不自禁地开始发热起来,像有簇小火苗,慢慢烧融了他的肌肤和骨髓。
  “你放在我身上的灵丹,我要如何还给你?”博西勒微转过头,悄悄避开令他尴尬脸红的触碰。
  “没有关系。”她笑着理了理他的头发。“你现在身上有伤,灵丹暂且还留在你那里吧。”
  博西勒心中暖洋洋的,他很喜欢与喜天相处时的感觉,和她在一起,心情感到格外的平静祥和。她的笑容如此纯净,对待他的态度也如此自然。
  “其实我自己很清楚,若是没有你的灵丹,我应该早已经死在你爹的刀下了,是吗?”他慢慢拉好衣衫。
  “我的灵丹虽然不能保你毫发不伤,但至少保住性命没有问题。”喜天拧干手巾递给他。“擦擦脸吧。”
  博西勒接过手巾擦脸,隐约发现窗边有几个人影晃动着。
  “喜天,有人来找你了。”他的下巴往窗口抬了一抬。
  喜天走到窗边,探头往外看。
  “是你们呀,怎么躲在这儿,不从门口进来?”她奇怪地对着两个少男、两个少女说。
  “没事没事,我们只是经过这儿,没别的事!”四个人你推我、我挤你地跑远了,一边还回头偷看博西勒。
  喜天明眸一转,顿时明白了。
  “他们准是来看我有没有还好好地活着呢!”她好笑地说。
  博西勒单眉挑起,笑了笑。“我身上应该有你们讨厌的血腥气,他们害怕我也是自然的。”
  喜天把鼻子凑过去,在他身边闻一闻。“我倒是闻不出你身上有什么讨人厌的血腥气,你杀过很多妖物吗?”她困惑地抬头问,鼻尖正好对着他的嘴唇。
  博西勒心一跳,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也算不少。”他微窘地抬高下巴,一颗心不安分地颤动着。
  “倘若我不是十年前救过你一命,你会不会也像你师父那样,毫不留情地把我们都杀了?”她望定他的眼。
  “我不知道。”她的目光令他慌乱了一瞬。“我一向听师父的命令行事,他要我杀我便杀,我不曾违逆过他。”
  “好听话的孩子。”她深叹,无比怜惜地轻抚他的脸颊。“你不是个无情的人,但是师命又难违,你一定觉得很辛苦吧?”
  博西勒如遭雷击地一震,全身隐隐颤栗着。
  “你怎会如此明白我?”他被震撼住,心口的虚空让感动给填得满满的。
  “我都活了六百年了,有什么看不穿的,又怎么会不明白你这一颗才二十几岁的心?”她幽幽轻叹。
  “喜天……”
  “我记得你从前喊过我姐姐,现在喊我名字倒挺顺口的。”她唇边有着忍不住的笑意。
  “从前我看起来比你小,自然喊你姐姐;现在我样子看起来比你大,当然就喊名字了,难道你希望我喊你喜天姐姐?”他喜欢看她笑,她笑起来的模样纯净飘渺,不染麈烟。
  “我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比你小,但我已经六百岁了,当你婆婆都行了,姐姐又有什么当不得的?”
  博西勒摇头浅笑。“我不喊你姐姐,更不喊你婆婆。”
  “随你了。”喜天耸耸肩,嫣然一笑。“反正只是玩笑罢了,我还真怕你喊我婆婆呢!”
  “喜天,你出来一下!”云霓在门外喊着。
  喜天走过去开了门,看见云霓面色微凝地站在门外。
  “什么事,云霓?”
  “族长已死,咱们要共同商议族里接下来的大事,你也一起过来吧!”云霓一边说,视线一边冷瞥屋内的博西勒。
  “好啊。”喜天回头对博西勒摇摇手。“等我忙完了就回来,你若饿了,自己拿桌上的饼吃。”
  博西勒笑着点头。
  云霓扯住喜天的手,不悦地拉着她走。
  灵狐一族除了喜天之外,没有人肯靠近博西勒,要他们敞开心胸相信一个猎妖人更是谈何容易。博西勒很清楚,自己势必要付出更多的耐心和善意,才能得到灵狐族人的信任。
  他在桌上找到烤得外酥内软的面饼,简单地吃完了一个,然后闲着无聊四处打量着。这间草屋小得他走个十步就走完了,屋内的陈设比他和师父住的地方还简单。另一间小巧雅洁的卧房,便是喜天的房间了。
  他好奇地走进去环视了一圈,没看见任何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和钗环发饰,倒是看见了桌上摆放着厚厚一大迭的年画和版画,他走过去一张张拿起来看。这一类民间画作,他记得很小的时候也曾经在家里看见过,不论是年画、版画还是剪纸,内容包罗万象,全是世人民间生活写照。
  像喜天这样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灵狐女子,竟会拥有如此多人世间最简单廉价的平民画作,他实在很难把两者联想在一起。
  看完了画,他慢慢步出草屋,放远望出去。
  这真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极目望去满眼翠绿,远山白云缭绕,轻灵的溪瀑和明静的湖水穿梭其间,空气中飘散着花和青草的香气。
  他深深吸进清灵透心的空气,有一种在天地之间忘我的感觉。
  这个地方,时间无声、岁月无惊,他此刻才明白,原来活着并不是只有永无止息的杀戮,日子其实也能过得如此随意平和。如果可以在这里住下来,一直与喜天相伴,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不远处,从一间比任何屋舍架得还要高的草屋中,走出了许多灵狐族人,他看见喜天也在其中。
  喜天远远看见了他,高高地伸长了手臂朝他挥手,脸庞甜笑盈盈。
  他不自主地朝她走过去,喜天也提着裙襬,开心地朝他奔过来。
  “你怎么出来了?吃东西了吗?”喜天在族人漠然的目光注视下,亲昵地握住他的手。
  博西勒笑着点头。
  风带来了一阵气息,迷离芬芳的花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这一刻,博西勒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的心跳愈来愈快,胸腔中的恐惧不安愈来愈重,脸色在剎那间变得煞白。
  喜天被他凝固在脸上的诡异表情吓住,只呆了一瞬,立刻恍然大悟般地转过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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