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上心头-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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拭去她的泪痕,他很温柔的凝视她,眼睛里燃烧著两小簇奇异的火焰。
“保证不再了。”他低沉的说:“以后,决不伤害你一根汗毛。”“以后?”她糊涂的问:“我们还有以后吗?”
“为什么没有?”他反问,“我们已经认识了,是不是?”“嗯,”她哼著:“很奇怪的认识,我从来没经历过在刀尖下的认识!”“忘掉它!”他诚挚的说:“那时我疯了!疯子总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他再擦她的泪。“不过,你这眼泪不是为我伤你而哭,是因为我揭穿了阿奇的真面目而哭!是吗?”
更多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咬紧嘴唇,咬得嘴唇都快出血了,就是止不住那疯狂奔流的泪珠。他深深看她,扶住她面颊的手因沾上泪水而颤抖了,他忽然就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前,用双手抱牢了她,他像个慈祥长者在安慰委屈的小孩一般,他轻轻的摇撼她,抚摩著她的背脊,带著泪,带著灵魂深处的同情,带著“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触,还有那种深深切切的“同病相怜”的心情,他沙哑的说:
“哭吧!哭出来吧!迎蓝。好好的哭一哭,你会舒服很多。”
她把头挣出了他的怀抱,用他的大手帕擦干净了脸庞,然后,她勇敢的抬起头来,勇敢的面对他,勇敢的挤出了一个微笑。“我不再哭了。”她说:“不再为根本不值得我流泪的事而哭了。”她扬起睫毛,眼睛清亮。“你,也不要再哭了。”
“我?”他苦笑了一下。“我从没有为这件事哭过,大概从我懂事以后,我就没流过眼泪了。”
“女人的眼泪往外流,男人的眼泪往肚子里流。”她说,缓缓的摇了摇头:“别以为我没看过你哭,我昨天就看到了。”
他也缓缓摇头,注视著她的眼光更柔和了。
“你太聪明,”他低语。“其实,女孩子迟钝一些反而好,越聪明的女孩子越容易受伤。”“男人也一样。”她接口:“平庸是一种幸福。”
他们彼此对看了一会儿。她从石凳上站起身来:
“天都快黑了,我要回家了。”
“走吧!”他挽著她往山谷外走,暮色正缓缓的从山谷中浮上来,夕阳的光芒早被山尖所吞没。“我能不能请你吃晚饭?”他忽然问。“今天不行,”她说:“老实告诉你,我今天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两天,就因为你的出现,发生了太多的事,我必须回去休息一下。好好的想一想。”
“你一定非常恨我的出现,扰乱了你整个生活!”
“不。”她正眼看他。“我很高兴你出现了,让我看清了好多事情。其实。有些事迟早会揭穿的。”
“只怕揭穿的时候,你已经陷入太深,而身不由己了!”
这倒是真话。她微微颤栗了一下。阿奇,这名字依旧刺痛她每根神经。她叹口气,再看他一眼。
“明天,好吗?”她问:“我们去吃……”她看他,忽然正色问:“你有钱吗?”“吃一餐饭的钱总有。”他苦笑著。
“你有工作吗?”她再问。
“我曾经失业过一阵,目前,我在一家旅行社当外务员,做些跑大使馆、办护照这些工作。”
“可是……你并没有好好上班?”
“是的。如果那旅行社的老板不是我的朋友,我早就被开除了。”“廉者不受嗟来食。”她低语。“你说什么?”她抬起头来,正经的看他。
“为什么不回到你的本行去?你学的是新闻,怎么不学以致用?”他皱眉头,用手揉搓著下巴上的大胡子。
“你希望我回报社?”他怀疑的问。
“我希望你做个男子汉!”她冲口而出。说了就又后悔了,这关她什么事呢?她声音放低了,低而沮丧。“我不是真的要逼你做什么,我没这个权利干涉你,也没这个权利要求你。我只是自己很丧气,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很独立也很能干的女孩,谁知道,我刚接触这个社会就摔了一大跤,我真怕以后要面对的日子,我真怕自己再也振作不起来……我想找个榜样,如果有人摔得比我更重,仍然站起来了,我就会觉得,天下没什么更严重的事了。”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他们已不知觉的回到新店镇上,他买了两张回台北的公路局车票,上了车,车开了,他一直都没说话。下车后,他们安步当车的走著,他送她回家。她指示著方向,他默记著她的地址。夜色,早已笼罩著整个台北市,霓虹灯和广告灯在街头闪烁,一片的灯火辉煌。台北,是灯的世界,是繁荣的代表。为什么如此大的一个都市,有无数的人在往成功的巅峰上爬,却也有人消沉淹没在失败的浪潮里?他们走到了她的公寓门口。
“我就住在七层楼上,七A。”她说。
“能给我电话号码吗?”
她报出了号码。他用心默记著。然后,他一本正经的看著她,说:“明天晚上六点钟,我来接你。”
“好,”她点头,正要说什么,听到身后有人声,她一回头,就看到阿奇正从公寓中冲出来,他直冲向她,握住了她的肩头,他怒冲冲的对黎之伟喊:却上心头1126
“你把她拐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拐她?”黎之伟仰起头来,又纵声大笑了。“哈哈哈!不知道谁在拐谁呢!”“我警告你!”阿奇双眼圆睁,满脸怒容,他伸出拳头来,似乎想揍他,又勉强的按捺住了。“你离她远一点!你敢招惹她,我不会饶你!”“是吗?”黎之伟嘲弄的笑了笑,立即转向迎蓝。“看样子,你今晚还要面对许多事情。”他摇摇头,深深的看她,眼睛里似乎有一千句叮嘱,一万句警告:“每个人都只有自己去解决自己的问题,是不是?你和阿奇好好谈吧,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她对黎之伟挥挥手。
黎之伟大踏步的消失在夜色里了。
阿奇惊异的看著黎之伟的背影,再惊异的看向迎蓝,他的嘴唇发青,眼光阴郁。“你整个下午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在你公寓中等你!那个家伙跟你说了些什么鬼话?你不能再见他,他是个危险人物,别让他……”她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进电梯。
他跟了进来,靠在墙上,锁眉,闭眼,叹气。然后他睁开眼睛来,自言自语的说:
“不攻击他!不攻击黎之伟!不攻击黎之伟。”他看她,忍耐的、痛楚的去抓她的手。“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是萧彬的儿子而生气吗?”
她用力抽出手来,电梯停了,她往自己的房间冲去。阿奇跟了过来,她找钥匙,开门,走进房间,她转身就要把门摔上,阿奇机警的用脚抵住了门。同时,韶青已经在她身后笑嘻嘻的说:“何苦呢?迎蓝,人家已经坐在这儿等你一下午了,在窗子前面看到你过街,就像火烧了尾巴似的冲下楼去接你,有什么别扭和误会,两个人当面谈谈就过去了,不要这样闹小孩脾气!”她回头看韶青,气得声音发抖: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你,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个魔鬼!”阿奇大踏步的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他走到她身边,脸色铁青。
“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他忍耐著说。
“不听!”她大声的叫:“你不用解释,我不听!绝对不听!”
韶青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皮包,走过来对迎蓝甜甜的一笑。拍拍她肩膀说:“我有事要出去,你们不要吵架,好好的谈。嗯?迎蓝,答应我不要太任性!”迎蓝一把抓住韶青的衣服,急促的说:
“你不要故意避开,我不和这个人单独在一起!”
韶青扯出了自己的衣服,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是故意避开,我有约会,你知道,我们不像你们,见一面可不容易。我珍惜能见面的每个机会,我非去不可!迎蓝,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她摆脱了迎蓝,很快的出去了,房中只剩下迎蓝和阿奇两个人。一层沉默和僵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迅速的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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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迎蓝慢慢的走到梳妆台前,把皮包丢在桌上,拿起发刷,无意识的刷了刷头发,再走到床沿上坐下,脱掉高跟鞋,换上一双舒适的拖鞋。然后,她往枕头上一倒,闭上眼睛,表示要睡觉了,自始至终,她就没有看过阿奇一眼。阿奇静静的望著她,望著她的冷淡,望著她的目中无人,望著她沈默中的反抗,望著她那倒在枕上的疲倦而憔悴的脸庞……够她受了,这两天像狂风暴雨,已经卷走了她脸上的喜悦和欢愉。一阵怜惜的情绪就把他紧紧的缠住,他的心脏在隐隐作痛了。慢慢的走过去,他在她床前的地毯上坐下来,抱著双膝,凝视著她的脸庞。
“迎蓝,”他轻轻的、温柔的说:“你必须听我解释。让我告诉你,我虽然欺骗了你,但是并没有丝毫的恶意,而且,连续好几天来,我一直想告诉你真相,是你自己不要听……”
她把身子一翻,连头带脑都转了过去,用背对著他,同时,抓起一个枕头,她把枕头压在耳朵上。
他有些恼怒,怒气在他胸头起伏,他重重的呼吸,然后,他扑过去,一把掀掉了那枕头,用力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大声的喊:“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过我不要听!”她睁开眼睛来,倔强的说:“拿你那一套装腔作势,去骗别的女孩去!不要来理我!”
“我已经理了你了,我非要理下去不可!”
“废话!”她嗤之以鼻。“你有演戏细胞,为什么不去演电影?为什么欺侮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女孩?”
“别说得那么委屈,台中不是乡下,你也不是小女孩!我骗了你是真的,欺侮你谈不上!”
她一转身又要背对他,他把她按住,不许她翻身,他开始对著她的耳朵,大声的、一连串的吼了出来:
“我告诉你,我们家已经一连娶了三任女秘书,个个都是千万人里选出来的,个个都优秀漂亮。这次,你来应征时,全家就开玩笑说:这次是在帮阿奇找媳妇了。说实话,这句话使我非常反感,我立誓什么女朋友都可以找,就不找女秘书。但是,当公司里考女秘书时,我仍然很好奇,我躲在一边,看过听过许多资料,这些应征者中,对别人都没什么,惟独对你,我有种强烈的好感,并不是因为你最漂亮,来应征的人里有比你漂亮得多的,也不为了你的学历,你知道你的学历不过普通。而是因为你反应敏捷,对答如流,和你那种与生俱来的幽默感。你猜怎么,那时我甚至希望你落选,如果你落选了,我再来追你,就不算追女秘书了,偏偏爸爸也看中了你,你竟然成为爸爸的女秘书了。”
他停了停,她不再翻身了,用手玩弄著枕头的荷叶边,她一语不发的听著,倒想听听他如何自圆其说!“你知道,我家虽然娶了三位女秘书,几乎都不太幸福,能干的女孩都有驾驭男人的习惯,而且,由于贫富的差距,这些走入萧家的女孩,常常会变成另一个人,跋扈,不讲理,贪得无厌,娘家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表亲姻亲……全要往萧家的事业里推进去,情况非常像长恨歌中提到杨玉环得宠后那一段:姐妹弟兄皆列士,一时光彩照门户。这并不能怪她们,这是一种自然的转变。我的大婶婶,小婶婶……全是这样,然后,轮到了我的嫂嫂祝采薇。”
他又吸了口气,注视她,她不满的蹙起眉头,心里的反感又在加重。你们家挑女孩子专挑势利鬼,然后就把普天下的女孩都看成势利鬼!“你已经见到采薇了,你也见到黎之伟了。我哥哥追采薇追得最苦,全家出动了来支援他。老实说,采薇是这些女秘书里最可爱的,难怪大哥一见倾心,就是我也为她动过心,她最美的是她那份性格,柔顺、热情,而容易感动。她已经有了男朋友,黎之伟一度也是我的好友,我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无所不谈。大哥发动追求后并没有顾虑黎之伟,我也认为情场追逐,是各凭本事。然后,大哥成功了,他娶了祝采薇。从此,就是我大哥悲剧的开始。”
她不知不觉的调眼来看阿奇了,谈到采薇,使她的注意力不能不集中起来。“大哥和我的性格不同,我比较达观任性而外向,大哥正相反,他是文质彬彬的,对感情固执到底的,他内向而不爱多说话。他们婚后,本该很幸福的,但是,黎之伟像个鬼影般站在他们中间。采薇不能忘怀黎之伟,她常常躲在没人的地方哭,常常在纸条上写满黎之伟的名字,冬天,她在窗玻璃上呵气成霜,写下:‘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诗句。”她记起来,阿奇也曾经在点菜纸上,写过这几句话,原来,是抄自祝采薇。“哥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对任何人都不能说,你不能想像他有多苦。从小,我们兄弟感情很好,他的事我都知道。有一次,他非常沉痛的对我说:‘阿奇,如果你有一天爱上了某个女孩,千万不要让她知道你的身分,你要彻彻底底的征服她的心,甚至于,不要让金钱帮助你达到目的,你要让她爱上你的人,而不是你周围的一切,不是你能为她做的那些事。’哥哥这几句话对我刺激很大,我看过我婶婶们的例子,又看到祝采薇和哥哥的例子。我发誓,当我追女朋友的时候,我决不利用身分钱财,我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穷小子。”
她咬咬嘴唇,不说话。心底又涌起一层新的反叛和悲哀;原来,你把我看成她们,原来,你以为我会为了金钱嫁给你!原来,你千方百计掩饰自己的身分,只因为把我看成一个淘金的人!“第一天,我在电梯里和你巧遇,当然不是真的巧遇,而是我安排出来的。那时,我并没有追求你的意思,只想和你开开玩笑,试探一下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当时,你谈笑风生,天真烂漫。我用各种颓废的态度来对你,你心无城府,纤尘不染,只是一个劲儿鼓励我,使我当时就觉得惭愧得无地自容。而且——”他振作了一下,深深沉沉的注视她,眼神虔诚、热烈、而真挚。“你相信吗?仅仅是那么短的时间,你已经征服了我!”她不语,瞪著他,怀疑他那么会演戏,现在说的话里又有几分真实性?他仍然在玩弄她吗?他仍然在编故事吗?想起这两个月来,被他骗得团团转,她就又牙根发痒,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接著,我们几乎每天见面了,我也几乎每天想把真相抖出来,但是,大哥极力赞成我的做法,爸爸也站在大哥一边,因为他深解人情世故,他早就看到我所看到的事情,妈妈更赞成,她私下对我说:‘娶一个真实的人回来,不要娶一个美丽的躯壳回来!’他们全体打扮我,给我穿破牛仔裤,洗白了的衬衫,甚至掏空我的口袋,免得我露出马脚,这样,我的戏只能一天又一天的演下去了!”他停了停,把头放在膝盖上。
原来你们父母兄弟全家串通好了的!她心中的怒气在往上升,原来你们防我像防一条毒蛇一样!原来你们把我看得那么低俗,原来你们全家都怕我爱上你们的钱财势力!你们错了,你们大错特错了……
“我告诉你,迎蓝,”他又继续说了下去。“到后来,这种欺骗对我已经是苦刑,我觉得你天真得像张白纸,我胡说八道,你也听我的,你也不追问。我认为我的欺骗,已变成对你的一种侮辱和伤害,所以……我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被恐惧堵了回去,我开始害怕你知道真相了,我可以猜出你知道后的反应和愤怒。时间过得越久,我越害怕,就越说不出口。昨天,我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你说真话了,偏偏黎之伟来一闹,你又受了惊吓又受了伤,我……”他苦恼的用手抓头发:“我看你又累又弱又楚楚动人,我简直爱疯了你!我说不出口,我怎能说,迎蓝,我一直在骗你,我怕你会看上我的地位金钱而爱我?这是多大的侮辱和渺视!我说不出口,结果又说了另一个谎言,我说我结过婚,你哭得心碎,我看得心碎。我招认没结过婚时,逼著你答应了我一句话,你还记得吗?”她紧闭著嘴不说话。“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我!你答应了,记得吗?你答应了。所以,原谅我吧,迎蓝。原谅我对你的欺骗!我承认,我——是做错了。怪只怪,当我做的时候,我并没想到你是这样纯洁而善良的。”却上心头1226
她仍然紧闭著嘴不说话。
他焦灼的去握她的手,去拂开她额前的短发。
“说话吧!”他祈求的。“你一直不说话,说一句话吧!迎蓝!”她仍然不说,眼光直射出去,透过他的身子,不知道在看什么遥远的东西。他开始焦急的去摇她的肩。
“说话!迎蓝,请你说一句话,你可以骂我,可以生气,但是,不要这么沉默!”她仍然沉默,奇怪的是,她现在不能想阿奇,反而浮起黎之伟的话:“……你已经被萧家迷住了!你帮他们说话!你已经成了萧人奇的俘虏,你和采薇一样浅薄无知!”
“……他先扮演穷小子,再回复阔少爷的身分,这样,你才能区别两者之间有多大差异!”
然后,她眼前又浮起第一次见到的阿奇:
“我赌你三年之内,会嫁到萧家去!”
第一次见面,他已经知道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了!他对自己多有自信!多狂!多傲!他早就看扁了她!而她居然笨到连思想分析的能力都没有,就傻傻的往他布好的陷阱里跳下去!然后,她又想起了采薇,她那悲哀而含蓄的话:
“说不定,你也会走进萧家来,那么,我们就比朋友更亲了!”她想著想著,越想越多,越想越气馁,越想越悲切,越想越沮丧,越想越“自卑”了。
“迎蓝,”他忍不住了,喊著,一面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看著我!迎蓝。”他说:“看著我!”
她看著他,完全被动的。
“我说了那么多,你能了解吗?你能原谅吗?”
她定定的看他,终于,她开了口,她的声音好像从深远的山谷中传来,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不认识你,萧人奇!我曾经认识一个男孩,叫阿奇,他忍苦耐劳,善良真诚,我好喜欢好喜欢他。如果是他得罪了我,我什么都可以原谅他,但是,他不见了。而你,萧人奇,我不认识你!”他的脸色大变,眼神痛楚而狂乱,声音低沉。
“你在说些什么?”他问。
“我说——”她安静的、面无表情的。“我不认识你。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纠缠我?”
他扑过去,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庞,急切的迫近她:
“你有理由生气,”他说:“没有理由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