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筝-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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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哥,我不懂你说的话。”方筝微微怔愣。什么叫做“如水而又隽永的感情”?
“去试着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或许你便会了解的。”林风偏要卖个关子,“其实,一段温润如水的感情,它只会让你更加长命百岁。”他与欣欣,也希望她可以过得比现在好啊。
“我不相信。”方筝想也不想地拒绝林风话里的寓意,“我的这条小命是怎样才活到现在的,林大哥你应该很清楚;我多么爱惜我自己,林大哥你也比任何人明白……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会去爱!”她也不屑旁人对自己“爱”!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真心爱过她的人!哼,有一对舍弃自己亲生骨肉舍弃得毫不犹豫的“父母”,她还有什么是可以去相信的!
“方筝!”她的自暴自弃让林风无言。
“我现在一个人过得多好,想如何生活便如何生活,想怎样开心就怎样开心。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我的喜和乐,这样的一辈子,我已经很知足很幸福了。”方筝轻轻地一笑,“林大哥,我知道你和欣欣姐的好意,总想给我找一个依靠,找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可我不需要啊,我现在过得怎样,你们还不清楚呀?”别人眼里无忧无虑快乐的单身贵族呢!
“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一个人的世界,她的苦,让他们如何放心她!
“要我爱上他,然后和他幸福美满地过一生?”多好的童话故事呀!只可惜她已经不是无知的孩子了,早在孕育了她这条生命的两人狠心丢掉她这个累赘的时候,她便再也不是了。
方筝嗤声轻笑,“我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最珍贵的。”除了自己,她谁也不会去爱了,谁也不会去爱了……
“没有人硬要你去爱人。”有一个爱她的人就足够了,“就算是去重新认识一个像我和欣欣这样的朋友,好吗?”如果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他和妻子又怎会放心地将她交付与别人?
“你和欣欣终于烦我了,对不对,对不对?”方筝开始疑心大作,“你们也嫌我拖累了你们,你们再也不想被我继续拖累了是不是,是不是?”她,好想哭。
“你明知道我和欣欣一辈子也不可能烦你的。”林风忍不住将她搂进怀里,“你就是我们的小妹妹啊,我们怎么可能丢掉你不管?好了,我不说了,我什么也不说了,别伤心,好吗?”
“对不起。”方筝紧紧咬住颤抖的下唇,“我刚才不是故意要伤你和欣欣姐的。”这个世界上,真心对她的,也只有他们夫妻了啊!“可我真的不敢去爱。”她得来不易的性命啊,如果她自己不小心保护着,还有谁会来替她珍惜,又有哪一个人肯来为她守护?
林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将他与妻子的温暖静静送给怀中伤心的女子。
可是——当雷诺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为她苍白着一张男儿面容时,她的心再也无法沉寂。
明明知道不该与他有过多的牵扯,明明知道不该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她明明知道的啊,却依然答应了和他“是朋友”,后来又在林风夫妻即将调职奔赴新的城市之时,她又搬进了他的房子,接受他的照顾。
于是——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也一点一点地看进了眼里。
他几乎整天陪在她的身边,问她是否渴了饿了,问她腿是不是还在痛,问她要不要去外面走走,问她……她二十七年的岁月里啊,加起来的问语也比不过他一天的问题;她二十七年的生命中哪,也从来不曾被任何一个人如此的关心过。
如果她再看不出他的真心,她便真的是瞎子了!
可,她没有办法给他响应啊!对她来说她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凡是对她的生命会造成任何威胁的任何情感、任何琐事,她从来是毫不犹豫地排除在自己之外,她经不起丝毫的闪失啊!
我只爱我自己。她这样告诉他。
“方小姐,你可以走路啦?你的腿没事了吗?”
“是呀,托成老板的福,我终于可以放弃轮椅拐杖了。”她淡淡一笑,将手中的一叠纸张递过去,
“这是这个月的报表,您请过目。”
“还过什么目?”成老板呵呵一笑,“对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怎么,你的男朋友没有送你过来吗?”过去几个月,都是那个不爱说话的男人陪她来的呀。
“哦,他出差了,”多次解释“雷诺不是她男朋友”却解释无效后,她竟也开始习惯别人将雷诺当做她的男朋友,不再多说其它,而任由他们去,“还有几天才回来。”
“方小姐,不是我多嘴哦,你也不小啦,也该抓紧时间将婚事办一办了。”成老板很是诚恳地朝方筝说,“你的男朋友很不错的,小心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哦!”
“成老板就会开我玩笑。”方筝也回他一笑,“好啦,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一等,你这个月的薪水不要啦?”成老板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她,“最近生意不错,我请你吃分红。”这个女孩子,平素里虽很少言少语的,但心却很细,从不曾将账算错过。
“真的吗?谢谢哟!”她笑眯眯地接过信封来,“那,愿我下个月继续吃分红!”
“哈,看看,你应该多笑一笑的,你笑起来好漂亮呢。”真是女大十八变,爱情果然了不得。
“好了,您就不要再夸我了。”方筝有些脸红地举手挥一挥,“再见哦,过几天我再来。”
“好,再见。”成老板也挥一挥手,“别忘了快些请我吃喜酒哟!”
她笑着摇摇头,再道声再见,慢慢往回走。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便是三个多月,她右腿上的石膏终于光荣退休,在她又拄了几天拐杖后,她终于可以自行走路了,虽然还是有点拐,但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一切便可以恢复正常的。
不徐不缓前行的步子突然微顿了一下。
她,真的可以一切恢复正常吗?就如同过去的每一天、每一年,她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一个人习惯了的平静生活?她,突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自信,那种就算没有人加入她的生活,她依然可以活得很好的自信。
哎,人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果然啊,在她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两三个月后,在她渐渐习惯了身前身后有人陪伴之后,她,开始恋上了这种——感觉。
多年的一个人过日子,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感觉,这种有人时时刻刻陪着你、宠着你的——温暖——真是那么让人留恋。
留下来吧,不要走,好吗?我们是——朋友,可以、应该互相照顾的,不是吗?
她去医院复诊那一天,当她终于依靠自己的双腿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天,他对她如是说。
是——朋友吗?
她望着他诚恳的脸庞,竟然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于是,在她的伤好之后,她没有搬离他的家,而是继续留了下来。留了下来啊,留在了一方原本不属于她的天地。
她知道,她是自私的,甚至是卑鄙的。她明明只会爱她自己的啊,她明明知道他爱她的,她明明知道她无法回报他的情义的,她明明知道她应该快快离开他的——她却留了下来。
平平淡淡的生活,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平平淡淡的生活,再也回不来了。
平平淡淡的日子不再了,平平淡淡的一颗心也被渐渐扰乱了。
她,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啊——
她叹一声,提着购物用的篮子慢慢穿梭在超市之中,双眼漫无目的地扫过一排排的食品架子,却不知道该拿些什么东西放进自己的篮子中。在重新遇到他之前,她从来没有仔细想过每天她想吃些什么。她要吃些什么,总是随意而愉悦地打发着,打理着自己的饮食起居。在遇到他之后,尤其是在和他同居一个屋檐下之后,她似乎也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忧虑,因为在她想到这些之前,他早已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将她想要的所有默默地或笑嘻嘻地呈在她的面前。
他,还有几天才回来呢?三日、五日,还是七日?皱眉用力想了又想,似乎在昨日的电话中,他曾提起过他的归期,但她却只顾发呆,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买些什么呢?他走的时候可是对她不厌其烦地叮嘱又叮嘱,要她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在他回来之前不许瘦下一两肉来。
不许她瘦下一两肉来呢。记忆中,还有谁曾这么关心过她?唔,好象没有人了呢。
心,有一些热热的,有一些酸酸的,更有一些甜甜的。
她明明告诉过他,她只爱她自己啊。可为什么他还要对她这般好呢,为什么呢?
伸手从冰柜拿起一袋新鲜的生鸭片来,她露出淡淡的笑。记得那次他吵着要吃溜鸭舌,可她到哪里弄一大堆的鸭舌给他呢,好吧,好吧,等他这次回家,她做溜鸭片给他吃成了吧?
唇畔含着淡淡的笑意,心中莫名地涨得满满的,结完账从超市出来,她继续往前走。
“漂亮的阿姨,买一束花吧!”奼紫嫣红再一次在她眼前绽放。
她眨一眨眼,似曾有过的场景让她再次笑开。
漂亮的阿姨哦,从来没有一个人曾当面说过她一句“漂亮”呢。
“小妹妹,告诉阿姨一个买花的理由。”她蹲下来,歪头瞅着卖花的小姑娘。
“阿姨可以将花送给心爱的男朋友呀,阿姨更可以将花送给心爱的先生啊。”卖花的小姑娘一摇一摇地,将满满一大篮的鲜花呈在她的眼前,“阿姨无论送花给谁,接到花的人都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她不由笑得更开,不假思索地将小姑娘所有的花都买了下来。如果她送花给他,他会很开心的话,他会不会像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还是,他会假装幸福地晕倒在地?
啊,她好想好想看到他接过满满一大竹篮的花朵时,他会有怎样的表情呢?
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雀跃,她笑得愈来愈开心,忍不住拿出手机拨打给他。
“喂?”当他的声音从她的手机传出时,当他似乎就在她耳旁笑着时,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成了天边最灿烂的云霞。哦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联系呢!
“方筝?怎么不说话?”远隔着无涯,他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地传了过来,一直抵达她的内心深处,“方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浓浓的关切,立刻显在她的眼前,“方筝!”
“啊,我、我没事。”她结结巴巴地仓促笑一声,将手中满满一大篮子的鲜花一下子藏到身后,忘记了远在他方的人根本看不到,“我只是、只是试试手机好不好用!”紧贴在耳边的手机好似烙铁一般,将她的耳渲染成红红的颜色。这手机也是他临行时硬塞给她的呢。
“那,好用吗?”他也轻轻一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口不一。
“还、还算勉勉强强吧。”她没来由地鼓一鼓双颊,“你在笑我对不对?”
“呀!”他慨叹地笑笑,“亏我极力隐瞒了,却怎么还是被你发现了呢?”
“我是谁呀?”她哼一声,“本来我是要——”
“送花”两字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本来你是要做什么的?”他立刻追问,显然很是好奇,“哦,想我了对不对?”
“少臭美了!”她的心猛地一跳,开始慌张起来,“我、我、我才没有想你!”她绝对不是想他了!她怎么会去想念一个——无关紧要的——朋友——呢?
“好,好,我说错了好不好?”他似乎听出了她的心慌,想也不想地开始为她担心,“你不要生气,知不知道?你一定要静下心来!来,闭上眼,用力吸气!”
“我——没事的。”听着他的焦急,她忍不住一哑,“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没事的。”
“真的吗?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现在在哪里,身旁有没有人?我——”
“我很好,真的,我很好。”他是真的关心着她啊!“雷诺,你真的是雷诺吗?”
“不,我是外星人。”远方的人闻言终于放下心来,方筝肯同他开玩笑呢,看来是他太过忧心了。
“啊,那我的花不是白买了吗?”一时不察,她终于自曝了主动打电话给他的目的,“我可不想将满满一大竹篮的花送给天外来客。”怎么办,她好象——
“你送花给我?!”他仿佛飞了起来,“你送花给我!”
“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她一个小小的无心举动,真的可以让他如此的开心吗?“请不要忘记您现在身处何方,雷诺先生!就算我想送花给你,你也看不到啊。”
“谁说我看不到!我看到了,我明明看到了的!”他看的,是她的那一番心意啊!
“好啦,不同你胡言乱语了。”她抬头望一望天色,才惊觉她竟然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同他聊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哦喔,别人会用怎样的眼光来看她呀!
“不要,我还想和你再说话。”偏偏远在天边的人还意犹未尽。
“你不是很忙的吗?喂,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他可是忙人一个哟!
“就算你真的打扰了我,可我也真的欢迎你的打扰!”
“你呀!”她无声地叹一叹,心有点酸酸却又甜甜的,“为什么非要自找苦吃呢?”她不会——爱他的啊——
“可我甘之如饴啊。”他也几近无声地一叹,却似含着万千的——幸福。
“我……等你回家。”
回家。
她的未来,她的家,真的可以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吗——可以吗?
她,不再确定。
第八章
一切真的不同了。
她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也无法想象,如果身边没有了这个整日对她唠唠叨叨的大男人后,她该如何去重新面对只有她一个人的生活?
她可还会笑得如同此时此刻的开心吗?她,还可以如同此时此刻般放松地倚赖在一处温暖的港湾吗?
她还可以吗?
她真的真的想象不来,也不敢——想象。
“抬左脚。”
“哦——”
“抬右脚。”
“好——”
“麻烦您方大小姐可不可以左脚右脚同时抬离地面呀?”
“当然可以。”她很给面子地从善如流,爽快地依令行事,立刻将左脚右脚同时抬得高高。
“好了,放下吧。”
她又立刻将抬得高高的左右脚重新放回地面来,双眼立即再一次地紧紧瞄住原先的方向,“啊——”
“怎么了,你又怎么了?”
“你害我错过了最重要的镜头!”手指一甩,她指着开始大唱片尾曲的电视大声控诉。
“你还有胆这么大声?”他和她到底哪个才是不自觉的人呀?手中的拖把用力往地板上一顿,他的手也一甩,复又往腰间一插,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汉架势瞬间进发出来,“明明今天轮到了你拖地,可为什么现在手扯拖把用力拖拖拖的人却变成了我?”他才是那个现在应该窝在懒骨头里、手捧零食啃啃啃、眼瞄电视看看看的大老爷好不好呀?
“因为你心疼我呀。”“大老爷”很是理直气壮地呵呵笑,很有小人得志的味道。
“因为我心疼你?”他不敢苟同地怪笑一声,而后顿时泄了气。
是呀,谁叫他心疼她?舍不得她累着一点一毫,舍不得她的汗珠流下一滴一颗,于是,他想也不想地丢下一大堆紧急公文,手扯拖把用力拖拖拖——拖得不亦乐乎的人换成了他,只因为……他心疼她。
心疼她呀。
“魔女。”不甘不愿地哼一声,他再次手扯拖把用力拖,唇畔却开始漾起满足的笑痕。
心疼她呢。
所以自己再累也心甘情愿。
“天使。”她笑眯眯地回他一句,在他瞪眼的同时忙举高双手,“我是说您雷诺雷大先生是善良的纯洁天使呀!”她可是很会捧人的哦。
“奸诈小人。”他依然瞪她,用力地瞪,唇畔的笑痕却有愈咧愈大的趋势。
“善心大侠。”她也照旧悠闲地笑,将高举过头顶的双手用力挥一挥,“奸诈小人向善心大侠致敬!”
“少油嘴滑舌了。”无奈地白她一眼,他终于忍不住地笑开,“说好,等一下吃完饭轮到你洗碗。”若是半年前,恐怕打死他也不会有人相信,在商界横行无阻、除了公事心无旁骛的雷氏总裁竟然会有甘心窝在家中当洗碗公的一天,且当得心满意足。
“好呀,我洗碗就我洗碗。”只要到时候他不要又来和她抢着去洗就好,“喂,雷诺,你到底拖地要拖到几时才肯罢休呀?”不过这么一间几十平米的客厅而已,他雷大先生却已经拖了将近三十分钟了耶!“某人不是最注重工作效率的吗?”工作起来最厌恶拖泥带水的人,怎么做起家事来却偏偏又如此的拖泥带水呀?
“你管我。”手扯拖把的人凶巴巴地再一哼,“家里养了你这么一尾懒人,我就算再三头六臂又能如何——喂,你又给我乱丢垃圾!”简直不尊重他辛苦半日的劳动成果,且不尊重到了极点!
“啊,一时失手,一时失手。”马上很识时务地奉上谄媚的大大笑脸,她快手将不小心“放”到光洁地板上的零食袋子重新捞回手中来,再快手丢到他投递过来的小桶中。
“一时失手?”他不敢苟同地再哼一哼,索性将手中的拖把丢到一旁晾着,自己却大踏步地跨到“一时失手”的人前面来,“我且问你,打从我开始拖这片地板开始,你到底‘失’过几次手了?”
“不小心”将满满一杯的热牛奶倒在了他刚刚擦好的光亮地板上——好,倒就倒了罢,没关系的,只要她没被烫到手就已是万幸了;半袋子的散碎零食因为她大小姐一时的兴奋拋得满天飞——好,反正他本就不赞成她整日的零食不离嘴,老天帮她消灭一些也很不错的;但一而再,再而三,瓜子皮、糖果纸、爆米花——圣人也是有脾气的!
“喂,我道过歉了哎!”明明理直气壮的人是她——呃,好吧,她承认,此时此刻理直气壮的人是他——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故意捣乱的成分。
“道过歉了?”他怎么没听到这两个字?“换我坐在你这里闹上一番,您来尝尝拖地的滋味如何呀?”
什么“道歉”呀?她的诚意在哪里,他怎么一点也瞄不到呀?
“又不是我不做,明明是某人非要接手的哎!”她错不在前对不对?“你不是有紧要公文要看吗?那又同我在这里理论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那份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