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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废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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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扫了眼,见静德宫一众人都围在我身旁,只不敢让任何人靠近,而那个负责斟茶的宫女,已经被方合扭住胳膊压在了大理石砖面上,手背上鲜红三道爪痕清晰可见,大约是被果子狸抓伤,一个不慎才丢了茶壶砸伤的我。

    夏沐烜顺着我的视线一看,喝道:“拖出去!”又道:“杖毙!”

    我忙牵住夏沐烜的手,失了气力劝他:“皇上稍安勿躁,待审问过,再处置她不迟。”

    我这声音听着有气无力,许是怕我再受惊吓,夏沐烜一忍再忍,终是铁青着脸忍下了。

    此刻殿中已不复先前那一阵的慌乱,反而静得出奇,四周只闻得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小腹处,自然也包括太后的。

    贤妃一壁拿帕子给我擦额上的冷汗,一壁白了脸宽慰我:“别怕,皇上已经差人去传太医了。”

    夏沐烜道:“陆毓庭就到了,有朕在,绝不会有事。。”

    太后由竹息扶着站在夏沐烜身后,许是闻到了血腥味,望向我的眼中满是悲悯,亦有怒气,语气沉痛难以描述。

    她责问上苍:“当真是天不佑我夏氏么?何以好端端的,又生出这样一番变故?竟无论如何都不让人安生了!这是造的什么孽!”

    杨卉道:“太后,这也是人在作孽!皇上心心念念盼着皇后诞下嫡皇子。今日嫡皇子若有个好歹,一干涉事人,谁也别想逃脱干系!”

    太后像是怒到了极致,一拐杖沉沉敲在大理石地台上。

    竹息忙道:“太后息怒。”

    那头李若莜见太后震怒至此,吓得一壁哭一壁磕头谢罪。

    夏沐烜浑不理她们,只握着我的手宽慰我:“你别怕,朕总在这儿陪着你。”

    他一手护着我小腹,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我瞧他的脸色,只怕他此刻心下焦急绝不亚于我,当下也无言了,只好握紧他的手。

    一旁德妃道:“皇后吉人天相,定能令鬼神退散,逢凶化吉。”

    净雯听得回过味来,向夏沐烜道:“太多人围在这儿,总不利于娘娘呼吸,皇上您看…?”

    夏沐烜头也不回喊:“简尤!”

    简尤赶紧过去请众人出去,如此一众女子哪里还敢再待,纷纷放轻脚步出殿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出什么动静来,惹夏沐烜震怒。

    陆毓庭赶过来的脚步杂乱且乱,他受命于夏沐烜,全力看护我这一胎,今日我遭逢变故,显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陆毓庭进殿来后,匆匆打了个千就直接上前来,也顾不得避嫌,一手探上我脉门,片刻后皱眉向夏沐烜道:“娘娘胎气受损,还是要回宫仔细诊过,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夏沐烜深信不疑,赶紧让简尤去准备轿辇。

    待轿辇到了,夏沐烜索性弃了龙辇就我,生怕我在路中再有个万一。

    回宫后,陆毓庭为我探诊,夏沐烜不便留在内殿,就暂且去了偏殿。

    隔着屏风,陆毓庭小声问我:“娘娘觉得如何?”

    我道:“万幸有这个东西,卸去不少分量,否则只怕要生变故。亏得大人有先见之明。”

    彼时净雯正在为我除去小腹上捆着的筲箕,朝我微微一笑。

    陆毓庭中规中矩道:“娘娘一应吃穿用度都经过臣,从不假手于人。唯有碰撞一项,确该慎防。且这个也是民间的粗鄙法子,娘娘不嫌弃就好。”

    我笑:“民间法子纵使粗鄙,却未必不好。恰恰相反,经了今日这遭,大人无异于再次救了本宫母子一命。这份恩情,本宫总不会忘。”

    屏风那头一阵衣料窸窣声传来,像是陆毓庭已经跪下了:“这些只是臣分内事,万万不敢受娘娘恩赏。且臣受命于皇上看护娘娘跟嫡皇子,自当全力护得娘娘跟皇子周全。”

    我朝净雯抬抬下巴,净雯为我理好外衫后,转过屏风去,扶陆毓庭起来。

    我缓缓道:“陆毓庭,你的医术是极好的,皇上看重你,本宫也信任你。太医院由你打理,本宫很放心,往后就一直这样吧。总之有本宫在一日,就会有你医德留名、医道传世那一日。自然,也少不了你陆氏一门荣盛。”

    陆毓庭应是,又极尽郑重了语气道:“臣拜谢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看哦。 



第七十八章

   

    夏沐烜再进殿时,我已经换上寝衣躺下了。

    闻得那头夏沐烜在刻意放低声音仔细询问陆毓庭,又闻得陆毓庭回禀说,我已服了安胎药睡下,且龙胎稳妥总算有惊无险,只须安心静养固胎就行。

    夏沐烜听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问陆毓庭:“那么皇后呢?皇后可安妥?”

    陆毓庭中规中矩道:“照脉象,皇后更多的应该是受惊。臣预备开几帖压惊的方子,给皇后服用。然而皇后在孕中,臣也不敢过分用药,因而还是要皇后自已心神宽慰才好。”

    夏沐烜沉默下去。

    半晌后夏沐烜掀帘进来,我因喝了药身上懒,索性闭目养神。

    夏沐烜也没让净雯吵醒我,只小心了手脚在床沿坐下,一手护着我小腹一下下轻抚,一手摩挲我的眉眼。

    如此过去良久,我觉得困意上来,也就真的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时分,净雯听到响动,端着安胎药进来,秋覃领着元儿满儿,捧着洗漱用具紧随其后。

    梳洗后喝完安胎药,又进了碗血燕粥,我问净雯:“皇上昨晚什么时辰走的?”

    净雯笑:“皇上昨夜一直陪伴娘娘,不曾离去片刻。”

    我随口应了声“哦”。

    净雯又道:“皇上已连夜下旨,说娘娘在养胎中,往后应酬一概都免,更不准任何人借故扰娘娘清静。”

    我点头:“皇上此番确实受惊吓了。”

    净雯亦点头,又道:“颐宁宫那头,一大早就遣了竹息来问安。”

    我道:“太后想也不放心吧。无妨,该怎么回就怎么回,总要让太后安心才好。”

    净雯应是,又闲闲与我说了几句。

    我想起来昨日的事,就问净雯:“那个宫女招认没有?”

    净雯摇头:“竹签子都用断了十几根,她只一味否认。皇上怒气难消,命审刑司无论如何都要问出个结果来。”

    我皱眉:“或许真与她无关也说不定。”

    净雯默默,复又道:“听闻李家女儿昨晚在颐宁宫外跪了一夜,求太后赦免她的过失。”

    我思索片刻后就点头了,又问:“朝堂上呢,是个什么动静?”

    净雯道:“印寿海话里的意思,仿佛李恒闻得昨夜变故,今早就向皇上递了折子请罪。”顿了顿又道:“简尤机灵,奉职的时候听来了一字半句,说下朝后皇上宣冯光培单独觐见那会儿,冯光培曾向皇上进言,称嫡皇子攸关社稷安危,此番因李家女之失,差点难以保全,为社稷计,主张皇上严惩以儆效尤。”

    我冷笑,拢一拢颈后碎发:“大约李恒跟咱们这位冯相,走得不够亲近啊。”

    净雯深笑:“娘娘所言极是。”

    然而我很快又皱眉了。

    文官依附天子存活,最要紧就是摸清天子喜好。冯光培此举,显然有讨好夏沐烜的意思,而夏沐烜在气头上,大约听冯光培一番话,也确实会觉得悦耳舒心。

    如此李恒既已见罪天子,又不得宰相冯光培器重,长此以往,他那个左都御史,想也当不长久。

    于是又问净雯:“李恒在后宫无人,却能官拜从一品京官,必定不能是无能之辈,且我瞧他那个女儿,也有几分聪慧样子。”

    净雯静静道:“宫中聪慧女子数不胜数,却未必人人都能出头。到底此处不同别处,且比之更聪慧伶俐的,也不少。李家这个女儿,养在深闺不识世事,吃亏是免不了的。”

    我点头:“这是实话。”

    净雯继续说:“奴婢听闻,自进宫后,李恒这个女儿跟礼部尚书文放的孙女,走得倒近。”

    我沉吟起来:“她二人姿色出众,难免会受旁人排挤,走得近些,也是常理。”

    净雯眼睑微垂:“文放跟冯光培,皆是当年娘娘父兄去后,得皇上重用的一起子人,想来交情是不差的。”

    一句话说得我脑中如有灵光闪过。

    果然那个文家女儿,才是太后真正中意之人了。

    于是喊来方合,细细嘱咐他几句,方合依言赶紧去办,他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时辰,回来后笑着向我禀道:“左都御史听闻皇上赏下百金,又惊又喜,只不晓得怎么谢恩才好。”

    我就笑笑。

    彼时净雯也回来了,向我道:“李若莜那儿,奴婢已照娘娘吩咐打点过。只是方才奴婢过去时,瞧着她脸色不是很好,想来冬日里寒凉,她又跪了一夜,多半沾了点风寒。”

    我道:“那就让陆毓庭遣个得力的太医过去瞧瞧她,左都御史是国之栋梁,总不能叫人家女儿在咱们这儿受委屈。”

    净雯听明白了,垂眸抿嘴笑。

    傍晚时分夏沐烜过来看我,彼时我正半躺半靠在软榻上喝安胎药。

    许是见我脸色好了许多,夏沐烜看得也展颜,在榻沿坐下后,以拇指摩挲我的脸颊柔声道:“今日可好些了?”

    我笑,牵着夏沐烜的手抚上小腹,口中道:“皇上看顾了他一夜,想来这小东西也不敢不听话。”

    夏沐烜见我有心思开玩笑,眉眼舒朗越发高兴起来,嘴角含了轻浅的笑意望着我,听我说得得趣,忍不住伸手捏我鼻子:“真越发胡闹了,哪有你这样说咱们孩子的?”转而又问净雯:“陆毓庭呢?怎么不见他过来给皇后安胎?”

    净雯道:“回皇上,陆大人去后院煎药了。因是新开的压惊安神方子,底下人不懂火候,所以提点大人只好亲自动手。”

    夏沐烜恍然:“也是,朕差点忘了这茬。”

    我听得笑起来。

    夏沐烜沾沾笑完一晌,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还在静养中,何必费心神理会那些个琐事?”

    我乍然听闻下都没回过意来,随口问:“皇上指什么?”

    一壁说一壁往夏沐烜嘴里塞了片瓜果。

    夏沐烜张嘴吃了,又道:“听闻你今早遣人去李恒府上行赏赐了。”

    我回过味来,“哦”地应了声。

    夏沐烜继续说:“如今你什么都不要挂怀,当以安胎为重,旁的都不必挂心。”

    我笑:“臣妾也是听闻,李家女儿为请罪,昨晚在太后宫门外跪了一夜,今早回去后就染了病。说到底,这事是因臣妾起,如今我已没事,总不好叫人家女儿白白受累啊。”伸手挽住夏沐烜的脖子:“咱们把人家女儿召进宫来,总要护人周全的,不是吗?”

    夏沐烜皱眉:“然而也是她有错在先。万幸你跟孩子无事,如若有个万一,她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夏沐烜这回是真的后怕,我少不得要宽慰他,于是温婉笑:“许是臣妾即将为人母,将心比心,总有不忍心吧。想着人家孩子也有父母生养,有父母疼爱,进宫来后,人生地不熟,无心犯错也在意料之外。此番臣妾以皇上名义赏下百金,当是宽她父母的心吧。”

    夏沐烜就还是皱眉:“朕是唯恐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倘若再有类似的变故,你叫朕怎么经得起?”

    我听得笑起来:“皇上是天,不是应该泰山崩于顶,犹岿然不动么?”

    夏沐烜一脸的无奈地叹了口气,捉了我的手过去:“那也是为君王威仪计。朕为人夫,又为人父,见妻儿遭逢不测,怎能不担惊受怕?”

    这也许是他此刻的真心话了,我笑出委婉的弧度,搂得他更紧些,长久无话。

    夏沐烜亦温柔地搂着我。

    许久后我向夏沐烜道:“李家这个女儿,臣妾瞧着很有几分骨气。为着自己的过失,情愿长跪谢罪,唯恐连累父母亲人。这份孝心当令人感动了。”

    夏沐烜似是听明白了,拢一拢我后道:“好,朕不追究她的过错就是。”想了想又道:“自然也没有李恒什么事了。”

    我真心笑,又似笑非笑望着他道:“那样标致的可人儿,皇上当真舍得重罚么?”

    夏沐烜望我半晌后笑起来,唇齿蜿蜒啃住我的耳垂,轻声笑:“好啊,连朕都敢打趣,看朕今晚怎么罚你?”

    我情切推他:“欸,不许胡说。陆提点可说了,臣妾胎息方稳,要好好养着的。”

    夏沐烜也知道不能太放肆,以手一下下轻抚我的背,像是舒缓着心神,随口一句:“玩笑而已。放心,朕还分得清轻重。”见我要劝他去别处,又道:“朕今晚哪儿也不去,就留下陪你跟孩子。”

    我道:“这怎么——”

    夏沐烜真心了神色吻一吻我的眉心,以指止住我:“什么都没有你跟孩子要紧。”

    他既然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了,于是点头。

    自经了麟德殿那一遭,夏沐烜上了心,往我的静德宫走动得越发勤快,一时几乎连最得宠的杨卉都抛在了脑后,更遑论其余一众女子。

    太后寻不到机会向夏沐烜推荐新人,全不着急,只稳稳当当过她的日子。

    如此又过去小半个月,六宫少有的一派平和。

    这一日贤妃德妃来我宫中闲话家常。

    见我气色不错,贤妃笑道:“如今这样瞧着,脸色才算好些,可见皇上这些日子看顾得颇为周详。”

    德妃视线温和,落在我日益蓬隆的小腹上:“十月怀胎确实不易,总要母体开怀才好。”

    我受教地点头。

    那头贤妃睇我半晌后突然笑起来:“合着六宫上下都在瞧,你会如何惩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家女呢。你倒好,索性给她府上送金添银去了,我当日听罢,都忍不住为你抚掌叫好。”

    我笑,待净雯把温好的汤水端上来,给贤妃德妃一人一碗递过去,口中道:“李氏一门忠烈,又是重臣,此番他家女儿进宫来,是为陪伴公主读书,这就是对皇家尽责,我又怎么好过分苛责她?何况那夜的事,说到底也是一场意外,我若捏着人家女儿不放,一味作贱她,不啻就寒了朝中一众忠烈的心了。我可没这么傻。”

    德妃听得点头:“是该如此。”

    贤妃笑:“如今整个京师都晓得,不仅皇上宽仁,皇后更是宽德为怀,有容人大量。老臣们欣慰,百姓亦津津乐道。只怕再过不久,就能传得举国皆知了。”贤妃说到这儿撑不住笑:“你这手笔当真绝妙,我可听说,左都御使那日之后就上了折子,赞皇后淑德有仪,敏惠充容,皇上得之,实乃社稷之幸。”贤妃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掩嘴笑:“你也晓得,左都御史平素最是一根笔杆不饶人,别说咱们那位德高望重的冯相,便是皇上那儿,也收了他不少谏言了。”

    我笑:“唯有言官敢谏,方显示朝政清明。一味任人只手遮天,民意难以上达,总不是社稷之幸。”

    德妃深以为然地点头。

    贤妃抿嘴笑:“我如今也少不得要对你拜服。合着满朝文武,都感念皇上仁德。然而如今谁不晓得,皇上仁德,自然都是你这个皇后的功劳。”

    我舒畅了眉眼嗔道:“姐姐笑话我呢。”

    贤妃撑不住笑。

    德妃亦笑:“经了那日的赏花会,大约连杨卉也看出来了,李家这个女儿,多半也不是很得太后眼缘。”

    贤妃点头,又对我道:“听闻太后这几日迷上了听戏,偏巧礼部尚书文放的孙女正擅此道,又懂歌舞,哄得太后格外开心,日日召了她去陪伴。”

    作者有话要说:有支持必然要日更。 



第七十九章

   

    我拿小银勺子舀一勺雪糯香甜的银耳送进嘴里,缓缓道:“太后爱不爱听戏,我是不晓得,只是这个文家女儿,先前就传得盛,可见不是没有缘故的。”

    贤妃点头。

    德妃道:“所以你更应该当心,太后的寿诞可不远了。”

    我当下就点头,一点点想着心思。

    ***

    文家这个女儿真还不简单,哄得太后笑逐颜开的同时,又闻得她日日苦练凌波舞,可谓来势不小。

    凌波舞我倒是听说过,仿佛是玄宗于洛阳梦见凌波池中龙女请求赐曲,作凌波曲后,编排成舞,要的就是一个体态轻盈、身段柔软,有“凌波微步袜生尘,谁见当时窈窕身”的美态。

    其实这一曲并不好练,然而在我看来,文艳岫之所以会选择作此舞,除了求一个精彩绝艳外,大约更多的,还在于取“水上舞”的意境。

    到底夏沐烜十数载不能忘怀当年事,看过文氏一曲凌波舞,难保就不会触景生情起来。

    这些都是近来六宫疯传之事,传得盛,连我这个不闻窗外事之人,都听来了一鳞半爪,想必吹到夏沐烜耳边的风也不少。

    这日早起后刚用完早膳,杨卉气匆匆过来,见了我劈头盖脸就说:“宫中玉汤乃皇上沐浴之所,寻常妃嫔都不能任意使用,太后倒一点儿不避嫌,格外赏了她文氏一届民女任用,皇后不管管么?”

    我听明白过来,思索片刻后道:“这事本宫也有所耳闻,仿佛是为了方便她排舞,太后才格外赏下的这个恩典。到底冬日里天寒地冻,唯有那一处水暖,她要排舞为太后祝寿,太后自然乐得应承她。”

    杨卉见我说得不温不火,越发不耐,她问我:“倘若皇上临时起意过去玉汤沐浴,偏又撞上文氏在场,岂不尴尬?”

    这一句问得急了。

    我似笑非笑望过去,总算杨卉不算城府全无,片刻后就收敛了气性,咯地一笑后,又凌厉了神情道:“也是我糊涂,怎么会尴尬呢?欣喜若狂都来不及。”

    杨卉的视线从始至终望着我,像是在看我的反应。

    我从桌上拿过来佛手玩,神色淡淡:“若正如你所说,便是她文氏命格好,合该入宫为妃为嫔。且文放是礼部之首,想来皇上若真看中他家女儿,必定不能薄待。循例封个正三品婕妤,总不为过。”

    杨卉听得气怒难遏:“怎么现如今的闺中女子,连‘礼义廉耻’四个字都不通了?亏得他文放任的还是礼部差事,教会了别人,反倒忘了自省!连个孙女都教不妥,这样的德行,也配任礼部大员么?简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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