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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沈暮月映潭-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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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沈沧岭回到自己卧室,刚刚躺到枕上,便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他起身再看,发现枕下露出一角书页,抽出来一看,不禁面红耳赤。
  那竟是一本秘传的春宫!
  沈沧岭又气又笑,跳着脚将刚才伺候过他更衣的婢女又叫了进来,指着书问:“这是谁让你放在这里的?”
  婢女脸红过耳,慌忙跪下,声若蚊蚋:“是、是夫人……”
  沈沧岭恍然大悟,益发羞恼:“娘难道是觉得我不会?”
  婢女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夫人说,大少爷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沈沧岭不耐烦,更有些急躁的好奇。
  再听婢女的语气,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奴婢本就是大少爷的人,愿、愿给大少爷填房……”
  沈沧岭哭笑不得,忙叫她起来,柔声慰道:“别怕,这是夫人多事,有你什么错?下去吧。”
  婢女也不知是如遇大赦还是心有不甘,福了福就往外走。
  沈沧岭又叫住她:“等等!”
  他找了块红布,将这书密密包起,递给婢女:“送到大少奶奶房里去,别的什么都别说,就说是夫人给我俩的。”
  婢女接过书,红着脸诺诺应声,逃也似地奔下去了。

  寿辰

  暮田田第二天早上刚起床,下面人就送了件东西来,说是夫人让送来给她和沈沧岭的。
  她拆开包布一看,脸霎时就红了,一把扔开,心里一时气恼:夫妻之事何等私密,婆婆怎的连这个也管到头上来了?若是看不下去,直接给你儿子收房纳妾不就得了吗?
  心里疙瘩了一会儿,脾气却又落了回去,想来到底是自己不对。
  这是在耗着什么呢?要么索性就一直像过去那样,冷了他的心断了他的念,也好让他休了自己另娶贤妻。
  现在这个样子,恋人有余夫妻未满,自己是自作自受,却平白耽误了他呀。
  可是除了自怨自艾之外,暮田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是自己成心犟着不肯与他圆房,实在是从心理到生理,双双不能。
  说到底还是心理问题吧,可恨现在又没有心理医生,找谁治去?
  暮田田怔怔地在窗前坐下,心神晃晃悠悠地越飘越远。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心理障碍呢?也许正如爹爹和沧岭所言,当初确是那个强人将我掳了去,而后强迫了我吧?我将他彻底忘了,那被强迫的印象却还根深蒂固,于是便莫名其妙地转移到了沧岭身上去,白白冤枉了他。
  大概真是这样的吧……
  日子如此别别扭扭的,过得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堪堪数月流水介过去,就到了暮田田的生辰了。
  头一年暮田田过生日时,挺着大腹便便,沈沧岭给她热热闹闹做了场寿,各种排场差不多都到了小辈做寿的极致,免不了就让沈夫人脸色不好看了:“她才多大?这么穷折腾就不怕折了她的福?”
  沈沧岭贵人多忘事,到了今年又大张旗鼓地张罗,只是经暮田田提醒后学了乖,不说是给自己媳妇儿做寿,只说家里久没热闹了,不如请个戏班子来唱一台戏,再摆上一天流水席同亲戚朋友们乐呵乐呵。
  沈夫人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思?奈何他不说出那真正的由头,自己便也抬不出责骂的理由。
  这天暮田田一大早起来,好几个婢女就捧着沈沧岭请人给她新做的衣服首饰进来,给她花枝招展地扮出了一袭盛妆。早晨吃的是细龙须下的长寿面,独独一根连绵不断,满满堆了一碗;饭后又上了摞得整整齐齐一盘水灵灵的寿桃,惹得婢女们吃吃直笑,纷纷打趣:“大少奶奶,大少爷这是盼你活到万万岁呢!”
  暮田田也笑:“我倒是在想,他是觉得我会有多短命啊!”
  沈寂涯也规规矩矩送了寿礼,是一柄镌着云纹的如意形发簪,木制的,虽不值钱,却也别致。
  暮田田欣喜地接过来就往发髻中插,一边对着镜子里的少年问:“哪儿买的?赶明儿我也上他家铺子逛逛去!”
  金黄色的铜镜中,少年的笑容波澜荡漾,像是飘在水面上一般:“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
  暮田田动作一滞,旋即又越发放大了脸上的笑容。她转过身来,冲他噘着嘴跺脚:“寂涯你就知道磕碜我!男孩子这般手巧,当真也值得如此炫耀么?”
  沈寂涯笑了笑,低下头:“是不值得,不过想讨嫂嫂欢喜罢了。”
  这天的午饭就摆了一长溜在院子里,饭菜一边上着,台上就敲敲打打地唱起来了。暮田田吃了一碗饭,就随沈沧岭抱着小囡去给亲友们看,正客套着,眼风一扫,看见自己房中的丫头忙忙跑来,远远望着,手里拿着包什么东西,像是有事找她,却又不便打扰。
  暮田田就把小囡放到沈沧岭怀里,笑道:“我过去看看下面人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走到婢女身边,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油纸包:“这是门房送进来的,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给大少奶奶的寿礼,那人特特交待了,既为寿礼,则不可与他人分享。”
  暮田田一边问“什么东西”,一边三两下拆开纸包,见是四个圆乎乎的面饼,撩人的焦香像条调皮的小虫子,立马钻到人的鼻孔里兴风作浪,她都听见对面婢女喉管里的“咕咚”一声啦!
  “老公饼?”暮田田有些发懵,一时想不到会有谁给自己送这么一份如此朴实却如此精彩的寿礼。
  她回身看看满席亲友。沈沧岭虽然不敢同父母明说这天是要给暮田田做寿,同时却又怕委屈了妻子,所以通知亲友时都暗地里提点过了,这些人自然都带了礼品来,可哪个不是当面送上的?否则送了不被记认,这份人情岂不白做了?
  而自己还有什么亲戚朋友是没请到的呢?
  暮田田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郁檀。
  可是……他?
  暮田田暗自苦笑,对自己摇了摇头。
  一来,他并不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二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沈府的人。
  怎么也不可能是他送的啊。
  冥思苦想了半天,暮田田始终毫无头绪,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把四个老公饼都吃完了。
  再看看婢女委屈的小馋猫脸,暮田田大为过意不去,自己还真是当仁不让啊!
  不过……送礼的人交待过的嘛,不可与他人分享啊。
  算了算了,管它是谁送的呢,就算是仇人也没关系,反正自己也毒不死,白白享用一顿美食,何乐而不为?
  这一日大寿做得兴尽而终,暮田田过后回想起来,记得最清楚的,却是那一包四个满口余香的老公饼。
  而这天晚上,居然又梦见了郁檀。
  是一个真实到离奇的梦。她梦见她和郁檀两个人一起过生日——更确切地说,是郁檀给她过生日,他送了她老公饼,望着她惊喜的笑颜,缓缓开口道:“小丫头,你还不知道吧?老公饼不但是我们潞南的特产,而且是有讲究的。”
  暮田田好奇地追问:“什么讲究?”
  郁檀却只是望着她温和地笑,笑容慢慢漾开,看起来意味深长,而他眸中那柔柔绵绵的目光,仿佛马上就要化作看不见的藕丝,直缠到她心里去。
  她缠着他好说歹说软语哀求,好不容易他脸上的表情松动下来,转过来正要回答——
  突然就有个电灯泡插了进来!
  来者倒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黄大仙,那是他刚刚替褚老爷做完那桩以命换命的事,遇到了他们俩,把这件事讲给他们听。
  暮田田听入了神,一时竟把郁檀还没给她讲老公饼的讲究一事都给搁下了。而她听完褚老爷的事情之后特别惊讶,追问黄大仙道:“你的意思难道是……把褚老爷的命换给另外一个人?让那个人去替他有今生无下世?”
  她刚说完这句话,身旁的郁檀就转过来看着她,他的眼睛里蓦然凝结的哀伤如同冰封的海底,浓暗的墨黑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惊喘着醒转,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力的拳头紧紧捏成一团,疼痛发疯地膨胀,也许下一秒就要炸裂,血肉横飞!
  她知道梦里郁檀的哀伤从何而来。
  因为她的那句“有今生无下世”。
  这个说法本来是粤语里的,暮田田是当初跟着老妈听陈小春的老歌《献世》时学来的。
  想到这里,暮田田的脑子里依稀就开始有旋律回转。那首歌她本来没听过几遍,更从来没觉得自己学会过,可是就在这个深夜,每一句歌词都清晰而连贯地跳了出来,打在她的脑海里,一如打在银屏上的字幕——
  我没有胆挂念,你没有心见面,试问我可以去边?
  只要我出现,只怕你不便,亦连累你丟脸。
  你是我的秘密,我是你的废物,缺席也不算损失。
  今晚你生日,祝我有今日,地球上快消失。
  眼泪还是留给天抚慰,你是前度何必听我吠?
  再不走,有今生无下世——你是否想我起这个毒誓?
  宁愿失恋亦不想失礼,难道要对著你力歇声嘶?
  即使不抵,都要眼闭,我这种身世,有甚么资格
  献世?
  这首歌……怎么可以如此应景!
  原来昨天连自己都笃信不疑的喜乐融融背后,终究还是在特别的日子里不能与他共度的沉沉遗憾。
  暮田田慢慢地坐起来,蜷起双膝。刚刚将脸庞埋到双手之间,一刹迸发的泪水就蚀穿了指缝。
  我这是怎么回事嘛!明明知道人家不会在乎我的,可为什么午夜梦回,满心里都是这般自作多情,如此强烈地以为自己伤害了他?
  在爱情里,究竟应该相信理智,还是直觉?
  从来没有背下过的歌词,甚至从来不觉得完全听懂的歌词,怎么能在一场幻梦过后就空穴来风、无中生有?
  暮田田想起以前听老妈说过一件事。她说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梦,是还在美国上法学院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梦见和一群朋友出去旅行,途中遇险,当时她得到的信息是必须给她的铁杆姐们儿区小苏打电话。万般紧急之中,区小苏的电话号码清清楚楚亮起在眼前。
  老妈说:“在做那个梦之前,我从来没背下过你区阿姨的电话号码,可做完那个梦之后,我发现第二天醒来就再也忘不了那串数字了,打开手机一对,发现居然一个字都没错!而且现在都过去十多年了,你区阿姨也早就换了手机号了,可我还记得她当时那个号码,想忘都忘不掉。”
  然后,老妈感慨着说了一句相当文艺的话:“从那以后我才真正相信,原来也许任何信息都会在你接收到它的第一时间注入你的大脑,而所有的事情或许其实都是不会被遗忘的,它们会一直储存在你心灵的某个角落里,只不过你可能想不起来、甚至是永远永远都再也想不起来了而已。”
  ——暮田田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
  这句话……檀哥哥说过的!
  而且他说,这是他的妻子告诉他的!
  暮田田又颓然地栽回枕上,一时只觉万念俱灰。
  檀哥哥,这个道理,我也是知道的,我也可以告诉你的。
  为什么常常会有这种感觉,觉得我和你的妻子,其实颇有几分相似?
  所以其实我也是你会爱上的那一型,对不对?
  那么,如果是我先遇到你,会不会你现在如此深爱的那个人,就会变成我?
  如果我出现在她之前,会不会你的妻子,就能变成我?

  听雨醉话

  第二天早上起床,暮田田在镜子里看见自己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是没睡好的痕迹。
  眼皮浮肿,这是半夜哭过的纪念。
  她就顶着这张怨妇脸,一早就去找沈寂涯。
  未来的大侠果然不是白白捡来的功夫,他大概每天都闻鸡起舞,暮田田来的时候天都还没全亮呢,就见他已经满头亮晶晶的汗珠,看起来少说也练了半个时辰的功了。
  暮田田没精打采地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也不打招呼。
  沈寂涯收了势,调匀气息,才转过来问:“嫂嫂今日怎的起这么早?”
  暮田田垂着眼皮,有气无力答非所问地点点头。
  沈寂涯走到一旁拿起手巾擦汗,又咕咚咕咚直灌了几大口水,也不说话,只默默站着陪她。
  过了好一会儿,暮田田才轻声说了一句:“寂涯,你最近常常去找郁公子学功夫,虽不曾拜师,有些礼节还是要讲的,总得让人家知道咱们也有一片心意,不是那不懂规矩的。”
  沈寂涯“嗯”了一声,也不催她,静静地等她再往下讲。
  暮田田仍旧看着地面,又过了半晌才说:“逢年过节该送礼的时候,带些东西过去孝敬孝敬人家,也当向凌风打听打听他的生辰,到那日别缺了礼数。”
  沈寂涯低声答道:“我记下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光悠悠漫漫,如同淌至平地的溪水,静默无声,轻易也荡不出几圈涟漪。
  什么事都不曾发生,惟有夏日一天天尽了,满目韶华即临凋敝。
  这天午后,暮田田刚哄小囡睡下,交与奶娘照看,就回自己屋里来了,在廊下恰正碰见沈寂涯,手里捧着一堆布帛,看起来像是衣服。
  暮田田还没问出来,他就先开了口:“嫂嫂,今日就是郁公子的生辰。”
  他说完这话,也不等失惊的暮田田答言,将那堆布帛放在她臂弯里就走了。
  暮田田回到屋里抖开一看,发现是沈寂涯的旧衣服。
  如此细心的少年啊!她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一寸,原先穿的他的那些衣服有些不合身了,所幸他长高得更多,正好腾出衣服来给她。
  两人几乎未交一言,便已道尽一切。暮田田对着衣服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换成男装。
  ……
  暮田田坐在墙上,看着郁檀赤着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明明只是静静打坐,麦色的皮肤上却油亮亮挂满了汗珠,周身更有腾腾的白气冒个不停。
  这就是传说中高手修炼内功的情形吧?
  暮田田贪婪地看着他,趁他闭目凝神,无暇发现自己。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当真强健多了。上回寂涯说他功力已恢复了一两成,现下怕是能有三四成了吧?
  暮田田正看得起劲,却见郁檀缓缓吐纳,睁开眼睛,突然一跃而起,从静若处子到动如脱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半点过渡都没有,陡然就打起一套拳来。
  这套拳法看起来颇为繁复,而他姿态洒脱,腾挪间偶尔看得清脸上的神情,傲然自信点起一派熠熠晖芒,直看得暮田田目不暇给。她看到精彩之处,忽而忘情,忍不住拍手大叫一声:“好!”
  郁檀正一个侧手翻从地上掠起,顺手一扬就有一双小石子破空而来。暮田田躲闪不及,被石子正正打在双膝之下,并不觉得疼,却陡然一个条件反射两腿伸直,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哎呀”一声呼啸着堕下墙头——
  坠落的过程中举目一片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郁檀是如何的身手矫健有如鬼魅,可不过区区一丈高的矮墙,他却遽然自两丈之外蹿了过来,暮田田灵魂回窍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当当躺在了他的怀里。
  她脸一红,连忙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灼灼逼视:“檀哥哥,是我……”
  郁檀轻笑了一声:“我自然知道是你,若是别人,我便只用一块石子直打死穴了!”
  暮田田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我不是故意要来偷看你的,我不会武功,看也看不会。”
  郁檀把她放在地上,退开一步:“呵呵,你若真能一眼看会,这个徒弟我还真要收定了!”
  暮田田抬眼对他粲然一笑,双手递过一只小布兜:“檀哥哥,生辰快乐!”
  郁檀望着她,目光猝然转深:“你是……听沉渊说的?”
  暮田田点点头。
  他脸色似乎一黯,却又以一笑掩过。他打开布兜,两指一勾,便拈出一轮布条来。
  暮田田连忙解释:“这是给你练功的时候戴在头上的,能吸汗,会舒服一些。”
  郁檀微笑着看她,将那布带又放回她手里,然后弓下身子,将脖子伸到她跟前。
  暮田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热着脸踮了踮脚,替他将布带束在额上,大小倒是正好,她不禁松了口气。
  这是自那日交待了沈寂涯来打听他的生辰之后,自己学了一个月才做好的。现代人锻炼身体时用的这种head band都是用松紧材质的布料做成的,不必担心不合适,此时没有这种条件,她百般纠结地估量来估量去,所幸对他头围的拿捏倒是正好。
  郁檀摸了摸额上的布带,对她柔灿一笑,又打了一路拳,既是试效果,也是表演给她看作为答谢。打完之后,他对她笑道:“既然今日是我生辰,你也难得来一趟,咱们倒真得好好过上一过了。”
  暮田田用力点头:“嗯!”
  他倒是提到了她很久不来,却也没有追问缘由。暮田田略感失落,但叹了口气也就放下了。
  也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他了呢?等到他明年生日……我也该彻底放手了吧……
  郁檀召了凌风过来,细细吩咐了一番,便让他去准备了。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凌风过来回话,说一切就绪,请二位少爷登车。
  暮田田也不问他们是要去哪里,反正她今天就是来陪他的,他想去哪里便一起去就是了。
  他们两人自己驾着马车,一个随从都不带,径直出了城,便往海边去了。
  暮田田在靖阴已经住了不短的时日,却没怎么出来游玩过,反而是郁檀这个从外地迁来的,知道一处海滩上有一座凉亭,是个好去处。
  此时秋凉,海边荒无人烟,暮田田半神的身子原不畏寒,郁檀恢复练功后也是火气健旺,倒觉得清爽舒适。暮田田原以为他们不过是来赏景而已,下车时却见郁檀转到马车后厢,坛坛罐罐地搬下来一堆东西,才知道他真是有备而来——
  原来刚才他吩咐凌风去做的,就是让厨子腌了一大堆猪牛羊鸡鱼,再加上蔬菜红薯玉米,此时炭盆里生起火来,就可以烧烤了!
  正好天空里渐渐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雨来,风却不大,不至侵扰到亭子里,乘着雨意烧烤,真是说不出的惬意畅快。郁檀想得周到,还准备了一批现成的熟食,一边烤生肉的时候就可以一边吃了,同时更开了一坛青梅酒,甜香扑鼻,他取出一排瓶子,摇摇这个说:“这是鲜榨的橙汁。”又摇摇那个说:“这是厚脂的奶酪。”再晃了晃另一个,只听沙沙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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