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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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你个头啊！还不快回去，你妈这会吊着点滴呢，大概睡着了，有我在这里看着你就快回去吧！”
明芳和张凡走后，语欣看点滴还要好长时间就到走廊上打电话。她是打给莫勤农的，毕竟H市离上海不远，她想问问她的老爸，是否有办法帮明芳妈找个好大夫动手术。勤农此时正在公司开会，见是女儿的电话，连忙走出会议室接听，问明情况后，让她别急，等联系好了马上给她回信。挂了电话，莫勤农马上托人找关系，女儿头一次求他办事，他一定得办好，也算是积点德吧！很快，莫勤农就来了回信，他让语欣去找骨科的李教授，说李教授是这家医院最好的大夫，一般人就是送红包也不一定送得上的。等陈明芳拿着大包小包回到医院，语欣就急急忙忙找李教授去了。
莫勤农的面子还真大！李教授很快就来了，他看了明芳妈妈的病历和C报告，又问了问摔伤的经过，亲切地安慰病人，说她的问题不是很大，虽然骨折了，却没有伤到神经，他会尽快安排手术的。
语欣千谢万谢地送走了张教授，把靠窗的16床病人羡慕得不得了，连着“啧啧”称赞了好几声，惊奇地问她们，像李教授这样的专家是怎么被她们找到的！
张凡带着几个人的盒饭走进了病房，明芳让语欣先吃，自己则给妈妈喂饭。看着母女俩温馨的样子，语欣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怎么也吃不下饭。正在暗自伤心时，她的手机响了。原来李建成见语欣今天没来公司上班，又没个电话，他有点不放心，听说这里的情况后，一定要过来看看。
李建成拎了一只花篮，还带了一些营养品，倒让陈明芳有些不好意思了。语欣随手接过花篮放在床头柜上，笑着对明芳说：“今天我才知道，你竟是这样一个小气的人！扭扭捏捏的，让你收你就收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还嫌他送少了呢！这一年多我在‘竟成’公司做事，还不知道被他剥削了多少血汗钱呢！”
一番话说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连不明底细的张凡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总算陈明芳还不笨，建成来了二十分钟不到，就被她连哄带骗地赶了回去，她说：“语欣今天累坏了，请你行行好，替我把她送回家吧！”
语欣想自己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看张凡的样子，觉得自己留在这里反而碍事，就跟着建成走了，临走还提醒明芳让她别忘了请个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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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边开着车边埋怨语欣，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他一声，根本就没把他当朋友。语欣因为累了，也不争辩，坐在车上就睡着了。
小汽车在语欣家附近的绿地边停了下来，看着熟睡的语欣，李建成觉得自己来医院是来对了。近来，语欣对他冷冷的，象是有意在躲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自认是了解语欣的，别看她平时有说有笑的，但对男孩子始终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的。他曾听云飞说起过，语欣很害羞，是个值得珍惜的好女孩。此刻熟睡的她，闭上了那双让他心跳的眼睛，他倒可以好好看看她。又怕她这样睡会着凉，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替她盖在身上。
隔了一顿饭的功夫，建成见她动了动身子，以为她醒了，忙端端正正地坐了。可语欣并没有醒，她象是在做梦，突然听她喊了一声“妈妈”后，竟呜咽起来。哭着哭着，她真醒了过来。李建成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想把她抱在怀里，又觉得有些唐突。看着满脸泪痕的莫语欣，他只能抽张纸巾递给她，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嗯，我梦见了自己的妈妈。呜呜……呜呜……”李建成不问还好，一问之后，她的眼泪竟然刹不住了。车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建成鼓起勇气，转过身，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
莫语欣知道建成并非有意轻薄她，但她也不想因此而引起更大的误会，就连忙挣脱了。
无聊地回到家，拿出手机给她老爸打了个电话，说已经找过李教授了，问是不是要给教授送个红包。莫勤农当即答道：“欣儿，红包的事你就别管了，爸会处理的。不过，腰椎手术的费用很高，你得让你的同学早做准备啊！”
果然，明芳很快就打来了电话。她告诉语欣，手术时间安排在后天一早，她现在担心的，是六万元的手术费。虽然她妈妈有医保，但因为使用的是进口材料，病人起码也得自己负担五万元。明芳说：“语欣，你知道我家条件不好，为了我上大学，家里已经花了不少钱。我虽然存了一点钱，但上个月才买了台电脑。真是急死了，又不敢告诉我妈。刚刚打电话给我爸，他说家里的现金连着存在银行里还没到期的，最多也只有四万。语欣，我真是急死了，到哪里去找钱呢，就算手术做完了，保不定还要花什么钱呢！”
语欣安慰她的好友，道：“你别着急，该花的钱还是得花，办法总会有的。”
挂了电话后，语欣直接去银行取了三万元现金，第二天一早就给明芳送去了。明芳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半晌才回过神，说：“语欣，你的心意我领了，大恩不言谢，等有了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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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八章 沈总其人］
春雨绵绵地竟连着下了四、五天，语欣浑身象散了架似的酸痛，摸摸额头仍有点烫，这感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明芳的妈妈手术很成功，昨天就已经回到家里休养了，语欣总算放心了！
自那夜激情之后，她怕再次遇见“高大挺拔”会给自己惹麻烦，已经两个月没去“秋水云庐”唱歌了，马经理打了好几次电话催她，都被她以生病为由推脱了。连“竟成”公司也已经有两天没去了，不过，这次李建成倒没再打电话给她。语欣现在想的是，林嘉宜见到她肯定会送给她一对大白眼的。
早上九点，莫语欣准时地走进公司，一进门就发现情况不对。只见坐在他左手的小何冲她笑了笑，说：“小莫，来上班了？林总刚刚吩咐过了，让你一到公司就去见她。”
感觉头还晕晕乎乎的，语欣问道：“小何，知道林总找我是什么事情吗？”
小何压低了声音说：“好象要带你去见一位大客户。”
语欣心道：没听错吧，让我去见大客户？林嘉宜每次会见重要客户从来都不带她的，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放下了包包，语欣一分钟也没耽搁就来到楼道尽头的副总办公室，心里已经为自己准备了一个大箩筐，准备存放林嘉宜的卫生眼。（作者心道，有这么夸张的吗？）敲门而进，原来李建成也在。林嘉宜客气地请她坐下，寒暄道：“小莫，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林总关心。”
林嘉宜的办公室比较小，放了一套办公桌椅和一个文件柜之后，就只能放一对简易的单人沙发了。见李建成坐了其中一个，莫语欣就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了。自打进门后，语欣就觉得李建成有点怪怪的，他嘴在和她说话，眼睛却并没有看着她，“语欣，听林总说你最近的业务水平明显提高了！等下我们要去会一个重要客户，如果你身体恢复的话就一起去吧！”
语欣的脑袋“嗡”地胀开了！前天向公司请假的时候，负责人事的小张曾对她说，这阵子他们正在和一个汽配公司谈判，那家的老板好难搞定，谈了几次都没成，今天去会见的应该就是那一家了。林嘉宜对她可没半点好感，好果子也不会轮到她莫语欣的。
“林总，不知今天要去哪家公司？”语欣试探地问。
“‘明锐’汽车配件公司。”
真被她猜着了！语欣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怪不得让她去，明知是根难啃的骨头，让她去无非是想看她出丑罢了，到时谈不成，一盆脏水正好朝她身上泼。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也无所谓，最多老子提早走人，再不受林嘉宜她娘的晦气。
语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和林嘉宜过不去，可能是她和自己过不去在先吧，只要一看见林嘉宜她就条件反射了。有时，事后冷静下来反思，语欣发现自己的心眼其实也挺小的，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罢了。虽然自己为人低调，不喜欢张扬富有的老爸，但内心的某种优越感还是存在的。因为小时候生活窘迫，所以，她不会看不起穷人，但却从骨子里看不惯林嘉宜之类精打细算、挖空心思向上爬的人。当然，她决不会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是对李建成有了好感，才会对林嘉宜神经过敏的。
一路上，三个人都不说话，语欣反复地在脑子里打草稿，想着辞职报告该怎样写。
“明锐”公司够气派！他们的汽车穿过江南园林一般的厂区在办公楼前停了下来。语欣懒懒地下了车，整个人轻飘飘的。林嘉宜象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她说：“‘明锐’汽配的总经理姓沈。”语欣点了点头，心想，管他姓甚名谁，或许明天一早，老子就和你们拜拜了。
走进大楼，接待小姐问明了来意，让他们稍等片刻，经过一通电话请示后，她客气地把客人领到电梯边，微笑道：“沈总在八楼办公室等你们，请上电梯。”
莫语欣低着头跟在李、林二人身后走进了沈总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环顾四周，里面的布置有些古色古香的韵味，正好和江南园林般的厂区相呼应。
“你好，沈总。”李建成一进门就向沈总打招呼握手，而林嘉宜则摆出一副老熟人的样子笑着对沈总说：“沈总，我们又见面了，但愿今天能谈成此事，我好想与你合作哦！”沈总点了点头，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语欣的脸，问道：“这位是……？”
“莫语欣，‘竟成’公司的业务员。”语欣冷冷地递了张名片给他，并未理会他向她伸出的手。
“我们到那边坐吧！”沈总乘势指了指靠窗的小会议桌，很自然地掩饰了她没和他握手的尴尬。稍后，一个秘书模样的男子送来了茶水。语欣旁若无人地坐在一边出神，对于他们谈的那些个生意经，根本就没听进去半点儿。恍惚间，她听到李建成叫了她一声，“语欣，你把我们的具体情况向沈总介绍一下吧！”
“具体情况？”她愣了愣，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我看不用了李总，今天就谈到这里吧！说实话，你们‘竟成’公司的实力我还要进一步考察，因为有好几家大公司也正和我们接洽中。一会我还有个会议，就不送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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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的车一离开“明锐”，林嘉宜便嘀嘀咕咕数落开了，道：“摆什么臭架子，谈了三四次了，一点诚意也没有。”
“嘉宜，话不能这么说，象‘明锐’这样的大客户谁不想做？他当然要多考量一番的。据说，这里只是‘明锐’的生产基地，他们的总部在上海，由沈总的夫人骆菊影掌管着。现在好几家公司都想把这单生意拿下，还不是看中了‘明锐’总部更大的项目？所以，我们还要耐心一点，实在做不了也就算了。凭我们的实力，确实要比‘金明’和‘联创’两家大广告公司差些。”
“太气人了，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嘛！”林嘉宜的话让人觉得是在向李建成撒娇，“建成，我一定能做下这个项目的，你相信吗？”李建成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莫语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语欣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坐在后排，只觉背上、脖子上、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白毛汗，哪还有心思去管他们打情骂俏呢！太不可思议了，因为在走进沈总办公室的那一刻，她已经认出了，所谓的沈总，竟然就是“高大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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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林嘉宜并没找语欣的麻烦，毕竟她连一句话也没说上。倒是李建成，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问她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语欣道了谢，告诉他自己很好。整整一下午，公司里安安静静的，业务员外出的外出，忙事的忙事，只有她坐在格子间里对着电脑写计划书。自从上次和“高大挺拔”分手后，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不知今天看到她，他会是什么感受？语欣可以肯定，他绝对是认出了她，否则不会用那样的眼光看她。还好，李、林两个没注意。
本来，今晚她是打算去“秋水云庐”的，但一来身体不适，二来她怕遇上“高大挺拔”，所以，连晚饭也没吃就上床了。翻来覆去忽冷忽热的，把个空调开了关、关了开的，直到半夜才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语欣懒得去接，半夜打来的电话一般都不是正常电话，现在骗子太多了。没料到铃声再次响起，她闭着眼睛无可奈何地拿过手机，不知是谁这么急，半夜里还打她的电话。“喂，谁啊？”隔着电话，对方的声音有些陌生，她恼火地说：“你打错了吧，好象我不认识你！”
“我是沈毓民，别说你不认识我！”电话那头，“高大挺拔”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沈毓民？沈毓民是谁？哦，想起来了，是‘明锐’公司的沈总。”她继续装傻，道：“这么晚了，沈总找我有事？”
“我该叫你心雨呢，还是称你为语欣？”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莫语欣，你为什么不敢承认？难道你想把我甩了？我在‘秋水云庐’等了你好多天了，你居然玩失踪？”
“沈总，别开玩笑了，时候不早我要休息了，再见！”挂了电话，想想仍不放心，她干脆把手机关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嘀嘀嗒嗒的敲打着莫语欣的心情。那个沈毓民究竟想干什么？他会不会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她还那么年轻，一事无成的，还不想被什么人牵绊住！语欣暗暗地为自己祷告着：老妈，请保佑你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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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一，天气终于放晴了，讨厌的感冒症状完全消失。当她穿着一身漂亮的套装在“竟成”公司的楼道口遇见李建成的时候，看得他眼睛一亮。
“语欣，今天好漂亮，感冒全好了吗？”
“报告领导！”她故作严肃地逗他，“我已经勇敢地战胜了病魔，现在身体棒棒的！”
他“哈哈”一笑转身走进了办公室。建成的性格向来随和，这笑声让语欣觉得轻松，上午的工作效率也大大提高。
中午，她正低头享用盒饭，听见走廊上响起了“得…得”的高跟鞋声，那是林嘉宜发出的标志性声音，正由远而近向她这边走来。
“小莫，吃午饭啊！”
语欣闻声后猛一抬头，竟看见了林嘉宜微笑的脸。奇怪了，今天的态度怎么如此亲切？连坐在语欣身边的小何也吃惊地眨了眨眼睛。
“林总，有事吗？”
“是这样的，上次去过的‘明锐’公司今天来电话了，让你送些资料过去。”
“让，让我去送？”老天，她差点没被饭噎着。
“是啊，沈总说了，让我们先送些资料让他看看，他特别提醒，叫把报价单送过去。其实前几次我们都有带资料去的，但怎么说呢，如今的客户就是上帝，那些还没争取到的客户就是上帝他妈了！”
从未想到，林嘉宜也会有幽默的时候，语欣忙说：“哦，好的！我吃完了饭就送过去！”老天，看来“高大挺拔”还真阴魂不散了！语欣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接到“明锐”的电话让林嘉宜有多高兴，她肯定会提出亲自送去，但“高大挺拔”也一定会说，送资料那样的小事交给底下业务员就行了，就叫上次同来的莫语欣吧，她来过一次应该不会陌生。直到很久以后，语欣才知道，其实林嘉宜也是希望由她去送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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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民端坐在办公桌前，感觉怪怪的。就在几分钟之前，他给“竟成”公司去了电话，指明让莫语欣送资料过来。他想，这样冲动的做法，除了刚刚接手“明锐”的那会儿，好象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犯类似的错误了吧！也许，买下“秋水云庐”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对于沈毓民来说，酒吧每月赚取的利润是微乎其微的，但管理一个酒吧却很费事，白道、黑道、模糊不清道，好象哪跟道上的人都要来插上一手。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选择了马国文做“秋水云庐”的经理，那小子精得很，几乎哪条道都被他摆平了。
莫语欣快到了吧！那个女孩子好象很排斥他，连电话也不肯接，要是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估计也是红中白板一样对得死死的。沈毓民合计着，不如带她去别墅吧，在那里，至少自己还可以掌握一点主动权。
于是他收拾了一下，拎着手提电脑下了楼。他告诉前台接待的女孩子，说：“一会‘竟成’公司的业务员要来送资料，你让她在这里等我，我去车库取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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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九章 乱七八糟］
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莫语欣走进了“明锐”公司的办公大楼，接待小姐一见到她就礼貌地招呼道：“你是‘竟成’公司送资料的吧，沈总去车库取车了，他让你在这边等他。”
语欣安静地走到大楼门口，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本田车停在了她的身旁。
沈毓民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对她说：“上车吧！”
莫语欣乖乖地上了车，她猜想，他会带她去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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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海广场算不上高档商务楼，却因其距离市中心只有十分钟的车程而身价不菲。李建成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老爸。五年前，H市的房价处于最低靡的时候，李岳峰就以一个成功商人的独到眼光买下了新海广场六楼的整个楼面，并将此作为“竟成”广告公司的办公场所。
此刻，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李建成看着莫语欣急匆匆地走出大楼，穿过车流不息的大马路后在等候出租车。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