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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胭脂留人醉-第6章

小说: 胭脂留人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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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不会再有关切、那臂膀再也不会温柔揽上她,她便打心底里地难受与失落。
  曾几何时,她竟然已对他产生了这样暧昧的情愫?她甚至害怕听到天际那飘扬的音律。一想到那些韵律是他有了新欢的象征,她的心连着五脏六腑便会酸涩到她无力支撑。她不懂那是什么原因,更不知世上有种感觉叫“吃醋”。她只是想逃,逃离那网般无边无际的音符,逃开这个会让她身体出现太多自己所不了解状况的地方。
  “有刺客!有刺客!”
  破天的尖叫打断了原本的仙乐飘飘,伴着乐器坠地、女婢呼救及侍卫由四方汇集的脚步声及兵器声。空气顿时在空中凝结,萧瑟的冷一点点穿透四处弥漫的欢愉喧闹。
  “小……小姐,怎……怎么办?”小桃一听有刺客,吓得六神无主,不安地望着李从颖。
  刺客应该是冲着赵光义而来的吧?心下蓦地紧了紧,却没有显露出来。
  “不用怕。”李从颖气定神闲地挑灭了蜡台内的光亮,暗色中的秀容上没有半分惧色。她曾经历过比这更为可怕千万倍的动乱,听过比这更刺耳千万倍的哀嚎,那种血流成河、山河破败,岂是眼前这些所能比的。
  “嘶!”窗纸被穿透的声音,伴着一股强大的力道,一道黑影窜入了房中。
  “唔!”小桃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觉颈间凉凉的,眼角瞥到一道寒光。是刀!眼前一暗,便吓得昏死了过去。
  李从颖在暗色中注视着闯入的“不速之客”。他的身手好敏捷,而且头脑也相当灵活。较之盲目地往出口逃命,倒不如先找个僻苑侧馆暂避。若是能有个人质在手,逃生的可能性便更大了。不过可惜得很,他到的是这“失宠”之人的安身之处。
  那刺客显然也注意到了李从颖。即使屋子里只有黯淡的几丝月光,但想不注意这位白衣仙子却仍是不能。望到她眼中的审视,刺客那黑纱下的唇不禁扬了扬。没想到在那娇弱的外表下,竟然是个如此有胆识的女人。不仅没有半分怯怕之色,反而还镇定自若地把自己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
  “看出什么了?”那黑衣刺客忽然生出好奇来,刻意压低声音问。
  “你不是汉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辽国人。”李从颖微笑着说出结论。
  刺客愣了愣,没想到眼前这女人眼神如此锐利。正想细问,电光火石间,一把闪着青芒的剑已抵住他背心!
  好厉害的轻功!就算叶落云动,他都可以感觉到,但身后那人的接近,他却丝毫未曾察觉。不过显然,身后人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手上的弯刀朝前一甩,那刀尖竟然又生出一把刀来,尖弯直指着李从颖的喉口。刺客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把折叠的双刃刀。
  “放开她!”简单的三个字,字字透着压人的威严。
  “今天有这么个标致的人儿陪葬,我也算死得值了。”刺客不慌不忙道,看似答非所问,实是根本没将赵光义的话放在眼里。
  “她只是区区一个弃宠。方才那舞娘是我新宠都不能救你,你以为靠她能保住你的命?”赵光义扬唇讥讽道。
  “那我就同晋王比一比,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那个波斯舞娘死了?赵光义竟然眼看着这刺客杀了她而没有出手相救?那眼下,他又会不会救自己呢?他的剑,即使快过刺客的刀,那也只是因为他想战败对手,而绝对不是因为想救自己吧?想到这里,李从颖绝望地闭上双眼。有一个舞娘再加一个辽国刺客,对她这亡国公主而言虽不能说是值了,但至少黄泉路上也不孤单了。
  没有如预想般感觉到刀尖的冰凉,反倒是兵器在空中相碰的声音铮铮在空气中炸开。怎么会有这种声音?疑惑地睁开眼,视线触到的,是横在地上的长剑同断裂开的弯刀。他竟然用剑搁开了刺客的刀!若非如此,剑和刀断然是不会相碰的!连忙抬眼,很快就寻到了那双熟悉的眸。
  看不清他在夜中的表情,“没事吧。”他的询问中似乎没有包含太多的感情。
  “我很好。”她答着,心中却泛起莫名的不安来。
  “能点一下灯吗?”黑暗中那个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些疲倦。是因为那个刺客的缘故吗?
  李从颖照他所说点燃了烛台。
  “从颖。”他在她背后轻唤着,声音因无力而显得分外温柔。
  “嗯。”着魔般地,她应得分外顺从。
  有力的双手轻轻将她转过身来,李从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煞白如纸般。他怎么了?区区一个刺客绝对不可能吓到他。难道是……受伤了?
  “帮我一个忙。”他苍白的俊颜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来。
  他缓缓转过身来,眼前的一切,惊得她花容失色!他中暗器了!后背的正中处插着一枚锃亮的暗镖。镖身的三分之二已经没入身体。
  “天呐!”李从颖掩唇低呼。
  “他很聪明。竟然猜到我会用剑去挡刀。”此时,他竟然还笑得出来,“我还真是小觑他了。”
  他真的拿剑去挡刀了。所以那刺客在逃命的同时,也不忘留了一枚镖给他!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她。
  “他好卑鄙!”李从颖看着那钉在他背上的镖。这样生生地插入身体,一定很痛吧。她轻轻伸出手来,却在刚刚触上衣裳的碎裂处时,便犹如会被咬般害怕地缩回手来。
  “兵不厌诈。”赵光义不以为然道,“从颖,帮我把镖拔出来。”
  拔出来?那会有多痛!她连连摇头,“不行。我办不到,真的办不到。让郑神医来。我不行。”
  “你必须行。”他转过身,一双豹目炯炯注视着她的脆弱,“我受伤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更多的刺客、杀手会闻风而至。”一把握过她已是冰凉的小手,知道她会本能地抵触与害怕,虽然一万分的不愿勉强她,却又不能不勉强,“除了你,我无法相信其他人。”
  “可是……可是……”她语不成句,心绪乱得一塌糊涂。
  “你在害怕什么?你连面对我都不害怕,难道还害怕一枚小小的镖不成?”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一分力,“我不知道这镖有没有毒,如果你真是那样厌恶我,不妨任由我……”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害怕自己手忙脚乱,会弄痛你,会处理不好伤口,会延误你的伤情。”她急急地解释着。他怎么可以把自己想成是那种人呢?她怎么会厌恶他,她是担心他、是心疼他、是内疚自己带给他这么大的麻烦。
  “不用想这么多。我不会痛、也不会有事。”
  他注视着她,那么专注、眼神那么坚定,充满了信任。因为他的相信,她蓦地有了自信。是的,必须帮他拔出镖来!心意已定。她迎上了他灼热的眸,眼神中闪烁着的神采让他为之一愣。她想干什么?
  还未来得及细想,她已踮起脚尖来,双手轻轻绕上他的脖际,猝不及防地,她的唇主动而热情地贴上了他的。
  赵光义诧异地瞪大了双眼。她竟然主动地吻上了自己!沉溺在她的甜美柔软里,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背上的暗器、去思考她的动机,他只想就这样,将她拥在怀里,吻到天长地久。身体仿佛不再受控制,而完全由着这美丽的精灵带他上天入地。正当赵光义沉浸在幸福中时,倏地,背部一阵钻心的痛,接着便是如山洪般滚烫的火烧感。背部渐渐透出阵阵温热的潮湿。
  “血!好多血!”不知何时自昏死中清醒的小桃正好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小姐同晋王抱得好紧好紧,他们吻得那么忘情,她正考虑着要不要离开时,只看到小姐的右手在王爷背上动了一下,血般如失控般迅速染红了大片的衣裳。
  李从颖自赵光义怀中挣脱出来,望着被他血所染红的右手,手中紧握的正是那枚飞镖。
  “没关系。”他轻点了止血的穴道,想起身却因为方才失血过多而有些脚步不稳。
  “当心!”娇弱的身体及时撑起了那千斤重的身躯。费力地将他搀扶着床上。
  “小桃,快去拿些金创药来,还有,替王爷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坐在床沿的她,双手始终紧握着他的右手。天呐!这么多血,将整件紫金色的衣裳都染成了暗红色。她好害怕,害怕会失去他!她拼命地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绝对绝对不允许他出任何意外。
  “怎么还不去!”看到仍立在门口手足无措的小婢,她的语气第一次如此严厉。
  “可是管家若是问起,我该怎么说……”小桃好害怕。王爷明明受了重伤呀,小姐为什么要隐瞒着?但看来,王爷并没有反对小姐说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受伤?
  “就说王爷今晚在侧苑过夜!”她脱口而出,没注意到床榻上俯卧的受伤之人因这句话而露出的那抹笑容。
  待小桃离开后,屋子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自那破了窗纸的洞口,冷风阵阵吹进屋内。
  他会不会着凉?李从颖想起身为他添置一床被子,握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反握住。他不让她离开,片刻也不行。她也就顺从地留在原地。
  “你不可以有事。你绝对不可以有事。因为你是赵光义。”微弱的蜡火下,她在心底反复地念着这句话,认真到将它轻吟出口都未曾意识到。
  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李从颖轻抚着朱唇,昨晚的她吓到自己了。她被自己的言行给吓到了。她竟然主动去吻了他。她一定是疯了!怎么可以这样不知检点,他是宋国的王爷,是害自己国破家亡的刽子手之一。她吻了他,还握着他的手不眠不休的一个晚上。
  而更荒唐的是,她在他早晨醒来时,竟然毫无拒绝地接受了他的亲吻。大脑明明告诫她不可以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坦然接受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纵然是现在,她竟然还在为他硬撑着去早朝的身体而担心不已。为什么越让自己别去想,越是想得疯狂。不行。她必须必须做一个了断。她要离开,一刻也不能迟疑。既然挡不住心为他而沉沦,那就让她索性将自己的心带走,带得远远的,带到永远也见不到他的地方去。
  “小婉,这些是他们早上漏置的东西,麻烦你跑一次市集。”李厨子将单子交给小婉。
  小婉乖巧地接过单子,“李爷您放心,小婉很快就回来。”
  至上次烫伤事件之后,已是一月有余。回想那日种种,她仍免不了一阵心惊胆战。眼见着一炷香即将烧至尽头,原本以为等着她和小媚的会是黄泉之路。
  可忽然,孙婆婆一把抱住她们哭了起来。王爷竟然开恩不杀她们了。管家说,王爷从未为下人开过这个的先例。事后她才知道,那是小姐带着伤在冰凉的石阶上跪至深夜才换来的。虽然现在小媚被贬在马房、她也到了火房,可是她还是满心满意地感激上苍,更感激小姐。
  “小婉。”
  熟悉的清婉声音让小婉觉得有些不真切。回首去望,那个白衣仙子正立在桂树下浅笑着。
  “小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只有下人会在的地方?小婉连忙作揖道福。
  李从颖扶起她时触到她指尖的粗糙,不由秀眉微蹙,“火房的差事是不是很辛苦?”
  小婉点点头,又慌忙摇头,“不辛苦,不辛苦。能好好端端在王府服侍主子,小婉已经满足得不得了了。”
  李从颖螓首轻点,秀目透满了关切。
  小婉因小姐那样柔和的眸色而涌起一股暖意来,“小婉现在过得很好。唯一遗憾便是不能常伴小姐左右,以报小姐救命之恩。”
  “嗯,那我就安心了。”李从颖点头,眉目间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王爷昨晚不是在小姐房里过的夜吗?既然那波斯舞娘已经被刺客错杀了,小姐该是没什么可烦心的事了啦。无论如何,她都见不得小姐郁郁寡欢的。双眸倏地一闪,想到一个或许可以讨小姐开心的法子,连忙殷勤道:“小婉现下要出府去赶置些物什,小姐可要帮忙购些胭脂水粉、花簪珠钗?”
  李从颖闻言,原本寂寥的秀脸顿时溢出光芒来,“你……你要出王府?”
  “嗯。”小婉用力地点头,巴不得能为小姐做些什么。
  “那……你……你能不能为我捎一封书信……”李从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颤抖。自上次与六皇兄匆匆一瞥,彼此便杳无音信。她很是挂念他的安危。
  “这个……”小婉踌躇着。当初跟在小姐身边时,就被特意嘱咐过,不能让她与王府外的人有任何联络。捎信的话,岂不是背地里帮着她隐瞒了王爷。骗王爷,可是杀头的大罪。说不定在老家的父母幼弟也会受到牵连的。
  李从颖原不想强人所难,可她却不能不争取小婉的帮助。她要离开这里!她的理智与她的心搏斗得好苦。理智拼命告诉她,离开离开;心却不停地想着他念着他。趁着自己理智尚存,她要必须自救。所以,眼前这个小婢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无论用什么方法,她决计要抓牢这根稻草。
  “小婉,违命侯待我恩重如山。如今我锦衣玉食,却不知侯爷可安好,你让我怎么能放得下心来。你只消替我捎个平安信,若侯爷能给我个回信那自是最好,没有回信,我也至少尽了本分了。”垂目之人柔声缓缓道出的一番话,却是字字感人,至情至理。
  想到小姐这么顾念旧主的恩情,小婉顿时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起来。违命侯不过是个落魄的君王,对小姐的情谊再多不过是主仆关系。而小姐对自己可是有着救命之恩的。两相一较,小婉拿定了主意。
  “小姐,我帮你!”小婉胸口热血一涌,大胆答应了这个要求。
  李从颖激动地上前一把拥住小婉,仿佛拥住了离开的希望。他……就让彼此都成为对方心底那抹记忆吧。他可能很快就会忘记,这世上,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叫李从颖的女子为他而逗留过。
  第4章(2)
  绫绢上,绝世美女顾盼生辉,正对着打量自己的深眸巧笑倩兮。拿着轴杆的粗厚大掌不由自主移到画上,轻摩着画上美人的粉颊,触到的只是一片冰凉。
  “皇上。”妖冶的声音甜腻诱人,而随后贴上的一具娇体则更为惹火。
  举画细观之人缓缓转过头,一张威严无比的脸堪称国士无双。即使赤身裸躯,仍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霸气。他便是自殿前都点检一路登上无上皇权的宋朝天国皇帝——赵匡胤。
  “你说她是南唐的圣女?”赵匡胤利目微眯,尚在绫绢之上便如此耀目,若是真人岂非若被仙子更美上三分。
  “嗯。”似嘤咛般地低吟。
  赵匡胤霍地转身,双手擎着美人瘦削的玉肩,冷冷道:“为何先前未曾听你提起?”
  美人被他突兀的言行惊得花容失色,“皇上,贱妾也是看了她托人送到府上的书信,始知原来她的身份如此非比寻常。”微微松开钳制,嘴角虽已浅扬,眼神仍是异常凌厉,“你如何肯定她目前仍逗留在光义府中?”
  “千真万确。在收到书信之前,侯爷曾在晋王府亲眼见过她。”一提到她,眼中的恨意便无法隐去。
  赵匡胤重重提起美人的下颌,“郑国夫人,你从中能得到什么?”
  小周后微微一颤,为什么明明未穿衣衫已是一览无遗,却仍觉得他那双肆虐的眼神能看得更深更透?
  她能得到什么?见到信上“仍是完璧之身”这六个字时,她就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要毁了她,要让她痛不欲生。
  “妾身……妾身要什么,皇上难怪还不知道吗?”冰凉的玉手贴上他滚烫的胸膛轻划着圆圈。
  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冷静的眸中并未因这番挑逗而产生丝毫波动,另一只厚掌却已经引得怀中人娇喘喘连连,“你这个贪餍无度的女人。朕会如你所愿,赐你荣华富贵。”
  小周后正想辩解,却猛地被推倒在龙床之上,喉间言语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已一声声喘息不止的娇吟。
  不屑床上那个轻易就为自己疯狂的女人,心中却为她所透露的惊天秘密而步步谋划。他那个自己千方百计想降服的弟弟,看来终究是只亲情套不住的野豹!
  赵光义静坐在书房内,修长有力的指沿着辽宋边境轻划着。耶律谨德一向处事谨慎,为何这次会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主动出兵挑衅?更可笑的是,驻守边关、以防契丹来袭为每日使命的将士竟然被他所谓的“突袭”而弄得狼狈不堪,快马至京师请求援助。游动的指尖停在了“霸州”。无论军报有多可笑多荒唐,这霸州却不是可以拿来儿戏的。皇兄拿下江山不易,为他守着这方霸业却更是劳尽心神。双手抵额,豹目微闭,不知为何,心内泛起些微陌生的倦意来。
  自幼便随着皇兄四处闯荡,皇兄说男儿当有一番作为,他便毫不犹豫随着皇兄去寻那“作为”。为他鞍前马后、为他带兵陈桥、为他披上黄袍。再回首,两人已不再是昔日草莽少年,他成皇他成王,当初那遥不可及的“作为”不知何时竟已牢牢握在手中。锦衣玉食、豪宅深院、美人珍宝,这些原本只能带给他有限快乐的东西日异缺乏吸引力。当他独自纵马郊野时,格外怀念的,是曾经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兄弟两人面对如林敌兵并肩作战时的心照不宣。内心里,他永远是那个不曾长大,被大哥赞上一句便能心里美上许久的赵匡义。
  一阵凉风自敞开的窗隙吹入,烛台上的火焰闪烁不停,赵光义自嘲地摇了摇头,轻笑着自己的幼稚。他早已不是当年的赵匡义,他已经是大宋晋王赵光义。而大哥也不再是大哥,他是高高在上的宋皇。他们之间,仍是兄弟,却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起身吹熄蜡火。黑暗中,繁乱的心绪仍未无法静谧,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她,竟然能抚平他矛盾的内心。没来由的,非常非常渴望能见她。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原本他以为那日已经读懂她的心事,可是早朝回来后,她竟然在躲避自己。她避得那样狼狈,仿佛他的出现会毁了她一般。难道是那晚被吓坏了?不会。他的从颖从来不是一个会被轻易吓到的普通女人。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揣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因为伤还未愈,接踵而至的,便是霸州的军情告急。连日的布置商议,最终的决定便是,他明日将领兵出征。
  夜色凉薄。赵光义远远便看见孤身立在庭园中的人。以为她已早早安置了,没料到她却立在月光下似有心事。她在想些什么?他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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