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到的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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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出她的疑问,却回避着不回答。“总之试试看我的手艺吧!保证好喝。”
那天之后,他们时常一起喝咖啡。
尤其是假日的午后,他与她总会坐在书房的阳台,他会亲自在她面前示范磨豆子、煮咖啡,经过几回实验,他慢慢调制出她喜爱的口味,令她惊喜。
“怎么样?不赖吧?”
“嗯。”她啜饮他的杰作,给他大拇指。“真的很好喝。”
“我还有绝活呢!”某日,他拿出打泡器及鲜奶,调花式拿铁,画的图案有模有样,最后还点缀一颗爱心。
“好厉害!”她惊呼地拍手。
他好得意,将成果递给她。
她捧着马克杯,看着他努力画出的图案,竟舍不得喝。
“怎么不喝?喝啊!”他催促。
不忍辜负他的好意,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不想破坏花边。
他看着她像猫咪般的模样,笑了。
“笑什么啊?”她娇嗔。
“这里。”他指指她嘴角。“沾到奶泡了。”
“啊!”她尴尬,抽出纸巾正想擦嘴时,他已经抢先凑过来吻上她唇角。
她吓一跳,冻结在原地。
“别这么紧张,只是帮你吃掉奶泡而已。”他漫不经心似地解释自己突兀的举动。
看来他好像不当回事啊……
清荷郁闷,难道刚才只有她心脏猛烈地撞击了一下吗?
正胡思乱想时,他忽然问:“对了,你的梦想是什么?”
“什么梦想?”她愣住。
“就梦想啊。”他喝着咖啡看她。“你从小到大总有特别想做的事吧?是什么呢?”
“我……”清荷迟疑。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梦想,也没人关心,对岳家人而言,她只须尽好岳家千金的本分,不让家门蒙羞即可。
梦想啊……她想了想,忽地轻轻叹息。“我是学艺术的,所以……或许可以去博物馆或美术馆工作。”
“去博物馆或美术馆做什么?解说员吗?”
“嗯,那样也不错。”
“确实。”他抚揉下巴,像在认真思索她在艺术界工作的姿态。“如果你去当个美术馆解说员,一定会很受欢迎。”
“你又知道了?”对她哪来的信心啊?
“我就是知道。”他就是有信心。“你有那种气质,又有专业素养,待人又亲切体贴,大人小孩一定都喜欢你。”
她待人亲切体贴?清荷茫然。她可不这么认为。
但他似乎坚持自己的想法。“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也许你真的很适合当个艺术解说员。”
“我吗?”她惊愕。“你的意思是要我出门上班?”
“那你想不想呢?”他反问。
“但是……我在家里有很多事要做……”他娶她进门,不就是要她担负起沈家女主人的责任吗?对内他需要有人管理家务,对外也得长袖善舞,撑得起当一只花瓶,不是吗?
“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沈意飞彷佛看透了她的疑虑,淡淡地笑。“家里交给佳姨就好了。”
“可是我得监督他们……”
“怕他们偷懒吗?佣人们现在不是都被你教得很专业也很乖巧了?”
那倒是。现在家务管理基本上已经上了轨道,无须她费太多心神。
清荷怔望丈夫,问题是他究竟是何用意呢?
“只是希望你别每天都这么紧绷而已。”他伸手掐掐她脸颊。“放松一点、开心一点。”
她没有不开心啊!
她傻傻地端坐着,任由丈夫玩弄自己的脸。见她连这种时候都像个淑女,沈意飞觉得又好笑,又有些难以抑制的心动。
他忽地展臂将她拽进自己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你做什么?”她惊骇地挣扎,想起身。
他紧圈住她,不让她动。“让我抱一会儿。”
为什么?她抬眸,用眼神询问。
“因为我想抱。”他的答案很简单。想抱就抱,虽然他怕吓着她,至今仍未对她要求履行夫妻床第之间的义务,但亲亲抱抱总是可以的吧?总要让她逐渐习惯放开尺度。
想着,沈意飞低下头,找到妻子的唇,温柔地啄吮。
她没有躲,软绵绵地倚在他怀里,生涩地回应他的吻。
她的回应令他惊喜,呼吸粗重了、心跳狂乱了,揽在她背脊的手臂缩紧,真想就这样将她揉进骨子里,但怕惊吓到她,还是努力控制自己。
他慢慢地吻着她,含吮她的唇,也诱导她回吻自己的唇,配合他的节奏,听她有些喘不过气了,他稍微放慢速度,给她呼吸的空间,然后更深地亲吻她。
他们吻得缠绵也热烈,沈意飞几次想停下这个过长的吻,总是舍不得,他要不够她,真的要不够,但再不停止的话,恐怕他会直接将她拖上床了。
他屏气凝神,用尽所有的定力将唇移开。
她依然陷在激情里,水眸迷离地睇着他,脸颊绯红,菱唇整个被他吻肿了,水润光泽。
他看着,几乎又想吻过去,勉强忍住。
“会不会痛?”他怜惜地以手指轻抚她红肿的唇。
痛?清荷惘然。那不是痛,是令她神魂颠倒的甜,她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到他的唇,他身上的男性味道。
这就是真正的亲吻吗?原来如此甜美,她还想尝……
正想着,楼下传来一阵狂放的笑声。
清荷霎时回神,又羞又窘。“是妈吗?”
沈意飞跟随妻子的目光往楼下望,果然看见母亲跟一群牌友嘻嘻哈哈地走到泳池畔,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杯酒,显然喝得兴高采烈。
“怎么才下午,她好像就喝醉了?”清荷蹙眉。
沈意飞听出她话中的不以为然,胸口蓦地一拧。“你别担心,我会找机会跟妈说。”
“嗄?”她一愣。“我不是这意思……”
“没关系,我明白的。”他以一个手势止住她。“还要再来点咖啡吗?”
“喔,好。”她迷惑地注视他。是她的错觉吗?还是他原本脸上飞扬的神采真的黯淡了?
“我去拿。”
第5章(2)
“妈,我不是说过了吗?要你别把那些牌友带回家,也不要大白天地就喝得烂醉。”
这天晚上,沈意飞在母亲卧房跟她起了争执。
朱美凤半卧在床上,双手抚揉抽痛的额头。“别说了,我头好痛。”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别这样了。”沈意飞很坚持。
“怎么?”朱美凤朱唇一撇。“是你那个高贵的老婆在抗议吗?说我丢了她的脸?”
“你明知道她不会这样说。”
“也对喔,人家可是有教养的淑女嘛!”朱美凤顿了顿,冷哼。“不过就算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她一定觉得嫁到我们家很委屈,尤其还有我这么个败坏名声的婆婆。”
“妈!”沈意飞不喜欢母亲话中的讽刺。
“我说的是实话。”朱美凤下床,彷佛有意跟儿子作对似的,端起茶几上的酒杯,一口喝干。“我早说过,娶那种女人进门只是自找麻烦,你偏偏不听我的话!”
“我们现在相处得很好。”沈意飞强调。
“你这样百般讨好她,她当然高兴喽。”朱美凤讽嗤。“听说你还为了她爱喝咖啡,特地去拜师学艺,唷,我说我这儿子,还真是个痴情种呢,就跟他爸一个样!”
沈意飞面色一变,凛然不语。
“不过呢,迟早你会尝到跟你老爸一样的痛苦。”朱美凤冷笑地一甩手,粗率地将空酒杯往身后乱丢。“当年他就是受不了你那个高贵优雅的大妈,才会逃到我怀里来,他说那种女人漂亮归漂亮,可是就像只古董花瓶,碰不得的,一不小心就会碎,啧啧。只要不顺她的意,就算在床上也会像条冰冷的死鱼……”
“妈!你够了没?”沈意飞气恼地低吼。
朱美凤耸耸肩,很不文雅地打了个酒嗝。“随便你吧,你不听我的话,将来就……呃,不要后悔。”
尖锐的嗓音刺痛沈意飞耳膜,他咬牙,冷冷扫射母亲一眼,撂下话——
“我从来不后悔!”
他从来不后悔。
或者该说,不允许自己后悔,就算明知自己想摘的是一朵开在水中央的清高荷花,很可能因此溺水,他也早就决定了不回头。
因为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沈意飞叹息,来到书房的开放式书柜前。最高层的书架,站着一双纸鹤,他拈起其中一只蓝色的。
这只,是清荷亲手摺给他的生日礼物,过了大半年,他依然小心翼翼地留着。
当时为什么忽然想向她讨一只亲手摺的纸鹤呢?他自己也不太明了,只是记得自己十七岁那年,隔壁班有个暗恋他的女同学,为了向他告白,摺了千只纸鹤。
女同学说,据说一千只纸鹤可以换一个愿望,而她许愿能与他交往。
他记得自己收到这样别出心裁的礼物时,有些惊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对那个女同学毫无印象,当然也说不上喜欢。
当时的他,丝毫不懂得珍惜女同学的心意,冷酷地拒绝了她,他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么可能爱别人?他将纸鹤还给女同学,她哭了,坚持要他留下其中一只。
“至少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所以你留着吧!只要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个女生喜欢你就好。”
于是他留下了那只纸鹤,从此以后这寻常的小东西对他而言便成了最特别的,代表着某种爱恋与执着。
“一千只纸鹤,真的能换一个愿望吗?”沈意飞把玩着纸鹤,喃喃自语,这恐怕是青春少女才会相信的童话,但他现在却好希望童话能成真。
他希望自己爱的那个女人,也能爱上自己。
这难道会是奢求吗?
迟早你会尝到跟你老爸一样的痛苦,当年他就是受不了你那个高贵优雅的大妈,才会逃到我怀里来!
母亲尖锐的嗓音在沈意飞脑海回荡,他不得不想起父亲,那个影响自己一生的男人。
他曾经恨过父亲,因为自己与生俱来的私生子身分,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如果他是个失怙的孤儿也就算了,偏偏谁都知道他有个有钱老爸,只是不能认他,再加上他还有个那样习惯卖弄风骚的老妈。
最可恨的是,他从孩提时期,便懵懂地看出父亲的心其实不在母亲身上,他们之间是一种不对等的爱情,母亲笨拙地依恋父亲,而父亲对她却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情分。
如果两人之间没有他这个孩子,想必父亲早就甩了母亲吧?
他既然领悟了这点,母亲当然也不会傻到看不出来,而她的反应是变态地将他做为武器,要胁父亲的爱。
妈妈并不爱他这个儿子。
这个体认造就了他的愤世嫉俗,他恨自己身上的烙印,恨自己从出生便摆脱不了的血缘。父亲的元配过世后,他得以认祖归宗,但他一点也不感激,更加狂怒。
他不断地与父亲作对,一次次地忤逆使坏,父子之间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直到某次父亲心脏病发,他察觉老人家的身子渐渐虚弱了,血肉亲情才唤醒了他。
他与父亲和解,与自己受伤的心灵和解,他不再像个孩子因为得不到真爱而愤怒,学着先付出自己的爱。
“你爱的是你第一任老婆,对吧?”他曾经这样问过父亲。
老人家听了,面色因震撼而发白,之后,痛苦地承认。
没错,他此生唯一的爱是他的元配,那个果断地与他私奔的千金小姐。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好好维持你的婚姻,还要来找我妈呢?”他问。
“因为我进不去她的世界。”父亲苦涩地倾诉。“虽然她是爱我的,也为我打开了心房,但我还是没法走进去她生存的那个世界。”
“那是什么意思?”
“她跟我是在不同的世界长大的,我们来自不同的环境、受不同的教育,她的家人朋友、她从小信仰的价值观,都跟我格格不入,我很想了解她,却还是无法真正亲近她——渐渐地,我开始害怕。”
“怕什么?”
“怕面对她,怕看见她眼里隐藏不住的失望,她就像个瓷娃娃,我不敢碰她,怕一碰就碎了,只想远远地躲开。”
“所以你才来找我妈?”
“嗯。”
当时,对于父亲的苦恼,沈意飞并不太能理解,但他现在彷佛能够体会了,父亲爱那个富家千金,就像他爱清荷一样,如履薄冰。
明知道她的世界跟自己的不同,还是克制不住想走进去、想亲近她,又怕她抗拒自己,一颗心便因此在悬崖边摆荡,随时都可能坠落。
虽然跟清荷的关系逐渐好转,也感觉得到她慢慢地对自己敞开心房,但还是得格外小心,一失足可会成千古恨。
不能太急,要有耐性。
婚后,也不晓得这样告诫自己几百遍了,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得荒谬。
想着,沈意飞自嘲地笑了,又摆弄了会儿纸鹤,将它放回原位,正巧传来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他深深爱恋的妻推门走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行走的身姿娉婷秀丽,自有一股高雅气质。
“你在做什么?”她柔声问。
他随手取下一本书。“没什么,正想找本书来看。”
“喔。”她走过来,瞄了一眼书名,《巴菲特写给股东的信》,好无聊的财经书。
“有事吗?”他微笑,一眼就看出她对这本书没兴趣。
“刚我妈打电话来,这礼拜天要办家族聚会。”
“家族聚会?”
“嗯,我们每年都会固定办家族聚会,邀请所有的亲戚一起聚一聚,今年轮到我们家主办了。”她解释。“你会出席吧?”
“一定要吗?”他蹙眉,光想到一群一本正经的岳家人聚在一起的场合就觉得头痛。
她娇嗔地看他一眼。“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参加吗?你是我老公,不去很奇怪耶。”
所以是一定要去嘛!既然这样,干么还装客气地问他意愿呢?
沈意飞失笑,伸手点了点妻子洁白的额头。“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第6章(1)
岳家的家族聚会,正如沈意飞所料,相当之无趣。
岳家并不是个人丁很旺的家族,三代同堂加起来大约有二、三十个左右,长辈除了岳父开了间公司,其他都在学界服务,有个堂叔在政府经济发展局当个小官,清荷的弟弟出国留学,没参加聚会,几个堂兄弟姐妹也大多还在念书。
一家子全是高级知识份子,更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出格的人物,全都是中规中矩的,就连清荷一个已婚堂哥生的小孩,也是乖巧有礼、不吵不闹。
实在很闷啊!
饭后,几个年轻一辈的坐在客厅闲聊,当他们开始辩论起莎士比亚戏剧的优劣,沈意飞忽地觉得透不过气,不禁伸手松了松领带。
“很无聊吗?”清荷察觉丈夫有些心不在焉,轻声问。
他淡淡一笑,贴近她耳畔。“你们家聚会都是像这样子吗?”
“嗯,差不多。”
“我还宁可参加我们在家里办的那些社交宴。”
“意思就是真的很无聊?”清荷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
他耸耸肩。
“无聊也忍一忍,一年就只有这一次。”她低语。
“知道了。”他嘻笑地眨眨眼,偷偷捏她的手。
她抗议地回捏他一把。
很痛耶!他用嘴形无声地抗议。
她抬起下巴,摆出高傲不理的姿态。
他不禁轻笑一声。
这一笑,让正在辩论的几个人都同时住了口,把目光投向这对打打闹闹的夫妻。
清荷蓦地红了脸。
“堂妹夫有什么看法呢?”清荷某个堂哥慢条斯理地问。“不觉得莎士比亚悲剧里的对白写得比喜剧好多了吗?”
清荷知道丈夫绝不可能读莎士比亚这种文学作品,正想帮他挡这个问题,沈意飞却抢先开了口。
“很抱歉,不管是悲剧或喜剧,我对莎士比亚没有任何意见。”他笑笑地表示。
“你不看莎士比亚?”堂哥问话的口气彷佛这是什么滔天大罪。
沈意飞毫不困窘地摊摊手。“你如果问我对麦嘉华或巴菲特的看法,我就可以跟你讨论了。”
“麦嘉华?”这位堂哥显然不认识这家伙。
清荷忍笑,庆幸自己偶尔也会翻翻丈夫看的商业杂志。“他是国际著名的投资专家,最爱跟市场唱反调,外号叫『末日博士』。”
原来如此。堂哥恍然大悟,对自己不识鼎鼎大名的人物有些尴尬,其他人也顿时沉默。
“我是没读过莎士比亚,不过倒看过电影『罗密欧与茱丽叶』,堂哥觉得这部电影拍得怎样?有拍出书中的精髓吗?”沈意飞随口问,巧妙地化解僵凝的气氛。
堂哥精神一振,滔滔不绝地大谈电影与原着的同异之处。
清荷一面听,一面悄声问丈夫。“你真的看过这部电影?”
“当然。”沈意飞点头。“我还记得演女主角的演员长得清纯漂亮,气质很好。”
听丈夫称赞别的女人,清荷莫名地有点酸。“你只记得这个吗?”
“不然你还期望我记得什么?”他笑望她,目光炯炯。“对了,我还记得结局蠢毙了,男女主角竟然因为假死的误会双双殉情,有够笨的!书里也是这样写的吗?”
“是啊。”
“那我只能说,莎士比亚那时代的人都是些不用脑筋的蠢蛋。”
听闻丈夫彷佛很认真的感叹,清荷不禁噗哧一笑。
这一笑,再度招来其他人奇特的注目。
“你们夫妻俩看起来感情很不错。”某个堂姐微笑地评论。
“是很不错啊!”沈意飞大剌剌地承认,展臂大方地搂来老婆的纤腰。
清荷只觉得腰际发烫,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现如此亲密的姿态,她埋怨似地瞥了丈夫一眼。
“怎么?我的『礼仪』又太超过了吗?”他谐谑地低语。
她嘟嘴。他一定要这样逮到机会就调侃她吗?
“我去看妈忙些什么。”说着,清荷盈盈起身离开,感觉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烫着背。
她猜想丈夫大概是在笑她的临阵脱逃。
但她就是不习惯啊!在众人面前高调地卿卿我我不是她的风格,也不想面对亲戚们好奇的眼光。
她来到厨房,岳妈妈正在指挥下人准备点心,家族亲戚每个人口味都不同,可难侍候了。
“需要我帮忙吗?妈。”清荷贴心地问。
“你怎么来了?”岳妈妈责怪。“应该在客厅里陪你老公啊!他第一次参加我们家族聚会,一定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