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的异想天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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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扮了个鬼脸。反正我又不是于小胖,残局就交给这具身体的主人去负责好了。最重要的是,大家有活下去的动力,小胖我善良的一面由此可以窥见。
我正这么沾沾自喜的同时,一阵凉风迎面而来,让我也不由得感伤想起,当这一阵风再回来时,会吹过多少尸体?
“有股焦味……”
“咦?”真的耶,如果是现实生活里,这种味道通常伴随着——消防车!我跳起来,大喊:“哪里失火了!快救火!”
“是军粮!”有人叫道:“那烟是军粮的方向!快去救火!”
哇,烧光了岂不是没得吃了?我暗惊,虽然不能说是一马当先冲上去,但好歹也配合大家提着水桶去救火。
真的不是我要说,科技进步有科技进步的好处,我真的无法想像为何有些书里为了爱一个男人而穿越时空,忍受这些令人想骂脏话的不便!
还没靠近,就觉得热气熏人。两桶水根本无用武之地,我眼角看见有些士兵用衣服扑着零星的火苗;而有些士兵则在花木兰的催促下,迅速一路排列到溪边,一个接着一个递水而来。
她会红,真的。
一个有头脑的人注定不会被埋没。
而一个懒惰的人则永远也无法出头天,我不想加入提水桶行列,于是我脱下外衣,很意思一下地扑灭边缘地带的火星。
“将军来了!”有人喊,我直觉回过头,看见将军大人匆匆而来。
“小胖,小心!”
火星窜上我的衣服,我低头一看,脱口:“着火啦!”我吓得赶紧扯下身上唯一的上衣。
这是每个人都该有的求生本能,真的,可是我却没有想到换来的是阵惊人的沉默。
甚至,我怀疑如果我没有开口,根本没有人愿意……不,是根本忘了说话。
我拨开于小胖额前黑色的发丝,抚胸喘气。“差点就被火纹身……”我转过头,正要叫那些救火的小兵再加把劲时,看见他们不再救火,人人呆若木鸡望着我,就连花木兰也瞪着我,一脸的震惊。
我愣了下,才喊声:“喂,救火啊……哇靠,不必流泪流得这么一致吧?救不了粮,也不能任着大火继续烧下去吧?我对火势了解不深,可是,再烧下去会把这山头烧得光光的吧……喂喂,你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深感莫名其妙的同时,终于有人极为颤抖,抖到不能再抖地开口了:
“小……小胖……”
“你……你的胸部很平耶……”
我吓了一跳,低头看那我自己都没看过的平胸——我跳起来,连忙遮胸,正要喊“变态”,后来一想,于小胖是男的,身体也不是我的,我喊什么变态啊!
火焰还在燃烧着,带出一波波的橘光,正好照在他们的脸上,而他们的脸上仿佛写着“美梦被一场大火给焚烧了”、“为什么于小胖的胸平坦得跟他们一模一样”的绝望……
我张口欲言,想以傻笑带过,顺便小小地暗示一下女儿身另有其人,突然刺耳的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小心!”有人喊道。
“轰轰轰”地,我直觉抬头,看见火焰烧垮了高木,往我身上倒下,我大惊失色,求生的本能再度抬头,警告我往后逃的同时,不知道踢到什么,我竟滑了一跤。
吾命休矣!
这个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着火的木头离我愈来愈近,可是,也愈来愈模糊了,在模糊中,好像有个人抓住我的腰,我不确定,只隐约听见——
“于小胖!”这好像是将军大人的声音。
“小胖,小心啊……”有人在尖叫。也许,不止一个人,但随即之前刺耳的声音再度盖过他们。我十分困难地转过脸——用困难来形容,实在不怎么贴切,应该说,那种感觉就像在操纵木偶一样,而我的身体就是木偶。
总之,当我好不容易侧过脸时,勉强可以看见抓住我腰的人正是将军大人。他好像在说话,但我完全听不清了,只觉得有个异常尖锐的响声,不停干扰我的听觉,然后,他的脸愈来愈模糊,最后糊成一团,再也看不见了……
“嘟——嘟——嘟——”
“好吵!”我叫道,猛然张开眼。
窗外的红光下停闪动着,某种声音十分刺耳地钻进我的神经里。我跳下床,走到窗前一看,原来是消防车啊。
我摇头晃脑的,仿佛还没有走出那场恶魇里:现在的我,还是于小胖,准备跟同伴上战场。
我抓抓一头的乱发,走到穿衣镜前。镜中的人,叫小胖,是女的,穿着睡衣,上头印着廉价的小牛。是现实生活的女小胖。
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我不得不说,刚才的怪梦太真实,真实到我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这就像是前世今生一样,在不同的时空过着完全相异的生活,只是,我比较特别一点,前世还没过完,就气喘吁吁跑到今生来了。
人啊,在独处时,总是比较容易伤感。此时此刻的我,没有什么心情发挥我写论文的天分,大谈前世今生因果关系。
这时的我,绝对需要家人的陪伴。
于是,我走出房门,看见胖妈正全神贯注在看传说中见者不流泪谓之无血无泪的某某生死恋。当然,胖妈绝非无血无泪,所以此刻她的眼泪很廉价地掉了出来。
小胖我只好很无奈地寻求其他的安慰,转向另一间房间。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难道是老天爷万中选一,要托负给我什么重责大任,所以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整我一番?”我自言自语:“就算要让我经历这种怪梦,也来点轻松的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搞笑了,所以,只有严肃的梦魇才会找上我吗?”
“其实……往好处想,作了这个梦,才让我体会到战争的无情啊!”昔日活蹦乱跳的同伴,也许今天就成了一具死尸,这种感觉不是每个人都会体验到,而生在这个年代的我,充分明白了。
“也许,老天知道我什么都不会,最会‘借人家的镜'来警惕自己,所以藉此让我珍惜生命。”
正沉浸在十足伤感的气氛里,我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黑漆漆的,一片,我愣了愣,循着微光看见一张对着我猛笑的脸。
“嘿嘿嘿——”
也许是我错觉,那张脸笑得有些邪淫。我迟疑地顺着视线转向电脑萤幕里交缠的两人,终于明白了我没有看错。 她的确是在淫笑。
因为,她是BL收藏家,而现在,她正在仔细地欣赏她的收藏品。
刹那间,我的双肩很无力地垂下,内心的伤感自动结束。
我默默地关上房门,走回自己的天地,跳上床。
“算了,小胖我果然还是个适合独居生活的人啊。”
我闭上眼,继续入睡。
“接下来,我要自己主导梦境。先送给将军大人一个小胖铁拳,再建议他去追花木兰;花木兰之所以对我有敌意,是因为她一直以为于小胖是女性吧……接着,我要成为江湖上呼风唤雨的女侠……呃,梦好像有点接不上,没关系,用江湖上有名的断续膏接上就可以了……”
就这样,我沉睡了,也有作梦,不过跟一般醒来就忘的梦境没什么不同。
那个花木兰的梦,我再也没有作过了,而我必须私下承认,我的内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只有一点点点而已——
我的“袍泽”们啊!
第三部
结束之前奏曲
正所谓,害人之心可以偶尔为之,防人之心却万万不可没有啊。我内心这么想的同时,迅速倒带最近我是否有哪里对不起她了?
就这样,陆陆续续,在数年间,我做了不少的“异梦”,也一一写在日记里。可惜,因为字数所限,只能挑几个梦公诸于世,无法让有兴趣的读者尽数看完。
这些年来,我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白天是小胖,沾上枕有时就变成“孟姜女”(醒来后喝了好久的川贝粃把膏)、有时则是“后羿射日”(我就是那九个太阳之一),更多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故事,醒来后还特地去找书。
我曾想,是不是我太离群素居了,所以老天看不过去,让我在夜里遇见形形色色的人;也让我创作题材大增……当然,理性与感性间,我仍是前者居多,所以,我也十分清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把我几年的人生搞得异常丰富(你们能想像拥有极为严重惧高症的我,成为《杰克与魔豆》中那个负责爬上天的主角时,我有多恐慌吗)。
就在今年五月左右,来了一通电话。
电话彼端的通讯人并不特别,是送我捕梦网的朋友,电话的内容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完全是一如往昔的打屁。
会将这通电话的内容写出来,主要是在当时千篇一律的对话里,突然有了淡淡的起疑,可惜那时我没有深想,否则我的最后一个怪梦也不会差点活活地吓死我了。
为了使读者尽快进入重点,我就将对这个故事有影响的重点摘录下来,其余在电话中的打屁,就当一江春水向东流。
对话如下——
“你最近过得好吗?”打屁到尾声,友人忽然问。
“好啊。”我随口应。
“真的好吗?你不要硬撑喔。朋友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在你需要实话实说的时候,跳出来当你告解的对象。你放心,我守口如瓶。”
“你好像上通电话也这么说,而且还一宇不差哩。”也许上上次也是?再上上上次也是。对耶,这么一想,她简直是照台词每天重复念一回嘛。
“因为你上次没有告诉我啊。”
“我上次没什么事,要我说什么啊?”莫名其妙。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次你就有喽?”
忽然问,有什么东西极为快速闪过我的大脑,让我意识到她的语气颇为兴奋……我必须说,自从我作梦之后,听声辨其情绪的功力日日增强,简直可以当上武林中的高高手了。
她兴奋,是为了……
“小胖?你快说啊!憋在心里多难受!难怪最近你的脸像苦瓜。”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小心翼翼地说:“就是睡眠有点不足而已。”
正所谓,害人之心可以偶尔为之,防人之心却万万不可没有啊。我内心这么想的同时,迅速倒带最近我是否有哪里对不起她了?
“睡眠不足?”彼端明显传来异常的兴奋,但似乎察觉此时不该有这种情绪,立刻压抑了下来。“难怪最近几年看你的文字工作量变少好多喔。”
“是啊。”我不动声色。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即使我不接话,她也会继续说下去。
“睡眠品质不好吗?”她吱吱喳喳的:“是不是半夜作恶梦啦?”
顿时,话筒的两端沉默了。
“小胖?”
“干嘛?”
“你最近真作恶梦啦?”她穷追不舍。
我半眯起眼。“一点点啦,反正哪个人不作梦,最多梦梦你,然后满身大汗地醒来而已。”
“呵呵呵,小胖,你怎么把我说成你的恶梦呢?我怎么可能会是呢?呵呵呵……”那真像是白鸟丽子的笑声啊。
无事现笑,必有诡计。
可惜,当时的我,只觉得她处处充满嫌疑犯的味道,却不知道她到底犯下哪桩杀人案件。
一直到我作完最后一个梦境,有了脉胳可寻,再想起这一段对话,才豁然开朗。
而我最后一个梦,与尸体有关。
惊悚的尸体
走到长廊,忽然撞上一张飘浮在空中的脸!
赫!吓死人了!
“夫人,你又乱跑了……”
“是……是你啊!”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老婆婆,你一定要穿黑色的衣服吗?”
我真的不打算加入“鬼话连篇”啊!
“夫人,我知道你很无聊……再等一等就好了……”
“等?等什么?”我忍不住好奇问。“等贵客来吗?这栋古堡里,至今我只看见你跟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奇异的感觉突然攫住我,让我一时噤口。我好像忘了什么!
对一件事习惯,最大的好处就是当你碰见时,再也不会浪费时间在恐惧之中。
当我累极倒向床,再清醒时,看见半黑的城堡内部——我想,这就不用我特意形容了,请各位自行想像一下电视中十八世纪古堡的模样。
本来,我是打算将实景描写出来,但那可能浪费许多的篇幅,让看见这本纪录梦境的读者以为买到的是十几世纪的城堡史,不如我直接跳到事件的经过,还有趣得许多。
其实,说是有趣,不如说,觉得有趣的是读者;而我这个当事者,即使是梦,但因为是亲身经历,所以……惊恐到事后一连数天我都无法入睡。
当然,一开始走进梦中的我,根本不知道事后会发生什么事,还老神在在当自己是老鸟,好奇地东张西望呢。
没有办法,新人与老手的最大差别就在于经验,而我不得不说,我曾经是处处受惊吓的新人,但经过这几年的历练,我已经被磨成处变不惊、庄敬自强的老手了。
总之,当我回过神看见阴暗的古堡时,我就知道我又作梦了。
“好吧,这次又是什么梦呢?”我抖啊抖的,当然不是发抖,而是踉踉地抖着脚。
“烟来!”我喊道。
指间立刻平空冒出一支烟来。
“这就是作梦的好处啊。”我笑嘻嘻地吸着烟:“要什么有什么嘛,何必怕呢?只要不影响故事行进,就算我要鱼在天空飞都不是问题,这就跟超能力一样嘛。”
我偏着头打量四周。
“喔,城堡啊,该不会又来童话世界了吧?我是白雪公主吗?穿的衣服不太像,堡里好像也太暗了一点吧……”是不是太节省了点啊?
我往窗外看去,果然不是童话故事里的世界。
“我读的故事也不算少了,这里不是中国,那会是什么呢?”
“其实也不用怕,反正我连《三只小猪》里的猪都当过了,还有什么不能当的?”
“何况,我也学乖了,早在床头上放了闹钟,时间一到就响起,到时我一张眼,什么梦都烟消云散了。”我沾沾自喜想着。
所以,心里一放松,就蹲在角落里,开始抽起烟来。
突然,金属相撞的声音怱远怱近地传来,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有人正从长廊的那一端走来。
故事要起幕了吗?
我一向是配合度良好的梦中演员,所以我拍拍屁股,站起来,看见自己一身白色的睡衣,想来应该是一个梦游的贵族千金吧?
正这么想的时候,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让我吓得差点心脏病发。
“鬼!”我尖叫。天!原来我来到了“鬼话连篇”!我一直很怕有一天我会梦到《聊斋志异》,没有想到,倒先走进了西洋的鬼故事!
“是我……”
黑暗中,缓缓露出一张老脸来。我用力眨了眨眼,勉为其难地眨回差点凸出的眼珠。
乍看之下,眼前这老婆婆只有头跟手在空中,但仔细看后,才发现她一身的黑衣,跟堡内阴暗的光线融为一体。
“夫人……是我……”
“你谁啊你?说话能不能一气呵成?有气无力的,很像是某个空间来的异类,难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我抚着胸口说道。
“夫人,你不认得我,那没关系,过些时候你就会记起我了……”
闻言,我理解了。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失去记忆啊……真难得,明明线索不少了,怎么我还没有想起这到底是什么故事呢?
金属撞击的声音又起,我看见老婆婆将一成串的钥匙挂在墙上。可能是光线真的太差了吧,在昏暗的视线之中我竟然有错觉,好像其中一把钥匙带着血渍……
八成是阴影吧,我猜。
“对了,夫人……主人要我一看见你就转告你……”
“哦,请说。”
“千万、千万不要去碰钥匙……不管他在不在……”
我的脑子停摆足足一分钟后,莫名地,背部以极缓慢的速度开始发凉发寒了。
一个还说不出来的模糊意念盘旋在我脑中,我用力挤出亲切的笑,试探地问:
“那个……请问钥匙……是要干什么用的?”
“钥匙当然是开门用的啊。”
“开大门?开车门?还是开狗门?也许你的主人还养了猪?”我的喉口有些发热。
老婆婆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我,回答:
“主人说过了……什么门被打开都无所谓,但是……就是不准拿这个钥匙去开最顶楼内侧走到底的门……”
我顺着视线,看见她指着那把沾血——不、是带着阴影的钥匙。我用力吞了吞口水,双脚开始抖啊抖的,当然不是跩到抖脚,而是在浑身发抖啊。
不用再提示,我也知道了这是什么样的梦境!
我宁愿再回去当三只小猪,或者当阿拉丁神灯,也不要来到这种故事里啊!
“夫人?”
我掀了掀嘴,真的很努力在掀嘴。这是头一次,不打麻醉针,嘴皮也是这么地沉重,让我怀疑是不是有石头压在嘴上。
“真的不能开门?”我细声问。
“绝不能……”
“如果我违背你主人的话,打开那扇门呢?”
“那夫人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永远永远……”
突然之间,我发现我竟要仰视老婆婆的脸,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发抖的双腿很不争气地失去控制,软倒在地面上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露出“求你骗我也好”的表情,颤声问着那老婆婆:
“请不要告诉我,你的主人,外号叫蓝胡子。”
显然我的汪汪水眸不够惹人怜惜,老婆婆很诚实,连点谎都不肯说,答道:
“啊,夫人,你想起来了吗?外头的人都叫主人蓝胡子啊。”
“咚”地一声,我直接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在这里吗?”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十分压抑什么。这人谁啊?
我的意识逐渐清醒,但没有张开眼睛。
“是,夫人就在你身后……”
蓝胡子!
倏地,我张大眼,差点活活吓死!
蓝胡子就在我后头?我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
一个杀了数任妻子的男人啊!我知道这句台词说了很多遍,但我还是要呐喊一下——
天啊!到底是谁在诅咒我?
“东方果然神秘啊……”背后的男人喃喃道:“说七天,就是七天……”
“是啊,主人,果然夫人七天就回来了……”
这副身躯的主人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