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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情剑会英雄-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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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跟着就踢,右脚踢完换左脚,左脚踢完换右脚,你逃什么逃?!腿瘸了?!”
  盼紫挥了挥钢刀,辩道:“我没穿裙子,踢不出来啦!”她一身湖绿色劲装,绑手和绑腿扎得结实,利落干净。
  在旁观望的众人哈哈大笑,那美妇俏脸横了过来,轻轻哼了声,所有的笑声,管他高音低阶、浑厚细长,全默契十足在三秒内自动停止。
  窦盼紫继续嚷着:“还有啊!大姐的剑招太快了,上一招还没使老,下一招已跟着出来,我回刀护身都来不及,怎么进攻?!说好相互切磋,哪有这样子,赖皮啦!”
  持长剑的姑娘微微笑着,一身白衣功夫装,才着酒红腰绑,她右臂内旋,将剑贴靠着前臂垂立于后,灿红的剑穗自然地垂荡下来。
  那名美妇挑了挑细眉,炮轰不止:“赖皮?我还赖账、赖床兼癞痢头咧!就因为切磋,若临场应敌,招弟那一剑刺实了,我瞧你身上多不多个窟窿?!”她头忽地一扭,朝大厅里喊:“窦德男,换你来!”
  “云姨,阿男肚痛,上茅房去啦。”回话的是窦家老三窦来弟,长相颇秀美,心型脸蛋白里透红,跟其他姐妹蜜色肌肤略有不同,属天生肤白。她坐在太师椅上,用净布缓缓拭着一条九节鞭。
  而这名美妇便是窦大海的小姨子,窦家大小姑娘们口中的云姨,泼辣有余、美艳有余,至今仍云英未嫁,在鄱阳九江也是有名人物。
  她拧着眉,撩裙跨上阶梯,边碎念着:“我瞧瞧去,不知在外头吃了啥儿脏东西,从昨晚就把茅房当卧房了,今早喝了帖药还不见效,那王大夫行不行呀?!再不转好,老娘上他的医堂砸他的招牌。”边说着,俏身影已转进内房,朝后院方向去了。
  “大姐,趁机快来休息吧。”来弟招了招小手,“待会云姨出来,你还得陪着咱们练武呢,先歇着喝杯茶。”她酒涡甜美,声音柔腻,若换下功夫装,改着仕女衫裙,将手中九节鞭换成轻罗小扇,谁也猜想不出这姑娘有一身好武艺。
  盼紫拉着招弟跨进大厅,倒了两杯茶,自己则“先干为敬”,咕噜咕噜仰首灌完。招弟见状不由得叹气,放下剑,用衣袖擦拭她的下颚。
  “前襟都浸湿啦,怎么喝个茶也喝得乱七八糟,你啊,都多大年纪了!”
  “小女子芳龄一十六,小您三岁整整。”她笑嘻嘻地,胡唱了一句戏词。
  “她就是这德性,管不来啦。”来弟已整理好自己的贴身兵器,边说着,手中武器猛地掷出,九节鞭去势直准,点打盼紫腰间。
  “哇!做什么?!做什么?!三姐偷袭啦!”未料及这一招,盼紫闪得狼狈。钢刀喝茶解渴时被搁在桌上,想探手去取,来弟的九节鞭打得她不敢近身。
  “呜呜……哪有这样子的!连歇息都不让歇息。你打吧、打吧,我反正没气力还手啦!”道完,她学云姨双手支在腰上的招牌动作,挺到来弟面前。
  招弟也不管,解了渴,由腰间掏出诤布擦起手中长剑,边笑看着她们。
  来弟慢条斯理地站起,将九节鞭收成一束,妙目凝向四妹:“我都瞧见啦,是大姐的东西,乖乖交出来。”
  招弟挑眉,不明究里地眨眨眼。“我的什么东西?”
  “是大姐方才对招时掉的,盼紫捡了去,现在藏在自己腰间呢。”
  招弟一怔,下意识摸向怀中,发觉那随身之物果真不见了。
  “呵呵呵……嘿嘿嘿……唉唉唉……人家只是好奇嘛!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嘛!大姐别生气,我把它还给你便是了。”盼紫搔了搔头、吐吐粉舌,终于把拾到的东西掏将出来,是一个绣工普通的小囊。
  招弟接了过来,神色微微一变,看着那个小囊时,不知不觉间眸中流露出温柔感情,思念起一张男性面容,粗犷英豪,深植在心。
  盼紫把小脸扭向来弟,一手挡在唇边,压低声量道:“三姐,我就不信你半点都不好奇!近一年来,大姐三不五时对住那个东西发呆发愣,也不知想些什么,那香囊里肯定藏着玄机。你啊,为什么说?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我就想找个地方把它打开瞧瞧,全教三姐坏了算计,唉唉!”顿了顿,她暗扯来弟衣袖,咬着耳朵:“瞧瞧、瞧瞧,就是现在这模样,活像害相思的姑娘呵!”
  “你又没害过相思!胡搅瞎猜!”
  “耶!我知道的可多着呢,一瞧便能分晓啦。”
  “真的假的?那么神?!”
  四只眼偷偷觑了过来,那姑娘浑然未觉,仍凝着手中香囊,眉心淡淡蹙拢,唇边却浮出一抹幽静的笑。
  后院厢房,招弟已作梳洗,适才陪妹妹们练武流了一身汗,现下已换下功夫装,卸除绑手绑腿,随息穿着中衣。
  步出屏风,将换下的衣服置在一处,来到桌边倒了杯茶,还没喝下,目光又让放在桌上那个香囊吸引。没多想,她凭着意识动作,伸手拿起香囊,揭开口子,取出里头的东西。
  香囊里,不放金、不放银、不放圆珠润玉,只有一张折成四方的信纸。
  指尖缓缓挑开,将信平滩——
  肝肠如雪,意气如虹,金兰之义,天地同终。
  上头只这十六个字,笔法刚劲,字意丹心。
  一年前的昭阳镇,他再次不辞而别,留下这短短四句。
  一字多面,她反复在心中体会,而情愫日长,她终是明了,这般的思念已非单纯的结义之情,是更深刻、更缠绵、更为震撼的,她对他,终有了男女情怀。
  一早,蝉声响透后院,今年的夏像着了魔似的,暑气逼人,连竹编的凉席都沾上温度。招弟迷糊地睁开眼睛,发着会儿呆,才套上鞋下了榻。
  屏风旁置着一个脸盆架,她就着盆里的水盥洗,四海镖局里没有服伺主子的贴身丫环,一切生活起居都得自行打理,只请来几位大婶大叔,管厨房和其他粗使的活。
  用湿巾擦去脸上和颈上的细汗,略感清爽,她嘘出口气,正捡着一套轻便衣装换上,外头却传来急步声响,咚咚咚地,跑得挺着急的。招弟心中疑惑,快手快脚穿戴整齐,推门出去。
  “何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瞧你急的!”
  这何大叔算来是窦家总管,在内务方面帮了云姨不少忙。听见问话,他忙调头。“大姑娘啊,呵呵,没事没事,甭担心。”他挥了挥手,“我去后头院子叫傻二和阿俊帮忙咧。”
  “什么事?我也帮忙去。”她步下檐廊。
  “甭!到地窖里搬出几坛酒而已,大爷吩咐的,得搬到大厅。姑娘您忙着去,这小事还能用得上您吗?”
  闻言,招弟眼眸陡亮,惊奇地问:“不寻常呵……有啥儿好事发生了?我阿爹怎舍得动地窖里的酒啦?”
  何大叔笑着点点头。“是一位爷,不知打哪儿来的。今儿个一早登门拜访,拎着两坛子好酒,老爷见到人家可欢喜得紧,嘴笑得要咧到后脑勺了,远道两坛酒不够瞧,便要人把地窖的极品搬上,瞧那仗阵,两人准备开封畅饮啦。”
  “何叔知道……知道这位、这位爷姓什名啥儿吗?”心头猛跳,她直觉向来奇准,猜测着答案,胸臆间涨满兴然欢欣,说话不禁结巴了。
  何大叔唔地一声,道:“咱儿也不太清楚……姓鹰!这姓挺少见的。大爷直喊着人家鹰爷、鹰爷的,还说什么、什么天下的捕头……”
  “是天下名捕。”她深深呼吸,缓缓吐出,兀自镇定,眼眶竟泛上热潮。
  “对!就这个称号。还是大姑娘有见识。咱儿听都没听过。”他笑皱老脸,忽又逼:“唉唉唉,得快去办事,大爷和那位鹰爷等着哩!”说道,匆匆奔走。
  蝉声唧唧,叫得炽盛喧嚣,阳光由绿叶缝透射而下,招弟感觉不到燥热,在廊下的小园里静伫着,倾听着,方寸正悸动。
  抬起手悄悄捂着胸襟,她合起眼睫,轻笑轻叹。
  四海镖局前院大厅。
  前头练武场已有几名师傅相互喂招练习,刀剑交呜,而三四名新进弟子正擦拭着置在四边木架上的兵器,一切如常。
  招弟刚撩开垂帘,厅里两名汉子便调过头,直直里住她。
  “招弟,你瞧你瞧,是谁来啦?!”窦大海雷般娘着,两边颧骨红通通,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我听何叔说了。”她沉稳步近,亦是直勾勾地回视落座在阿爹身旁那名男子,微笑轻语:“大哥,咱们整一年没见了,你终于上九江来啦。”
  鹰雄咧嘴开怀,起身来到她面前,近近打量着,半晌才道:“你下巴尖了点,身子又抽长许多。”
  听到他温和的言语,无时不刻悬念于心的面容便在眼前,嘴角和眉峰处的细纹依旧,拓落又熟悉的神态。她瞧着,已分不清悲喜,声音微紧:“大哥还是一个模样,倒是披风上多了几处补丁。”
  鹰雄一怔,接着豪放大笑。“穿久了,舍不得丢,只好破一个补一个。”
  被晾在一旁的窦大海奇怪地瞧着他们二人,忍不住发话:“大哥?哪儿来的称呼?”
  “窦爷,鹰某与阁下的大姑娘已结金兰之义。”他回过头微笑解释。
  “啊?”窦大海铜铃眼瞪得圆大,来往在他们脸上兜转,忽地拍了自个儿脑勺,嚷道:“莫怪莫怪!通才我一个劲儿提议咱俩结拜,你推托再推托,我还道鹰爷不愿意,原来招弟抢我一步,早和你拜天地啦!”他话里没啥儿特别意思,但听在招弟耳中,心一跳,脸颊发热。
  “阿爹说什么呀!”她瞪了眼,暗暗宁定。
  “说什么?你抢了我兄弟。”窦大海瞪回去,还边盘算边嘟哝:“你是我闺女,他又和你义结金兰,我是你阿爹,那这下子咱儿也成他阿爹啦,这、道这怎么敢当?!”他大摇其头,胡挥着手,“鹰爷,这岂不折煞了我?不成不成。”
  鹰雄笑着,尚未回话,一对双胞小姑娘已在帘后笑出声来。
  “阿爹,一码子归一码子事,您别瞎搅和。”盼紫边说着,碰碰跳跳地跑出,笑嘻嘻地睨向鹰雄和招弟。“您瞧人家感情好,心里不舒坦。”
  感情好?招弟脸更热,下意识瞄向鹰雄,见他正也瞧着自己,目光深邃,唇边的弧度兴味戏谑,心情似乎极好。
  此时,布帘接二连三撩开,不只双胞胎,窦家的姑娘们全聚集到大厅,除了云姨,她是晚睡晚起的习性,常是快到午膳时候才见人影。
  几个姑娘们掩饰不住的好奇,一早就听说“天下名捕”拜会四海,地窖的酒一坛接一坛搬了出来,不来瞧瞧怎对得起自己?
  窦大海禁不起激,浓眉飞扬,狠拍了膝盖。“他们感情好,咱儿心里都不知多快活、多舒坦!你这小丫头净是胡说八道!”
  几个姐妹全笑成一团,较活泼的双胞胎和小金宝也不生分,咚咚咚地跑到鹰雄身边,一开口就没停,围着他发问,缠着他说话。鹰雄略略惊愕地瞧着小姑娘们,竟有些手忙脚乱,他苦笑,双目微抬,与招弟相凝,她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嘴上有抹温柔笑意。
  “哎呀,你们这几个丫头,像话吗!”宾大海嚷嚷:“没瞧见鹰爷同阿爹喝酒,还来打扰咱俩儿酒兴?快走快走,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别杵在这儿!”
  “阿爹,我也要喝,痛饮三百杯。”小金宝豪气干云,一手还扯着鹰雄衣袖。
  “不行!”
  “您不让喝,我去把云姨喊醒。”嘿嘿嘿,一拍两散,大伙都别想喝了。
  “别别别!你喝,爱喝多少,就喝多少!”唉……
  结果,在一干窦家女儿们提议下,雪球愈滚愈大,不仅众位姑娘,连镖局里空间的师傅们也跟着来,一行人竟在珍香楼包了三大桌,还从镖局里抱来十来坛珍藏的美酒。这珍香楼可是九江有名的大馆子,菜色齐全,料鲜味美,佐酒下肚,真个人间至极的享受。
  席间,众人不住劝酒、敬酒,南北二路的划酒拳纷纷出笼,鹰雄豪迈畅饮,拼倒不少镖师,连窦大海也败阵下来,却和小金宝斗个平分秋色。直过午后,众人才离开珍香楼,醉的让人扶着,扶着人的自己也步履蹒跚,歪歪斜斜地走回。
  窦大海四肢分别教四个女儿抬着,小金宝负责捧住他的头,一路往四海扛回。
  “阿爹这么回去,醉醺醺的,云姨要发脾气了。”招弟陪在鹰雄身侧,缓笑摇头,她脸顿嫣红如醉,却非真醉。
  鹰雄低低笑着,由衷地道:“你的亲人好生可爱。”
  “嗯。”点着头,她望向他,“大伙儿见着你,心里可高兴了。大哥……你来九江就住在四海吧,咱们还有几间空房,大哥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我阿爹有很多事想同你畅谈,我也……我也有好多事要告诉你,大哥还没见过我家云姨,她性子直接,单刀直入,很爽快的人,你会喜欢她的……”
  他敛眉,不知想些什么,忽然温和地截断她的话:“招弟,我得走了。”
  方寸一拧,她步伐陡地顿下,两人又杵在大街上,相互对视。
  怔了半晌,招弟终于弄懂他的意思,想说地话,却觉一个硬块哽在喉头,上不怯、下不来,满腔气息闷在胸口,没个出路宣泄。
  “我很想多留几日,但责任在身,非走不可。”他声音微哑,一只大掌像安抚孩子似摸了摸她的发顶,顺着滑到姑娘脸颊。
  招弟不由自主握住那只大手,侧着头轻轻摩蹭,粗糙中混合温暖,教人心痛,已营不了现下是在九江大街上,身旁人来人往。
  “你明明来了,为什么非要走?”她叹了一声。
  鹰雄也不明白。仅路过九江,明知不能多待,却偏偏停留,两只脚自有意识,自动自发走来四海镖局的门口,然后,别后一年,他终又见到她,知她安然无恙,那份躁动渐趋和缓。
  “等我办完事,一定再来瞧你,届时,我这个当大哥的就要厚着脸皮赖在你家,白吃白住一个月,你说好不……嘿!”他试着玩笑,手指竟沾到她的泪,不禁错愕,“怎么哭了?唉,都大姑娘了……”
  招弟赶忙放开他的手,接着眨眨眼,用手背两三下地找去颊。一的泪珠。她深深吸了口气平稳胸臆激动,凝向鹰雄,后者双目炯然,隐有深意。
  “大哥,我能不能求你三件事?”
  他笑,露出白牙。“你说,我一定帮你办到。”让她一展欢颜。
  “每年的这个时候,你能不能来九江一趟……瞧瞧我,让我也能瞧瞧你?”她唇微颤,声音哑哑的、轻轻的,眼瞳似浸在水中。
  鹰雄静看着,颔首,语气亦轻而哑:“每年蝉鸣时分,大哥定来瞧你。”
  她扬唇笑着,继而道:“这是第一件。第二件事……咱们能相聚固然欢喜,但,若到别离时候,大哥一定要让我知道,亲自跟招弟辞行,好不好?”他总是来去匆促,走得悄然无息,将她留在原处。
  “你常是说走便走,不留片言,也不管、不管人家心里有无事情要对你说,你总是这么狠心肠……”幽幽叹息中似有轻怨。
  心底泛出暖流,他眉眼俱柔,面前姑娘秀眉轻颦、眼底的依恋甚深,他瞧着,暗自一叹,勾引出怜情情怀,不由得说:“大哥答应你,往后,再也不偷偷一个人离去,若要走,定和你相辞。”
  “大哥……”她轻唤一声,小脸欢欣,目中隐含泪光。
  鹰雄按住她两边上臂,拍了拍,故作轻快地接着道:“好啦,前两件解决了,你还有什么要我做?”
  她抿了抿唇,双颊淡嫣,扯着他藏青色的披风,学他轻快的口气:“第三件事,离开之前,大哥可不可以同招弟去趟彩工坊?那铺子卖衣卖布,我想……想挑件新披风送给你。”
  肝肠如雪
  九江向来夏热冬冷,四季严明。瞧这夏风多热,年尾冬雪就有多冻。
  走镖是不分时节的,四海镖局依然忙碌,外墙上张贴一排“诚征镖师”的启事,前来面试的不少,但过关合格的有限,局里头常闹着人手不足,因此那墙子启事从夏天到冬天,又从冬天贴到春临,尚无撤下之意。
  新一年,春芽早发,四海接下不少药材运送的生意,着实忙了一阵。招弟和带弟已能独当一面,而来弟、双胞胎和小金宝亦时常随队走镖,颇有心得。
  日子寻常滑过,就在这春末时分,招弟和带弟姐妹俩领着一支镖送往东北途中,在客栈下榻,带弟却无缘无故失踪了一整晚,不知去处,直到天鱼肚白,她才昏昏沉沉教一名男子送回。
  招弟与他打了照面,甚是熟悉,一时间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那男子见她仗剑横阻,不让他再靠近带弟,笑了笑,道:“窦大姑娘,认不出区区在下吗?”
  听声辨人,竟是当年在仙霞岭隘口劫走带弟的李爷。
  “你易容?”她问,分不清哪张面孔为真。
  男子没有作答,将一长盒放在桌上,静然道:“烦将此物转交给‘天下名捕’。”道完,目光越过她,在昏沉的姑娘身上停驻了会儿,接着潇洒转身。
  “且慢!”招弟朝他背影喊着,随即奔出,“你对我二妹做了什么?”
  那男子顿了顿,面容微侧,竟是阴郁落寞。“你何不问……她对我做了什么?”谜般地回话,不让招弟再有发问的机会,他身形一纵,眨眼间已跃出客栈墙外,翩然离去。
  招弟怀着满腹疑云,在回房揭开对方遗留下来的长盒后,疑虑更添震惊。
  长盒中安置着一柄剑器,鞘身龙纹,与剑柄、护手上的雕着自成一格,剑穗上系着一块黑玉。拔剑出鞘,寒光逼人,剑身上清楚地刻著名字,竟是义兄遍寻不获的龙吟宝剑。
  她既惊且喜,虽然整件事透着古怪,中间还夹杂着带弟和那男子的纠葛,但如今寻获已然龙吟剑,义兄多年心愿可了,招弟暗自揣想,见到这柄宝剑,他不知会如何欢喜?!定要通饮三大坛酒了。这趟子走镖顺利抵达了东北,回程时,在当地恰巧接下一支走往鄱阳的小镖,顺道多人一笔怅。
  自得龙吟剑,招弟边走镖,沿途打探着鹰雄的行踪,却无所获,他总是如此,五湖四海地飘泊,常是某处贼窟被剿、某个江洋大盗落网被擒、某个杀人狂魔让人就地正法等等的消息传出,才知他曾至此地。可听闻的,早是发生过的事迹,现下人在何处,没谁能知。
  回到四海,蝉鸣喧腾,四季中,正是她隐隐期盼心思浮动的季节。
  这日清晨,她在蝉声中醒来,刚步进大厅,负责看门的镖局弟子匆匆跑来,递了一封短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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