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地师-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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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而使洪泽湖起到蓄水的效果。在干旱季节,打开高家堰大坝上的水闸,洪泽湖水可以通过穿黄涵道进入苏北灌溉总渠,为淮安府的数百万亩农田提供灌溉。
到了雨季,高家堰大坝可以同时开启多个水闸,同时四个涵洞也全部开放,帮助洪水下泄。苏北灌溉总渠的通过能力是按照几十年不遇的洪峰流量设计的,因此洪水能够顺畅地排入东海,不会对淮安府造成危害。
有了穿黄工程之后,洪泽湖就不需要再为了能够下泄入海而维持一个高水位了,这样上游的泗州、凤阳等府都将不再受到洪水威胁,困扰淮河中下游多年的水患将得到极大的缓解。
潘季驯治河多年,一直困扰他的,就是黄、淮、运这三者之间互相牵制的问题,最后不得不为了保运河和黄河,而牺牲淮河。穿黄工程的修建,一举解决了淮河的问题,下一步潘季驯只要平衡黄河与运河之间的关系就可以,这比过去同时面对三条河的问题,就要简单得多了。
除了这些治河方面的好处之外,这四个穿黄涵洞的修建,还有另外一个小小的影响,那就是平常不开放泄水的那三个涵洞,可以作为百姓跨越黄河的人行通道,黄河两岸的货物和人员交流就更为便利了。
“苏主事提议,咱们可以在涵道口设一个钞关,收取过路费,每趟2文,这些钱可以用于补贴河道工程的花销。”马玉硬着头皮把苏昊出的鬼主意说了出来。
“胡闹!”潘季驯下意识地斥道,“这不是与民争利吗?本督如何能做这样的事情?”
马玉道:“潘总督,苏主事说,他了解过,现在百姓要过黄河到对岸去办事,每次需要付船资10文。若是从我们的涵道里通过,每次付2文,也是极其节省了,他们肯定会感念大人的恩典的。”
“是吗?”潘季驯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这个说话倒也不错,反正过去百姓过河也要花钱,现在让他们少花一点,也算不上是与民争利了。这样吧,广平,等涵道修好之后,你安排人去设这个钞关,至于收上来的钱,河道上也用不着,就拿给看护涵道的兵将们,让他们补贴补贴膳食吧。”
“明白!”熊恩正爽快地应道。
“这个苏改之啊,脑袋里都装的是什么东西,这点蝇头小利,他也能看在眼里。”潘季驯面含微笑地说道。
“改之兄一向擅长全盘考虑问题,不像下官这样,只懂得工程,不食人间烟火。”马玉惭愧地说道。
“不食人间烟火也不行,若是不知民间疾苦,这样的官也不会是好官。”潘季驯说道,说到此,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小声地向马玉问道:“对了,马玉,苏改之有一次曾对本督提起,你们工部那几个在河道上管役夫的典吏,有贪腐之嫌,他说先放一放,日后再找他们的麻烦。现在苏改之到淮安也快有半年光景了,此事他打算如何处置啊?”
“此事下官所知有限,不过听改之兄的意思,似乎已经在做准备了。他说,等到准备好了,自会向潘总督禀报。”马玉答道。
“哼,我就知道他弯弯肠子多,怕是担心本督嘴不牢靠,泄漏了他的大计吧?”潘季驯愤愤然地说道。
马玉不敢回答,只是在心里哑然失笑。能够让潘季驯屡屡心生恼火的人,在整个大明恐怕也找不出几个。潘季驯嘴上骂得越凶,其实说明他对于苏昊越是看重,寻常之人,想让老潘骂几声还没这个资格呢。
第258章 清算恶吏
“章典吏,老张、老李,你们都辛苦了。本官自上任以来,呃……有些其他的事情缠身,所以一直没能亲自参与河道施工的事情,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在主事衙门的大堂上,苏昊坐在公案后面,笑容可掬地看着坐在下面工部典吏章襄、张官莲、李士柏等人,话语里透着亲热。
章襄拱手道:“主事大人兼着兵部的差事,前日与倭寇作战,大获全胜,我等作为主事大人的属下,也都深感脸上有光啊。这抗倭之事是头等大事,河道上这些事情,有我等兄弟代为效劳就行了。”
“是啊是啊,主事大人日理万机,河道上这些粗活脏活,我们几个撑着就行了。”
“能够在苏主事手下做事,我等不胜荣幸啊……”
张官莲、李士柏等人也赶紧毕恭毕敬地恭维道。
与苏昊初到淮安的时候相比,章襄等人对待他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苏昊初到时,大家都觉得他是一只菜鸟,要么是走了谁的关系上的位,要么就是什么读书特别强的神童,谁也不认为他有做事的能耐。
对倭寇一战,苏昊在淮安府声名雀起,章襄等人也听说了此事,不由得都有些暗自心惊。打仗可不是说着玩的事情,能够指挥200人的一支小队伍,全歼100余人的倭寇,捎带着还打垮了近千人的山贼,这说明士兵的素质以及主将的能力都是非常过硬的,这还是他们看到的那个胡子都没长齐的小主事吗?
在那之后,章襄等人便加大了对苏昊的关注,他们还专门派出一些心腹,对苏昊的活动进行跟踪,想了解一下苏昊有没有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举措。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发现苏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些土方工程上,他一半的精力在招兵和训练,另一半的精力则在于河道工程设计,包括与马玉等人设计涵道工程、规划苏北灌溉总渠等等。
苏昊所忙活的这些事情,与章襄他们的利益并不直接相关。章襄等人看重的是组织役夫干活的时候如何上下其手、购买材料的时候如何中饱私囊,至于河道走哪个方向、挖什么沟渠之类的,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章襄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苏昊身上,却没有注意到河工队伍中间不知什么时候混进了一些奇怪的人,这些人平时与其他河工一道干活、一道领工食银两,休息的时候就到处找河工聊天,打听他们的家庭情况、日常收入等等。
还有另一件事也是章襄他们所不知道的,那就是他们府上的管家、伙计、厨子等最近都交了一些新朋友,没事就会约这些人去下馆子、赌钱或者逛青楼。这些伙计可没接受过什么保密教育,几杯黄汤一灌,主人家里的那点好事破事就都跟别人和盘托出了。
所有这些情报搜集的工作,都不是由苏昊直接安排的,其幕后的推手先是陈观鱼,后来又加上了落魄举人周汝员,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各种阴招损招都能够想出来,章襄等人的各项罪行很快就被查了个底儿掉。
苏昊拿到陈观鱼交上来的资料,并没有急着动手,他一时还没有闲工夫来处理这件事。如今,勘舆营扩编的事情告一段落,新兵已经到位,各项训练也已有条不紊地展开,再加之最重要的淮河穿黄工程的关键环节已经完成,苏昊决定动手了。
“各位,本官身兼工部和兵部的两项差事,深感责任重大。近日,兵部允我的勘舆营改为营兵营,兵士数量骤増,采办装备和训练都耗费极大。不瞒各位,本官最近深感囊中羞涩,又苦于没有挣钱的法子。所以嘛……”苏昊把话说了一半,然后便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各位,等着他们接话。
章襄等人一错愕,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章襄小心翼翼地反问道:“苏主事,您的意思是……”
“呵呵,本官没什么意思,只是聊天嘛,和各位聊聊本官的苦衷而已,你们千万别有什么联想哦。”苏昊笑得很假的样子。
李士柏迟疑了一下,说道:“苏主事有为难之处,我等作为苏主事的手下,岂能不为苏主事分忧。小人平常生活比较节俭,所以这些年的薪俸也略有些节余。苏主事若是手头紧张,小人愿……捐献100两,献与苏主事作为军资。虽是杯水车薪,也是一点心意吧。”
“对对对,小人也可以捐80两……唉,本来还可以再多一些,无奈上月小人的贱内生了场病,用了几十两银子的汤药钱……”张官莲也赶紧补上。
在其他人说话的时候,章襄用眼睛偷偷观察着苏昊,想琢磨出来苏昊真实的想法。他发现,苏昊脸上始终是一副微笑的表情,既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愤怒,似乎众人说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众人表完忠心,苏昊摆了摆手,说道:“各位误会了。本官要练兵,怎么能动用各位的薪俸银子呢?再说,这点银子……呵呵,的确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本官的难处啊。”
“那……主事大人是何想法呢?”章襄问道。
苏昊道:“你们各位都在河道上当差多年,经手的钱粮多达数十万两,随便做点手脚,也能落下一些吧?本官想请各位教教我,如何才能从河道工程里挣点外快呢?”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下面这些人,哪个不曾在河道工程上捞到几万两,可是,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放到公堂上来说呢?如果苏昊过去与他们分过赃,那么大家讨论讨论如何多捞一些,倒也无妨。可现在明明大家从未有过合作,苏昊一下子挑破这层窗户纸,未免太过唐突了吧?
“呃……主事大人说笑了,这河道上的银子,都是朝廷的钱,我等如何敢做手脚?这话若是让都察院和刑部的官员听到,岂不要抓我等去坐牢?”李士柏讪笑着说道。
“章典吏,河道上的银子,真的不能动用?”苏昊把头转向章襄问道,他知道章襄是所有这些典吏的头目,李士柏在旁边插科打浑,都是替章襄在打掩护的。
章襄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苏昊的用意,从苏昊这句话里,他可以判断出苏昊已经知道了他们贪腐的事情,而事实上,苏昊只要不痴不傻,又怎么可能不知这些事情呢?章襄现在不能确定的,就是苏昊对他们贪腐的情况了解得有多深,还有,苏昊是真的想和他们同流合污,还是想与他们为难。
“苏主事也知道的,如今官场上的风气,的确不尽人意。据小人所知,河道上确有一些官吏巧立名目,贪墨工程银两。刑部每年都会查办几人,这些情况想必苏主事也是知道的。”章襄缓缓地说道,试探着苏昊的口风。
苏昊点点头道:“千里做官,谁不是为点钱?能被刑部抓住的,只怕是太蠢的吧……对了,章典吏,你继续说。”
章襄道:“苏主事所言极是,现在朝廷给官吏的薪俸,看似不少,实则不敷日常用度。像苏主事这样的六品官员,出入怎么也得有个马夫、侍从,内宅也需要有人侍候,那些薪俸用来支付这些下人的工食银都不够。所以嘛,各级官员都需要想想办法,挣点外快,只要不违朝廷的法度,我想这种事也不当指责。”
“你说得很对,本官想问的,就是如何才能即不违法度,又能挣到外快。章典吏在这方面应当是颇有心得的吧?”苏昊说道。
章襄真有些让苏昊给弄糊涂了。苏昊若是个清官,对于他这番说辞应当严加训斥才对,哪有随声附和的道理。而苏昊若是一个赃官,又如何能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自己讨论这样的事?这大堂之中,除了苏昊和自己这些典吏之外,还坐着马玉、江以达、谭奇等几位官员,至于侍立在一旁的差役,也不能算是透明物体吧?
要不,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苏昊在这个问题上的确是个菜鸟,他打仗内行,捞钱外行,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智商高、情商低呢?
“这心得……小人不知苏主事所指为何啊。”章襄支吾道。苏昊不肯揭开谜底,章襄也不敢多说,万一说错了什么话,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苏昊却已经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他笑着说道:“章典吏一个月的薪俸是白米一石,一年是12石,折6两银子。不过,我听说章典吏在淮安城里置办了很大的宅子,在淮安城外还有几百亩的庄子,所值岂止万两?本官想知道,章典吏有何经营之道啊?”
章襄一下子就听呆了,没等他作出什么反应,只听“咕咚”一声,旁边张官莲先从凳子上摔下来了,引得众人侧目以视。张官莲狼狈地爬起身来,磕磕巴巴地说道:“苏主事恕罪,小人……小人只是有点劳累,刚才没坐好……”
“哦,张典吏想必是在河道上监工,过于辛苦了吧?本官不计较。刚才咱们说到哪了?对了,还是在说章典吏的经营之道吧。”
苏昊依然一副清风拂面般的淡定表情,不过,这副嘴脸在章襄等人眼里看来,已经越来越狰狞了。
第259章 只怕秋后拉清单
章襄知道,苏昊是铁了心要和他谈这个话题了,说得这么赤裸裸,不外乎两种可能性,一是要查办他,二是要和他分赃,今日之事,绝无善了的可能。
想查办我?章襄在心里冷笑着,你就不怕河道出点什么毛病吗?至于说想分赃,好吧,我承认过去这半年对主事大人孝敬得太少了,一千两,甚至……两千两,我都可以拿出来,如果想要更多,那就大家一起拼个鱼死网破吧。
主意想定,他抬起头,脸上露出平静之色,对苏昊说道:
“苏主事,这外间的一些谣传,可不能当真啊。小人在淮安这些年,与他人合股做点小买卖,的确是挣了一点小钱,但说到有万两家私,只怕传言不实吧?”
“哦?是做小买卖挣的钱,不知章典吏做什么买卖,本官能否也入一股啊?”苏昊问道。
章襄道:“这个是小人的私事,主事大人就不必过问了吧?”
苏昊道:“我听说淮安南城的佰世布料行,有章典吏的股份在内,可有此事?”
章襄道:“苏主事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苏昊道:“本官虽然知道章典吏在佰世布料行有股份,但股本多少、分红几何,却未曾知晓,所以想向章典吏打听打听。若是利润好,本官入上一股又有何妨?”
“此事恕小人不便明示。”章襄把口咬得紧紧的,他既然已经横下一条心要和苏昊死扛下去,也就不在乎是否得罪苏昊了。
苏昊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东问西,问罢章襄,又问张官莲、李士柏,不知不觉,竟聊了一个多时辰。让章襄等人觉得不解的是,苏昊问的很多问题都是咄咄逼人,但当自己这方拒不回答甚至恶意相向的时候,苏昊却又不动怒,说不了几句就转到别的问题上去了。
看来,这个年轻人还是嫩啊,觉得拿到了手下的一些把柄就可以讹诈一番,可事实上手里又没有什么实据,同时还缺乏底气,所以才会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没打着人,反而还打草惊蛇了……章襄在心里暗暗地给苏昊下着结论,胆气也逐渐恢复起来了。
就在此时,一名道士打扮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苏昊身边,将嘴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苏昊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老道陈观鱼对外面招呼了一声,举人周汝员和一名书吏打扮的年轻人抱着一些册子进来了。他们都走到苏昊身边,把册子翻开,向苏昊小声嘀咕了一番。苏昊以手示意,几个人便都走在一旁坐下来了。其中,那年轻书吏坐下之后,不知从哪翻出一把算盘,开始哔哔啪啪地敲起来,也不知道在算什么账。不过他拨算盘的声音并不大,没有影响到堂中众人的交谈。
“章襄,刚才你说你在佰世布料行有股份,是这样吧?”苏昊问道。
章襄心道,这不是苏昊刚才问过的问题吗?难道新进来这几个人给他提供了什么新材料?他不知道苏昊的用意,便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不吭声地默认了。
苏昊拿起一本册子,念道:“章襄,佰世布料行第三大股东,股本200两,占股二成有七。入股时间是万历13年四月,自入股至今,共分红1485两7钱3分……这个数目属实吗?”
“你从何得知?”章襄眼睛瞪得滚圆,这可是属于高度机密的情报了,苏昊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佰世布料行的老板向苏昊告了密?不应当啊。
“佰世布料行的总股本是2000两,你以200两就占了二点七成的股份,能告诉我原因何在吗?”苏昊问道。
章襄知道否认是没用的,只能硬撑道:“这是我与卢老板之间的私人情谊,他愿意给我多少股份,你管得着吗?”
“当然管得着。”苏昊说道,“佰世布料行此前与河道工程并无瓜葛,自你入股后,河道每年向佰世布料行采购号衣、帐篷、布袋等金额高达几千两。据我们粗略计算了其中40笔交易的价格,平均利润是……”
说到此,他把头转向那名年轻书吏,那年轻书吏微微一笑,看了看眼前的纸张,朗声说道:“回大人,小人计算的结果是,平均利润是八成四,比市面上的价钱贵出一倍有余。”
章襄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书吏的声音分明是女声。其实,书吏是男是女,与他又有何干,他恐惧的原因在于苏昊竟然拿到了佰世布料行的账册,甚至于能够把河道上的每笔采购都还原出来。
“小人……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河道向佰世布料行采办什么,小人哪能知道。再说,河道要向哪个商家采办什么,不也是正常的吗?”章襄在负隅顽抗着。
“万历14年10月,河道工程从泰文石料行采办石料金额计1489两,泰文石料行老板宁泰松承认为此向你送孝敬银300两,可有此事?”苏昊继续问道。
“小人不知此事。”
“万历15年8月,采办锹镐等工具金额820两,你抽取回扣240两,可有此事?”
“小人不知。”
“万历16年1月,河道钟吾段修缮,征役夫17万人日,每人每日工食银7分5厘,你从每人头上收取火耗平均1。2成,总计1530两,可有此事?”
“这……”说到此处,章襄已经是骇然了。收取火耗的事情当然是有的,但火耗来自于每一个役夫,有的人工作时间长,交得多,有的人工作时间短,交得少,火耗的比例也视不同情况,而分为半成到2成不等。连章襄自己都不知道这笔火耗的平均比例是1。2成,至于1530两这个数字,他也不曾详细统计过,但印象中应当是差不多少。
对方是掌握了哪个账册,才能把这样隐密和混乱的账算出来呢?章襄完全茫然了。在他看来,如果苏昊的数据是向役夫们打听来的,这上万人的役夫队伍,难道苏昊能一个一个都去问一遍?数理统计这种东西,对于章襄来说是完全属于天方夜谭的,他哪能想到有人只需要调查少数的役夫就能够做出一个足够精度的估计呢?
“不不,苏主事,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如此多的隐秘之事?”章襄问道。
苏昊道:“不好意思,本官到任之后,因为各位不太和本官配合,惹本官生气了。所以呢,本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