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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非分不清-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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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侍郎,您住的地方真难找啊。”黄公公掩鼻道。
  “真是辛苦公公了,这也是没法的事啊,我手头银子不够,也没有朝官愿意提供我住宿。对了,这里的茶水也不挺好,真是委屈公公了。”阮冬故大笑道,瞄到一郎哥不赞同的蹙眉,她立刻收敛起放肆的笑。
  “咱家来这儿不是让你招待的……”黄公公递出怀里被揣暖的玉盒。“阮侍郎,你刚在户部上任没几天,首辅大人命咱家送一份小礼给您,当祝贺你升官,盼你为国家社稷尽心尽力。”
  “狗官送礼……”见到黄公公惊骇到要失魂的表情,她连忙改口:“首辅大人送礼,下官承不起,请公公原物送回吧。”
  凤一郎闻言,眉心更加聚拢。
  “送回?”黄公公失声道:“阮侍郎,这是首辅大人送的礼啊!”
  “我跟他非亲非故的,收这个礼我会心虚,不收。”她摆摆手,要走进小屋子里。
  凤一郎却跨出一步,挡住她的去路,轻咳一声,缓颊道:
  “公公,我家大人不是不收,是怕这份礼太贵重,不敢收。”
  “贵不贵重,咱家也很想知道,首辅大人一向爱送礼,这礼可是跟阮侍郎的前程有关呢。”
  “原来首辅大人送礼是别有用意。公公,您在官中见多识广,可得多多提点我家大人啊。”凤一郎恭声问道。
  黄公公念在他刚才出面给台阶下,好声好气地说:
  “朝中每逢有新官上任,经首辅大人送过礼的,除了十多年前那不识抬举的前都察巡抚阮卧秋外,其它官员如今多半是身在高职。老人家,你就代你家大人收了,当场打开,让咱家看看是什么吧?”
  “喂喂,什么老人家?他是我义兄,叫凤一郎,今年才二十三,只是发色异于常人而已,公公,如果你真见多识广的话,下回可别再唤错了。”她很不爽地说。
  “大人!”凤一郎微恼喝止,为了弥补她不敬,他赶紧接过玉盒,温声笑道:“公公想看也是无妨。”
  黄公公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抵不过好奇,点头:
  “阮侍郎、老……凤公子,你俩快打开吧。”
  阮冬故心不甘情不愿地随便打开玉盒。她出生在商家,一摸就知道这玉盒价值不菲,原以为盒内是什么黄金珠宝,不料见到的是一把木头做的普通折扇。她取出扇子,“啪”地一声打开,扇面素白,全无花样,只是洒了几点墨水而已。
  普通的一把扇子嘛,她还当是什么鬼东西!
  “扇子?这是什么意思?”黄公公疑惑道。
  “望公公提点。”凤一郎小心翼翼地注意黄公公的神色。
  黄公公恍若未闻,喃喃自语:这扇子这么普通,没镶珠宝,也不是断扇,只在扇面洒了几点墨……这下可好,咱家要怎么跟其它大人报讯?“回过神,他连忙道:”阮侍郎,礼物送到了,以后可不干咱家的事,咱家先告退了。“
  凤一郎知道这公公什么也不知情,只得送他出门上轿。返回屋内后,瞧见她跟怀宁已经大口大口地吃起饭,玉盒早随意丢置在一旁。
  “一郎哥,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先吃了!”菜只有二、三盘,她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碗接一碗。
  凤一郎知她力大无穷,连带地胃口也是好得不得了,遂点头说道:“你多吃点吧。”拾起玉盒沉思良久。
  扇子是木头做的,素色扇面洒墨……到底是什么含意?
  “只是扇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哼,那个东方狗贼一定贪了不少钱,才会闲着没事专送人礼。”她吃了三碗白饭,吞了吞口水,看见小饭桶里还有一些,先帮还在费神思量的凤一郎盛上一碗,再为自己盛一碗继续埋头苦干。
  “传说东方非喜怒无常,可以说是只凭喜好做事的一个人,即使他送扇没有含意,但他背后却有许多人在意。”凤一郎沉吟道。
  不答话就会对不起很专心的一郎哥,她只好狼吞虎咽后,装作认真地答道:
  “我不懂。”
  “方才程公公说,他不知道该跟其它大人如何报讯。由此可见其它官员正密切注意东方非对你的态度,倘若东方非有意要拉拢你,那么百官一定争先恐后来巴结你;东方非要是有心除去你……冬故,你在朝中的未来会走得很辛苦。”
  阮冬故闻言,点头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又想了片刻,不介意地笑。“一郎哥,反正其它人怎么想,我也管不得他们啊,这把扇子见了就讨厌,拿去丢了吧。”
  “不能丢。明天你下班之后,持拜帖去道谢。”
  筷子停顿在半空,她瞠目瞪着他。“我干嘛去谢那个狗贼?”
  “冬故,你跟他闹僵,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不跟他闹僵,难道真要奉迎巴结他?一郎哥,我今天翻户部册子,?光是去年的税收实际只有一百五十万两而已,明明短缺了五十万两,却没有人敢吭声。我们一路上京师,路经晋江,亲眼所见整修工程进度迟缓,上报的费用却多了一倍不止,这些钱全落入东方非那些贪官的口袋里。你竟然要我收下他贪污换来的礼物,跟他低头称谢?”她咬牙切齿,忿然说道:“这个头,我低不下去!”
  相较于她的熊熊火焰,凤一郎反而十分平静。
  “冬故,总有一天你得要学会低头的。”
  “我做官,不是为了要卑躬屈膝,对那些败坏朝纲的狗官低头!”
  “你记不记得,当年你顶替阮东潜小小主簿时,我曾跟你说过什么?”
  她瞪他良久,才忍气道:“小事听你,大事听我!但我不认为这是件小事!”
  “是小事。”
  她目光如炬,秀气的小脸胀到火红,像要烧起来似的,他不以为然,只是温和地与她对视。过了一会儿,她忍气不住,拍桌跳起,大步如风地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又恨恨地绕回来,闷声问道:
  “怀宁,你吃饱了没?”
  怀宁看着自己已经空的小碗,点头。“……算饱。”
  她立刻抱起还有剩饭的小饭桶,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凤一郎暗叹口气,撩过衣角坐在桌前,将自己的饭分了一半给怀宁后,才开始用起剩饭剩菜来。
  “我们还有多余的钱买回礼吗?”怀宁忽然问。
  “没有。”
  “我在大明门听见守卫提到送礼的事。往年东方送礼,隔日必定回礼更多。”
  “那只是东方非试探的一种把戏而已。”凤一郎微笑:“咱们手头的钱买米就快不够了,不用送礼,东方非要的也不是回礼。”他知道冬故行动力快,但没有想到她快到才进户部几天,已经在翻户部的旧帐了,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往年在外地,他可以随时拉缓她的速度,现在她在皇城户部做事,他身无官职,根本进不了大明门,不能随时拉她一把。暗箭难防啊!
  “迟早,她一定得了解真正的为官之道。”凤一郎若有所思道。
  第三章
  “大家早啊!”
  精神奕奕的叫声又响又亮,不算高的户部小侍郎十足精神地走进户部,让朝房的吏胥以及官员古怪地看她一眼之后,继续做着自己的文书工作。
  “阮侍郎,你每日精神很好啊。”国子监派来的监生不禁开口。在户部的监生没有官职,虽然名为实习,但地位低微,通常只有巴结人的份却没有人来巴结他。
  “是啊,我天天早起练拳,气血通得很,精神当然好,你要有兴趣,下次我教你一套简单的拳,包准你天天做事也不累。”她爽朗地笑,走到柜前抽出册子继续昨天未完的抄写。
  “阮侍郎……你负责太仓库的,现在你不应该在户部啊。”监生好心提醒。
  “我要负责的都做完了,没事了就过来帮点忙。”
  “做完了?”现在才多早就做完了?这阮侍郎是不是太积极了点?“对了,阮侍郎,听说昨天你下班之后,收到首辅大人的赠礼?”话一落,朝房内其它官员纷纷好奇地竖起耳朵偷听。
  阮冬故一想起那把扇子就一肚子火,直言道:
  “这种礼物,我可不想要。”
  “这……”监生不敢接话,瞄到她的字迹,立即改口道:“你手受伤了吗?”
  “没有啊!”她四肢好到可以跟怀宁打上三百回合,前提是怀宁要放水。
  “呃……”这几日早就注意到阮东潜乱七八糟的字迹,原本他以为是手受伤了,搞了半天是天生字丑……当年这姓阮的到底是怎么从主考官眼皮下过的?
  监生正随口要再找话题,忽然听见阮冬故问他:
  “孙子孝,你住哪儿?”
  监生没料到有人会记住他的名字,呆呆回道:“这里有国子监提供的学舍。”
  “是吗?那可真好,我北上来京,吃喝都得靠自己。”
  阮侍郎身居小巷里的破宅,是户部上下都知情的事。孙子孝暗示她:“如果能蒙首辅提拔……”呃,还是住口好了,因为看见很不会掩饰的阮侍郎,已经开始在风云变色了。
  这几日相处,多少摸清了阮东潜的脾气。平常看起来精力十足,像个活蹦乱跳的少年郎,但只要有人当着他的面提起内阁首辅东方非,那张还带点稚气的脸庞会在瞬间爆红起来,像个红脸小关公一样。
  “阮侍郎,你写错了,去年文武官员不加皇亲开支,薪俸共是五十三万三千两,你少算三千两。”孙子孝提醒。
  阮冬故连忙翻开账本察看,果然自己粗心大意,少补了三千两。她内心微讶,看了孙子孝一眼。
  “是属下不该插嘴。”孙子孝立刻作揖道。
  她回神,开朗大笑:“有什么该不该的?我错了,你纠正我是理所当然啊!孙子孝,我一向粗心,要是我再弄错什么,你一定要提醒我!”
  孙子孝古怪地看她一眼,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忽闻外头有人叫道:
  “李公公到!”
  孙子孝闻言,直觉拉起她的手臂,推她往朝房外走去。
  “喂,孙子孝,你做什么……”即使她再笨,一看见朝房内的同事奔向门口,也知道孙子孝是拖着她恭迎那个什么李公公了。
  “户部尚书呢?”李公公细声问。
  “尚书大人正在礼部那儿呢。”有名官员讨好地说。
  “礼部?哼,户部尚书是去求救了吗?”李公公冷笑:“好个户部,分明是不把国丈爷放在眼里,以为投靠首辅大人就是找到救命仙丹了?”视线随意扫过官员们,忽地落在阮冬故脸上。他暗暗吃惊,向她招手:“你,就是你,过来。”
  阮冬故一头雾水,确定自己跟这个姓李的公公素末谋面。她上前,还没开口,李公公就伸出光滑的手掌,在她的颊面用力摸了下去。
  她瞪大眼眸。
  “好细致的触感啊。”李公公惊叹,又羡又妒地问道:“小官员,你是怎么保养你这一身肌肤的?”
  “保养?”她呆呆地重复,浑身毛毛的。
  “你瞧起来像十五、六岁,面皮白里透红的。说,你的秘方打哪儿来?”
  “李公公是国丈身边的红人,他问什么你就实话实答吧。”孙子孝低声说道。
  什么实话实答?阮冬故忍住擦拭脸颊的冲动。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么主动碰过她,一郎哥跟怀宁虽是青梅竹马,却很守男女之别的。
  “你这小官员这么藏私?”
  “谁藏私了?要说你我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下官每天早起练拳健身而已,公公要认定这是秘方,好吧,您每天来找我,我教你一套拳。”她拍着胸说道。
  李公公一时傻眼,没有想到小小官员说话这么豪迈又粗鲁。
  恶意的笑声由远而近,东方非现身在户部,户部尚书紧跟在后。东方非笑道:“阮东潜,本官远远就听见你的大嗓门。你当这里是市井小街吆喝吗?”
  阮冬故正要冲口答道,她要身在市井小街上,那她必定是抓蛇人,专抓他这种没有天良的毒蛇。
  哪知,她还没有开口,李公公尖锐的叫声就起——
  “你就是阮东潜?”
  “他就是阮东潜啊。李公公,您在宫中的消息落后了吗?国丈爷的侄子就是被这阮东潜给亲手监斩的啊。”东方非“好心”地解释。
  李公公脸色一白,细声道:“首辅大人,咱家先行告退了。”匆匆赶去报讯。
  “大人,阮东潜是户部的人,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国丈爷专挑户部的碴吗?”户部尚书忧心忡忡,又气又恼暗瞪这个上任没几天就带来麻烦的阮侍郎。
  东方非没理会他,专注地瞧着阮冬故,嘴角抹笑道:
  “阮侍郎,我瞧你好像不记得你曾监斩过人?”
  她瞪着他,怒道:“我亲自监斩的共二十七人,每一个人名、每一条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绝不会忘记,什么国丈爷的侄子?他没有姓名的吗?”
  东方非就爱看这阮家少年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头也没回地问:
  “户部尚书,国丈爷的侄子叫什么?”
  户部尚书叹气道:“邹进真。”
  “邹进真?是他啊!”阮冬故恍然大悟,骂道:“这人迷奸良家妇女,杀人逃狱,本就该斩!我监斩并无不是之处!”难怪当日一郎哥坚持将小有官名的邹进真送往刑部处决,不要经她手,就是为了预防今日吗?
  东方非见她一脸不知大难将至,心里更加兴奋,笑道:
  “阮侍郎,你可知国丈爷在朝中势力?你小小一个侍郎岂能跟他对抗?好吧,你要低声下气地求我,我愿为你化解这一次的灾难。”
  她呸了一声,不理户部此起彼落的抽气声,怒道:
  “我要是怕了,当年我就不会亲自监斩!”
  东方非阴柔的眸瞳抹着光彩,不气不恼道:“阮侍郎,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为自己留余地?这样的人,英年早逝的机会很高哪。”
  她皱眉,不以为然说道:“当官的,就是要不为自己留余地,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国丈要是昏庸到装瞎子,看不清楚自己侄子的罪行,那就冲着我来吧。”
  东方非闻言大笑不止,笑到不得不用官袖掩住浓浓笑意。
  “阮侍郎,本官愈来愈相信你能爬到今日的地位,凭的绝不是你一人才智。你以为国丈爷要对付你,会明着来吗?举个例来说,国丈爷身边忠狗是李公公,李公公负责内宫采买,小至一片琉璃瓦,大至馈赠外国使节的珍珠宝石,开销全由户部负责。这笔帐不报台面,李公公想报多少,皇上也是不管的,即使户部的银子不够也得挤出来。往年国丈爷还算知分寸,不敢明目张胆贪污到惊动我这个内阁首辅。”东方非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我要是国丈爷,必藉此事将户部整得凄凄惨惨。只要我联合工部、光禄寺、兵部,将户部拔得一毛不剩,你就算去求皇上也没有用了,户部尚书稳死无疑,你这小小侍郎的职位怕也不保了,敢问你这个为苍生的好心阮侍郎,到那时,你怎么对得起天下百姓呢?”
  阮冬故闻言一呆,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她来户部毕竟才几天,虽然一切还在摸索中,但也知道户部是六部里最难讨好的一个部门,光是皇朝历代的户部尚书没有一个全身而退,就知道这个职位有多难做了。她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根本没有想到堂堂一名连皇上都要喊声国丈的老人,竟然也会要这种动摇国本的卑鄙手段。
  户部尚书低叫:“请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吧!户部实在无法再负荷多余的开销啊!”
  “哼,本官闲着没事跟国丈爷作对,有我好处么……”东方非忽然瞧见桌上摊开的账本。他上前,仔细看那账本后,诡异地睇她一眼,问道:“这是谁写的?”
  这几天,他都待在礼部,每天早上都会听见好精神的早安,也知道阮侍郎在重写账册,只是——
  “是我。首辅大人不允许重阅账册吗?”她一脸理所当然,眼神却游移不定。
  “你写的啊……”东方非缓缓打量她,眸里透着难解的光芒。
  在旁的户部官员心惊胆跳,就怕这个权倾一世的首辅大人挑中了户部恶整。
  阮冬故极力掩饰心虚,一脸无畏地回视着东方非。
  东方府——
  “他真是阮东潜吗……”东方非沉吟大半夜,始终无法揣测出真正的事实来。
  “大人,大人!试卷来了!”
  随从手捧长盒奔进房里,东方非立刻开盒取出试卷。他扬眉问道:
  “这是阮东潜当年的试卷,确定无误?”
  “是。小人拿大人的令牌,亲眼确认,的确是阮东潜当年应试的试卷。”
  东方非摊开泛黄的试卷。打开的剎那,一见满页端正的字迹,俊目立露异采。
  他一目十行,迅速读完试卷,暗喜道:
  “好大的志向、普通的才智。有梦想,却不知现实,这一点与户部里的阮东潜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文章中少了尖锐、鲁莽。”更重要的是,字迹完全不同。
  科举出身的官员不论程度如何,一手好字是基本,依户部里那个阮东潜的字体,别说是进榜了,连三岁小孩练字都比他强多了。
  如果手部曾受过伤,勉强可以解释为何字迹差异甚大,但那个阮东潜活蹦乱跳、身体健康,根本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阮东潜,这份试卷让你泄底了。”东方非喜形于色:“难怪我第一眼瞧他,就觉他不似二十出头的青年。哼,是买官鬻爵吗?你买官的意义何在?不在外地贪污,还得罪了老国丈,你买这个官不划算啊!”这假货到底是什么时候顶位的?是在一年前监斩国丈侄子之前,还是真货被贬县丞的时候就已经掉换了?
  那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此时此刻——
  阮东潜,本官轻轻松松就抓住你的把柄,你会怎么做呢?本官真的好期待啊,
  向晚时分,落霞满天,西斜的夕晖将街上的人影拉得长长的。被京师百姓形容为只有贵族才能进驻的大街上,有一扇朱红大门被推开,一身青色劲服的男子沉声说道:“阮大人,请。”
  阮冬故步进门内,缓缓扫过东方非居住的府邸。雕梁画栋,粉墙金瓦,层层回廊上随处可见精细繁琐的雕饰,其富丽堂皇的程度,即使是做了十年的官,也决计盖不起这样的豪宅。
  她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随着领路的青衣护卫走上长廊,赫然发现廊上地砖并非皇朝内的产物……她轻讶一声,终于脱口:“这是海外运进宫,只准宫中有的!混蛋东西,这么明目张胆地与皇上平起平坐吗?”她一脸怒色。
  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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