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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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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跌倒的前三天,要用冰敷,不可以推揉;三天后改用热敷,以你自己可以接受的力道推散瘀血。”
  ……果然是职业病。
  还是,他在企图转移话题,用比较不让我难堪的方式委婉拒绝?
  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顺著他的话题问:“为什么前三天不能推揉?”
  “瘀血就代表里头微血管破裂,你觉得可以再摧残它吗?所以前三天的冰敖是让微血管收缩。人家不是说久病成良医吗?你那么容易跌倒,怎么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我理它咧,反正脚伸出去,就有人会帮我弄好。”
  他叹了口气。“你那么迷糊,即使男朋友再厉害,也保不了你这双脚啊!”
  我呼吸一顿。他——这话没别的意思吧?
  他停下动作,朝我伸出手。“手机借我。”
  我迷迷糊糊地翻找出手机,才后知后觉地问:“要干么?”
  他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还给我。“这个手机号码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不论何时你都能找到我。”
  “呃?”我瞪著电话簿多出的那组号码,脑袋打了个结。这是拒绝人会有的举动吗?
  他等我接下手机,才又慢慢接续:“其实,我前几天打过电话给你。”
  “咦?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是你生病那几天。”他详加补充。“是你室友接的。所以我其实知道,你在陪我吹了一夜冷风后的隔天发高烧,她们很急,查找你的手机,上面居然没有我的号码,才会找你学长求救。
  “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我习惯封锁手机号码,你的资料,我随时都能在诊所里查到,却没顾虑到你的状况。在我需要你时,你随时都在,可是在你因为我的缘故而发高烧时,却联络不到我。我被她骂得很惨,事实上,我也的确该骂。”
  “你不要这样说啦,我又没有怪你——”
  “听我说完。”他伸手阻止。“所以刚刚你问我,怎么知道他有多喜欢你?依照你室友所说,我感觉得出来。我没有把握做到像他对你那样的全心全意,你室友说的那些话,措词虽然不太中听,但却是事实。”
  那所以呢?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还是搞不懂。
  “我无法否认,一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有她的影子。七年,太多共同制造的回忆,不是那么轻易说忘就能忘掉的。我一直以为,短时间内我没办法轻易地投入另一段感情中,但是,在每一个难熬的时刻你总是适时地闯入,你的陪伴、你的笑语,填补那块荒凉的角落,我必须承认,分手后,心里那块释出的空间里,确实有你的存在,在我还没做好再次恋爱的准备前。我的步调,可能会比较慢,你要等等我。”
  所以,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
  这不会又是我发花痴,会错意吧?
  他瞄了眼我背包里的保温瓶。“热桔茶,我也会做,但是你得告诉我,蜂蜜要加多甜。”
  “半糖。”我依习惯,本能回答。
  “好,那这样我知道了。”
  他将残余的冰块丢进垃圾桶,回过头来拉我,沿途又买了一盒章鱼小丸子,我听见他交代老板不要加芥末,女朋友感冒喉咙在痛。
  他付了钱,边吃边喂我,这样——真的很像男女朋友会做的事。
  “所以、所以就是说……我们在交往吗?”我小心翼翼求证。
  “你反应未免太慢了吧?”他那副被打败的一零一号表情又出现了。“沈小姐,你上辈子是恐龙吗?那种踩了它一脚,三天后才感觉得到痛,传导神经慢人家好几拍的生物?”
  “可是……”他又没有说清楚,我哪敢自作多情?
  “好了,现在我相信你步调也不可能比我快到哪里去了。”他叹气,塞了颗章鱼小丸子进我嘴里,堵住我的话。“比起你那位学长的全心全意,我的付出,目前来讲可能会不太够,但诚意绝对是有的。所以我才问你,做下这样的选择,会后悔吗?”
  “不是可丽饼哦?”我一直以为是耶……
  他动了动嘴,我猜,那应该是在考量要哭还是笑。“你要这样讲也行啦,那摊饼皮香脆又好吃的可丽饼一旦走过头就不能再回来买了,你确定不吃?”
  我瞥了眼他手中的船型纸盒。“没关系,章鱼小丸子也很好吃,我食量不大。”
  他望著我,笑了。“那就走吧!”
  我快步追上,拉住他的衣袖,他反掌握住我,我接过竹签,戳了颗小丸子喂他。
  “对了,你刚刚说,你打电话给我被骂,我室友到底跟你讲了什么?”什么话不中听,却很有道理。
  他表情突然变得很怪异。“你确定你要听?一字不改?”
  “说啊!”
  “她说,你是很单纯的女孩子,在看待感情上也是,只知道傻气地付出,不会去要求什么。纯净真诚的心,值得被用最纯净真诚的感情来对待。”
  “嗯。”我点头,很久没被夸奖了,她们还算有良心。
  他斜瞄我一眼。“你还真敢点头。”停了一下——“她还说,如果我没打算要真心对待你,就不要占著茅坑不拉屎,让想拉的人去拉个痛快。”
  入口的章鱼碎屑把我呛了一下。
  “茅、茅坑?”我只是——茅坑?
  “你除了茅坑,还有更具价值的比喻吗?”
  哇靠!我一举就要往他脸上挥——
  “喂,这可不是我说的,我的反应也跟你一样,被口水呛了好几下。”
  张宁夏!这么没水准的话,一定是张宁夏讲的,毫无疑问!
  我羞愧欲死,完全不想承认那个人是我室友。
  我要搬出宿舍,下学期我一定要换室友——
  我恋爱了。
  原来,所谓的恋爱,就是他会每天晚上给我一通电话;没排班的时候,会过来接我一起吃饭,休假时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我,偶尔在我又被某个变态老头强奸脑细胞时,简讯传来几个笑话逗我开心。
  有时,他电话打来我在洗澡,叫靖阳帮我把手机传进浴室,他会思索一下——
  “嗯,先让我想像一下那个香艳的画面,过过乾瘾也好。”
  有时,我刚好在读书,会顺便问他:“那个T、h、e空格o、f、f、i、c、e空格f、u、r、n、i、t、u、r、e再空格h、a、s又空格a——妈的,那么多空格——”
  他在另一头笑到不行。“拜托,你的英文也太破了吧?”
  “你管我!到底怎么翻译啦!”
  还有更多时候,是在夜深人静,入睡前道晚安,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我告诉他:“又没什么重要的事,你每天这样打,手机费很贵耶。”
  一旁的张宁夏小姐听到,由床上跌到地下爬不起来。
  他叹气。“沈小姐,你一定要那么实际吗?”
  本来就是啊!学商的嘛,会先从经济层面分析。“等你收到帐单,就会感谢我的实际了。”
  “……”静默了下。“你把我的浪漫细胞谋杀光了。不过我今天刚好真的有事——这样沈小姐可以恩准我打这通电话了吗?”
  “什么事?”
  “明天诊所同事约在好乐迪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惊愕。“这样不太好吧,你们聚餐,我去会不会怪怪的……”
  “我带女朋友去,哪里怪了?”
  不经意的一句话,他顺口说出,我听在耳中,直暖进了心坎底。
  他说,他不能保证像徐圣文那样全心全意地对待我,可是,他让我走进他的生活圈中,将我介绍给身边每一个亲友同事认识……对我来说,这就已经是全心全意了。
  虽然,每次想起徐圣文,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愧疚。
  他后来告诉我,欠他的那顿饭不必刻意记著,等我哪天真的“有空”了再说。
  我明白,他所谓的“有空”,指的其实不是时间上的空闲,而是心灵上的空间。
  我只能沈默,因为我很清楚,他不会是我心灵空间的那个人。
  我们约好六点整,他来校门口接我。
  我还特地跷掉最后一节课,回宿舍洗澡,挑了件百年难得穿一次的牛仔短裙,拜托靖阳帮我化上最美的妆——对不起,我得羞愧地承认,我化妆技巧相当差,粉底老是抹不均匀,紧张时拿眉笔的手还会抖。我可不想画出两只毛毛虫。
  六点十分,我难得迟到了一下,来到校门口时,他看到我,表情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脱下外套让侧坐的我遮在大腿上。
  我们在六点四十分时到达,他看了下访客留言,找到包厢,不少人已经在座。
  本来我以为我会很尴尬,但是我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他的同事们都很能疯,偶尔也会调侃一下我们,他只是面带微笑,搂了搂我的肩。
  这里有些人,其实我都满熟的了,像那个助理小姐和挂号小姐还亏我说:“好哇,原来你一开始就居心不良,难怪每次看诊都坚持点名要李柏琛,等再久都没关系。”
  “对呀,我还笨笨地把情报贡献给情敌,枉费近水楼台,手脚没人家俐落,什么月都没捞到。”
  我被她们一人一句,亏得无地自容。
  “是吗?你真的一开始就居心不良?”他附在我颈边,小小声咬耳朵。
  我捏了下他腰侧。“你找死啊!”
  他低低地笑。萤幕跳换,他接过麦克风,专注的侧脸好帅,我几乎看呆了,这才发现,他唱歌居然那么好听,柔柔的、沈沈的嗓音,让我听到入神。
  “哇,原来李柏琛那么浪漫,他在对你唱情歌耶。”助理小姐手肘顶了顶我。
  这首歌,是唱给我听的吗?
  我在大雨刚停的夜晚 一个人游荡 经过一个又一个橱窗 只想等天亮
  面对就要失去的爱情 有一点释怀 有一点旁徨 最怕的其实是孤单
  你像一个小小的大阳 有一种温暖 总是让我将要冰冷的心 有地方取暖
  我定多么习惯的向你 要一点友善 和许多依赖 修补我脆弱的情感
  你总是微笑如画 总是看我沈醉和绝望
  我却迟迟都没有发现真爱 原来在身旁
  你应该被呵护 被珍惜 被认真 被深爱 被捧在手掌心上
  像一艘从来都不曾靠岸的船 终于有了你的港弯
  你应该更自私 更贪心 更坚持 更明白 将我的心全部霸占
  你给我从来不奢望回报的爱 让我好好的对待……
  “安可、安可!”他一唱完,立刻博得满堂彩。“干得好啊,阿琛,你是我们的偶像!”
  “女主角、女主角!快发表—下感言。”
  麦克风被强迫塞到我手上,我无厘头乱盖一通。“哦。首先,我要感谢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收,六畜兴旺。再来,我要感谢我的父母……”
  “ㄘˊㄟ~~”嘘声四起。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太ㄍㄧㄥ了,要我当众示爱,打死也做不到。
  气氛持续热络,他在中场时,就说我明天有课,要早点送我回去,藉机拉著我开溜了。
  “我明明第三节才有课啊……”宿舍门禁也还早。
  “一堆人吵死了,我们自己去喝咖啡。”
  厚,原来这个人……真贼!
  他牵著我的手,悠闲地散步找咖啡店。
  “喂,那个……李……呃……还是林……”我要白目地停顿了下。
  “李。”他好笑地接下去。“你为什么那么坚持要我姓林呢?”
  “记不住咩!”
  他摇摇头,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你连男朋友的姓都记不住,会被笑的。柏琛还是琛,你自己选一个。”
  “不要,好噁心。”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喊你,很——噁——心?”他目露凶光,魔掌朝我伸来,作势要劫财劫色。
  “哇——你不要过来——”我尖叫,笑著闪躲,被他逮住。
  “柏、琛——来,乖乖的,喊一遍给我听。”他轻声诱哄。
  “不要。”
  “不、要?”他上下其手,呵得我好痒,拚命闪躲,无力地笑倒在他怀里。
  他圈紧我的腰,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从没看过你化妆、穿短裙。静,你今天好漂亮。”
  呵出的热气轻洒在我耳边、颈际,痒痒地、麻麻的感觉,令我几乎站不住脚。
  他轻轻地、轻轻地,碰了下我的唇,没有更深入,就只是浅浅地轻吮,然后,离开。光是这样,我就已经紧张到快休克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没有更多的激情,有的只是无限温柔。
  许久、许久过后,我才想起——
  “喂,你那首歌,真的是唱给我听的哦?”我甩甩他的手,笑意甜甜。
  “恐龙小姐,你可以再更迟钝一点没关系。”
  “问问而已嘛,那么凶。”低哝了声,旋即又笑笑地撒娇。“你唱歌好好听哦,下次要再唱给我听哦,好不好?”
  “好。”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好。”
  “我肚子饿了,要吃章鱼小丸子。刚刚在装淑女,没吃到什么。”
  “……好。”
  之六
  李柏琛知道我在学生身分之外,另一个职业。
  真奇怪,我连室友都瞒得过了,却没想过要瞒他。很多事情,本能地会让他知道,早在交往之前,甚至,他和前女友还没分手之前。
  听了太多他和女友之间的点点滴滴,那时我就曾问过:“我可以写你们的故事吗?”
  “好啊,你写得出来就去写,我无条件提供资讯。”
  “真的?你说的哦?”我贼贼地补上一句:“包括十八禁内容?”
  他白我一眼。“你想得美哦!”
  交往之后的某天,他突然心血来潮,问了我一句:“你会写我们的故事吗?”
  “不会。”我连想都没想。
  “为什么?”
  “平凡、无趣,又没什么高潮起伏,读者会打瞌睡的啦。你想害我的书卖量刷新出版社最低纪录哦?”可能写没三页就Ending了吧!
  “那你还说要写我和她的故事?”
  “那比较有剧情张力啊。七年爱情长跑耶,比较多东西可以写。”
  “也就是说,我们交往七年,你就会写喽?”
  拜托,那时我笔都不晓得封到哪里去了。
  不忍心泼他冷水,我含糊著应道:“再看看,再看看啦!”
  “敷衍。”他表情极度不满。
  “好吧,如果有一天,我们没在一起了,那我一定会把它写出来,纪念这段感情,只是时间或早或晚的问题。”
  “你这张乌鸦嘴。”他瞪了我一眼。
  最后到底写不写?我们没结论,不过倒是说好,在他二十六岁的生日那天,我们要一起过,顺便纪念交往满一个月,而且,要买我最爱吃的黑森林口味的蛋糕。
  “你这只猪!到底谁生口?点餐点得那么顺口。”他虽然这样讲,最后还不是同意了,不过交换条件是,我得穿上次那件短裙。他满足他的眼福,我满足我的口福。
  他说我的腿很漂亮,反正全身上下,也只剩那双腿有本钱露了——我决定只听前面那句,后面自动过滤掉。
  于是,找又跷掉一节课,有充分的时间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赴约。
  但是,那一天,我在校门口等了他将近四个小时,他没来。
  我等得心急如焚,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向很准时,从认识他以来,每次相约,他从不迟到的……
  第一个小时,我每隔二十分钟拨一次他的电话。
  第二个小时,我变成每隔十分钟、甚至五分钟、三分钟拨一次电话……
  然而,他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他说,这支手机,他会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我在语音信箱里留了话。
  “柏琛,我等你很久,如果你临时有事,告诉我一声,别让我担心。”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语音信箱留言,也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我打电话给宁夏,她叫我别等了,但是我真的不放心,宁夏拗不过我,只好出来陪我等。
  等待的时光很难熬,光是想他可能发生的事,眼泪就快掉下来了,直到九点四十分,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我不得不放弃。
  一回到寝室,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那首“小小的太阳”,他后来帮我下载的铃声。
  “喂,柏琛,你怎么了?我很担心你——”
  “我听到留言了。静……对不起……”
  “没关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还好吗……”我一急,连声追问。
  “没……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紧张。”
  “那为什么……”总觉得,他今天口气怪怪的,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对不起,我今天失约了……我现在不方便向你解释,明天,我去找你好吗?你什么时候上完课?”
  “随时。你到时打个电话给我。”
  “好,那你早点睡。”
  挂掉电话后,我倒在床上,知道他安然无恙,至少松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我睁著眼,迟迟无法入睡。
  “宁夏。”
  “干么?”她还在和漫画奋战。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例如?”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明天要说的,绝对不会是我乐意听到的,我有一种……心碎的预感。
  “你呀,笨得要死。知道他没缺只胳臂少条腿的,就先轰他个满脸豆花,发发你的大小姐脾气再说了,还好声好气地和他讲咧,难怪他吃定你。”
  我苦笑。
  谁教我是爱得比较多的那个人呢?谁付出得深,注定是要吃亏的,这我早有心理准备了,不然还能怎样?
  隔天,一直到我上完最后一节课,都没等到他的电话。
  靖阳她们邀我出去吃饭,我怕他会临时打电话来,摇头拒绝,一直待在宿舍等他,直到八点多,他告诉我,他在学校门口。
  见面第一句话,他先问我:“吃过了没?”
  我摇头。
  “我也还没,先去吃饭吧!”
  他在忙什么?到现在还没吃?
  我们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点的鸡排饭送上来了,却发现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显然,他食欲也不是很好,整盘饭吃没两口。
  “昨天……对不起,让你等我那么久……”
  我摇头。“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回事了吗?”
  他筷子停顿住,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她回来了。”
  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由他沈重的表情,慢慢地、慢慢地顿悟……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们,昨天一整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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