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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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印表面上若无其事,双目略一环顾,只见左侧一丛矮树下,有一条黑影一幌即隐。当下不动声色,道:“酒既然喝不成,看来你我只有喝西北风啦。”
谢金章以传音之术道:“酒里有毒,谁都能够料得到,但因我另有避毒之法,是以并未放在心上,此人弹来两只甲虫,虽属一番善意,却是多此一举了。”
谢金印亦传声道:“那倒不见得,事情只怕不会如许单纯。……”
他忽然住口不语,朝乃弟示意,大踏步向前直走。
谢金章望了躺在地上的朝天尊者及洪江一眼,道:“这两人呢,他们犹自昏迷不醒……”
谢金印道:“只有暂时将他俩放置于此,回头再来救他——”
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就在此刻响起,震荡着他俩的耳膜:“姓谢的,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谢氏兄弟充耳不闻,依然往前直走。
那声音再度亮起道:“足下昆仲已身入罗网,徒然挣扎亦无济于事,不信向前瞧瞧便知。”
谢金章哼了一声,凝目望去,但见数丈之外,一座长满荒草的坟堆上人影幢幢,凭空多出了几个人。
一阵夜风吹过,点点鬼火迎面扑来,透着一股阴森肃杀的气氛。
这一批人共有四个,其中却有一个以黑中蒙住面孔,其余三人便是武啸秋、甄定远和那面带病容的汉子。
这三人无一不是显赫一时,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何况还有一个莫测高深的蒙面人,他们同时站立一处,当真足以令人为之侧目。
霎时之间,谢金印在心中打了好几个圈儿,他端端走了两步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在对方看来,这个无人敢惹的过去职业剑手,双目中依然闪耀着不可一世的光芒,而他的面上却充满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神情。
这四人齐然盯住谢金印,谢金印也瞪着他们,双方久久都未说话——斯时斯地,实已用不着说话。
阒寂的空气里,业已布满了无言的杀机,月色渐渐黯淡,夜风呼号,宛如鬼魅的杀伐呐喊。
终于,武啸秋开了口:“姓谢的,别来无恙乎?”
谢金印冷冷道:“武啸秋,甄定远,你们可是找我?”
甄、武二人相互对望一眼,冷笑不语。谢金印轻轻叹了口气,道:“历史又要重演了么?”
甄定远低咳一声,道:“不错,翠湖的历史是要于今夜重演了,这二十年来,你们兄弟的太平日子难道还没有过足?”
谢金章一闻此言,面上不觉泛起一丝苦涩笑容,道:“此言差矣,这二十年来,家兄与我随时随地都要防备宵小鼠辈的算计偷袭,而且防不胜防,几时又有一刻太平日子好过?”
他语带讥讽,满怀怨毒,甄、武二人哪里会听不出来?他俩神色变了一变,谁也没有搭腔。谢金印冷冷地笑一笑,道:“某家不去找你们,你们倒先来找我么?”
甄定远道:“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有你一日在世,咱们岂能安心睡着觉,嘿!嘿!……”
武啸秋道:“那一年咱们以多凌寡打败了你,今晚的局面亦复如此,姓谢的,你不妨认了吧!”
谢金章按捺不住,道:“阁下既然厚颜如斯,那还有什么话说?”
甄定远不答,突然放声狂笑起来。俄顷,他笑声一敛,厉声道:“贤昆仲还要我等出手么?”
谢金章道:“这话怎么说?”
甄定远道:“我等在此布下了天罗地网,贤昆仲眼看已是插翅难飞,你们若是识相,便该乖乖束手就缚,我等念在昔日情谊,或可大发慈悲,让你们留个全尸,死后并予厚殓埋葬……”
谢金章厉声打断道:“住口!”
甄定远狞笑一声,不再说话。
谢金印面色洋洋自若,却无丝毫动怒的表示,他眉头仅轻轻皱了一皱,淡淡地道:“忿怒适足以误事,甄老狐狸说这种无意义言语之目的不外如是,二弟如果妄动无名,那便中了他们的计了。”
甄定远眼色阴晴不定,道:“话到此为止,姓谢的,你准备动手吧——”
谢金印道:“早该如此,咱们势必一战,早晚都是一样。”
语声一歇,一字一语道:“请吧——”
甄定远道:“我的兵刃不曾随带身上,足下稍候——”
“啪”“啪”他连击两下手掌,掌声清脆,在寂夜里传出老远,须臾,一个彪形大汉直奔过来。
那大汉双手捧着一口长剑,奔到切近时,突然双目圆睁,射出两道凌厉凶光,炯炯注视着谢金印的背影。
他愈走愈近,手中长剑也随着一分一分高举起来,望准谢金印的头颅,随时可以砸落。
谢金印自始至终都不瞧来人一眼,似乎只当来人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瞬息间,那大汉已奔到谢金印身后,就在此刻,谢金印突然开口道:“姓甄的,这人仅仅是为你送兵刃而来么?”
不待对方回答,蓦地仰身向后倒跨半步,足尖一掂,身躯侧过半面,后面步声刹时中止,竟似被谢金印这一动作,迫得不能再继续欺近!
谢金印淡然道:“放下你的剑子。”
他尽管门户森严,保持非常的警戒,但说话时头也不回,非但声音没有一丁点异样,而且面色也一如平常。
然而甄定远与武啸秋脸上,却已情不自禁露出骇讶之容。
谢金印晶瞳一转,瞥了那立在甄定远身侧的蒙面人一眼,见他露在蒙中外的一对眼睛转动了一下,瞧不出有何变化。
那大汉高声道:“甄堡主,我走不过去……”
说话时,手中长剑不知不觉已垂了下来。
甄定远心里有数,这自然是谢金印的精神和杀气牢牢控制,那大汉的缘故,以致令他动弹不得。
如果那大汉不明此中利害,强欲挣扎前闯,说不定谢金印一剑立刻脱鞘而出,透胸刺入。
又说不定谢金印根本无须出剑,便可令对方在森森杀气中,因恐怖与窒息,当场倒地而毙。
甄定远干咳一声,道:“此人为老夫送来兵刃,并无恶意,阁下不能让他过来么?”
谢金印哼了一哼,迳自偏首朝那大汉道:“你不必过来,只要把剑子掷过去就行啦。”
那大汉声势全消,丝毫不敢违抗,手腕运劲一掷,连鞘带剑脱手朝甄定远扔去。
他长剑脱手,立刻感到周遭杀气全消,胸前压力一轻,不由吁了口气,转身飞奔而去。
甄定远将长剑接在手中,道:“想不到这几年来,你的功夫不但没有放下,反而更有精进,方才剑子未出,已令得老夫手下心寒胆落,不过在老夫尚不受影响,目下且瞧瞧是你的剑快,抑或是老夫的剑快?”
谢金印道:“闻说你新近练成一种秘传剑法,唤做‘风涛剑’,与‘萍风拍’有异曲同工之妙,乃专为用来克制某家的剑法,敢问你已练到了几成火候?”
甄定远寻思一忽,道:“我想总有七成吧。”
谢金印道:“那么你还不是某家的敌手,你们一齐上吧。”
甄定远露出诡异的笑容,道:“用得着么?”
谢金印鄙夷地一笑,道:“难不成你还会感到不好意思?当年在翠湖,你们几个……”
话犹未完,突听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道:“甄堡主请暂缓出手,有烦罗先生上去与姓谢的比划比划——”
谢氏兄弟不约而同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正是那站在甄定远身侧的黑中蒙面人,那人从开始到现在连一点声息也没有发,使人几乎忽略到他的存在,此刻一开口,便完全是命令的口吻,谢金章心中不由一震。
谢金印凭着敏锐的本能,虽然已意识到对方显非等闲人物,没有掉以轻心,但听他的口气,仍然不免起了一阵凛惕之心。
那病容汉子缓步上前,抱拳道:“请谢大侠不吝赐教。”
谢金印道:“足下好说了。”
转身面对黑中蒙面人,道:“敢情阁下竟是这个神秘集团的首脑人物,谢某眼拙,失敬失敬。”
那黑中蒙面人一声不响,一会始沉声道:“你料错了!”
谢金印道:“阁下不以面目示人,然则咱们以前定然朝过面啦,让我再猜一猜,你是——”
黑中蒙面人眼色一沉,病容汉子适时截口道:“高手相搏,最忌心神不专,谢大侠最好不要分心旁顾,否则我可要利用这个机会了……”
谢金印道:“是啊,方才你为何不利用某家心神稍有分散时出手?如此至少总可以抢得一线先机吧。”
病容汉子默然不予置答,谢金印皱眉道:“你的态度忽敌忽友,使某家十分迷惑,自从某家在来鬼镇的道上与你碰头后,便对你的身份质疑于心……”
病容汉子摆摆手,道:“慢着慢着,我几时与你碰过面啦?”
谢金印听对方竟作此言,不由大感诧讶,他心念微转之下,心知病容汉子所以当甄、武及黑中蒙面人面前否认此事,必然另有隐情,他考虑对方数人间微妙关系,也不加以揭破。随即撇开话题,道:“近来某家记性很差,想来是我记错了。”
言罢挺步迫上,透出阵阵森寒杀气,病容汉子早已领教过谢金印这等无形力量的厉害,岂敢大意,当下立即摒除一切杂念,振奋起坚强的斗志。双方未见动手,却已作了第一个回合的交锋,顷忽里,杀气已然弥漫全场,旁立诸人都同时感到一阵寒意袭身,大有夜凉不胜寒之慨。
谢金印在离对方五步之前定住身子,两人默然仁立着。
乍看之下,他们两人似是严阵以待,随时都可能爆发出山崩般的攻势。
但若加以细察,又可发现他俩俱尚无出手之意。
在场诸人,包括谢金章在内,都困惑地注视着这奇异的一幕,只是谁也没有作声——
正因为这几人都是当世有数的高手,谁也明白这等不寻常的平静,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第四十三章 罗浮双刀
双方对峙了一会,在气势上,谁也没有被谁压倒,但时间渐长,病容汉子已渐渐有难以支撑的感觉。
谢金印对敌的经验何等丰富,怎会发觉不出来,同时他也知道如何对付像这样坚忍沉凝之士,当下举足向前跨了一大步,“哧”地一响,凶险无比的杀气如怒涛狂潮般涌卷出去。
病容汉子额际汗渍陡现,足见他内心紧张此刻,若再不撤出兵刃应敌,藉以抵消敌手的气势,只怕便得败退下来。
蓦然之间,突然响起的一道低沉有力语声:“罗先生不在此际出刀,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谢金印看也不必看,便知晓说这话的自然是那蒙面的黑衣人。
病容汉子的处境已到了非出兵刃,不足以打开危局的地步,那黑中蒙面人虽未亲自对敌,却能洞烛战机,当真是言不轻发,发必有中。
病容汉子双臂微动,闪射出森寒光华,他的左右双手已多了两只一长一短的弯刀,霎时,阵阵刀气反涌过去,蹭蹭蹭,谢金印竞被迫退了三步!
病容汉子吁了一口气,道:“这还是我出道以来,第一次双刀齐出,姓谢的,你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一剑手……”
谢金印淡然道:“足下谬赞了。”视线落到病容汉子双手所持一长一短,形状奇特的双刀上,心念微微一动,侧首朝谢金章道:“二弟,你可瞧出这双刀的来历么?”
谢金章缓缓道:“这罗浮双刀称得上刀中绝品,犹如剑中之干将莫邪,乃原居百粤,后来移居南海的罗浮世家代代相传所留下,自来持用罗浮双刀的人,俱是罗浮世家的门人……”
语声微顿,复道:
“只是据道上传说,罗浮一门已在五年前被仇家悉数歼灭,无有逃生之人,五年之后,罗浮双刀又在此出现,就很令人费解了。”
他说话时,一直注意着病容汉子的神情,显然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病容汉子脸色剧烈地变了一下,猛可抡刀攻去,涌出两朵刀花,隐隐夹着风雷之声,直取谢金印。
谢金印脱口赞道:“好刀法!”
眼看两道寒光,划空暴射,已将逼至自己的咽喉,谢金印手势一沉,五指抓住剑把,“呛”地一响,剑子已到了他的手中。
他这一剑完全在气机感应之下,自然而然出的手,讲究的是“彼不动,我不动。彼欲动,我先动。”
正因此剑乃率然所发,竟比对方的刀势还要快上一线。
病容汉子全然不惧,飞身一步欺人,双刀并举,分从左右两边抢攻,凝成两股坚凝劲厉的气势。
谢金印但觉刀气森厉,自问生平尚未遇到如许威猛的反击,加之对方手中的罗浮双刀乃是神物,心下不免有所顾忌,只好放弃攻势,回剑自保。一旁的蒙面人暴声大笑道:“谢某人原来也不过尔尔!”
谢金印充耳不闻,绝不肯为蒙面人的冷嘲热讽而稍有分心,他剑尖一点,刷地一剑再度递出。
但见他剑尖所指,取要害,拂穴脉,几乎无所不至。
谢金印终生浸淫在剑道上,已达数十载之久,这一施出“扶风三式”第一式“下津风寒”,果然立见威力,全无间隙痕迹,一时只见一片银光闪闪的剑雨飞洒出来,挟着一股“呜”“呜”怪啸,那声势真骇人到了极点,霎时之间,病容汉子面上露出紧张之色,向左一侧身,平穿出去。
他一退又进,长啸一声,刀走偏锋,正迎着谢金印挥来的一剑,竟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忽里,反弹出一刀。
谢金章一见他吐刀的情形,猛然想起一事,大叫道:“罗浮反手势架!大哥留神!”
谢金印何尝不知对方这一手是罗浮秘艺里有名的反手势架,这反手势架通常都是出敌所不意,趁敌所不备而发,使人防不胜防,正因如此,天下高手与罗浮门敌对时,铩羽在这一招之下者不知凡几。
在此等情形下,一招立见胜负的时刻已至,无论是谢金印或病容汉子要想拖一拖都没有办法。
这一忽里,陡闻黑中蒙面人大吼一声:“快——快出手!”
武、甄二人闻声,身形猛地一躬,双掌闪电般一抬,望准七步之外的谢金印直击出去——
这下祸起萧墙,谢金印正全神贯注应付当前的对手,想不到却有人突施暗袭。
他来不及回转身子——
事实也无法回转身子——
但觉飚风压体,甄、武二人的掌劲业已逼到了他的背宫!
谢金章目毗欲裂,大吼道:“甄定远、武啸秋,你们又要重施故技了么?”
一步飞跃而出,然而已迟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甄、武二人掌势将至,那病容汉子电眼一瞥之下,蓦地双刀齐撤,仰身倒窜而出。
病容汉子双刀一撤,谢金印立觉胸前压力一轻,他拿捏时机,顺势反刺,剑上锋锐之气,自然而然移转到甄、武二人身上。
如此一来,剑气更为凌厉森严,剑光有如长浪裂岸而涌,甄、武两人睹状神色一寒,竟不敢硬持他这一剑。
当下掌力一收,双双退了下去。
两人四道视线齐然盯住病容汉子,将满腔怨恨完全发泄到他身上,武啸秋拉下脸庞,沉声道:“罗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病容汉子冷笑一声,没有回腔。
他突然无故撤走双刀,解除了对谢金印当胸的压力,使得谢金印能反过身来,以全力对付甄定远及武啸秋的攻击,迫使其阴谋不能得逞,难怪甄、武二人要对他大怀恚恨了……
黑中蒙面人冷冷道:“罗兄何故临阵抽腿?”
病容汉子道:“很简单,我败了。”
黑中蒙面人道:“败了?败在何处?”
未待病容汉子回答,旋即厉声道:“方才那一招胜负未判,岂可言败?分明你是有意……”
病容汉子从容不迫打断道:“我自家有自知之明,以谢大侠的剑上造诣,我万不足以与其硬拼此式,故以表面上虽然胜负未判,实则我早已落败下来了,至于因此造成两位朋友偷袭不能得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岂可因我撤走双刀而加罪于我?”
武啸秋冷哼一下,道:“罗大侠的理由倒也充分。”
病容汉子道:“有道是形势比人强,武院主若能易身处地,便可以了解我之所以撤走双刀,乃为情势所迫,不得已而出此——”
甄定远冷哼道:“依我瞧,罗大侠大约最擅长吃里扒外这一套,咱们请你来助拳,算是白请了……”
谢金印闻言,心中暗忖:“这姓罗的,被甄定远等人请来,可能早有默契,在他倾全力与我相捕的紧要关头,甄、武两人便从旁伺机出手偷袭,不料姓罗的却中途变卦,以致功败垂成,倒不知他心意何在?”
病容汉子的语声,打破了他的沉思:“谢大侠剑道通神,当直不愧为天下第一四个字,鄙人自叹弗如,就此别过……”
一转身,便待离去。黑中蒙面人厉声道:“罗大侠不要后悔!”
病容汉子道:“打不过人家,便只有走,我为何要后悔?”
黑中蒙面人狞笑道:“罗大侠若撤手就此一走了之,有关罗浮门为人暗算歼灭的秘闻,老夫决计不再对你透露分毫。”
谢金印心中忖道:“这汉子果然与罗浮门大有渊源。”口上道:“原来阁下以此要挟,这就难怪了,罗浮举门被歼之事,知晓其中内情者可说绝无仅有,阁下到底知道有多少秘密?”
黑中蒙面人道:“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少过问的好。”
那病容汉子踟踌一会,朝黑布蒙面人正色道:“在下受邀而来,业已尽到了我的力量,莫非你打算食言而肥么?”
黑中蒙面人道:“那倒不尽然。”
病容汉子道:“既非如此,咱们总还有碰面的机会,你已经答应了,到时依旧说不可的……”拔身腾空而起,往西侧小道奔去,瞬即没人黑暗之中。
谢金印暗暗赞道:“此人虽然行径怪异,到不失为一条磊落汉子。”
心念一转,突然大声道:“二弟,咱们跟着他走……”
兄弟二人相继跃起,随后掠去。
黑中蒙面人冷笑道:“名震天下的谢氏昆仲,竟是如此抱头鼠窜之辈么?”
但他却不横身拦阻,连甄、武二人也负手站立一旁,没有任何行动,谢金印与谢金章掠出五丈开外,感到气氛有点不对。
他俩的直觉几乎是很准确的,寂静的黑夜里,倏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之声,前面道上出现了三个人。
谢金印凝目一瞧,却是三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彪形大汉。
他大吼道:“兔崽子!凭你们也来拦某家的路么?”
三人木然不语,待得谢氏兄弟及将擦身而过时,右首一人突然开了口,朗声道:“秋寒依依风过河。……”
左边一人接口道:“英雄断剑翠湖波。”
谢金印身子猛地震一大震,忍不住定睛再瞧,只见那三个拦路汉子的手上,各自持着一只断了半截的剑子。
那三只断剑在残月漾漾光芒下,闪荡着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