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鱼-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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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鸡?!”非鱼掩住了嘴巴,他今天的晚餐……
“是啊。”小惜露出一抹羞涩满足的笑容。“那是人家拿来庵里放生的,可是师父叫师姐随便丢到竹林里,我怕有香客会抓回去吃,就把牠们抱到这里来养,这里还有好多放生龟呢,庵里的水池养不下去了,我也带来这里……咦?”
她绕了小水塘一圈,看到小鸡挤在母鸡身边睡觉,数一数,正是十五只,鸭子有三只,也在草丛里休息,但那只最吵、最活蹦乱跳的公鸡呢?
地上一坨色彩鲜艳的鸡羽毛,一堆烧成焦炭的柴枝,还有散落的骨头……
非鱼知道无法瞒她,只好自首道:“小师父,抱歉啦,我不知道是你养的鸡,我和老哥哥肚子饿,呃,就这个……那个……”
“你……你杀来吃了?”小惜惊讶地道。
“是的。”非鱼点点头。
糟了,小尼姑妹妹又要哭了,只见她小嘴由圆变扁,两片唇瓣紧紧抿住,瘪成一条颤抖的直线,一双大眼慢慢地蓄满泪水,两只黑瞳仁像是泡在湖水里的黑珍珠,小巧的鼻子也渐渐红了……
“小师父……”非鱼抓耳挠腮的。在出家人面前杀生,可是大忌啊,更何况她似乎很宝贝这些鸡只,之前她不是还唱什么“咕咕鸡”的曲儿吗?
小惜滴下泪水,低头合十,面对鸡骨头,哽咽地念起往生咒。
非鱼于心难安,也跟着她一起念。
诵了三遍往生咒后,小惜已是泪流满面,不住地以袖子擦泪。
“小师父,真是很抱歉,我以为是野生的山鸡……”非鱼不忍她哭得两眼通红,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唉!如果他有真法术,说什么也要吐出这只死鸡,还她一只满地乱飞的大公鸡。
“没关系,命运半点不由人。”小惜吸吸鼻子,恢复了平静,眨着濡湿的睫毛,黯然地道:“命运……不能改变,那只鸡本来就是要杀来吃的,是人家买来放生,这才活下来,可牠注定就是要让人吃掉……”
命运天成,无以变更,这不也是她自己的命运吗?
“小师父,我真的很对不起。”非鱼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词穷。
“我不难过了。”小惜勉强扯出微笑。“道士施主,各人自有其天命,就像老哥哥施主,还有这只公鸡,或许冥冥之中,都有他的定数吧。”
听起来有点宿命。非鱼察觉她语气的忧伤,忙道:“小师父,我们刚才也为公鸡念往生咒,牠已经离苦得乐,往归轮回,说不定正要投胎到好人家呢。”
“真的吗?”小惜眼里泛出光采。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我们辛辛苦苦超度念经是为哪桩啊?”
“嗯。”小惜点点头,心情好多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香灵庵?”非鱼好心问道:“虽然今天有月亮,可路上树木长得高,有些阴森森的。”
“还好,我走习惯了。”
“不怕遇到恶鬼?”非鱼开玩笑地道。
“吓!”小惜却是被吓到了。
非鱼猛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干嘛没事吓小尼姑妹妹,瞧她吓得脸色发白,却又强自镇定,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管。
“这样子吧。”他拿下挂在脖子上的贴身护身符。“这是我师娘缝的八卦香包,驱邪赶鬼,蚊虫走避,百毒不侵,保你平安,给你带在身边。”
“好吗?”小惜迟迟不敢接下。“这是你师娘给你避邪的,我不能拿。”
“我是阳刚之身,胆子又大,不怕鬼魅,你比较需要这个玩意儿。”非鱼见她不敢拿,干脆绕过她的光头,直接为她戴上。
“啊!”小惜吓了一跳,伸手去抚摸仍有他体热的香包,见到绣工细致的八卦图案,不禁欢喜地摸了又摸。“好漂亮!真的给我?”
“就是送你的护身符。”非鱼笑道。
“谢谢,谢谢道士施主!”小惜终于笑了。
“嘿,我叫非鱼,意思就是『不是鱼』。”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非鱼兴高采烈地接口道:“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小师父果然有学问,我是跟了师父念书,才知道自己名字的典故。”
“我也不过念了几本书而已。”小惜双颊泛上红晕。
不知为何,虽然她今天才认识非鱼,但她总觉得他很亲切,也能放心和他说话,不像在庵里,只要看到师父和师姐的冰冷脸色,她就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非鱼,她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记住了他爽朗的大笑容。
小惜望了浮在半空中呼呼大睡的铁胆。“那么……非鱼施主,我回去了,你们……保重。”
“后会有期啦。”非鱼微笑摆摆手。
“再见。”小惜转身就走,不敢回头。
非鱼望着她一拐一拐的不稳身影,好怕她又会突然跌倒,可是她跑得很快,一下子就没入幽暗的林子里,连脚步声也不见了。
他不禁想问,她小小年纪,天真无邪,为何出家了呢?
第三章
月光依旧明亮,一人一鬼又回到了香灵庵的后山小水塘。
非鱼手里抱着一只咯咯乱啼的大公鸡,正挥动翅膀想要扭开掌握,他也就顺势往铁胆的方向放下去。“大公鸡,去找老哥哥!”
大公鸡对铁胆视若无睹,一下地,看见了母鸡,就兴奋地张开翅膀,满地乱追了起来。
“咦?鬼不是怕公鸡吗?”非鱼搔搔头,看来这招也不灵了。
“哼!你巴巴地跑到市集买这只公鸡,就是要吓我?”铁胆瞪了眼。
“非也,只是顺道借鸡一用。”非鱼望了林间小径。“我们吃了小师父的公鸡,我得还她一只。”
有一个凶巴巴的师姐,她的日子大概不怎么好过;他可以想象小尼姑妹妹偷溜出来看她的“咕咕鸡”的心情,大概是跟鸡鸭唱唱曲、说说话,抒解心中的苦闷吧?
正在胡思乱想,小径那端传来跑步声,急促而荒乱。
“快!爬上这座山头就好了。”小惜的声音有点喘。
“净憨,我跑不动了,休息一下。”另一个女子并不是尼姑,而是寻常村姑打扮的姑娘,此刻她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不行!要赶快……”小惜见了非鱼,倒是停下脚步,脸上一红,惊讶之情多于羞怯。“啊!你们在这儿?”
“对啊,小师父,我买一只大公鸡还你。”非鱼指了那只大公鸡。
小惜心头一动,但无暇细想,又急道:“对不起,非鱼施主,我没空和你说话,我要赶快送秋菊离开!”
非鱼见她满头大汗,忙问道:“我可以帮得上忙吗?”
“这个……”
小惜正不知如何说明,山路那头跑来一个慌张的年轻男人,一见到秋菊,两人激动地相拥而泣,汗水泪水交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新,你来了!”秋菊哭得好伤心。
“总算……总算……”小惜剧烈喘气,两脚几乎摊软,但她不再紧张,而是露出欣慰的笑容道:“秋菊,你们快走,不能再耽搁了。”
秋菊转过身,紧紧抓住小惜的双手,又哭又笑地道:“净憨,真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这一生就完了。”
“别谢我,你们还是快走。别往山脚去,那边通到村子,容易让人看见,从山腰这里往东走,半个时辰就下山,然后走水路,就算有人要追,也不知道你们往哪儿去了。”小惜说得很快,却是有条不紊。
“师父!”阿新感激涕零,双手合十拜道:“你是我们的大恩人,我和秋菊安定下来之后,一定供上你的长生牌位,终生敬拜。”
“不要,千万不要!我只是带路罢了。”小惜急得脸红,慌忙摇手,又望向秋菊。“你们该走了。”
秋菊和阿新手牵手,不再回头,加快脚步,坚定地往东边山路离去。
脚步渐去渐远,最后只听到山问虫鸣和人的喘息声。
小惜不自觉地揉揉酸痛的右膝盖,只要一跑步,她较长的右脚就会使出较大的力气,这么一趟跑下来,右脚已经不堪承受。
“你脚不舒服?”非鱼察觉她的异状。
“还好,没事。”小惜赶忙站好。
铁胆瞪了眼。“突然来了一个女的,又来了一个男的,抱在一起哭,然后又走了,老子我完全看不懂。”
小惜解释刚才的情况:“非鱼施主,老哥哥施主,是这样的,秋菊她家里穷,她爹娘将她舍到庵里,可她不想出家;我今早挑水时,遇见了阿新,他和秋菊是青梅竹马,他求我送信,约了今晚逃走,我就带秋菊出庵和他会合。”
“原来如此。”小尼姑妹妹真是胆识过人,但非鱼却不得不为她担心。“可小师父怎么对你庵里的师父交代?”
“我……反正我不说,师父也不知道……秋菊的心情,我能了解……”小惜望了月色,咬了下唇,欲言又止。“我也该回去了。”
“哎呀!”小惜才跨出一步,就跌倒下去,顿时右膝疼痛不已,泪水也进流出来。“好痛……抽筋了……”
“啊!我忘了小师父你的脚……”非鱼赶忙去扶,还不忘打一下自己的头,小尼姑妹妹是长短脚,叫她跟常人一样跑来跑去,一定是累坏了。
“我试试看,应该可以走……”小惜才站起半个身子,又跌了下去,幸好这次非鱼扶住她,不致让她又沾上泥土。
“右腿抽筋吗?”非鱼蹲下身,右手仍丰丰扶住她的小身子,左手隔着道袍,轻轻按捏她的右小腿。“我帮你推拿。”
“非鱼施主!”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小惜惊叫出声。
“我轻轻推拿,揉开你的筋络,你现在可能有点痛,忍耐一下。”
岂止是痛,那是痛、麻、痒、热,各种奇怪的感觉混合在一起,小惜很想抽脚跑掉,但她就是动弹不得,而且渐感无力……
“撑不住了?”
非鱼察觉她左脚正努力地想站稳,可是右脚却在痉挛颤抖,不平衡的两只脚几乎撑不起她瘦小的身子。
“你的脚要休息,别站了,我来背你,你帮我拿桃木剑。”
非鱼迅速解下背部的大包袱和桃木剑,再将包袱系在腰间,把桃木剑塞到小惜的手掌里。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等小惜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趴在非鱼的背上。
“非鱼施主!”小惜又是惊叫一声,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是个尼姑。
“小师父,你该速速回庵,免得被人发现,我背你走比较快。”
“可是……”小惜的脸热了。
铁胆跟着非鱼走,笑道:“小尼姑,有现成的骡子让你骑,你就放心让他跑腿,保证一下子就送你回去了。”
“可惜老哥哥不会当鬼,不然吹阵阴风,直接送小师父回香灵庵。”
“老子我哪会什么鬼方法!倒是你这个臭道士,不会剪只纸鹤,吹口气,拍拍翅膀飞回去?”
“可以呀,老哥哥先来骑鹤,你跌不死的话,我再让小师父坐。”
“就知道你那个唬烂法术,害人不足,还想害鬼!”
一人一鬼斗嘴斗个不停,非鱼脚步也变慢了,小惜却不再急着回去,因为她好想继续听他们说笑。
她也想无拘无束的说话,就像小时候倚着娘亲撒娇,任何憨痴无知的话都可以说;但自从入庵为尼以后,她学会了出言谨慎,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得师父师姐不高兴,又把她骂得一无是处。
她低下头,看见非鱼乌黑的长发,男人的热气和汗水味道扑面而来,而她的两只脚让非鱼的双手给拉住,这种亲腻的接触让她全身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她身子变得十分僵硬,完全不敢靠在非鱼的背部,两只手也伸得僵直,紧紧握住桃木剑。
非鱼感觉桃木剑几乎敲到他的脑袋,转头笑道:“小师父,桃木剑是用来对付鬼,不是对付人的,你不是担心老哥哥回不去吗?正好你拿着桃木剑,你给他比划几下,念几句经文,看你的法力如何。”
“会不会害了老哥哥施主?”
“我害他很多次了,他还是『活』得好好的。”非鱼帮她扯下包裹的蓝布。
“又来了一个不灵的小尼姑,我活该当你们练习的对象!”铁胆吼道。
“啊!那我不试了。”小惜瞧了鬼脸,吓得赶紧摇头。
“小师父,老哥哥就是爱说笑,他没有怪你啦。”非鱼忙道:“不如快点让老哥哥上西天,省得他为害人间。”
“那我要怎么比划?念什么经文?”
非鱼空出右手,比了一个眼花撩乱的手势。“就像这样……算了,你怎么比都成,念哪段经文都好:心意虔诚即可。”
“好。”小惜两手提起剑,往铁胆比去,开始念大悲咒,“南无喝啰那哆啰夜耶,南无可唎耶……”
“又在讲外国话了,老子我不会被超度到爪哇国吧?”铁胆有点担心。
“老哥哥施主,这是梵语,也是佛国的语言。”小惜很认真地解释。
非鱼挖苦铁胆道:“对啦,假如把老哥哥超度到天竺国,去听释迦牟尼说法,不出三天,他立刻逃了回来,宁可下地狱插刀子,也不想听阿弥陀佛。”
“老哥哥施主,不行的!”小惜急道。“阿弥陀佛那里很好,很光明殊胜,很快乐,无忧无虑……”
铁胆瞪眼道:“既然吃素念佛很好,刚才那个大姑娘怎么想逃掉?”
小惜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桃木剑变成千斤重,一双小手根本拿不住。
桃木剑掉落,非鱼眼明手快,伸手接住。
“小师父,这把剑很重,不太好使吧?”
“我……我不会拿剑,也不会道术……”
“对啦!”铁胆插嘴道:“剑是凶器,小尼姑心地善良,不愿拿剑对付我。”
“小师父是见你冥顽不灵,不想超度你了。”
“我也不想让你超度,你这把剑愈来愈邪门,老子我渐渐有了感觉……”
“看招!”非鱼顺势劈出一剑。
“哇呼!”铁胆双足蹬开,飞得老高。
“老哥哥果然武功高强,反正我砍你不死,咱们就来比划几招吧。”
“非鱼施主!老哥哥施主!你们……不要打架……”非鱼身子动来动去,小惜也跟着摇晃,忙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小师父别慌,我们不是打架,我在帮老哥哥套招,免得他忘了功夫。”
“老子我还需你这只三脚猫帮忙套招吗?”
“小师父,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扮鬼的游戏?”非鱼转头笑问。
那突如其来的热气喷得小惜满脸通红。“啊,没有……”
“没玩过?就是有人扮鬼,到处去抓人,还没被抓到的可以趁鬼不注意时,胞去救人,每个小孩都会玩的啊。”
“那就让我这只鬼来抓你吧!”铁胆迫不及待伸长手要抓非鱼。
“跑啊!”非鱼双手一提,再度把小惜背牢,两只长腿跑将起来。
风在耳边吹,呼呼风声掩盖了笑声和鬼叫声,小惜有了片刻的安静。
她从来没跟其它小孩玩过游戏;六岁前的她,只敢躲在屋子里玩娘亲缝的布娃娃,外面的小孩不会跟她玩,他们只是不断嘲笑她的长短脚。
入了香灵庵,更是有做不完的苦工和佛课,她不懂得玩耍为何物。
此刻,她趴在非鱼的背上,好象昔日从窗缝中看到邻居孩童玩骑马打仗,大声嘻笑……原来,这就是玩耍的感觉……忘了烦恼,忘了畏惧……
小惜也轻轻地笑出声了。
蓦然,非鱼停下脚步,但已经来不及闪躲眼前跑来的一群人。
“有人在这里!”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火光渐明,七、八个尼姑匆匆赶到,全部惊讶地望向非鱼——还有他背上的小惜。
“净憨?!”为首的净慧圆睁美目,扯高嗓音怒道:“原来你老是半夜不睡觉,就是跑来这里和男人私会?!”
“不是的!师姐……”小惜吓得爬下非鱼的背,本能地躲在他高大的身子后面,只敢露出半张脸。
“还说不是?!你跟这个男人搂搂抱抱,罪证确凿,岂容狡赖!”净慧认出了这个俊俏男子,一双眉毛更是打成八字。“你!就是你!昨天还跑来庵里找净憨,天哪!香灵庵乃清静神圣之地,竟然变成奸夫淫妇的幽会场所,你们这是亵渎菩萨啊!净憨啊净憨,想不到你平日装笨装憨,背地里竟然是这般邪恶性子,我、我、我这个当师姐的……”净慧气得结巴,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位师姐啊,”非鱼挖了挖耳朵,笑道:“我都没说上一句话,你倒像打雷似地,轰隆隆天打雷劈的,我还以为雷母下凡了。”
“你这个登徒子!尽是说些颠三倒四的话,故意引人注意,我告诉你,我是清心修行的比丘尼,你省省骗人的功夫,我绝对不会上当的!”
“奇怪喽!我又没有勾引你,怎么说得好象真的一样?”
“你、你……什么勾引……”净慧胀红一张脸,想要直视非鱼,又很矜持地望向别处,正色道:“你果然思想淫邪,不只想拐净憨,还想拐我们其它师妹。”
“是吗?”非鱼摇摇头,眼玻Р'地笑道:“可是我只想拐净憨,对其他师妹嘛……呃,尤其是师姐您,我实在没有兴趣。”
“非鱼施主……”小惜惊骇地后退一步。
所有尼姑又是脸红,又是生气。她们哪里比不上净憨了引论姿色,她们年轻貌美,体态曼妙,不会有一双难看的长短脚:论谈吐,她们全是师父挑选出来的知客女尼,说起话来有如口吐莲花,哪像那个只会挑水、打杂、诵经的净憨。哼,背再多经文又能为香灵庵挣得多少香火钱?
众女尼同仇敌忾,你一句我一句地骂道:“原来不是私会,是要私奔了!净憨,你完全忘了自己的身分吗?身为佛门弟子,竟敢犯戒律?!”
“我知道了,平日净憨总是自言自语,说什么跟鬼说话,我看根本就是思念情郎,独个儿害单相思、说情话!”
“想不到她看起来笨,倒是心机深重,骗了我们好几年。”
“是啊,我们总以为她动作慢,工作做不完,所以很晚才来睡觉,原来就是跑出来私会男人。”
“对了,这两天准备出家的那个村姑呢?我们就是出来找她的。净憨,莫非是你带她出庵?”
“两年前也逃走一个丫头,净憨,一定是你半夜带她出去的,可惜你腿短,她可以跑得不见人影,你跑不动扮可怜,还要人家背你,羞也不羞啊?!”
“我……”小惜完全不知如何响应,平常师姐们是待她不好,但也不像此刻把她当成仇人讨伐,好象和她结了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