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堡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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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公子送这玉佩给小姐,可见他一片赤诚,对小姐的心意,不用明说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由于员外和龙家是义结的兄弟,所以王家大宅上上下下,都晓得这玉佩所代表的重大意义。
龙啸天送来这只玉佩,是要娶她做妻子。
她盯着玉佩,轻轻摸着上头的凤雕,一时出了神,却在发现大伙儿促狭的目光后,忙收回心神,故意不在乎地道:“谁稀罕他的玉佩?你们谁喜欢,就拿去吧。”
开什么玩笑,这凤玉所代表的尊贵身分,谁敢有非分之想呀!见小姐就要扔掉,大伙儿忙七手八脚的阻止。
“是是是,小姐不稀罕,但这是人家的心意,不好推辞,不如小翠先帮您收着,等哪天有空见着了龙公子,小姐再亲自还他也不迟。”
“对对对,这玉佩价值连城,为了避免弄坏,先收好。”大伙儿一致附和,深怕脸皮薄的小姐,真的把它给丢了,那戏还唱得下去吗?
那可不行!她们还想看下去哩。
见施药儿没反对,小翠便赶忙收起,免得万一小姐生气起来,执意要立刻还给人家就惨了。
大伙儿嘴上虽没说,心下可是一致保有默契,全都支持龙堡主。
自这日开始,龙啸天每天都送礼过来,每天的礼物都不同,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过。
玉佩之后,隔日送来一根典雅的簪子。
簪子之后的隔日,送来一件湘绣的衫裙,一时仆人之间津津乐道,谈论着那绣工有多漂亮,造染多美丽。
再隔一日,换成了胭脂水粉,据说连京城大臣的千金,皇宫里的公主妃妾,用的就是同一款。
每日,大伙儿热切讨论的,便是龙公子今日送了什么大礼去讨好施大夫,这已成了大伙儿茶余饭后的话题了。
问题是,梅院那儿迟迟没有动静,施大夫始终避不见面,大伙儿都在心中暗暗为龙公子着急。
这日,午膳过后,小翠和桃儿瞧今日小姐心情似乎特别好,故意开了个话题。
“小姐,龙公子一连几天送礼来,可真有心呢!”
施药儿躺在软椅上,用着漫不经心的语调。“送个礼物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对于世俗的金银珠宝,她本就不会动心。
“小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送这些礼物,的确,只要是有钱的大爷都能做到,但有一点,其他人可未必做得到。”
“喔?”
小翠和桃儿知道成功引起小姐的好奇心了,忙加把劲。
“选购这些簪子啊、水粉的,听杨忠他们说,龙公子绝不假手外人,全部亲自挑选;本来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但小姐别忘了,龙公子的嘴巴到现在还肿着呢。”说着,小翠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桃儿接着道:“龙公子肿着嘴巴,不畏旁人的眼光,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去挑选,结果不只那些店铺的掌柜伙计,连客人都瞪大眼,盯着龙公子的嘴巴窃窃私语。”
“是呀小姐,龙公子的身分何等尊贵,其实他只要随便派个下人去采买就行了,大可不必受这嘲笑,但他坚持要亲自挑选礼物,说这样才有诚意。”
“现在呀,我看大概整个城里都晓得龙公子那两条又粗又大的香肠了。”
两个丫鬟笑成一团,就连性子冷的药儿,也禁不住低头逸出浅浅一笑。
小翠偷瞄了一眼,知道是时候了,便轻轻劝道:“小姐呀,咱们都很敬佩龙公子呢,以他贵为龙门堡堡主的身分,却甘心愿意为小姐这么做,可以想见,他对小姐可是一片真心呢!”
施药儿听在耳里,表面上看似冷漠,心窝里有着甜甜的暖意。龙啸天这些日子努力讨好,她不是不知道,其实心里的气早消了,只是面皮薄而已。
“小姐,看他这么有心,不如就原谅他吧。”
“是呀,杨忠和赵杰说,公子挂着那两条粗大的唇,吃饭挺不便的,有时候睡觉稍不注意,口水流了满身都是。”
一想到那画面,即使习惯了不把喜怒哀乐形于外的施药儿,也忍不住差点要笑出来。
她把脸背对两个丫鬟,因为努力憋笑而肩膀微微抖着,深深做了个吐纳后,才转头镇定地对她们淡道:“泡杯参茶,把这加进茶里,送去给他喝吧。”她从袖口拿出一小份药包,搁在案上。
小翠和桃儿欣喜地同声应道:“是,小姐!”两个丫鬟拿了药包,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她们走后,施药儿一个人静静沈思,心想,这王家也待得够久了,而她在这个城里搜集的珍奇药材,也被她搜得差不多了。
此行的目的,是去寻找奇花仙人醉,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于是,她起身跨出梅厅,往兰院的方向走去。
那兰院,是王家千金王婉清的闺房,穿过曲桥,走过兰花池,进入另一处院落,兰院的丫鬟一见是她,立刻毕恭毕敬地引她入房。
“施姐姐。”王婉清一见到她,立刻开心地迎上来。
“你今日觉得如何?”
“我精神好得很呢。”十五岁的王婉清,是个俏丽活泼的小姑娘,她拉着施药儿的手,热情的请她坐下。
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把施药儿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施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呀?这病也养得够久了,我好闷啊。”
王婉清本就是活泼的女孩儿,如今遇着了神医,治好她的怪病,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出门玩耍,只是碍于施药儿的命令,不得不乖乖待在房里。
施药儿为她把完脉后,弯起浅笑。“你复原得很好。”
“因为我都有乖乖听你的话,好好待在房里,按时吃药。”
“你做得很好。”施药儿赞赏的点头。“你想不想出去走一走?”
王婉清的眼儿瞬间瞪得又圆又大,立刻点头如捣蒜。
“想!当然想!说真的,再不出门的话,我都快闷死了!”
“要出去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
“没问题,只要施姐姐吩咐,我什么都听!”
施药儿迷人的樱唇,勾起一抹神秘浅淡的笑靥。
“好极了。”
第六章
一辆马车,自王家大宅驶出,徐徐出了城,约莫走了两个时辰,直到离月湖城够远了,才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停下来。
一只白皙的小手,将轿帘掀开,探出王婉清秀丽的脸蛋,她四下看看,然后轻快地下了马车,对轿里的人轻声道:“施姐姐,没人了,可以出来了。”
施药儿将手递给王婉清,踩着阶梯,缓缓下了轿,对王婉清淡淡一笑。
“婉清妹,谢谢你送我出城。”
“客气什么,只要是施姐姐的吩咐,婉清一定做到,只不过……施姐姐,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你长得这么美,我实在担心你遇到坏人,派几名随从保护你上路,对我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施药儿摇头。“我喜欢一个人,而且,我会保护我自己。”
“你不告而别,大伙儿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
这一趟,王婉清以到佛寺上香为由,乘马车出门,而施药儿则藏在轿子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王傅君宅第,离开了月湖城。
“我若不这么做,根本无法离开,恐怕才走出你家大门一步,便被众人团团围住,要我治这个治那个的,连一步都离开不得。”
“说得也是,咱家门口都快成为庙会市集了,别说那些老百姓,光是药铺药堂,就巴不得用轿子来抬你,你还是偷偷走的好,万一被大家知道你要离开,搞不好上门来下跪求你别走的人,塞满整条胡同。”王婉清忽尔顽皮一笑。“不过我看最伤心的,是龙大哥。”
施药儿敛目低垂。“关他什么事?”
“当然有关啦,龙大哥喜欢施姐姐你,他说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择日就要娶你入门做龙门堡的夫人呢!”
“他……亲口对你说的?”
“是呀,我从没见过龙大哥为一个姑娘如此费尽心思,他对施姐姐喜欢得紧,你这样不告而别,他一定很伤心。”说着,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衣角。“施姐姐,你非走不可吗?”
“我必须去找仙人醉。”其实,道只是她的借口,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为何要背着龙啸天偷偷离开?
或许是因为在内心里她非常明白,自己在害怕,对于他灼热的情怀,她不知该如何自处,显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所以她选择了避开,认为只有这么做,她才会觉得是安全的,不会被吞没。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那万两黄金,就代我向你爹婉拒,我只带走千年人参。”
“施姐姐,有空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喔。”
回来?老实说,她都不晓得自己会不会回来,正在犹豫之际,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奔的马蹄声,令她蹙起了黛眉。
一票人马急奔而来,突然将她们的马车团团包围,马儿受到了惊吓,显得有些惊慌,不断地踏蹄,而王婉清乍见这么大的阵仗,也害怕得偎紧施药儿。
“怎、怎么回事呀?施姐姐~~”
施药儿冰清玉容上,冷静如常,扫视这一群骑着马儿的大汉。
“就是她,将她带走。”其中一人指的,正是施药儿。
王婉清忙挡在施药儿身前。“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小丫头,没你的事最好让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抓。”
“我……我绝不会让你们动施姐姐的,识相的就快让开,否则要你们好看!”
此话一出,大汉们全哄笑出声。
“就凭你们这几个人?”
对方足足有十几个人之多,而她们的随行人员,包括马夫和随从,不过才五个,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很明显的,对方是有备而来,摆明了在路上抢人,目标对准了她。
施药儿自始至终都不慌不忙,暗暗打量了这些人后,心中有了底。
她缓缓走上前。“我跟你们走。”
“施姐姐!”
为首的大汉子满意道:“大美人很聪明,懂得听话。”
“但我有条件,不可伤害他们。”
“行。”
他们本来就不打算跟这些人多纠缠,何况大少爷有吩咐,不可弄出人命,所以他们乐得同意。
“大美人,请上轿吧。”
“不!施姐姐,你不能去!”
施药儿摸摸她的头,对她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
“走吧,别拖拖拉拉。”汉子大喝催促着。
施药儿缓缓上了轿子,对方见目的达到,便对其他人使了眼色。
他们抢走王婉清的马车,好让他们没有代步工具,目的很简单,要他们无法立刻找人求救。
“走!”领头的汉子一声喝令,十几骑马,带着施药儿所乘坐的马车,快速离去。
王婉清又气又急,但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唯今之计,便是快快赶回城里,能救施姐姐的,只有龙大哥了。
当白祈文出现在眼前时,施药儿一点也不惊讶。
如她所料,抓她的果然是白祈文,因为她认出了其中一人,正是那日随白祈文一块来参药堂的手下。
白祈文一见到她,禁不住心花怒放。
自从那日见到美人第一眼,便对她念念不忘,只是苦无机会一亲芳泽,于是他派人暗中监视,终于给他等到机会,派人将美人掳了来。
“施姑娘,让你受惊了,我几名粗鲁的手下没伤害到姑娘吧?”他拱手赔礼,但一双眼睛,却在她身上贪婪地打量。
“白公子请我来,有何指教?”
“实不相瞒,那日见着姑娘一面,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
施药儿美眸垂下,突地面露忧伤。“我才不相信呢。”
白祈文不由得一怔。“姑娘为何不信?”
“公子若对奴家一见钟情,为何叫那些人来威胁我?”
白祈文一听,立即转身对身旁的手下喝问:“不是交代你们要礼貌的请人家来吗?”
那带头办事的手下愣住,慌忙回答:“这……因为少爷您说……”
不等手下说完,他立刻板起面孔打断。“我说千万别吓着了施姑娘。”
领头的手下暗自哀叫,明明大少爷的吩咐是,不管用任何方法,都要不择手段的把人掳来,这会儿却反过来斥责他们,但做人手下的,哪敢有异议?只好连连称是。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他们还拿出大刀,威胁要杀奴家,奴家到现在还心生恐惧呢!”说着,她以袖子轻轻拭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恨不得把心脏挖出来向她赔罪。
白祈文面子上挂不住,又心疼佳人,为了撇清关系,当下给两名手下一人一巴掌。
“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把施姑娘吓成这样!”
两名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手下,暗自叫苦连天,却还得不住的赔罪。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白祈文面色铁青,一回头又堆着笑,忙安抚佳人。“你别生气,我会好好惩罚那些人,好为你出气,嗯?”
“我一见到他们就害怕……”
白祈文立刻大声命令。“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粗手粗脚的匹夫,还不快滚,全给我滚得远远的!”
他一边骂,一边用脚把他们踹出去,可怜的手下们,只好像只狗,狼狈的连滚带爬,逃出门外。
赶走了闲杂人等,白祈文立刻回到佳人身边,好言相劝:“人都走了,你不用害怕。”
“他们虽然不在屋内,却一定偷偷躲在门外,讨了你一顿打,说不定对我怀恨在心,找机会报复呢!”
“他们不敢!没我命令,谁敢进来!”
瞧见佳人一脸的不置可否,为了取信于她,同时表现一下他堂堂大公子的威风,于是他走到门口。
“来人啊!”
一名手下,战战兢兢的来应声。“少爷。”
“传令下去,叫大家全退到前厅去,不准跨进这院子一步,谁敢违令,就打断他的狗腿,去!”
“是、是,少爷。”
白祈文得意的将门关上,来到佳人身边,轻声道:“现在没人,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美眸从袖里抬起,水汪汪地望着他。“真的?”
“这屋内屋外,除了我们两个。”
“一个人都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他很肯定的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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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我们两个人,真是太好了。”
轰隆一声,白府坚固的大门,瞬间化为四分五裂。
白府上上下下,劲装短束,个个全神警戒,瞪着门口那尘烟弥漫处,卓然挺立的一具高大魁梧的身影。
能够破坏两扇十斤重的大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并非用刀,也不用斧,而是用手,由此可见,这人的内力有多么深厚。
龙啸天跨入门内,浑身滔天的怒火焚烧着他仅存的理智,他的脸色阴鸷慑人,完全不把重重包围的敌人给放在眼里,更视那不长眼的刀枪如无物。
“大胆!”一名壮汉率先打头阵,拿着大刀向他砍去。
不过,他也只有这么点威风,连瞧都没来得及瞧清楚,就被龙啸天抓在手里。
“她在哪?”森冷的语气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你……你说谁?”
“你们抓来的女人。”
“我不知……唔……”
“说!”
他只用单手,便把对方整个人抓得腾空,将他的颈骨掐得嘎吱嘎吱响,其他人见状,使了使眼色,有三名汉子欲趁其不备,从背后偷袭。
三人抬高三把亮晃晃的大刀,使出全力往他背后砍去──
第一人砍他背,第二人砍他腰,第三人则砍他脚,三把大刀齐砍下去,就算失手,起码有一人成功。
他们的确是砍到了,也很确定自己用尽了全力,但却不见任何血口,反倒是自己的大刀应声而断,握着大刀的手传来一阵酸麻。
这下子可把众人给吓傻了!龙啸天缓缓转过身来,厉狠的目光锁住他们,三人的表情也由原先的信心满满,变成了极度惊恐。
那一双凌厉的黑眸,转成了一抹血红。
众人抽气连连,有人失声道:“是……是焰云功,他是龙门堡堡主龙啸天。”
龙门堡的焰云功,享誉武林,据说施展此门武功时,眸子会转变成赤红色。
其他人一听到来的竟是龙啸天本人,全都变了脸色,没人敢再上前,否则下场就跟那三把断掉的刀一样。
龙啸天放开已经吐白沫的男子,双目燃着怒红,当他往前踏步,没人敢阻拦,还自动让出一条路。
龙啸天不再理会这些小喽啰,当他自义妹那儿得知药儿被抓走时,他立刻火速追来,一路查寻足迹,追到这里。
一想到她生死未卜,他便心如刀割,倘若有人敢动她一根寒毛,他以自己的生命发誓,非把对方千刀万剐不可!
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郁熟悉的药草味,令那双目霎时精芒迸射,锁定了固定的方向,急奔而去。
当房门被踢开时,眼前的画面令龙啸天霎时怒火冲天──白祈文此刻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榻上。
“你──”龙啸天愤怒咆哮,同时勒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
“别别别别别──别杀我──”被掐成鸡脖子的白祈文急忙鬼叫着。
“你奸了她!”
“我没有!”
“你这个禽兽!”
“我不是!”
“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不叫龙啸天!”
“我没碰她!我没碰她!我没碰她!我发誓我真的没碰她啊!”白祈文杀鸡惨叫地回答。
“你全身一丝不挂,还敢狡辩!”
“我四肢被绑着怎么去奸人啊?”
龙啸天顿住,这时候才发现,对方的双手双脚都被麻绳给牢牢捆住,他疑惑了会儿,继而再度咆哮:“你竟敢用绳子折磨她?”
“被绑的是我啊──啊──啊──”他几乎用尽了力气大吼,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被龙啸天如雷的嘶吼给盖过。
龙啸天半信半疑,铁青的脸色杀气腾腾。
“你真的没碰她?”
“我若碰过她,就叫我白祈文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那你为何脱光光?”
“我也不想啊!谁愿意像只待宰的猪被绑在床上,等着被折磨啊?”他只能靠被捆在身前的双手,刚好勉强遮住自己的重点部位。
龙啸天仔细一看,这屋里除了他,没有药儿的影子,的确怪异。
他正想进一步问药儿的下落时,门外突然传来低呼声。
“你干什么?快放开他!”施药儿忙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