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无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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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那是什么，汪冉好像从来没在我们面前摆弄过。至少我从来没有见过。

　　　　大概是汪冉这个粗心的家伙忘记把它收起来了吧，幸好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冉冉真的相当不小心啊。

　　　　我这样想着，本来已经把它忽略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又突然很想去看个究竟那到底是什么。恩，就这样决定了，反正寝室也没人。

　　　　于是我顺着梯子爬到上铺，取下了那个东西。

　　　　厚厚的一叠，不是别的，竟然是一个小相册。相册总应该没什么秘密吧，于是我很放心地打开了相册。

　　　　扉页，工工整整的钢笔字迹。上面写着：

　　　　Themostdistantwayintheworld

　　　　Isnotthewayfrombirthtoend

　　　　ItiswhenIsitnearyou

　　　　Thatyoudon’tunderstandIloveyou

　　　　Themostdistantwayintheworld

　　　　IsnotwhenIsitinfrontofyou

　　　　You’renotsureIloveyou

　　　　Itiswhenmyloveisbewilderingthesoul

　　　　ButIcan’tspeakitout

　　　　这首诗的意思，我明白。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伟大的泰戈尔，很早的时候就创造出了这样的名句。

　　　　可是汪冉……她……

　　　　带着一丝的疑虑，我继续翻开。

　　　　第一页的照片，是一个旋转木马上一个笑得很甜的女孩。这个女孩不是别人，就是汪冉。翻过去，我竟意外地发现背面是用来写字的，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娟秀的楷书，是我很熟悉的汪冉的笔迹：

　　　　“长大以后的第一次去游乐园。那种久违的感觉，让我忘记了我已经长大了，我以为我不会拒绝长大，我以为我不会活在记忆里，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假象而已。当我在儿童公园肆无忌惮地疯玩的时候，我发现，原来我还可以比现在更放纵。感谢倪爱，让我重温童年旧梦。”

　　　　倪爱，是倪爱。我犹豫了，要不要往下看？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不仅仅是一本相册那么简单。终于，我还是抵制不住强烈的诱惑。

　　　　第二张，是一张毕业照，在照片上我看到了汪冉甜甜的笑，她的旁边，竟然就是汪冉。

　　　　翻过来的心情笔记，汪冉如是写道：

　　　　“天，我是怎么了，我竟然会如此强烈地想要一张和倪爱的合照。可是，我死缠烂打竟然不答应。他说，他不喜欢拍照。没办法，毕业照，我有意识地排在了他的边上。就让这张作为我们的合照好了，姑且小小安慰一样自己。”

　　　　我惊呆了。汪冉的心思，竟然会是这样的？

　　　　再翻。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随便乱想。我努力地装成很活泼的样子，把自己弄得像个假小子，我和倪爱称兄道弟，倪爱就这样信以为真了，真是个笨蛋。

　　　　我很顺利地打听好倪爱要考的学校，倪爱，竟然要去南方的一所学校。离家好远啊。

　　　　因为爸妈的阻挠，我有瞬间的犹豫。说实在的，我害怕离家这么远，害怕去一个这么陌生的地方。但是，我告诉自己，不可以怕的，现在，我终于在我的志愿书上填上了这所学校，以后，又可以经常看到倪爱了，我想，这就够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下）

我开始完完全全地愣住了。我的手开始颤抖，安静的寝室，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我终于收到了南方A大的录取通知书了，我马上联系了倪爱，真好，他也收到了。我俩的成绩一直也相差不大，不过之前我还是有些担心，担心我们不能同时被录取，现在好了，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我以兄弟的名义跟倪爱约好，进了学校后，他要找女朋友必须得经过我审批，最好是由我亲自挑，这个有些霸道的要求，我本以为倪爱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有些高兴，也有些失落。

　　　　高兴是因为倪爱这么听我的话，失落是因为，从此以后倪爱和我就完全成为平行线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不想当兄弟，不想做你的朋友，我想做你的女朋友，我可以把自己推荐给你吗？”

　　　　“那首泰戈尔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我想我是喜欢上这首诗了。有些爱，那么无奈，有些爱，不得不隐藏起来。倪爱已经在心里认定我这个哥们了，我怕我太唐突会吓跑他。我决定，就这样，永远。冉冉，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一个人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你都不怕，你还会怕什么呢？笑一个，为自己的勇敢，这些事情，让我一个人承担。不会告诉任何人，不会哭。好样的。”

　　　　“我还是经常会去心晴看看。这个，是当初倪爱先办的。翻开以前的东西，我会觉得会有一些小幸福。以前多好啊，可是现在，我发现，即使在同一个学校，我们也是不能经常见面的。

　　　　我又看了心晴。我的视线又一次停留在了‘爱未然’三个字上。这是倪爱的昵称，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未然，还没有，也许代表了倪爱缺少爱情吧。室友方飘飘，一个挺好的女孩，我决心把飘飘介绍给他。倪爱，我不许你孤单寂寞，我要让‘爱未然’变成’爱已然’，于是，我开始做红娘，我没有把握，但是我一定要尽力。为自己加油。”

　　　　我已经开始泪眼朦胧。还要看吗？飘飘，你还要往下看吗？方飘飘，你真是罪人，活生生地拆散了一对。

　　　　我悄悄地把那本落了灰的日记本放回了原处。

　　　　那个晚上，我彻夜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有两个人在我眼前晃，一会是一脸灿烂的汪冉，一会是充满哀怨的陌生的汪冉，然后是倪爱。我几乎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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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身，决定上网。打开那个曾经一度诱惑我的心晴。

　　　　简洁的界面，却给我一种十分愉快的感觉。

　　　　我的视线就这样停在了“爱未然”这个名字上。汪冉说，这是还没有爱的意思。可是，我明白，“爱未然”真正的意义。

　　　　爱为冉。傻瓜冉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竟然不明白。

　　　　我进入爱未然的空间。签名一栏，我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不幸福和幸福，都已经成为过去。修改日期正是我们相恋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是我感觉到，这似乎是一种认命的态度。

　　　　一篇篇的翻看倪爱的记事。

　　　　可是意外的是，倪爱的记事，都仅仅只是记事而已，简简单单，述说每天都在干什么。在留言后面，我看到了一个经常出现的名字：冉情。




方飘飘是个小偷

我再也按捺不住了，发现了这个秘密，我觉得我分明像个小偷。我想提醒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又清清楚楚地明白，我什么都知道了。

　　　　我开始后悔打开了那个本子，我曾经那么信誓旦旦地跟倪爱说，我不好奇过去的那些事情，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从我看了第一页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完全错了。也许人都有两面性，我自己，还有汪冉，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他们的身上，都是有秘密的，秘密戳穿了，有时反而会不好。

　　　　夜已经很深了，这种安静的气氛让我恍然间觉得有些可怕，这种恍如一个熟悉的人一夜间变成陌生人的可怕的感觉让我异常痛苦。我忍不住地自责。

　　　　QQ的好友列表里，已经没有亮着的头像了。目光落在了锋行天下的头像上。

　　　　锋行天下早在前一天就和我说，他今天要去新的大学报到了，这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呢？他会在哪个城市的哪所学校呢？

　　　　这是他的私事，从他拒绝和我视频聊天的那天起，我就很清楚地知道，锋行天下并非那么真实，甚至只是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人物而已，我很自觉地没有去打听他的私事，只是恭喜他，祝福他有一段愉快的大学生活。他倒也乐得接受。

　　　　还有秦风，我开始有意地去躲他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很清楚他的想法了，所以，我无法面对，至少现在我还有倪爱。

　　　　倪爱……汪冉……

　　　　我窥视了你们这么多秘密，我想，我是该为你们做些什么了吧。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来临，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的早。从今天起，倪爱已经不属于我了。我突然觉得有些失落，仿佛一件很中意的东西，突然不属于我一样。对倪爱，我也许没有爱，但是我绝对有很多的依恋。

　　　　人也许就是这么自私，自己想要放掉的东西，恨不得把它销毁了，别人得到了，自己竟然眼馋了。朱子俊是一个，倪爱也是一个。

　　　　方飘飘，一定是你太好奇了，所以上天才这么惩罚你。

　　　　我的手触到了手机的1键，我竟然奇迹般地拨通了秦风的电话。而电话那头竟然接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秦风。

　　　　“你问我啊，我怎么知道啊？”秦风在那头爽朗地笑着，“大半夜还惦记着我啊。”

　　　　“我只按了1，结果就接通了？”我说；“真是奇怪。我睡了，不打搅你了。”

　　　　“飘飘，别……我自己怎么回事啊？”秦风笑着，“你真是个笨蛋，我在你手机上小小处理了一下啊，把1设成了打我电话的快捷键。”

　　　　秦风的不以为然到底是把我惹恼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问。

　　　　“今天啊，在饭馆。我还想在等着你发现，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啊。”秦风说。

　　　　“为什么这么做。”我想起了让他保管手机的那一幕，“你觉得很好玩吗？”

　　　　“我只是想让你找我方便。”秦风说，“飘飘，你今天好像是一个人吧，害怕吗？”

　　　　“我不是小女孩。”我犹豫了一下，“你是在关心我吗？”

　　　　“听着，方飘飘，我一直就这么关心你。”秦风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我还下定了决心要趁人之危。我知道，倪爱和你，并非表面那么幸福。”

　　　　“你无耻。”我说。

　　　　“被你骂，我很高兴。”秦风的脸皮我真怀疑是猪皮。子弹不知道能穿透吗？

　　　　可是有一点我是确定的，秦风竟然用这种方式陪了我一个晚上，直到凌晨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开始睡着。




汪冉归来

早晨还在熟睡中，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敲门，实在是好困啊，我用被子把头一闷，不管了，我才懒得开门。

　　　　在门外的人坚持不懈地持续了5分钟的敲门后，我听见了钥匙转动锁眼的声音。紧接着，门把打开。

　　　　“不会吧。是谁啊，还有钥匙？”我这样想着，我睁开眼睛把头探出被窝，然后我看到了汪冉站了我的床边。

　　　　“起床，看看几点了，怎么还在睡？”汪冉冲着我喊道。

　　　　“人家才睡了没几小时啦。别吵。冉冉，你回来啦？”我说完，又准备把头缩回去。

　　　　汪冉一下掀开我的杯子：“飘飘，起床啦，你的亲亲倪爱也回校了哦。”如此温柔的声音，立即把吓醒。我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看什么啊，快起床，我收拾去……”汪冉的话还没说完，她却戈然而止了。

　　　　“飘飘，你看过吗？”汪冉站在了我的床边，轻轻地说。

　　　　“什么看过没看过啊。”我猜想汪冉应该看到了床板上遗落的日记本子了，但是我还是装傻，装傻是飘飘我的强项。

　　　　“我的日记本。你看过对吗？”汪冉直直地看着我，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很复杂的感情。这种表情，在那刹那间让我震惊，我的心墙在瞬间决堤。

　　　　算了，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我点点头。

　　　　“为什么要看？”汪冉的语气，很是咄咄逼人。

　　　　“冉冉，对不起。”我说。

　　　　“算了，一个人担着，太沉重了，飘飘，你也不用自责了。但是飘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汪冉背着我，叹了口气。

　　　　“冉冉，别这么说。”我说，“我只是更加了解你了。原来你也并非表面那样大大咧咧。可是冉冉，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倪爱？”

　　　　汪冉再次叹了口气：“可是倪爱不爱我，他只是喜欢和我做朋友，这样，也许才是最好的。”

　　　　“不是的……”我从被窝里跳出来，我想告诉她，倪爱同样喜欢她，可是冉冉却阻止了我说下去。

　　　　“不要说，好吗？飘飘，什么都不要说，当做没这件事。”汪冉的语气近乎哀求。

　　　　“可是你……冉冉，我要帮你，我要把倪爱还给你。”我说。

　　　　“不要这样，飘飘。我已经差不多忘记了，我想看着倪爱幸福。这样对我来说，也许是最好的。况且，飘飘，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你和倪爱在一起，很般配，而这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我真的已经放下了，你看到的，是我以前的日记，我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啊。我喜欢现在的样子。”汪冉一口气说了很多，然后对我说；“你答应我，不要破坏了现在的宁静好吗？”

　　　　“可是……”我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别可是了，我真的喜欢现在的样子。我才不想对个男朋友来约束我，要是倪爱和我关系变了的话，我反而不习惯了。”汪冉冲着我笑。这个笑容，我相信是发自内心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抱着冉冉，泪水如决堤似的汹涌而出。




遇见故人（上）

两个月未见的倪爱，打电话约我一起吃饭，我突然有些不愿意去了。我不知道，我是把冉冉的秘密告诉倪爱，还是应该牢牢地守住这个秘密。我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一个疙瘩可以让自己那么难受。


　　　　冉冉不愿意我去说，冉冉也不愿意听我的话，我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一个人走在学校里。学校很热闹，今天是新生报到的日子，到处是一双双好奇的眼睛，一个个灿烂的微笑。可是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漫不经心地一个人散步，顺便消化一堆恼人的事。


　　　　慢慢地走在靠球场的小道上，蓦然看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叽叽喳喳在说个不停。听他们的议论，好像是一个人被篮球砸到了。


　　　　要是以前，我绝对不会去凑这个热闹，可是今天我竟不由自主地凑过去。


　　　　“不要仗着你是老生就这个样子，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我听见一个声音在说。


　　　　“同学，我只是不小心而已，你不至于这么计较吧。”这是另一个声音。


　　　　“我只要你跟我说对不起。”之前的那个声音。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随之竟变成整齐的叫喊声：“快道歉，快道歉！”


　　　　许久，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对不起。”声音很小，但是我听到了。


　　　　“算了，算了。”我看不见他的人，但是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样的声音，隐约觉得我曾经听到过。我就这样愣愣地站在那里。


　　　　然后人群渐渐散开去。


　　　　“同学，散了啦。没什么。”这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我这才觉察到周围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是你！”


　　　　我慢慢地抬头看他。精致的五官，张扬的微笑，那张曾经牵动着我整个高三的那张熟悉的脸，我做梦也没想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想开口说话，可是我却发现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钱学文，钱学文，这个深深刻在我脑海中的名字，我甚至连这都叫不出来。


　　　　“我们又见面了。”他说。


　　　　“你的出场真奇特。”我说，“你永远都是这么引人注目。”


　　　　“想不到第一天就见面了，我们很有缘。”钱学文说。


　　　　“你怎么会在这所学校？”我问。钱学文的成绩并不好，并不是个好学生，虽然A大也不是什么名牌，但是，也不是随便可以进的。


　　　　“我本来就在这所学校。”钱学文反问，“有什么意见吗？”


　　　　“欢迎你来到新学校。”我说。


　　　　“学姐，多多关照。”钱学文调皮地作揖。我也顺理成章地从我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一定。小学弟，你的行李呢？”我问。


　　　　“早就放进宿舍啦。哈哈，出来考察一下学习环境。”钱学文这个大男孩调皮笑着，我突然发现，钱学文好高，我站在他边上，竟然只到他的胸。


　　　　“结果呢，小学弟对这里还满意不？”我笑着问。


　　　　“满意，非常满意。”钱学文挠着头笑着，“其实我只要看球场就行啦。事实证明，球场设施不错。”


　　　　“哈哈，还是这么喜欢打球吗？”我说，“小学弟，今天我做东，请你吃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钱学文说。




遇见故人（下）

我把钱学文带到学校外面的小饭馆，正是饭点，吃饭的人特别多，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个位子坐下。

　　　　“学姐，这生意真火爆啊。”钱学文说。

　　　　“是啊，没办法，A大养了一群饿狼。”我说，“小学弟，你可别退化成狼。”

　　　　“学姐……我可以提个要求不？”钱学文说，“你能不能别叫我小学弟啊。”

　　　　我说：“行，我得考虑一下，看在你还记得我的份上。”

　　　　钱学文说：“学姐，我见过你回我们的高中，一个人，还是很忧郁的样子。不过现在看到，气质完全变了。”

　　　　回高中，我突然想起来，毕业之后，我只回去过一次。但是，那一次，我分明地看到，钱学文的目光与我相碰的时候，他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我。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我看见你坐在靠窗的位置。”我说。

　　　　“我也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所以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钱学文说。

　　　　“那么，你为什么会考上A大。”我问。

　　　　“因为你在A大。”钱学文说。

　　　　“别贫了，我是真的在问你。”我笑眯眯地说。

　　　　“因为一个叫艾叶草的女孩的一句话。”钱学文郑重地说。

　　　　“艾叶草，你知道我我的网名吗？可是我们何曾有聊过？”我一脸疑惑地问。

　　　　“不仅聊过，还是好朋友。”钱学文说。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