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情不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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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雷叔叔昨天不是很晚才回来？你早该睡了，居然还跑去偷听他们讲话。”
　　小祈横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大惊小怪。
　　“而且，再多住一个月不好吗？你不是本来就不想去美国吗？”比较悲惨的是他吧？他又要有好一阵子不能回家了。
　　“我再也不要去美国了！我不要去了！”小祈气鼓鼓的说。
　　“其实你很想回你爸妈身边对不对？”平谷昕温和的点破。
　　小祈紧闭嘴唇，转过头去。
　　“为什么不跟你爸爸妈妈说呢？或者叫你雷叔叔帮你说也可以啊。”
　　“他们不要我回去。”
　　“不会的。”
　　“会的会的！他们就要有新的小孩了，所以不要我回去了！”小祈的声音里带著点哭音。
　　原来是跟自己的弟弟妹妹吃醋喔！
　　“父母都会比较照顾需要照顾的小孩，可是那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爱你或是不要你，我反而觉得这是一个你学习独立的好机会。”他看著小家伙。“像我妈，本来也管我这个小儿子很严的，可是后来我大哥出了车祸，我妈到现在都还在照顾我大哥。”
　　从来没跟小家伙说过的“家事”，果然引起小家伙的高度兴趣。
　　“你大哥出了车祸严不严重啊？为什么会出车祸？”
　　这说起来就要换平谷昕心情不好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那个肇事者酒醉开车。那天我父亲载著我哥，结果我父亲死了，我哥重伤截肢，残废了。”意外的发生永远令人难以接受，却是最急迫逼人必得接受的事实，所以他非常痛恨“人祸”。
　　小祈看著平谷昕脸上平淡、却很深刻的痛苦神情，像是意会到了什么人生道理似的，但无法清楚那是什么，所以他变得很安静。
　　感受到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凝重，平谷昕笑开了。小祈才七岁，他不该跟他说这些的。
　　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明了亲人死去的痛苦吗？他甚至连新生的弟妹都还不能接受呢。
　　“啊，聊了这么久，我都忘了我们说好要出去抓蟋蟀的事呢。还是你想让我耍赖？”他逗他。
　　“当然要出去！我连包包都准备好了。”小祈拿起书桌旁的粉黄色包包背上。
　　“唉，就知道赖不掉。走吧。”平谷昕故意叹口气。“还好你雷叔叔送了我一辆脚踏车。”
　　“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小祈立刻兴奋的拉著平谷昕的手。
　　“徐妈说停在后院，我们去看看。”他牵著小家伙小跑步到后院。
　　“哇！好棒喔！”小祈两眼直勾勾看著放在后院那辆崭新的灰黑色脚踏车。“我也要骑骑看！”
　　“别想。”平谷昕牵起车子，从雷宅后门出去。
　　小祈跟在他身后。“为什么？我会骑的。”
　　“因为你腿短。”平谷昕懒得跟他多费唇舌，直接指出残酷的事实。
　　小祈听了，嘟起嘴巴不理他。
　　“快上车吧，大少爷，你这样嘟嘴巴很像女生耶。”他先在脚踏车后座上绑上一个小坐垫，让小家伙可以坐得舒服些，再伸手抱起他坐上去。
　　“人家本来就是女生。”
　　“你说什么？”平谷昕将他安坐好，又叮咛说：“这里有个握把，要抓紧。记住喔，你的脚要小心点，不要笨得伸进车轮里，知道吗？”
　　“知道了。你快上路啦，啰嗦。”
　　平谷昕瞪了他一眼，跨坐上脚踏车，俐落的滑下斜坡。“要先去哪里啊？”
　　“你家。”
　　第三章
　　“平妈妈你好，我叫小祈，今年七岁。”小祈对著平谷昕的母亲自我介绍。
　　“好好，你长得好可爱喔，你就是雷先生朋友的小孩啊？”平母眼睛发亮的看著眼前这个珠圆玉润的孩子。
　　“对，我是。谢谢平妈妈。”
　　“不会。来，吃点心啊。”平母张罗著刚刚从杂货店买回来的零食，请家里的小娇客吃。
　　平谷昕撇撇嘴，转身走进房间去看大哥。
　　大哥正在午睡，平谷昕看了一下兄长还算不错的气色，稍感放心。大哥被截肢的是右腿，听母亲说，再过一阵子就可以装义肢了。也许，等装上义肢之后一切就会好转了吧……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走出房间回到大厅，就听见母亲和小祈聊得正开心。没办法，那小家伙就是讨大人喜欢。
　　“小祈，你说我们家阿昕欺负过你啊？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平母心疼地说。
　　“对啊，他都害我哭得好大声。”
　　这小家伙又在陷害忠良了。
　　“妈，你别听他胡说，他那么厉害的一张嘴，黑的都会被他说成白的，我不被他欺负就阿弥陀佛了。”平谷昕拿过一罐养乐多喝著。
　　“小祈是小孩啊，你应该多让着她一点。”说著说著，平母又叹起气来，“我就是遗憾没能生一个像小祈这样可爱乖巧的小孩，看小祈长得多俊俏啊……唉，要不是你爸爸过世了，不然……”
　　该不会是还想再生一个吧？
　　平谷昕赶紧打断母亲的话，不想让她又想起父亲过世的伤心事，于是接口说：“他哪里可爱乖巧了？那都是骗人的假象……”呃，他吞了一口口水，因为看见母亲在瞪他。
　　“而且我跟大哥长得也很俊俏啊，哪一点比不上他啊？”认识小祈以后，平谷昕渐渐发现自己生活周遭的很多人都疑似有“恋童癖”，否则怎会全被这小鬼收得服服贴贴？
　　只听得平母说：“唉呀，你们不一样啦。我就是遗憾没能生个女儿，女儿多贴心呀！”
　　这平谷昕就真的没办法了，总不能叫他去变性吧？
　　“平妈妈，不要难过了，小昕哥哥也是很好的小孩啊。”小祈“乖巧”地安慰平母。
　　“他哪里乖了？乖就不会惹你哭了。”平母再瞪了平谷昕一眼，才又讨好的对小祈说：“不过我想小祈哭起来一定很好看很好听。哎，漂亮小孩做什么都讨人喜欢。”
　　平谷昕匪夷所思的听著母亲所说的话。
　　这不可能！他母亲又没见过小祈哭，为什么会说出跟雷家附近邻居和徐妈一模一样的话？
　　这小家伙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每一个大人都对他百般疼爱？莫非他不是人？算了，他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不过，他真的觉得很神……
　　下次一定要找个机会再弄哭小家伙一次，好研究看看到底声音哪里好听、哭相哪里好看。
　　正当平谷昕想得出神的时候，平母和小祈又聊了起来。
　　只听得母亲不住的问小祈喜欢吃什么，说等他下次来他家时要好好煮给他吃。
　　平谷昕在一旁听著看著，开始觉得这个七岁的小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可以让这一年多来几乎没什么笑容的母亲开怀轻松起来。
　　而因为还没“进行研究”，所以平谷昕还是不觉得小家伙哭起来有什么好动人的，不过他却可以肯定他笑起来真的很好听、很好看。
　　平谷昕安安分分的念了一个星期的二年级后，突然接到学校的通知，要他马上转升三年级，而且是回到第一升学班三年一班去。
　　之后平谷昕还被校方的人找去谈话，大意是说校方对他的期望很高，希望他可以像以前那样保持优秀的好成绩，为“风鹰”国中的升学率增色。
　　会谈完，校方要平谷昕直接收拾书包到三年一班的教室去，而他也听话的去了。
　　看著那些原本要跟他当同学的人再度成了他的学弟妹，感觉就怪怪的。虽然在二年三班的教室上了一星期的课，但平谷昕并不大跟班上的同学交谈。
　　如今，他就要升上三年级，倒让他感觉到了一些些的离情。直觉的预感告诉他：他并不会在“风鹰”待太久。
　　不过，二年三班的同学还是一起送了一张卡片给他。
　　离开二三教室前，班长方承君拿著一张大大的卡片走近他。
　　“平谷昕，嗯，应该叫你学长了。这是我们全班送给你的卡片，虽然你只跟我们做了一个星期的同学，不过我们班还是很高兴你可以升上三年级。祝你学业进步，鹏程万里。”
　　“喂，方承君，平谷昕又还没有要毕业，你干嘛说得好像他要离开学校了，还鹏程万里咧！”柯伟豪笑著打岔。
　　“而且平谷昕的功课已经够好了，不进步也没关系。”乖乖牌的吴美秀可是平谷昕最忠实的崇拜者。
　　方承君微笑著说：“总之，希望平学长你一切顺利。”
　　“谢谢。”
　　“有空记得回班上看看啊。”柯伟豪豪爽的拍著平谷昕的肩膀。
　　“嗯，再见。”淡淡的话别，他并不想在太多地方留下感情，也许是因为明白人生中太难有永远吧。
　　转升三年一班后，周围的气氛变得很是陌生，毕竟这是以升学为第一目标的班级，校方又寄予厚望，所以虽然班上大多数都是以前的老同学，但情分彷佛淡多了。
　　除了陈景国的一贯仇视、高采吟的密切注意外，班上其他同学多半固守事不关己的立场，让刚从二年三班转来的平谷昕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冷空气。
　　呵！其实从以前好像就是这样了，难怪上次在球场见到黎扬时，黎扬会讶异他居然问起班上的事。原来，是他自己忘了。
　　下课后，黎扬拉著他上球场打球。
　　“像个学生的样子吧。”当时黎扬只说了这句话，就说动了他。
　　是啊，黎扬应该是看出他根本无心待在“风鹰”了。
　　平谷昕就这样平平淡淡的来上课，下课时跟著黎扬出去打球，不多做交际，也很少跟人沟通，完全避免任何麻烦的发生。
　　陈景国看他如此低调，似也懒得去与他引发纠纷。因为他想，反正平谷昕辍学了一年，也不可能再跟他争夺名次或高采吟了。
　　但，段考成绩公布后，平谷昕的麻烦马上就来了。
　　唉，他已经没怎么在念教科书了，真的！因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拿来看雷莫海书房里的藏书，不然就是陪小祈玩。
　　可是尽管如此，平谷昕还是拿了全三年级的第一名，陈景国又退居第二了。
　　全班的情绪立刻浮躁了起来。原本那些作壁上观的同学大概都跟陈景国一样，以为平谷昕辍学一年再回到学校，应该待不久，也不可能有啥作为了。
　　更有些人看他在二三念了一个星期就转升三一，有些不满，都在等著看他出丑。没想到，这一年来的起起落落对平谷昕的学业竟完全没有影响，他依然稳坐全校榜首的位置。
　　那他们这些乖乖待在校园、努力念书的学生到底算什么呢？
　　关于平谷昕一年前休学的真正原因，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对于他休学后这一年来的经历，在“风鹰”里却有各种传闻。有人说见到平谷昕加入黑帮；也有人说他去混帮派，做了大哥的小弟，善良一点的说法是说他到处去打工之类的。
　　这些传闻听在平谷昕耳里，自评有五分是对的；至于另外那五分，他也懒得向人解释。因为他的确是差点做了雷老大的小弟。
　　但他这次又成了榜首的事，除了在三年级各班造成轰动之外，也在校园内引起不少话题。
　　黎扬在球场上针对这件事只说了一句：“你又成为全校的焦点人物了。”
　　他则悲叹著：“我麻烦大了。”
　　这两天，跑来三一教室看平谷昕的人愈来愈多，有些是其它三年级各班的同学，有些则是一、二年级的学弟妹。
　　他们看他的眼光就像是在看动物园里奇怪的动物一样，这其中，有很多人是不怀好意的，这些平谷昕都知道。
　　他莫名其妙的成了三一全班的公敌，同班同学看他的眼光是怀恨的、是不敢置信的。
　　尤其为了这次他引起的浮动气氛和观光人潮，三一的导师对他也很不满，喔不，是全三年级的导师都对他很不满。
　　因为，就算平谷昕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优秀学生，可以提高“风鹰”的升学率，但也可能因为他一个人太出锋头和独占赘头而影响了其他三年级同学的读书心情。
　　对此，黎扬撇撇嘴说：“台湾的校园里容不下天才，因为天才的存在会让人产生自卑？啧，狗屎！”黎扬一边骂一边俐落的带球上篮。
　　平谷昕只是微微苦笑了下。“也许我本来就不该回到『风鹰』的。”篮球没进框，因为被他盖了火锅。
　　“他们有种就不要让你继续读下去，不过，这能代表什么呢？保全了安稳的学风给一般资质的学生，避免他们在考上大学前受到太多挫折？”
　　黎扬的说法大多非常辛辣，但未尝不是一种透析的解读。
　　“也许吧。”平谷昕表情很淡，没什么介怀，彷佛那个可能会为了其他学生的心理状态而被牺牲的人并不是他。
　　慢慢的，校园里传出平谷昕的榜首成绩是作弊来的。
　　听到谣言风声的家长跑来质疑学校的监考制度，第二名的陈景国则对他露出鄙夷不屑的目光……
　　这一切，平谷昕只觉得好笑。他等著看所谓的校方要如何处置他。但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对雷莫海提起，一种直觉告诉他——雷莫海不会不知情的。
　　如同以往，平谷昕放学后就直接回雷宅。雷莫侮经常是不在家里吃饭的。平谷昕陪小祈、徐妈吃过饭后，就抱著书跟著小祈进他的房间。
　　除了在下课跟黎扬打球外，陪小祈玩和聊天是平谷昕最喜欢的休闲活动。因为陪小家伙聊天的他可以很真实，不会有什么压力，呃，除了偶尔的被迫害妄想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在小家伙的房间待不到十分钟，不美好的事情发生了……
　　拗不过小家伙的死缠活缠，平谷昕带他去找块空旷的场地踢足球。
　　教了小祈几个踢球的要诀后，两人就这样玩了起来。正当玩得兴起，没想到几个小混混就靠过来了……
　　“你就是平谷昕？”其中一个小混混站著三七步问著。
　　“我是。”平谷昕把小祈拉到身后，直觉地问：“请问你们是『风鹰』国中几班的？”
　　就见那几个小混混的脸色变了变。
　　呵呵，他猜的果然没有错。这些人八成是“风鹰”后段班的，可能是被人唆使来找他麻烦的吧。
　　“既然你是平谷昕，那就没错了。有人要我警告你，在学校不要太嚣张，听到了没？”模样像老大的混混一边叼著烟一边说著。
　　那难闻的烟味迎面而来，让躲在平谷昕身后因好奇而探出头的小祈当场呛到。
　　“咳……好臭喔……”小祈扯著平谷昕的衣服抗议。
　　“嘘，安静。”平谷昕小声示警，但仍引起混混们的注意。
　　“唷，后面还有个小孩啊，谁家的呀？”那老大故意欺近小祈，吓得小祈立即往后退。
　　“好了，你们警告也警告过了，可以走了吧！”平谷昕挡在小祈身前。
　　“可是我觉得用说的你没有听进去耶。”
　　平谷昕估量著情势——对方有四个人，而他需要保护小祈，所以他很爽快的说：“看来是有人要我带点伤了。这样吧，他是别人家的小孩，跟我无关，你们别伤到他就好了。”他把小祈推开，那四名小混混立刻围上他……
　　接下来的画面儿童不宜，呃……小祈本来是用手蒙住眼睛的，可是想想又放了下来，然后小祈看见平谷昕挨了好几拳。
　　这些小混混毕竟常打架，平谷昕单单一人，实在很难打赢；而既然注定赢不了，那就乾脆输得难看一点，也好早点结束这场打斗。
　　所以他小心避开要害的挨了几拳，不料在一旁的小祈看不下去了，想帮他，可是人小力气小，因此小祈拿起足球，砸中一个小混混的脑袋……呃，是很准，可是这样一来就破坏了平谷昕原先的打算。
　　而且，小祈砸中的好像就是小混混的老大。
　　“臭小鬼！”小混混转身，凶神恶煞般的走向小祈。
　　平谷昕那边还在缠打，分不开身，所以他焦急喊著：“喂！说好不动他的，你那么大的人欺负小孩子不好吧？！”
　　但那小混混已经一把推倒了小祈，害得他的头撞上水泥地，接著，一声史上最凄惨的哭声爆了开来——
　　“哇！有人欺负小孩……有坏人……救命！呜……有坏人欺负小孩……”
　　凄厉的哭声吓呆了那四个小混混，也引来了附近的邻居。那四个小混混赶紧溜了，平谷昕马上上前察看。
　　“乖，别哭了。”平谷昕惊奇的发现小家伙马上止住哭声，他心疼的检查著他的四肢上有没有伤口，结果只在右手肘关节处发现一点破皮瘀青，最严重的是他额上的伤口。
　　“痛不痛？”他拿出手帕按在小祈头上的伤口上。
　　小祈哭得眼睛水泡泡的，还有些傻愣愣，一时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痛处，反倒先关心起平谷昕那张精采的脸。“哇，你变成熊猫了。”
　　“我没关系啦，熊猫就熊猫，我先带你去医院。”他伸手抱起小家伙，不放心的问：“痛不痛？痛要说喔。”
　　“喔。”
　　平谷昕找到最近的一家诊所，抱小祈进去后，先把小家伙往诊所的病床上一放，然后拉著医生的手说：“拜托，先帮我看看他的伤，我去打个电话。”
　　在诊所借了电话打回雷宅，请徐妈带小祈和他的健保卡来。挂断电话后，赶紧回到小家伙身边，还好小家伙看起来还算镇定。
　　“医生，我弟弟要不要紧？”平谷昕一手按住肚子上的痛处，站在医生身边问。
　　那医生先看看小祈额头上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然后很威严的说：“你到那边坐著等护士给你上药。”
　　“医生，我是问我弟弟……”
　　那医生很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闭嘴，坐到一边去。”
　　“乖孩子，你是弟弟还是妹妹？”医生很慈爱的摸著小祈的头发问。
　　“我是妹妹。”小祈老实说了。
　　平谷昕听了，张大了嘴巴。
　　他……他是女生？！
　　这时护士端著药水纱布进来，有些粗鲁的把傻站著的平谷昕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扯得平谷昕的伤口又痛了起来，一时来不及想小祈到底是不是女生这件事情，只觉得这护士小姐好像看他很不顺眼。
　　“他真的是你哥哥吗？为什么他不知道你是妹妹？”医生神色古怪的问。
　　“他是蜡笔小新哥哥，很笨的，所以不知道。”小祈煞有其事地说了原因。
　　“真是粗心的哥哥。”医生皱著眉头，给小祈打了一剂麻醉药。
　　打针的时候，医生紧盯著她看。“妹妹真乖，都不怕打针。”
　　“医生叔叔你放心，小祈从来不哭的。”小祈乖巧的保证。
　　她说谎。
　　平谷昕的下巴突然不断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