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偶天成-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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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看吧。”罗天珵嘴角微翘,轻抚了一下甄妙的面颊,“不提他了,咱们再往那边走走。”
过了一丛兰草,就见一个丫鬟领着手提药箱的太医走过来,见了甄妙二人忙施礼。
甄妙问:“可是从三奶奶那边出来的?三奶奶如何了?”
丫鬟面带喜色:“正要去给老夫人报喜,三奶奶有喜了。”(未完待续)R466
第三百八十章 庄稼
等丫鬟走远了,甄妙还有些愣神。
罗天珵暗叹一声,伸手揽住她:“皎皎?”
甄妙回神,语气颇为复杂:“三弟妹这么快就有喜了。”
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对,她忙解释:“我不是不高兴,就是,就是觉得太快了……”
“是太快了。”罗天珵顺着她说道,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二人算来成亲整两年了,在外人眼里,子嗣问题已经是会被拿来议论的了,特别是在成亲才半年多的田雪有了身孕的情况下,就更是给人留了话柄,也难怪向来心宽的皎皎也有些语无伦次了。
“回清风堂吧,三弟妹有喜,我们也该表示一下。”甄妙很快平复了心绪,挽着罗天珵的手道。
再怎么样,她不是见不得人好的人。
罗天珵半挑着眉,侧脸看她:“皎皎——”
他想说还不急,两个人都年轻,可又觉得这话有些刻意,反倒会给她压力,于是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甄妙笑盈盈道:“走啦,祖母很快有重孙抱了,是好事呢,她老人家心情好,身体就更硬朗了。”
回了清风堂,甄妙吩咐白芍:“包两斤上好的官燕来。”
等白芍准备妥当,对罗天珵道:“你今日吃的多了些,就别去打拳了,不如去书房歇歇,读读书打发时间。”
罗天珵就笑:“那我去书房等你。”
甄妙见他笑得不老实,飞了一个白眼,扭身走了。
三郎夫妇的住处就安置在馨园附近,因院里有一个不大的池子,里面栽满了莲花,故名菡萏居,是个极清雅的所在。
正逢春末,池子里铺满了一片片鲜嫩碧绿的荷叶,却不见莲花的影子,依稀可见零星的花骨朵躲在荷叶下,似露非露,别有一番趣味。
甄妙带着白芍过来,正见田雪和田氏站在莲花池旁说着话。
“雪儿,你刚有了身子,怎么就来池子边了?”田氏的声音有些尖利,带着明显的责备。
田雪半垂着头:“在屋子里呆着胸口有些发闷,总想吐。”
“所以说你年轻不懂事,这头三个月,正是要紧的时候,最好是在床上静养,等闲不要出屋,这池子边地又滑,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呢?”
“儿媳知道了。”
田氏听到传来的脚步声,眼角余光一扫,看清是甄妙,不由翘了翘唇角,语气一转:“不过你这丫头也是争气的,才进门半年,就怀上了,倒是让我放下心来。”
“娘——”田雪有些不自在。
田氏扑哧一笑:“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传宗接代,可是最大的事儿,你这么快就有了,那是咱二房的福气。要是一片荒地,怎么耕都长不出庄稼来,到时候就都该着急了。”
甄妙脚步一顿。
田雪已经看到了甄妙,忙上前几步喊道:“大嫂,您过来了。”
甄妙迎了过去,先冲田氏行了礼,然后笑道:“听说了你的好消息,拿了两包官燕来,三弟妹莫嫌弃就好。”
上品的官燕,就是田家还未没落时,以田雪的身份,也是难得吃到的,更遑论现在了,她忙道:“大嫂太客气,这样金贵的东西——”
甄妙打断她:“再金贵,也没你肚子里的金贵呢。二婶,三弟妹,你们先聊,我院子里还有点事儿,就先回去了。”
等甄妙走远了,田氏剜田雪一眼:“两包官燕就金贵了?看你这点出息!”
田雪被说得有些难堪,抿了唇道:“雪儿是觉得,大嫂的心意更金贵。”
田氏冷笑:“什么心意?我告诉你,这两包官燕你可不能碰,谁知道她安了什么心,万一里面掺了些什么,吃亏的还是你。要想吃,回头我给你拿两包来,且你有着身孕,按惯例每日是有官燕吃的。”
田雪听了有些不舒服,又不好反驳,只得抿唇不语。
田氏见她这样,气得瞪眼,田雪忙抚着肚子道:“不知怎的,肚子有些疼——”
听她这么一说,田氏再顾不得别的,忙命她回屋歇着了。
过后,田氏才隐隐反应过来,心道那死丫头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偏偏这事又无从查证,只得把气咽进了肚子里,心想等田雪生了,是该给她好好立立规矩了。
甄妙回了清风堂,抬脚就去了书房。
罗天珵正靠在屏风上,拿一卷书随意的翻看,见甄妙来了,抬头瞥她一眼,问:“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甄妙走到他身旁坐下,绞着帕子道:“被人说是长不出庄稼来的荒地,就回来了。”
“谁说的?”罗天珵脸沉下来。
“还能有谁,二婶呗。”
罗天珵表情阴晴不定,许久后忽然一笑:“别恼了,你且记着,暂时长不出庄稼来,总比长错地方好,不然等收成时,归谁可是个问题。”
甄妙怔了怔,随后反应过来,不由伸了手掐他一把:“世子,你这话可真是——”
她想说有些毒,可寻思寻思,又忍不住笑起来。
这话说的真是再精辟不过了,她已经开始不厚道的想象二叔二婶发现庄稼长错地方的表情了。
见她露出笑模样,罗天珵也笑了:“这样一想,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甄妙斜睨着他,想反驳,却没法违心,于是狠狠点了点头。
罗天珵大笑一声,拦腰把甄妙抱起,扫落了书桌上零零碎碎的东西,把她放在上面,随后附了上去。
“世子,别胡来,快把我放下来!”甄妙挣扎,有些气急败坏,“哪有在书桌上乱来的!”
“没事,我又不参加科考。”罗天珵用手指抵住她的唇,声音压低,“嘘,别说话,我得耕地了,争取早点长出庄稼来。”
凝视着他寒星般灿烂的双眸,偏偏里面的光是暖的,甄妙不由停止了挣扎,双臂悄悄的环了上去。
满室旖旎,*光无限,自是不消细说了。
第二日,恰好是欧阳将军府举办赏花宴,杜老太君就问镇国公老夫人:“怎么不见你那小孙媳呢?我可是听说你那小孙媳是个有福气的,当初一进门,你就大安了。”
镇国公老夫人就笑:“那孩子确实是个好的。”
她虽不信冲喜之说,可田雪进门后,她的身体是渐渐好了,田雪又整日在跟前尽孝,人心肉长,哪有不待见的。
田氏睃了甄妙一眼,隐下嘴角的得意,笑道:“那丫头现在出不了门呢,老太君勿怪。”
听她这么一说,杜老太君就明白过来,笑道:“竟这么快就有了?”
见镇国公老夫人也点头,脸上笑意更盛:“倒是巧了,我那孙媳江氏也刚查出来有孕了,说不准两个孩子还是同一日的呢。”
“怪道没见着那丫头呢。”镇国公老夫人笑道。
田氏立刻度了甄妙一眼。
江氏和甄妙交好,二人也是一前一后嫁做人妇,如今连江氏也有了,她不信甄氏还能坐得住。
出乎田氏的意料,甄妙只是笑眯眯听着,面上并无异样。
倒是前来赴宴的温氏坐不住了,等宴席间隙,悄悄拉了甄妙说话:“妙儿,你还没消息么?”
甄妙摇头。
温氏唉声叹气:“明明身子调养的不错了,怎么就是没有呢。”
甄妙反过来劝她:“娘,孩子是缘分,急不来的。”
“傻丫头,娘知道,你心里苦着呢,瞧着都瘦了。”
“娘,我哪瘦了?”甄妙有些纳闷。她去岁的春衫今年穿着还有些紧了呢。
温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心疼地道:“怎么可能没瘦呢,娘知道,你是怕娘担心,不过你也不要强撑着,有什么委屈,可要跟娘说啊。”
甄妙嘴角抽了抽。
合着她没有苦大仇深,也没有瘦,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温氏怕甄妙伤心过度,又说起旁的事来:“你五妹的亲事,定下来了。”
甄妙眼睛一亮:“定的谁家?”
“是青阳姜家的公子。”
“青阳姜家?”
知道女儿对此不大了解,温氏解释道:“姜家的老太爷曾是帝师,现在虽隐退了,名望还在。你祖母说了,这是门极好的亲事,你二伯亲自挑的。姜家百年诗书传家,青阳离京城不远,又不惹京城是非,再好不过了。”
甄妙连连点头:“听着是不错的。”
温氏压低了声音:“其实,要不是你二伯娘整日张罗着冰儿的亲事,你二伯也不会这么快定下来。青阳姜家名声虽好,据说那位公子你二伯也见过一面,不过到底还是仓促了些。”
京城各家适龄的儿郎和姑娘如何,因为常有各类的宴请往来,大人们心中多少是有数的。
甄妙很是理解甄二伯的无奈,笑道:“二伯的眼光定是不错的。”
等回了府,到了夜间小夫妻闲话时,甄妙就把此事顺口提了:“五妹的亲事总算定了下来,我这颗心也放下了,你是不知,当时知道二伯娘有意把五妹许给二郎,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罗天珵就笑:“你莫乱担心,有我在,还能让二郎把你五妹娶进门不成?”
“青阳姜家——”他笑意忽然一收,正色问道,“定的是姜家哪位公子?”R1152
第三百八十一章 姜公子的问题
甄妙回忆了一下,道:“是姜家嫡系长房的幼子,族中大排行十五。”
罗天珵神情就有些莫测了。
甄妙心下一动,挑眉问他:“怎么了,世子还认识姜家人不成?”
她心中明白罗天珵是重生之人,就不由想的多了些。
罗天珵先是皱眉,后又开始笑,笑得意味莫名:“怎么就定了姜家十五公子呢?”
大名鼎鼎的姜十五,他当然是知道的!
甄妙心中一紧,伸了手掐他一把:“到底有什么问题?你别只是笑啊。”
她皱眉想了想,问:“是不是——那姜公子人品不端?”
“人品?”罗天珵细细品味这两个字,摇头,“不,姜十五孝顺父母,恭敬兄长,友爱弟妹,这方面,没有人能说出一个‘不’字。”
“那难道是性子古怪?”
罗天珵笑了笑:“他性子是否古怪我不大清楚,不过他同窗好友、伴当玩伴都是颇多的。”
“那总不能是才智平庸吧?”甄妙想说不学无术,可一想能传出孝顺父母名声的人,应该不会是个不学无术的。
这倒不是她的偏见,试想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能少挨父母的训斥么,训斥一多,又何来的孝顺名声呢?
罗天珵眯了眼,就想起敬德十七年,高中状元的姜十五披红挂彩,骑马游街的盛况了。
于是他说:“姜十五有状元之才,说他才智平庸,才是天大的笑话了。”
“难不成,他容貌丑陋——”
罗天珵忍不住道:“不比安郡王那位琴师好友逊色几分。”
曾经赫赫有名的贵公子,燕江贺朗是清风明月,重南君浩是阳春白雪,青阳姜颜则是芝兰玉树。
“那我就明白了。”甄妙长长吐出一口气。
罗天珵讶然:“明白了什么?”
甄妙斜睨他一眼,有意刺道:“明白你为何不看好这门亲事了呀。定是那位姜公子太出色了,你怕将来我们都回娘家,你被妹夫比下去呗。”
她实在猜得烦了,这才激他一激。
有的时候,激将法虽然直白,其实是很好用的,尤其一个男人在心爱的女子面前。
罗天珵立刻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不如他?皎皎,你放心,只有一点,他就把全天下的岳父岳母得罪了。”
甄妙只拿眼尾挑着看他,并不插话。
“过来。”罗天珵拉她一把,附在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姜十五……他只好男色……”
敬德十七年,他因为还在祖母孝期里,就传出了通房有孕的事,声名扫地,而姜颜却高中状元,成了无数人追捧的对象。
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只过了一年,他沦为阶下囚发配边关,而姜颜也因为曝出好男色,且涉及的男子是不可说的人物,羞愧自尽。
那个男子……是秀王。
罗天珵从阴郁的回忆中醒过神来,就见甄妙正呆呆望着他。
罗天珵不由有些后悔把这种腌臢事说给她听,伸手替她捋了捋滑落的碎发,道:“你也别急,还好还没有成亲呢。”
甄妙摇了摇头:“怪道这世上女子想嫁个好儿郎那么难呢,原来出色的男人都喜欢男人去了。”
她为甄冰的霉运深深叹了口气。
亲事已定,不论何种方式退亲,对女方的损害都是极大的。
“世子,我要不明日就回伯府一趟?”
罗天珵没有回答,他正在深思一件事。
他到底是出色,还是不出色呢?
这真是个难题!
“世子。”
罗天珵这才回神,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你明日就回去吧,二伯是个明白人,这事倒是不好让太多人知晓。你就说,是我办事时,恰好查到的。”
锦鳞卫掌握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已经是人们的共识了。
第二日,甄妙在请安时就对老夫人说了要回娘家一趟的事儿,老夫人自是应下了。
留下来陪老夫人说话的田氏不经意地道:“大郎媳妇心念着娘家是好的,不过她进门也有两年了,这肚子还没动静,依儿媳看,还是收些心为好。”
怕老夫人疑心她挑拨,紧跟着道:“大郎毕竟是要袭爵的,二十多岁的人一儿半女也没有,我这当婶子的瞧着也揪心呢。”
这话倒是说进了老夫人心坎里去。
她病重之时,本来就想请旨让罗天珵提前袭爵的,只是罗天珵夫妇坚持不受,后来病好,自是不提了,可长房就这么一根独苗,到现在也没有一儿半女,确实令人心忧了。
田氏见老夫人神色松动,试探地道:“老夫人,清风堂实在是冷清了点儿,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不轻易纳妾,爷们屋子里一两个通房还是会有的,哪像大郎那里呀。”
见老夫人若有所思,田氏悄悄翘了翘嘴角,道:“三郎媳妇有了身子,儿媳正准备挑两个懂事的伺候三郎,要是老夫人放心,我就一起帮大郎挑了。大郎对大郎媳妇再好不过的,上面又没亲娘操心着,他脸皮薄不好意思主动开口,也是有的。”
老夫人还是摇头:“挑通房,那也是媳妇有了身子,挑来伺候爷们的,大郎媳妇如今都没动静,弄来作甚?总不能为了弄出庶长子来吧?那我情愿再晚两年抱重孙了。”
她淡淡瞥了田氏一眼:“且就算媳妇有了身子,也要看爷们自己愿不愿意守着。三郎小夫妻新婚燕尔,如果三郎本没这个心,你也不必弄人来碍眼了。”
田氏只得陪着笑道了一声是,心中却打定了主意要给三郎挑两个人了,至少也不能让雪丫头忘了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
至于甄氏……
田氏在心底冷笑,老夫人也说了,再晚两年抱重孙,她就不信,再过个三五年甄氏还没有身孕,老夫人还有现在的好脸色!
甄氏带了两个丫鬟正要出府,一拐弯遇到了罗二郎。
“大嫂也出门?”罗二郎笑着,一双眼在甄妙面上扫过。
甄妙忍住心底的不耐,度了罗二郎一眼。
他穿了一身崭新的象牙白绣竹纹直裰,头上簪的不是日常戴的玉簪,而是一支竹簪,越发显得清雅脱俗。
甄妙点了点头,见罗二郎还望着她,只得问道:“二弟这是要出去?”
“小弟要去参加锦鲤宴。”罗二郎笑着道。
甄妙实在不欲与罗二郎多说,略略颔首,抬脚便从一侧走过。
罗二郎紧紧盯着那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总有一日,他会要她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想要一个女子欲哭无泪,有太多法子了。
当然,现在的他可不能分心,最紧要的,是先过好春闱这一关。
白芍跟在甄妙身后往前走,下意识回头,瞥见罗二郎的样子,不由皱眉,紧走两步到了甄妙跟前,低声提醒道:“大奶奶,二公子瞧着有些怪怪的。”
甄妙根本连头都懒得回:“不必理会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脸大的不只是人,还有脸盆。”
白芍一想无论到哪去,甄妙都会带上的青黛,不由松了口气,心下对甄妙越发钦佩起来。
大奶奶平时瞧着不过细,实则心里都是有数的,紫苏和阿鸾先后嫁人后,青黛到现在还只是个不高不低的二等丫鬟,去哪里都方便带着,半点不打眼。
甄妙到了建安伯府,先是去老夫人那里请了安,然后不露声色的去了温氏那里说话,留下用了饭,等告辞时,又去了老夫人那里。
“闺女还是跟娘贴心,祖母也给你留了饭,怎么不见你来?”老夫人似埋怨似打趣。
甄妙就愁眉苦脸地道:“祖母,您还说呢,还不是母亲又唠叨我了。”
她轻轻抚了抚小腹,老夫人就心领神会,有心多问,又想到甄妙身份如今不同,一挥手,屋内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甄妙这才道:“祖母,孙女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件要紧事,要您转告二伯的。”
“什么事儿?”老夫人见甄妙说起旁的,神情郑重起来。
她这才明白,甄妙今日过来另有目的。
“昨儿在欧阳将军府的赏花宴上,孙女听母亲提起,五妹与青阳姜家的十五公子订了亲。”
甄妙想着老夫人年纪大了,怕陡然说出来老人受不住,有意停顿一下,好让老夫人有个心理准备。
老夫人脸色果然就沉了下来:“怎么,这门亲事莫非有问题?”
她又摇头:“不能啊,你二伯做事,祖母还是放心的,听他说,那孩子他还见过一次,端的是一表人才,对他也是极有礼的。”
甄妙迟疑了一下,附在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