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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步步生莲-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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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几家茶馆、斋菜馆。
  碧荷院中小桥流水,碧荷红莲,风光雅致的很,只不过西北地区百姓的口味相对都要重一些,玩不了这种清淡的调调,所以客人不多,十分清静。
  杨浩与折子渝到了碧荷院,寻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下,这里是一处石亭,凳子很矮,阳光斜照,就在他们的脚前,矮矮一截石栏,栏下便是半池碧水,荷叶茂盛,莲花半凋,一只只碗大的莲蓬沉甸甸地挂在茎上。
  折子渝在对面袅袅娜娜地坐了下来,姿态妍雅,端庄中隐隐透着妩媚之色。如今杨浩与她实已暗订终身,自然无所顾忌,眼见折小娘子款款落座,细腰雪肤,秾纤合度,不禁越看越爱,真想把她合一口水吞下了肚去。
  那放肆的目光看得姑娘家俏脸绯红,要不是小二适时的出现,免不了又要大发娇嗔,饶是如此,窥个机会,她还是狠狠瞪了杨浩一眼。只是那目光看似嗔怪,却免不了欢喜得意,谁不愿情郎对自己倾慕欣赏呢。
  两个人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一壶清茶。杨浩向她畅吐着自己的打算,折子渝就是一个最好的听众,一边为他挟着菜,斟着茶,一边倾听着他的诉说。
  “这么说,浩哥哥想要尽快赶回去了?”
  “嗯,一纸契约,是约束不了像节帅这样的豪杰的,共同的利益,才是我们的合作能执行下去的基础。留在这里与节帅计议的再详细,执行起来也难免还会出现诸多漏洞。我想再与节帅会唔一次,敲定一下主要细节,便立即赶回芦州去。至于合作的详细章程,可以慢慢完善。”
  “唉,你总是来去匆匆,真就这么急么?”
  杨浩轻叹道:“李继筠挟怒而去,到底会不会对我芦岭州不利,如今尚难预料。我这人,生于卑微,其实胸无大志,随遇而安的很。可是被人迫到了头上,却不能不奋起反抗。你莫看我与你谈笑时轻松自在,如今,我一身系以万千黎民,平时想起,常觉心头沉重,然而环伺四周的满天神佛,却是各怀心思……”
  杨浩被触动起来,搁下茶杯说道:“如今行事,每一举步都牵绊甚多,使得我瞻前顾后不得从容,我常常梦中醒来,难再入眠,生怕一阖眼一睁眼的功夫,芦岭州就已身陷绝境,数万百姓生死两难,都得来向我讨办法。官家想独立一州,维持西北现在的局面,三藩担心芦岭强大起来,会影响了他们的权益,杨浩置身其中,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不得不依附于强藩,然而与他们走得近了,又恐官家那里……。
  得了今天这样的地位着实不易,不曾坐在这个位置上时,我从不去想。既已坐在这个位置上,虽是千苦万苦,又怎么甘心再有一落千丈的一天?民之大义、个人前程,可谓是处处为难。杨浩这个官,做的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这心,苦啊……”
  “浩哥哥……”
  折子渝杏眼如烟,凝视他半晌,忽地纤腰轻折,俯身摘下一支莲蓬,用那葱玉的手指轻轻剥开。剥开外皮的莲子洁白晶莹,粒粒饱满,折子渝又折一支荷叶,将那剥出的莲子一一放在荷叶上。
  雪白的莲子,翠绿的荷叶,颇似雨珠洒向一湾清水,又似雨打芭蕉,让你陶醉。折子渝又拿过刚为杨浩斟满的一杯茶水,取一根牙签,小心地捅出青绿的莲心,让那莲心径直落到茶水里。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杨浩静静地看着她娴美的动作、专注的神情,她剖出的是莲子,还是一颗玲珑的女儿心呢?
  折子渝捧起那荷叶递到杨浩面前,柔柔一笑,说道:“尝一尝吧,甜的。”
  “嗯。”杨浩应了一声,拈起一枚莲子,轻轻放入口中,莲子带着淡淡的清香,溢了满口。
  折子渝微笑道:“从落种生根,直到花落结果,莲没有因为身在污泥之中而自卑,它努力地挺直自己的身体,不蔓不枝,破水而出,把碧绿的荷叶、圣洁的莲花呈献在世人面前。那荷花包裹的地方,就是它吸食风雨,沐浴朝露所结成的精华,这精华就是它的莲子。莲子是甜的,莲心却是苦的,可是没有苦苦的心,莲子还会甜么?苦与甜,本就是一对兄弟,你付出多少,所得的回报,终将远远超出你的付出。”
  折子渝又端起那杯茶来,微笑道:“莲心虽然味苦,却是清心败火的好东西,泡上一杯莲心茶细细品味,那苦味之中自有一丝丝甘甜,会让你心平气和,郁结的心事也随着那苦味的淡去而消散。”
  杨浩连她的手将那杯一起捧住,动情地道:“子渝,能遇到你,真的是我的福气,有你在我身畔,就是那枚甜甜的莲子,杨浩郁结于心的,也不觉其苦闷了。”
  折子渝嫣然一笑,轻启珠唇刚要说话,就听一声大吼道:“车子停在这儿,人还能到哪去?姓杨的,你给我出来,与小爷我大战三百回合。呀……”
  杨浩与折子渝齐齐抬头望去,就见一个青衫公子醉醺醺地闯了进来,一张俊脸通红,那拦路的小二被他一拨拉,便“哎呀呀”地倒退出去,“嗵”的一声跌进了莲池,那位青衫公子往腰后一探,“哗啦”一响,两支小扫子便到了手中,这人将手中两只小扫子呼呼地舞了几遭,直勾勾地瞪着杨浩,喝问道:“你,杨浩?”
  折子渝讶然道:“秦逸云?”
  杨浩愕然站了起来:“‘李小龙’找我干嘛来了?”
  秦逸云把双节棍向杨浩一指,大喝道:“抢我家焰焰的,就是你小子?着打!”
  说罢跌跌撞撞地扑了上来,把手中两支小扫子舞得风车一般呼啸泣叫,杨浩大惊失色,慌忙侧身一闪,左右看看,正无趁手兵器可拿,就见秦逸云脚下踉跄,猛一转身,小扫子“呜”的一声便倒卷回去,“砰”地一声敲中了他自己的额头。
  杨浩登时直了眼睛,秦逸云也是两眼发直,一条血痕小蛇一般自他额头蜿蜒而下,他大着舌头赞道:“果……果然好功夫,我竟非你……一合之敌,佩……佩服”
  说罢身子晃了两晃,“扑嗵”一声就栽下了荷花池去……
  第五卷 开花十丈藕如船 第014章 风云再起
  唐焰焰坐在廊下,怀里抱着个玉钵,提着玉杵“咚咚”地捣着,兴致勃勃地道:“继续说,继续说,后来怎么样了?”
  在她旁边坐着唐威,两人中间一个躺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腰间搭了一条驼绒的毛毯,正在似睡非睡地打着瞌睡。
  唐焰焰此时正在捣制胭脂,像唐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纵是有名的胭脂社所产的胭脂,也嫌不入品流,府上的女眷喜欢自己制作胭脂。这时的胭脂,都是用桃花、栀子花、红蓝花、玫瑰、蔷薇、重绛、石榴等应季的花朵捣成花泥,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的,一旦用了,不但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这样的胭脂是纯天然绿色产品,可以吃的,贾宝玉喜欢吃别人嘴上的胭脂,就是因为它是各种花瓣做成的,要是换了现代那些不是含铅就是含雌性激素的所谓高档化妆品,他敢吃下去,不中毒而死,也变得不男不女了。
  唐威摊摊手道:“哪还有后来啊。杨浩的剑法你也见过了,武功本就不在逸云之下,逸云又喝得晕头转向的,哪里是他对手啊。据那小二说,其实两人压根就没交过手,那小二说他当时刚从水里爬出来,攀着石栏正要往上爬,就看见逸云抡起一棍,杨浩侧身一躲,他就敲了自己一下,然后跟抽疯似地跌进了池去,还压中了那个小二。还多亏了那小二,要不然,就那半人高的水,都能把他淹死。这夯货……喝的都找不着北了……”
  唐焰焰又捣两下,歪着头想想,心花怒放地问道:“这事……已闹的满府谷的尽人皆知了?”
  “是啊。”
  唐焰焰沾沾自喜地道:“呵呵,总算有人去为我争风了,我做人也不是那么失败,哦?”
  唐三儿翻个白眼儿没理她。
  唐焰焰又问:“那杨浩呢?现在在做什么?”
  唐威苦笑道:“还能做什么,前日因为你和折二姑娘的时候,已闹的满城风雨,如今又和逸云起了风波,秦家什么势力?而且与折府又是一向亲密,我想……杨浩大概也不想与秦家结仇,担心闹到不可收拾,所以离开‘碧荷院’后就回了驿站,再也没有出来。今天一早他又去了趟百花坞,然后便急急赶回芦岭州去了。”
  唐焰焰乐不可支,傻笑几声道:“呵呵,呵呵,知道他日子也不好过,我就开心了。”
  唐威又翻了个白眼儿,对这个傻妹妹,他是一点辙也没有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妹儿呀,哥要去开封府一趟,你去不去?哥带你散散心。”
  唐焰焰喜滋滋地跳起来道:“我不去,我要去芦岭州。”
  唐威吃惊地道:“你去芦岭州做什么?”
  唐焰焰得意洋洋地道:“做生意呀,我去芦岭州做生意,他杨浩还能挡着门儿不让我进?哼哼,想起折子渝那副得意样儿我就生气,这一局我要不扳回来,我还是唐焰焰么?我跟她耗定了!”
  她低头看看,失声叫道:“哎呀,光顾听你说话了,花瓣早都捣好了,现在该用细纱滤过才是……”说着抱着玉钵兴冲冲地跑进了房去。
  唐威摸着鼻子喃喃自语道:“这丫头……怎么没心没肺的……”
  一旁躺椅上好像正在打瞌睡的老太太忽然张开了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放屁,我那乖孙女儿这叫性情开朗,心里头不放事儿,不管多大的气性儿,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哭一气儿发泄出来也就完了。”
  唐威苦笑道:“奶奶……”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说,这样的姑娘有啥不好?要是有点什么委曲都搁心里头,见花落了也心悲,见雨起了也伤感,整天幽幽怨怨,哭天抹泪的闺女家,看了就惹人生厌,难道你受得了?哼!”
  唐家老太君是个苗家女子,年轻时就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儿,唐焰焰的脾气直追祖母,自然倒对这老太太的脾气。再说唐家男丁兴旺,女子稀少,连着两辈儿都是只生了一个闺女,唐家的长辈们自然把这小孙女儿看成了掌中至宝,纵然她真有什么不是,他们瞧在眼里也只觉可爱,只觉喜欢。
  唐威被奶奶训斥了一顿,见她还要唠叼,忙跳起身道:“哎呀,我忽想起还有一桩要紧的事情没办呢,奶奶您好生歇着,孙儿得赶快去料理一下。”唐威寻了个由头,便赶紧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唐焰焰滤了花泥,交与侍女再做处理,然后又跑出房来,却见唐威已溜得不见人影,不禁顿足埋怨道:“这个家伙,人家还有话问他呢,居然又溜了。”
  那满脸褶皱的老太太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招手道:“乖孙呐,到奶奶这儿来。”
  唐焰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老太太握住她的手道:“乖孙呐,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呐?”
  “他呀……”
  一提起杨浩,唐焰焰的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道:“这个家伙……怎么说呢,他呀,很无赖、很好色、很下流,嗯……而且还很无耻……一点也不像个道德君子。”
  “嗯?”老太太瞪大一双老花眼,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儿。
  唐焰焰全未察觉,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似喜还羞地道:“可是他这个人呢,又是大智大勇,大仁大义,所作所为,比起许多道德君子更加的了不起,叫人从心眼里佩服他。”
  她的嘴角溢起一丝甜笑,用柔柔的嗓音道:“而且吧,你要说他不学无术呢,他有时偏能讲出许多发人深省的大道理来,我平时想都想不到的。你说他学问高深吧,他的言谈举止却又没有一点读过圣贤书的文人模样。
  以前呢,我总觉得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谁晓得他突然之间就学了一身武功,而且还会一种特……别好看的剑法,奶奶,那种好看的剑法真的很厉害喔,连大狗熊似的李继筠都败在了他的剑下。这个臭家伙,动不动就会做出一件让你大吃一惊的事来……”
  “呵呵呵……”老太太笑起来,她宠溺地揽过孙女儿,说道:“我的乖孙女儿,不再是个羞颜未开的小丫头啦,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了人家,和你奶奶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嗯,我家乖孙的眼力当然差不了的,你既然喜欢了他,这个臭家伙么,就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
  唐焰焰垮下小脸,委曲地道:“可是……这个臭家伙如今已经喜欢了折子渝。当初可是我先喜欢了他的,你说我哪点配不上他呀,除了……除了脾气大一些,一定是,所以把他给吓着了,可那不是以前吗?”
  她垂下头,怏怏地道:“再说,人家就是对他说话喜欢大声,也没真把他怎么着哇。现在可好,后悔也晚了。奶奶,你别看我在哥哥们面前说话胆气很壮,其实……其实人家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他要是喜欢了旁人,我还能争一争,可是折子渝……毕竟是折家的女子……
  我现在就是气不过她在我面前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儿,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我咽不下这口气,可我……我能怎么样啊,一个女孩儿家,人家根本不喜欢我,我却三番两次找上门去,这脸都丢尽了,整个府谷的人现在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我……我……”
  唐焰焰扁扁嘴,已是珠泪盈盈。
  老太太“哼”了一声,把两道白眉一挑,剽悍地道:“丢人?现在退缩,啥也没捞着,那才是把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折家势大,不假,可咱唐家也不致于连这个都得让着他。咱唐家富比王侯,就一定要指着他折家过日子,他折家就没有依赖咱们唐家的地方?
  我就不信,他折御勋会为了小儿女的私情,跟咱们唐家翻脸。再说,要是连个喜欢的人都不敢去争,那就算拥有一座金山、一条银海,做人又有什么快活。乖孙女儿,给奶奶追,看中了就绝不撒手,跟她拚到底!”
  “嗯!”唐焰焰重重一点头。
  老太太坐起身来,威风凛凛地道:“女追男,隔层纱,奶奶就不信了,凭我孙女儿这人见人爱的小模样儿,还迷不住他一个混小子。你爷爷又怎么样,当初那可是唐家的少主,身份何等的尊贵。奶奶我呢,就是一个普通的苗女,论身份,配得上他么?可我看上了他,喜欢了他,就一直追着他,从苗寨一直追上了唐家去,到底还是嫁给了他。要不怎么生出那一窝子的小王八蛋。”
  老太太一拍大腿道:“哎哟,对了!你的太姥儿,是咱苗寨的大巫师,当年,我离开苗寨的时候,你太姥姥送了我一对瓶子,那瓶儿是你太姥姥祭了巫神施过了法术的,你太姥姥姥说,用那瓶儿盛了酒给男人喝,再把瓶儿打碎,那男人就会对你死心踏地的了。”
  唐焰焰连忙擦擦眼泪,睁大眼睛道:“真的?爷爷就是因为这个喜欢了奶奶?”
  老太太嘟囔道:“谁知道是不是因为它呢,反正……我后来就成你奶奶了。”
  唐焰焰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个东西要用一对儿么?”
  老太太道:“一对倒是不用,当初自苗寨出来,翻山越岭的,我不是怕打碎了么。所以就拿了两个,妥当一些。”
  唐焰焰两眼放光地道:“奶奶,剩下的那个瓶儿还在么?”
  老太太拍拍额头,嘟囔道:“这都多少年了,当初留下来就是当个念物儿,你爷爷活着的时候,还照样儿重做了一个,配成了一对,搁哪儿了,让我好好想想……”
  老太太站起身,颤巍巍地往屋里走,唐焰焰紧随其后,激动的一颗心砰砰乱跳。爷孙俩进了屋子一通乱翻,许多陈年杂物都被拎了出来,把个房间弄得跟遭了贼似的,最后终于在大橱柜底下翻出一口匣子,打开看,里边红绒布包裹着两口瓷瓶,白色的,绘着淡雅的兰花。那红绒都显出了陈旧之色,这匣子也不知在那搁了多少年。
  唐焰焰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急问道:“奶奶,哪个才是呀?”
  “别急,让我瞅瞅,仔细瞅瞅。”老太太弯下腰,眯起老花眼仔细打量半天,拿起一只来拈了拈份量,展颜笑道:“是这只,没错,就是这一只。”
  唐焰焰一把抢过来宝贝似的抱在怀中,幸福地傻笑起来,只是那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狰狞”……
  杨浩的车子从芦苇荡里钻出来,随行的人都是一身芦苇花子,就连坐在车里的杨浩也不例外。他钻出车子,站在车辕上拍打着身上的芦苇花,鬼鬼祟祟地看看来路,庆幸道:“如今将到芦河岭,看来秦逸云是不会追来了。唉!这个唐焰焰,就是一个惹祸精,无端给我招惹来秦逸云这么个灾星。”
  壁宿幸灾乐祸地笑道:“大人,说起来如今咱们与折家也攀上了交情,你又是一府之尊,真就跟他斗起来又如何,怕他做甚?”
  杨浩瞪他一眼道:“我倒不是怕他,可是却又何必无端与秦家结怨?”
  壁宿不以为然地道:“秦家的长辈便那般不通情理么?”
  杨浩道:“秦家的长辈倒不会因为这种事与我生怨,不过相打无好手,秦逸云正在气头上,要是真个伤了他,那本来无怨也要生怨了,秦家与折家是多少年的交情?再说秦家做的是军马生意,折节帅对秦家倚重的很呢。惹不起我躲得起,秦公子不是个粗人,回头想想,他也该知道收敛一些。我们何必结这无谓之仇?”
  杨浩“仇”字还未落地,就听“笃”的一声响,一枝狼牙箭贴着他的鼻子尖钉到了车上,一指粗的箭杆“嗡嗡”疾颤,把杨浩吓得手脚冰凉,两只眼睛都成了对眼儿:“我的个乖乖,这一箭要是射在我脑袋上……”
  就听一个人粗声大气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都给我过来,手放在头上,不许乱动。车上那个贼眉鼠眼的,你给我老实点,跳下来!”
  随即一枝响箭射向长空,发出尖厉的长啸。杨浩乖乖地举起手往前一看,就见一位斜披羊皮袄、腰佩一柄弯刀的少女手持猎弓,正警惕地瞪着他看,那弓弦犹自颤动。这姑娘脸颊黝黑,浓眉大眼,看起来真比男子还要健壮。随着她的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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