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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季·雨季-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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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欣然从办公室出来,这边的竞赛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欣然狠狠跺了一下脚,转身朝演会大厅奔去。经过教室,她看见陈明正在做题,想起那次古主任曾向她打听他的“思想”,便邀他一同去看竞赛。
  “陈明,还在用功啊。演会大厅搞知识大赛,一起去听听吧!”欣然对陈明说的是“白话”(粤语),她的白话学得不赖。
  陈明皱了皱眉,说:“我没兴趣。我认为那些只是哗众取宠、华而不实的东西。没有什么意思。”
  欣然吃了一惊。这位“英才生”怎么这么看问题。有位作家说,当人与人互相不理解的时候,即使是同龄人,心的距离也相去甚远。陈明与萧遥都是优秀学生,可他们之间距离却这么大,欣然觉得自己明显倾向于萧遥这面。
  不过,欣然没说什么,刻苦毕竟是一件好事。
  功败垂成竞赛场
  等谢欣然赶到演会大厅时,前二轮的比赛已经结束,欣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后排找个位子坐下来。
  六名参赛者都正襟危坐,以不同的心态迎接下一轮比赛。桌前的自动计分器上,已亮出他们在前两轮比赛中各自的得分。
  1号,120分;2号,90分;3号,100分;4号,170分;5号,110分;6号,170分。
  6号就是萧遥。现在他和4号参赛者并列第一,关键就是第三轮了。萧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地吐出。刚才的不安和畏惧消失了,剩下的是冲刺前的兴奋和机敏。
  萧遥在这之前,经过了两次选拔赛。这使他在九中增加了不少知名度。你去问任何一位老师或同学:“萧遥在哪儿?”他们都会准确地告诉你他在哪儿。
  半个月来,萧遥都泡在图书馆,翻卡片、查资料。做笔记,不就是为了今天的决赛!
  演会大厅响起一段音乐,主持人宣布最后一轮决赛开始。
  这轮是选答题。
  A组题难度最大,30分;
  B组题难度一般,20分;
  C组题比较简单,10分。
  这个得分形式一出来,观众席上也激动起来,大家都在为自己的同学选题着急。参赛的同学更是紧张地为自己“预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事关重大,千万错不得!
  除了4号,萧遥对其他人的选题漠不关心,因为即使他们选了A组题,也答对了,他们的积分也超不过他。他只关心4号实验中学的女生,她太厉害了,只有她和他同分。
  1号选手积分120,处中游,所以他也甘于维持现状,又选了B组题。答对了。
  2号的积分最低,选A组题显然是在作“背水一战”。可惜又错了,注定是老末。
  3号积分为100,所以她犹犹豫豫,在选题前一秒还定不下来,稀里糊涂选了A组题,幸好她答对了,积分一下提高30分。她像拾到什么大便宜似的乐滋滋的。
  轮到4号了。
  这个女生一看上去就是那种很自负的样子:一个明亮而高凸的额头,只有她那种女孩子才拥有。她的选题,她的得分对萧遥有直接影响。
  “下面,”主持人提高声音,“4号选手选题。”
  4号不急于选题,她扑闪着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挑战地盯着萧遥。萧遥没有正面看她,但是他觉得自己左边的脸正在发烧。
  主持人又一遍重复:“下面是4号选手选题。”
  4号定了定,头一昂:“众所周知,我的积分和6号是一样的。一方选什么题,都对另一方有直接的影响。也就是说后选题的比先选题的占有优势。如果评委允许的话,我想先问一下6号选哪组题。”
  全场骚动起来。主持人与大会评委商量了一下。回到话筒前:“刚才4号选手的要求是违反比赛规则的。下面还是先由4号选手选题。”
  4号狠狠地盯着萧遥,轻轻地吐出“B组”二字,显然她是不服气的。
  主持人取出嵌在“B”档下面的信封。
  “请4号选手回答:太平天国天王是洪秀全,东王、南王、西王、北王、翼王各是谁?”
  4号紧紧抿着嘴,皱着眉,歪着鼻子,真不好看。可她不在乎,苦苦搜寻着记忆,一梗脖子,回答:“东王杨秀清、西王萧朝贵、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南王冯什么,南王冯……”4号选手皱紧眉。最后实在答不出。十分潇洒地摊了摊手:“我忘了。”
  主持人向观众席征询答案,一位男生答对。得了一份礼物。主持人不得已忍痛倒扣4号20分。
  4号选手的失败,引起全场哗然。同时观众的眼睛就像聚光灯似的集中到6号身上。轮到萧遥了。
  萧遥一站起来,今场寂静下来,大家注视着这位“冠军”。因为前面5位选手的分数已经全部排列出来:
  1号140分
  2号60分
  3号130分
  4号150分
  5号130手
  这一选择至关重要。选C组题最有保障,无论答对答错,都是“冠军”;选B组题答对固然好,加20,就是190分,遥遥领先,答错,扣20分,还是可以与4号打成平手。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包括4号,她不屑地冲他撇撇嘴,表示他的选择是在她预料之中的。只有观众席上的欣然有点担心,具体担心什么她又说不上来。女孩子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的。欣然心跳加快,就像刚刚跑完800米,心在“咚咚”跳动。“皇上不急,太监急”。欣然这样自我解嘲。
  “下面由6号选手选题。”
  “我……”萧遥站在上席台中央,目光炯炯扫向会场,他又紧张又激动,再一次感受到4号那灼人眼光。萧遥猛然转回头。盯着她。她歪着嘴,充满嘲笑,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不敢选A组。
  萧遥再也无法忍受了。像一只被急火了的斗牛,他坚定他说:“我选A组!”
  哗,全场轰动。
  显然。主持人也猜不透萧遥的心思,问了句:“可以谈谈你为什么要选A组题吗?”
  “选C组或B组,大部分人会离开大厅的。”
  主持人马上称赞道:“我们应该为6号选手的魄力鼓掌!”
  顿时掌声四起,而且时间长达数分钟。萧遥懂得掌声的含义,他知道这会儿全场的人都在注视自己,更感受到4号的掌声和火辣辣的目光。这次萧遥不屑了。他很有绅士风度地向大家点点头。
  此时,观众席上的欣然真想为萧遥叫好。她想起现在仍在教室里演算习题的陈明,还有他那头乱乱的颇艺术的头发和他那总是高昂的头。“人与人就是不同。”欣然想。她欣赏的男孩子总是才气和胆识并存的,像……
  “完了,6号完了!”前排的女孩叫了起来。
  欣然这才转过神,什么,答错了,扣掉30分。天啊,只剩140分了。与第一名无缘了!
  欣然惊住了。
  人们在议论中离开,欣然没动。
  主席台在授奖。音响播着进行曲,几个参赛选手相互握手。4号女孩十分诚恳地走到萧遥面前:“你没输。”接着伸出一只手。
  萧遥愣了一下,虽然看过《阿Q正传》,但阿Q的精神胜利法却学不到。萧遥犹豫着也伸出自己的手。
  女孩又道:“我叫李赛南。实验中学高一(1)的,交个朋友怎么样?”
  “我叫萧……”女孩太大方,萧遥反而不自然。
  “不用介绍,我知道,你叫萧遥,高一(4)的,对吧?”女孩很自信地笑笑。
  “Bye一bye,”萧遥离开大厅。
  看见欣然,他冲她笑笑,算是打了招呼。欣然想对他说几句安慰话,可是这会儿伶牙俐齿的欣然为难了,嘴唇动了两下。才挤出一句“没事的”。萧遥又笑笑。欣然看得出他笑得很勉强。
  “谢欣然,谢谢你,刚才第一轮的第一题就是你板报的那组人物。”欣然也想起那板报的事儿,后悔没早些来看萧遥的回答。可萧遥那“谢谢”似乎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很远。
  萧遥走出大厅。刘夏看见,想叫他。身旁的王笑天扯住她:“别叫他了。”
  爸爸把萧遥叫到书房,语重心长他说:“萧遥。我和你妈妈要去英国了。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但照顾不了你,最好还要有人照顾他们。你能不能让我和你妈在国外的日子里不要总为你操心?
  萧遥没说话,他顿时明白,今天爸爸为什么不帮他拿单车。
  “不要依赖任何人,不要因为你长在一个有后台的家庭,有人为你操作一切,就自己懈怠下来。最可信赖的是自己的两只手!‘爹会娘会不如自己会’‘家有千万金,不如一艺随身’。旧时代人都懂得怎么佯立身处世,不要时代越发展,你们越倒退。想想吧,假如有一天,我和你妈妈都离开了你。你失去了靠山,那怎么办?
  “对自己一定要有坚强的信念。我和你妈都是在北大荒、大西北生活过的人,与我们一道的许多人,有的已经是部长什么的,有的仍然在农村,而且以后还要一直呆下去。这里我不想与你讲他们对社会的贡献,只想告诉你,人要奋斗,这也是我和你妈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要来深圳,还要出国的原因。你出生和成长在一个平静的年代。许多事你不明白。
  “爸爸和你说这些也许太早,但我们就要远离你了,我们不想看到你走弯路。萧遥,爸爸和你说的这些,你都能理解吗?”
  萧遥还是没说话,那么一点大的孩子理解这些确实有些困难。但他完全明白和理解父母对他的爱。
  “爸爸,我小学毕业后要考一所重点中学。”萧遥只是这么回答父亲的问题。
  爸爸满意地笑了。
  打这以后,萧遥开始埋头苦读,初中考上了一所不错的中学。升高中时,萧遥被列入免考之列,直接保送上本校高中部,萧遥不愿意,他要参加中考,在全市竞争中,看看自己的实力。学校怕人才外流,一再动员他留在本校,告诉他,学校对他们这批尖子生会有什么什么优惠。萧遥对这些全不在乎,他希望通过竞争踏进市重点中学。他如愿以偿,上了九中。初三班主任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有出息!好好学,三年后我听你的喜讯。”
  果然。九中为他提供了更广阔的大地。教学设备更加先进,教学要求更加严格。而且重点中学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个个只会死读书。同学们兴趣广,爱好多,相互之间取长补短,真是获益匪浅!
  他回想起前一刻钟的事儿,如果他不选A组题,第一名是稳拿的。选了A,赢了,人们自然认为他有魄力、有胆识;可现在却败了,大家是不是认定他爱表现。爱出风头呢?当时自己选A组题,就完全是理智的?就完全是想证明自己实力的吗?
  萧遥不免冷笑自己。
  一阵风吹来,萧遥有点清醒,但他还是不懂自己是对了还是错了,别人是错了还是对了——总有一个对错吧。
  第四章  深圳“绿卡”情结
  “要是高考之前,户口还来不了呢?”欣然问赤脚盘在沙发上的唐艳艳。
  唐艳艳没说话,她外婆倒插了句:“打道回府。”
  “外婆!”唐艳艳站起来,撒着娇将老人推进厨房,又跳到沙发上,“若是那样,我就回上海高考。
  唐艳艳比欣然高两个年级,高三的。和欣然一样,也是从上海来的,而且她们的父母是校友,所以两人成了好朋友。更主要的一点,欣然和唐艳艳一样都没有深圳户口。没有户口,不方便不说,就是在学校里也总是遇到难堪。学校动不动就统计无深圳常住户口的人口,还总要求把手举得高点,以便看得明,数得清。点完之后,还要将名字复述一遍,以免有拉下的。最可气的是老师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简直是把无深圳户口的同学当作必须清理出城的“三无人员”。
  一开学,原来班主任陈老师就统计过一次,像以往一样。欣然边做作业,边举手。她总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欣然,你也没有户口吗?”陈老师有点怀疑。
  这么一问,许多同学都回过头来看她,搞得欣然浑身不自在。其实大可不必,班上同学基本上都是外地人,平日里大家还常常开玩笑,把从西北来的叫“孔雀东南飞”,从西面来的叫“一江春水向东流”,从北边来的叫“雁南飞”,大家都是移民嘛,干吗又瞧不起人家呢?
  陈明最不喜欢没有深圳户口的人。认为深圳治安有问题,都是外来人员搞的。什么小偷小摸、拦路抢劫等等十有八九是“三无人员”所为。深圳本地人有的是钱,绝不会去当“三只手”。
  柳清也回头:“你没深圳户口啊?”
  “没有。”欣然回答。她的户口还在上海。想当年。“上海”说出去多神气。多派头,如今不同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
  “好,放下手。”老师话刚说完,柳清就附在欣然耳边说:“没事的,要深圳户口还不容易,我二姐想出国,就嫁给鬼佬。现在已经入澳大利亚籍了。女仔只要靓就行了,你这么靓……”
  柳清话没说完。就看见欣然瞪着她。便没敢说下去。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好办法,我……”
  “神经病。”欣然骂道。
  唉,没深圳常住户口的中学生!
  “也许不回上海。”唐艳艳双眼望着天花板,“我爸说也许我的户口快过来了。”
  “噢。”
  “唉。现在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唐艳艳叹了口气,转问欣然,“你呢?”
  “不知道,我爸说他们单位今年有指标,可能可以轮到我们家,不过也很难说。”
  欣然后面那句“不过也很难说”纯属不愿在唐艳艳面前露出优越感才附带的。欣然知道自己家的户口迁移眼下可算是“三只手指捏田螺”,这是妈妈说的。
  “这就好了。就是一时来不了。你也不用担心,反正你还小,还有两年才高考,而我却是迫在眉睫。”
  “我们换个话题吧。”欣然说。她觉得每次与唐艳艳谈话,都需要用“户口”这个话题做开场白,真没意思。
  “那就谈高考吧。”唐艳艳还是双眼望着天花板,“我不是为户口着急,就是为高考发愁,我现在的生活就这两样!”
  唐艳艳曾经说过,在高考前如果不能把户口迁来,她就必须回户口所在地上海参加高考。考上了大学——外省没法报考深圳大学,深大不向外省招生——想随父母迁入深圳就不可能了。
  唐艳艳的心情欣然很理解,来深圳4年,还没解决户口问题能不焦虑么。
  “你现在紧张吗?”欣然知道这话问得多余了,但她一时找不到其它话题,又实在想换个话题。
  “我快淹死了!”唐艳艳说。
  “快被卷子、书本淹死了!”
  “你考哪所大学?”
  “不知道,不过我思考海洋大学,跟海打交道。跟人打交道太没意思了。你不懂,你才16岁——花季。而我们这个年龄被称为雨季。”唐艳艳又苦笑了一声。虽然她比欣然才大两岁,却总是喜欢摆出一副姐姐对妹妹的样子。
  “那别人呢?”
  “噢,苏拉,你认识的,你还记得吧!”
  欣然脸一红。
  “你脸红什么,”唐艳艳哈哈大笑。“我又没说什么!”
  “你好讨厌的。”欣然撅着嘴。
  苏拉,欣然当然不会忘记的。她刚来深圳那年念初二。就收到苏拉的一封“情书”。她很害怕,就告诉了父母。麻烦从此开始,妈妈找到他的班主任……幸亏深圳的老师比较开通。没拿苏拉怎么样。可欣然后悔极了,总觉得对不起苏拉。苏拉见到欣然,也是冷冷地板着脸……
  “他可能会被保送上深大,他活得多滋润,哪像我……对了,他向我借初中英语,你有吗?”
  “我的书都借给你了呀!”
  “再帮帮忙,向你的同学借。”
  “我试试看吧。”
  从唐艳艳家回来,都已经下午六点半了。一到家,她就觉得气氛不对。爸爸十分委屈地坐在沙发的一角,妈妈则坐在另一头。
  “怎么了,爸、妈!”
  “问你爸去吧!”
  “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唉。”
  “你说啊,说啊,也让女儿知道一下你是如何发扬风格的!”妈妈的声音又提高八度。
  “欣然,”这是爸爸的声音,“我把户口指标让人了。”
  “欣然,”这是妈妈的声音,“听到你爸说什么了吗?”
  欣然发出“噢”的一声,不知是表示惊讶还是表示怀疑,抑或只是一种回应。欣然自己也不相信这一声是出内她的口,又加了一句:“真的吗?”
  “是真的。让给快退休的老李。”爸爸也有几分歉意,“老李马上要退了,如果再进不了户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就你积极,想当先进?想当劳模?那么多党员、先进工作者,怎么就你品德高尚!妈妈又气又急。”
  “话不能这么说,领导有领导的难处嘛……”爸爸总是很豁达。有一次爸爸去理发,耳朵被师傅刮破了,用一块小纸片粘着止血。一进家门。妈妈就看到了,问他怎么回事,爸解释说:“……人家小师傅说了,她剃了那么多头,还从来没有割破过。”妈哭笑不得,说:“难道人家还会告诉你,这是我第九次剃坏了。”
  爸就是这么一个人,欣然想:完了,我大概得和唐艳艳一样,准备“打道回府”了。
  “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户口没来,我也调不进来。这地方鬼政策,要男方户口来了才能考虑女方。好不容易盼到了,你却发扬风格了。这一等不知要多少年,你不为我想,也应该为欣然和浩然想想。”
  浩然是欣然的哥哥,是爸爸和前妻生的,住在广东农村爸爸的老家,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很少和欣然家来往,兄妹之间很陌生。父母也只是每月按时寄去生活费。但从今年9月起,妈妈不同意再给哥哥寄钱了,因为他已满了18岁。
  爸爸还是可怜巴巴地坐在沙发的角上,手抱着头,像个小媳妇。
  最后,妈妈把所有的不满和怨恨汇成一句话:“你啊,就是太窝囊!”转身下厨房了。
  突然,欣然大声说:“面包会有的,房子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话虽这么说,却不见得这么想。户口指标不是“三个手指捏田螺”吗?怎么,这只田螺还是从手里溜走了?如果真像妈妈所说,这一等不知要多少年,那怎么办?欣然想到。不知哪一天,也许是后天,也许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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