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之治-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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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玄龄:我只是执行尚书令、陕东道行军大总管的令,没有别的意思。
张婕妤:洛阳已经是陛下的了,说什么尚书令、陕东道行军大总管!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在大殿里整理图册。
长孙无忌:战争眼看要结束了,这天下今后将是另一番景象。
房玄龄停下来,看着长孙无忌:这正是令人忧心之处。
长孙无忌:是啊。历代开国之初,偃武修文是必须的。可秦王府是武力平天下的规制,和平到来了,王府将何去何从?
房玄龄:我们是王府之臣,王府的命运就是我等的命运。
长孙无忌:或许……唉……
房玄龄:何必如此。依我看来,秦王有平天下之志,更有治天下之能。天命不该就此作罢。
长孙无忌警惕地看看四周。
长孙无忌:你说出了我心里话。不过,这天命之论如何说给秦王听呢?
房玄龄:总会有机会的。
长孙无忌:听说洛阳有一神人,我们可否前往一问。
房玄龄:你说是王远知吗?
长孙无忌:正是。他是李密和王世充的老师。他的两个学生称王称帝,但是他就是称病不出。他早就预言李密、王世充必败,料事如神。
房玄龄:天命不可预料,但是舆论还是有用的。
长孙无忌:咱们不妨用他来启发秦王。
李世民进来,四处巡看。
房玄龄停止整理,看看李世民:洛阳有意思的东西还真不少。有意思的人也不少,我听说洛阳有个叫王远知的道士,很会占卜。
李世民又走开,转来转去。长孙无忌看了一眼房玄龄,两人有默契。
房玄龄:没有事情的话,秦王倒不妨去见见这位王道士。
李世民:没有什么好见的吧?
房玄龄:殿下还记得秦王府有个薛颐吗?
李世民:记得。后来我保他做了朝廷的太史丞,现在是太史令了吧?
房玄龄:殿下为什么要保他做太史呢?
李世民看了一会儿房玄龄,有意味地点点头。
房玄龄:(对长孙无忌)你应该还记得吧?
长孙无忌:(微笑)这个人太危险了。他私下对秦王说:德星守秦分,王当有天下,愿王自爱。为这个话,殿下要被杀头的,这是造反啊。
房玄龄:可是洛阳这个王道士,多年前就说过当今陛下会得天下,陛下现在不是真的得了天下了吗?
长孙无忌:啊!这么灵?
李世民与房玄龄进入,长孙无忌随后。
须发皆白的王远知起来迎接。
王远知:你们当中有一位圣人,敢问难道是秦王吗?
李世民没有理会王远知,只是四下看着。
房玄龄向王远知点点头。王远知也向房玄龄点点头。
王远知: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房玄龄:该说你就说,秦王是仁厚之人。
王远知:秦王要知道爱惜自己。
房玄龄: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停下来,开始留心。
房玄龄:你是说,冲锋陷阵,秦王不必亲自担当吗?
王远知:冲锋陷阵,秦王都亲自担当吗?
房玄龄:历来如此。
王远知跪下:天子不可以冒险于万一,要自爱……
李世民一惊。
房玄龄:你说秦王是天子?
王远知:秦王是太平天子,天下将因秦王为天子而太平。
长孙无忌在门口守望,李世民和房玄龄出。
李世民:这种话叫人知道就是谋反。
房玄龄:秦王不用担心。当初,周公就不是太子,以辅佐成王的名义,实际执掌朝政,周朝八百年,文物制度都是周公确立的呀,周公在后人看来就是天子。周公当年如果拘小节,怕别人说,周朝恐怕没有八百年吧?
李世民似有所动。
李世民与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对坐。
李世民:拿下河南、河北,算是统一了。
房玄龄:疆土统一,人心未必归顺。人心不归一,总是要出事。说起来,河北的人心最不易归顺。
李世民:几年来战事多在北方,南方怎么样?
房玄龄:江淮以南,东晋以来,自视为汉的传统,总是认为江淮以北为马上民族。我们起自关陇,当然被他们视为马上之人。
李世民忽然想起长孙无忌说到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法帖:无忌,你早上说到《兰亭集序》,被打断了,你说下去。
长孙无忌:我听说,《兰亭集序》帖在陈朝天嘉年间被和尚僧永得到手,太建年间献给陈宣帝。隋朝灭陈的时候,献给了晋王,晋王没有特别看重。后来和尚僧果向晋王借出做副本。
李世民:前两年我得到的就是这个副本?当时出很大的价买原帖,一直也没消息。
长孙无忌:对,不过晋王登基的时候,竟然没有想到将原帖要回去。后来僧果死后,由他的弟子辩才得到。原帖,现在应该就在辩才的手上。
李世民:好,你记在心上,无论如何,将原帖买到。南朝人最重王羲之,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也重视王羲之,就不会视我们为马上之人了,我们得了天下,人心就容易统一了。
长孙无忌:这一层意思我倒没想到。
房玄龄:殿下一直让我延揽人才,我无时无刻不放在心上,看来《兰亭集序》一个字帖,也是延揽人才的意思。
李世民:小时候,母亲教我写字,因为母亲喜欢王字,教我也就是王字,我虽然喜欢王字,但是搜求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帖,在这个时候,确实有利于收服人心哪。
房玄龄:洛阳拿下了,我看要在洛阳多做收服人心的事,河南官吏百姓如果顺从秦王,将来河南就是秦王的了。秦王有中原的人心,有利于将来。
长孙无忌:说得对。其实我们不必急于回长安。
李世民:好。在洛阳多留些时日,多见见河南父老乡绅。把谁留在这里守洛阳呢?
房玄龄:张亮吧。他是洛阳人。
李世民:好。回到长安后,如果朝廷任用窦建德,用得好,河北的人心就会归顺大唐。
房玄龄:河北人心一向最难收服,殿下这次结交窦建德,也会有河北的人心,这样,殿下就真正有了中原的人心。
长孙无忌:不知道这回朝廷会给什么赏赐?
李世民:你怎么会想到这个事情?现在天下很快就归于一统,应该多想想以后如何为国家出力才是。
长孙无忌:是。
房玄龄:天下和平,偃武修文是必然的。秦王府应多做这方面的准备。
李世民:嗯?
房玄龄:在朝廷偃武修文之前,我们应该提前文武双修。
李世民:我十八岁跟父皇起兵打天下,从来没有好好读过书。这几年,在你们的影响下,也读了一些。深知读书也不容易。你的意思,是让我的武将也都来读书吧?
长孙无忌:武将也要读书。玄龄的意思,是要秦王府多一些读书的人,多一些能治理天下的人。
李世民:好。说得好。
王世充、窦建德被关在囚车里。
李世民的目光转到囚车的方向,王世充垂头,窦建德与李世民对视。
李世民到窦建德囚车旁下马,解下自己身披的大氅,递进囚栏,交谈了几句,窦建德点点头。
李元吉从高台上看着这一幕。
李世民:张亮,你留守洛阳,十日之内,多余的宫室,不必烧掉,拆掉就可以了,砖瓦木石由洛阳百姓自取。
张亮:遵命!
太极殿内,李渊狂喜,大宴李世民、李元吉及诸立功将军,太子、诸宰相、高官陪同。
李渊:我大唐终于有了天下!首功在秦王、齐王!大唐开始铸钱,铸“开元通宝”,怎么个铸法,你们再议报我。欧阳询,你的字好,你写开元通宝这四个字。秦王的功劳太大,我封他什么都不能显出他的功劳,因此,我赐秦王三个铸钱炉,随他的意,铸多少都可以。
大家惊叹。李世民出列:谢陛下!
李渊:富是富了,我还要赐你贵。我赐你为天策上将,位在亲王、公爵之上,赐你为三公之二的司徒,增邑到两万户。我还要赐你权势,天策上将可开天策府,天策府可自设官属。我再赐你为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
大家惊叹。
李元吉不满。
李建成无所谓的样子。
鼓乐声中,李世民伏下身:谢陛下大恩!
李渊召李世民坐在身边,鼓乐声中,诸人过来向李世民敬酒。
李建成眼神复杂地注视着舞中的李世民。
王珪:殿下,陛下封秦王为天策上将,位在三公之上,而且天策府可任免官员,殿下不觉得秦王势力有点难束缚了吗?
李建成:你们总是多虑,我是太子,与陛下总统全局。天策上将,再大也只是臣。我是太子,不是臣!明白吗?
李元吉的杨妃也在看着舞中的李世民。
微醺的李元吉,扯着杨妃:你好像脖子坏了吧,来,看着我。
杨妃顽强地只看李世民。
李元吉:看着我。
杨妃:我看腻了。
李元吉努力理解着杨妃的话。
李渊放下琵琶,颇有醉意地寻看李世民,寻到了,招手。
李世民过来,坐到李渊身边。
李渊:自太原起兵,你百战百胜……
李世民:陛下忘了,我在武德元年七月高庶之战,败于薛举。
李渊:那次你拉肚子,叫刘文静领军嘛……
李世民:可是我还在军中。不过那次给了我一个教训,我因此记住敌人锐气决不掉以轻心。
李渊:你这次虎牢之战,并没有避窦建德的锐气呀?这还不应该是你百胜的道理吧?
李世民:仗是人打的,所以有武才,才可打胜仗。
李渊:嗯,当然。你的武才里谁最强?
李世民:尉迟敬德。
李渊:当然。
李世民:尉迟敬德骑军阵法最强,我不如他。我箭法最强,他枪矛第一,万人之中,夺人长矛,如同儿戏。
第五章
李建成与王珪等正在议事。
李建成:我看秦王的事,你们不要再议论了。封秦王为天策上将是陛下的主张,不是你我可以论断的。
魏征:臣等忧虑的是,万一朝廷控制不力,任其坐大,将不利于天下。
韦挺:看尉迟敬德对待齐王,本来属于舞剑助兴的事,为什么那么张狂。他今天能如此对待齐王,明天就有可能如此对待殿下啊。
李建成:我看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齐王的行为有时也不妥当,不考虑后果,让他吃点教训,对他来说也可能是好事。
韦挺:我们是太子的人,也不敢那样对待齐王。那尉迟敬德完全是仗着秦王封了天策上将,他也跟着放肆起来。
李建成:陛下赏赐秦王,是因为秦王其实有那么大的功。大唐立了四年,才初初一统天下,事情开始不一样了。
魏征:殿下,事情确实开始不一样了,所以才不可不虑。所虑者三:第一是天策府有权铸钱,于是有了经世济民的能力;二是天策府有设官属之权,等于是朝廷里有个小朝廷;三则是秦王为陕东道大行台加尚书令,这等于秦王有了潼关以东的治权。这三点分说,已经够厉害了,设若三而合一,则朝廷已无力量挟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不测之心,一旦有变,殿下以为将如何?
李建成:你以为将如何?
魏征:我以为,至此,秦王可夺大唐。大唐尚可夺,太子之位,我们连议论的资格都没有了。
李建成心中有所震动,但表面上却很平静:你想得太严重了,秦王不是那样的人。
魏征:即使事情没有那么糟糕,皇帝陛下还是皇帝陛下,殿下可不一定还是太子。
李建成:你们书生之论,也是没有边的。好,打住这个话头,诸位,窦建德是杀是留,有何见教?
王珪:我以为不杀为好。如殿下所言,初初一统天下,难免还有变乱,万一风云不测,杀也许是死棋,留是活棋。而且,窦建德的根基在河北,一入潼关,如虎离山,如鹰削翅,何必杀?
李建成:魏先生以为呢?
魏征:大唐现在国不富,民亦穷,唯有以仁治天下,才能补不足,我也以为不杀为好。
李建成:陛下以为杀的好。
魏、王二人略欠身,对李建成提到李渊的意见表示尊重。
李建成:不过,听说秦王已在洛阳对窦建德许下不杀之言。
魏征:而且秦王遣散了窦建德五万人马让他们回乡种田,这是仁政。
王珪:啊,这样。殿下以为如何?
李建成:我以为杀不杀两可。
李元吉直接进入。
李建成:元吉,我正要找你。
李建成:我听说你在洛阳大有所获啊。
李元吉:还可以吧。不过给张婕妤她们拿去了一些。
李建成:噢?我听说张婕妤很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李元吉:当然,你知道,张婕妤以前是隋炀帝晋阳宫的宫人,见过好东西。
李建成:你觉得窦建德为人如何?
李元吉:窦建德?为人?我怎么知道他为人如何。那得问二哥。
李建成:为什么?
李元吉:二哥击败的窦建德。
李建成:击败,未见得就知道他的为人吧?
李元吉:那,刚才那个魏征,不是窦建德的谋士吗?问他。
李建成:元吉,你知道我身为太子,不会随便问窦建德的事的。
李元吉看了一会儿李建成:大哥,你不会是要收窦建德做你的人吧?
李建成:嗯,我原来没有这么想,你倒提醒我了。如果收了窦建德,河北的力量,就收服了。你说,如果我们不杀他,我们在河北就永无麻烦了吧?
李元吉:这都是你们费心的事,我为齐王,不操这份心。
李建成:那,我问秦王吧。
李元吉:那倒不用问了。
李建成:为什么?
李元吉:二哥肯定不会杀窦建德的。
李建成:你怎么知道?
李元吉:他们关系不一般。离开洛阳的时候,二哥,秦王把自己的大氅披到窦建德的身上。
李建成:这有什么吗?收服人心,父亲也常做的。
李元吉:大哥,二哥欺负我。
李建成:怎么会?你是弟弟,你是齐王。
李元吉:齐王?他根本不把我这个齐王放在眼里。
李建成:这次洛阳回来,父皇拜你司空,是三公之一,不一样了。
李元吉:司空?父皇拜二哥是天策上将,位在三公之上。
李建成:其实历来没有什么天策上将,只是父皇觉得二郎功劳太大,三公配不上,才想出一个天策上将来。
李元吉:三公之上是什么?是太子!现在出了个天策上将,有点两个太子的意思吧。我觉得二哥想做太子。
李建成:不可能。
李元吉:二哥眼里,其实谁都没有。
李建成:什么意思?
李元吉:窦建德是什么人,手下败将!二哥有什么资格对窦建德许诺不杀?陛下可以说不杀,太子也可以,别人就是没资格!二哥就是——
李建成:你给我住嘴!
李渊:王世充,是前朝大臣,官拜隋朝。窦建德,草莽造反,割据河北。此次东征,两人俱为我大唐擒获。东征军返长安,献两人于我大唐太庙。诸位,现在该处置两人了,你们怎么看?
裴寂:当然是斩首,以绝山东之患。
李渊:秦王,擒伏王世充、窦建德是你的功劳,你看如何?
李世民:王世充挟越王杨侗,自称郑王,心胸狭窄,河南人不服他。而且,手下诸将也都背叛他,投降大唐。这样的人,斩首,是顺从人意,不会引起河南人心动荡。窦建德,虽然出身农夫,在河北称王,但人心归顺。如果斩首,河北人心动荡无疑,于大唐不利。而且,我现为陕东道大行台,大唐东面出问题,我有责任。
李渊沉吟,之后看向李建成。
李建成:斩。魏征惊看李建成。
李渊:朕以为,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王世充,是前朝贵族,贬为平民就可以了。窦建德不可与王世充同日而语,草莽而已。斩首,正是警告天下,不可有草寇造反之心。大唐如今拥有天下,斩窦建德,有利天下安定。
李世民低头不语。
李渊:随我来。
李建成与李世民互相看了一眼,站起。
李渊:大郎,你为太子,是大唐的第二人……
李建成:所以我和父皇同意,主杀。
李渊:二郎,取天下你出力最多,功劳最大。而今得了天下,到治天下的时候了,你脑子要换换。
李世民:不杀窦建德,难道不是为治天下吗?杀他,河北人心会乱。河北历来是最难收服的,我们不能不小心。
李渊:取天下时,为稳住一方势力,可以这样做。不杀某某,稳住某地之人心向背,免得腹背受敌。而得了天下,则正统最为重要。让他承认你是正统,宾服正统,乱起来,去镇服,还是为让天下人知道,我是正统。
李渊停了一下,叹了口气:当初,晋阳起兵,我就是要利用正统,不能让人说我们是造反。我举的是尊隋的旗号,尊杨广为太上皇,架空他,拥护在长安的代王杨侑为隋恭帝,也是架空他,隋恭帝再让位给我。如此一来,唐是继承隋的,隋呢,是继承周的,我们当然就是正统了。不要小看这一点,人心是随正统的。谁犯我,就是造反、谋逆,讨伐他,就是名正言顺。当初,大唐只有关中这一点地方,却也是帝王之业,已经不是群雄的雄,更不是寇。二郎,你手下武将多而读书人少,文史要多知道啊。
李渊开始饮酒,李建成也开始饮酒:二郎,你不能饮就饮些别的吧。
李渊饮着,感慨了:大郎,二郎,咱们李家,关陇出身,统有天下,论起来有点不够。李密来,他经史出身,可是打天下,他未必如我,治天下,我未必如他。不过,我会用人,用读书人。书不必我去读,所用之人去读就行。大郎,我让李纲、窦轨为太子詹事,裴矩、郑善果、友贺德仁为太子庶子,再有魏征为太子洗马,还有王珪、韦挺,他们没有一个是武人,都是读书人,你要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李建成:当然。
李渊:噢,那个魏征怎么样?
李建成:很好。不过他主张不杀窦建德。
李世民看了一下李建成。
李渊:这个魏征,原来是随李密的,李密来长安又离开,他大概是看我们成不了事,随李密走了。李密亡,他又随窦建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