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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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宅敞厅。
圆桌上一荤一素两个菜,所有的筷子都在一个盘里抢着肉吃,景怡、景双、景泗、景陆、景武、景琦、玉芬在一桌,景琦个儿小够不着,玉芬抢得最厉害,拼命往是奇的碗里夹;香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玉芬:“别抢,别抢了好不好?”
另一桌坐着颖轩、白文氏、白方氏、颖宇、雅萍。白文氏听到喊声忙回头站起来,只见景琦将自己碗中的肉又夹到玉芬的碗中。
白文氏喝道:“有这么吃菜的么,先把一盘肉抢光了,素菜谁吃?”
玉芬又把肉倒回给景琦:“你吃吧,我不爱吃肉。”玉芬、景琦互相推让。
白文氏皱着眉,咬了一下嘴唇,眼泪差点下来,忙转身往回走。
颖宇大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今儿怎么就一个菜了?”
白文氏走回桌前坐下:“凑合点儿吃吧,隔一天吃一回肉!”
“罐儿里养王八,越养越抽抽,你这家是怎么当的?”
“半年多了,一点进项都没有,你不知道?”白文氏端碗吃起来。
“咱们不至于这样吧?那他们怎么有肉?”颖宇指着另一桌。
“他们是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你跟孩子比,要不你上那桌吃去!”白文氏咯咯笑了,雅萍、白方氏也笑了。
颖宇:“噢,我成孩子了!”
雅萍:“少吃两口又怎么了?”
颖宇:“你少废话,吃闲饭你还说便宜话!”
颖轩抬头怒喝:“老三!”
颖宇忽然把一碗饭往桌上一扣,站了起来:“我不吃了行不行?!”
颖宇愤愤走去,全桌人都惊讶地望着。
白方氏:“真是的,咱们家怎么混到这份儿上了?”
白文氏默默地把颖宇扣到桌上的饭又盛回碗里,自己吃起来。
白方氏忙抢碗:“二嫂,我吃我吃!”白文氏没有理会,默默地吃着。
白方氏又道:“二嫂,甭理他,他就那狗屎脾气。”
颖轩满脸不快地望着。
白宅二房院卧室。
白文氏穿着睡衣准备钻被窝儿,回过头见颖轩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低头抽闷烟,便道:“耗什么?还不睡?”
“你先睡吧。”
白文氏转身坐到炕上:“你怎么了?耷拉个脑袋,一天都提不起精神?”
颖轩忽然抬起头激动地:“我说,这个家你别当了行不行?!你一天累个贼死,你看有一个人心疼你么?!”
“我用不着他们心疼!”
颖轩愤怒地敲着烟袋大叫:“我心疼!”
白文氏被深深震动了,这句话冲散了她一肚子的委屈,她起身走到颖轩身边,拿过他手中的烟袋,默默地给他装烟,颖轩接过烟袋,白文氏吹燃了纸媒子给他点上,颖轩低头默默地抽着。
白文氏:“就冲你这句话,我就非把这个家管好不可!”
颖轩:“我算看透了,什么亲的热的,一有了难处,谁顾准呀?可我就看不下去你受他们欺负!”
“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心灰意冷!你的忙我是一点儿也帮不上啊!”
白文氏回身看着躺在炕上已睡熟的景琦道:“我就盼着儿子快长大了,给我争脸,给我撑腰,有个大小伙子站在我旁边儿,看他们谁还敢欺负!”
太医院西里。
魏大人和白文氏对坐着。
魏大人感叹着:“是啊,半年多了,百草厅没有一家愿意承办的,内务府都急了。”
白文氏:“就算有人承办,那也是有名无实,做不出我们上百年的秘制药,老佛爷也不会答应!”
“你也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想叫我给你办什么事儿吧?”
“魏大人,我拿您不当外人,这百草厅还得我们白家接手。”
魏大人苦笑了一下:“二奶奶,说句不受听的话,你可太外行了,查封百草厅是太后老佛爷的诣旨,你们白家呀,休想了。”
“那也不一定!只要宫里有人就好办,您想法儿叫我见见王公公,以前都是三爷和他接头。”
“王喜光?自打给你们老爷递过折子挨了打以后就失宠了!”
“跟您交情深的有谁?”
“那就是寿药房带班儿的太监常公公了。”
“他跟老佛爷说得上活儿吗?”
“他当然说得上活儿了,这阵儿他可正当红呢!”
“那悠叫我见见常公公。”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宫里没人不成,多个人不多条路么?”
“哎呀,你这是有病乱投医呀。”
“您就帮个忙吧!”
“他在梅子街有个外宅,我带你去看看。”
“什么外宅?”
“他娶了个姨太太。”
“他不是太监么?”
“嗨!这有什么新鲜,哄着自己玩儿呗!我可告诉你,常公公可黑着呐!求他办事可得花大笔银子!”
“先看看,探探虚实再说吧!”
常公公外宅。
这是一个只有三间北屋的小院子,有些破败。
十分简陋的屋内,常分公躺在卧榻上抽着大烟,一个长得并不好看的女人给他烧着烟泡儿,常公公足足吸了几口,抬起眼皮看了看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的魏大人和白文氏:“说吧!”
“我是想,半年多了,百草厅也没人承办……”白文氏刚开口,魏大人一听忙使眼色摇头,白文氏只装看不见。“宫里总得用药啊,耽误了太后、皇上用药,那可不是小事儿!”
常公公阴沉着脸:“已经都查封了,你们还操这份儿心干吗?”
白文氏笑脸道:“我们白家世世代代给皇上效力,哪能眼看着窗里缺医少药的。能尽一份儿心,我们还是愿意尽一份儿心的。”
魏大人低头皱眉急得不住地摇头。
“这份儿心就用不着你们尽了,缺了鸡蛋还做不了槽子糕了?承办的事儿自有部院去管,我不便插手,你还是操操自己的心吧!……”白文氏一愣,常公公话头一转:“听说你们白家大爷没死?”
白文氏着实吃了一惊,眼神慌乱地望着常公公;魏大人也吓了一跳,忙转头看白文氏。
白文氏马上镇定下来:“这是……哪个嚼舌头的胡说?!”
常公公:“是叫个什么人给救走了?我也没听清楚!”
白文氏:“这可没有的事儿,尸也验过了,丧事也办了,怎么会没死呢?”
“我也是听詹王府的人说的,前儿老佛爷还问起来了,是我帮你们挡回去了。我知道这案子你们白家有点儿冤。”
白文氏忙站了起来:“常公公这么帮忙,我一定要重谢您,这个案子,我们本来就是冤枉的……”
常公公打断了她的话,不耐烦地:“行啦——,就这样吧——,我得睡一觉,老佛爷晚上还找我有事儿呢!”
魏大人忙站起:“公公歇着吧,我们告退了。”
“不送了啊!”
白文氏还想说什么,被魏大人用力拉了一下,两人出门。
常公公外宅门口。
白文氏、魏大人二人走出门,白文氏站住回头看着门口不走了,魏大人奇怪地望着她。
白文氏:“您看,宫里没人是不行吧!”
“我直不叫你说,你不听,这事儿办不成!”
白文氏根本没听他说话,却不停地打量着小门口。只见两扇门斑斑驳驳,十分破旧。遂问道:“他怎么住这么个破地方儿?”
“走吧走吧!他还没到大总管李莲英那份儿上呢,刚刚红起来么。”
白文氏轻轻点着头:“这趟可没白来。”
魏大人奇怪地:“你得着什么了?”
白文氏诡秘地笑着:“别着急呀!”二人不再说话,匆匆离去。
詹王府门道。
一听差将武贝勒贵武拦在门外:“王书有话,你不能过去!”
“我不找王爷,我找詹大爷!”
“不是给你进去回话去了吗?”
“我怎么就不能进去?王书是我舅舅!”
“是你亲爸爸也没用!”
贵武一扬手:“我他妈抽你!”
几个兵勇从门房走出,挑衅地望着他。
贵武立即软了,却仍强作镇定道:“我今儿先烧了你,你记住这次打,以后不许跟贝勒爷这么说话!”
詹瑜和车老四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厌恶地望着他。贵武不理会,忙叫一声:“大哥!”
詹瑜不耐烦地:“什么事儿?”
贵武:“别站这儿说呀!走走,里边儿说,里边儿说……”
詹瑜没动:“就站这儿说吧!”
贵武看看车老四和周围的人,忙凄到詹瑜跟前,显得十分亲热:“你看,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回去了。”詹瑜向后退了一步,扭头就走。贵武赶忙上前拉住,死乞白赖地拖着詹瑜,出了门道。
贵武把詹瑜拉到墙根儿,诡秘地:“听到了么?白家二奶奶满世界活动,想把百草厅弄回去。”
詹瑜疑惑地:“她有什么办法?”
“她找了宫里的常公公!”
詹瑜冷笑了一下:“常公公?才不会管她那破事儿呢!”
“不能大意——,你还不知道吧?二奶奶那人阴着呢!不能叫他们再起来!”
“我有什么辙?”
“我有辙!咱们合伙儿把百草厅承办过来,这可是块肥肉!”
“要那么容易,别人不早承办了。”
“他们宫里没人,请王爷在宫里活动一下,只要把宫廷供奉拿下来,就能预支好几万两官银!”
詹瑜不屑地望着贵武:“你少来这套吧!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信不过你!”
说罢转身往门口走,贵武忙上前拦住。
“我早知道你信不过我,我还约了一个人儿,‘天成’药栈的董大兴董掌柜,你横是知道吧?你还信不过他?!”
“他我当然信得过!”
“咱们约上他,一块儿合计合计!”
饭馆单间。中午。
詹瑜、贵武、董掌柜围坐着边吃边说。
董掌柜:“这事儿自然是由我董大兴出面来办。”
贵武兴高采烈:“怎么样,大哥?我没蒙你吧!”
詹瑜:“那宫里的事儿,我来办。”
董掌柜:“有几件扎手的事儿最难办。头件是百草厅虽然查封了,可秘方仍在白家人手里;二是百草厅原来的老人儿有七八个,全都叫二奶奶给养起来了,这是一批必不可少的干将!”
詹瑜:“这么说,即使咱们把百草厅盘过来,也是一个‘空城计’!”
董掌柜:“没错儿!”
贵武:“咱把这帮人弄过来不就行了?”
董掌柜:“这帮人是二奶奶的死党,月月儿不干活,白拿着二奶奶的薪俸,咱们哪儿弄得过来?”
贵武:“去他妈的,干吗那么死心眼子!谁也不求,咱们也弄一些人,什么抓方不秘方,制出药来能卖就行!”
董掌柜不客气地:“贝勒爷,你这叫作死!我干药行二十年,没你懂?!宫廷贡奉不是那么好当的!错了一味药就得掉脑袋,白家大爷就是个先例!”
贵武发慌地:“你别吓唬我,我胆儿小!”
董掌柜:“说实在的,这事儿办不好,我宁可不承办!我决不能跟着趟浑水儿。”
詹瑜:“痛快!是个干事业的人,您越这样,我越信得过!”
贵武:“你这是踩平我呢!好像我不是干事业的?这样吧,我去请白家老三,他跟我交情不错,他跟二奶奶又是死对头,给他一大股,秘方和人的事儿都交他去办。”
董掌柜:“有他这事儿当然好办多了,我还可以再找几个合伙儿人。”
贵武:“就这么定了,我去找白三爷。”
范记茶馆单间。
贵武与颖宇对坐着。
贵武:“二奶奶的气你还没受够?到嘴的肥肉体往外扔?”
颖宇:“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一进院子,常公公睁大了眼,只见这十分精致的小四合院,一色的新油漆,花木扶疏,不禁赞道:“好精致个小院儿!”
一行人进了北屋,又见屋内一色新家具,摆设齐全,卧榻上还放着大烟灯和烟枪。常公公禁不住问:“二奶奶,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呀?”
白文氏笑道:“我这是孝敬您的,我上回去看您,瞧您住的那么窄巴,回到家我一宿都没睡好,心想,常公公这么大的人物,老佛爷眼前儿的大红人儿,怎么受得了这个委屈?说什么我也得尽尽孝心……”
常公公:“哎哟,不敢当,不敢当!”
白文氏:“这个小院儿是我孝敬您的。”
“什么?这宅子,你是给我?……”
“您觉乎着还行么?”
“看怎么行了!”
魏大人完全傻了。
白文氏指着桌上的契约:“这是房契,俩丫头的卖身契,我给改了娃儿,姓常……常玉,常环,快给常老爷磕头。”
两个丫头忙跪地磕头,常公公乐得不知如何是好,俯身拉住丫头:“快起来,好俊的丫头。二奶奶,叫我怎么谢你?”
白文氏扶常公公坐下,常公公望着白文氏:“有什么事儿求我办?说!”
“非求您办事才孝敬您?我为表表我的孝心。”说话间,传来院里伙计的喊声:“送到哪屋里去?”
常玉忙开了屋门:“这屋!这屋!”伙计提了两个大食盒走进屋,丫头忙打开将菜摆在桌上。
白文氏道:“我从会贤堂叫的菜,今儿我得陪您喝两盅。”
常公公来了精神:“喝两盅!”
“常玉,给老爷倒酒。”白文氏吩咐着。
常玉忙拿起酒壶。常公公让道:“别别,先给二奶奶倒!”
白文氏又招呼着:“魏大人过来坐。”
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魏大人傻呆呆地走了过来。
白文氏:“常公公,我可知道您是海量,今儿我舍命陪君子,非喝倒了不可!”
常公公乐得手舞足蹈:“对,对,没错儿,喝倒了,喝倒了!”
两个丫头在常公公的身边一左一右,一个布莱,一个拿酒壶,常公公一口干了杯中酒。
魏大人端着酒杯还在发愣,白文氏隐隐地笑了,也干了杯中酒。
百草厅门口。
大木板上红纸铺底,上面四个烫金大字:开业大吉。
鞭炮齐鸣,董大兴正向贺客们拱手致意。
门回柱子上挂的长匾:百草厅白家老号。
白宅敞厅。
正在吃饭,孩子们的一桌坐着玉芬、景琦、景双、景泅、景武、景怡、香伶。
玉芬正在分莱:“不许抢,大伙儿分着吃!”
景武指着景琦的碗:“他比我多!”
玉芬:“他最小,你们得让着他!”
另一桌坐着白文氏、颖轩、雅萍、白方氏、颖宇。颖宇在菜盘子里用筷子乱挑着:“这是什么这是?又是萝卜,天天吃萝卜,我都快变成萝卜了!”
白文氏:“一到吃饭你就闹,有完没完?”
颖宇:“没完!这钱都上哪儿去了,啊?”
白文氏半开玩笑地:“没钱,没钱,没钱!”
颖宇:“没钱你养那么多闲人?柜上七八个人不干活,你月月儿还给他们发薪俸?你不会把他们都打发了!”
“那都是老人儿,柜上查封了,叫他们怎么活?”白文氏端碗吃饭。
“我这儿都天天吃萝卜了,我还管他们怎么活!”
“留着他们,等百草厅盘回来还用得着他们呢。”
颖宇冷笑道:“盘回来?说胡话呢吧你?!人家董大兴承办百草厅今天开业了。”
雅萍、颖轩只顾低头吃饭。
颖宇:“你要能把百草厅金回来,我就吃一辈子萝卜!”
白文氏不高兴了:“你吃不吃?”
颖宇突然将碗又往桌上一扣。“我不吃!”站起身要走。
“站住!你把饭盛起来给我吃了!”
“这顿饭我不吃了还不许?”
“你糟蹋东西就不成!”
“我糟蹋的是我自己那一份儿!”
白文氏站起来,一把拉住颖宇:“走!见老爷子去,老爷子说你把饭扣得对,我回来把这饭吃了。走!”
颖宇甩开她的手:“干什么,干什么?”
白文氏:“走啊!”
颖宇又坐下了:“我不去。”
白文氏也坐下了,又端碗吃饭:“你不敢去,你没理!”
颖轩、白方氏、雅萍又都低头吃饭,全装作不见。
白文氏:“给孩子们作个样儿好不好!”
孩子们都向这边张望。
白文氏:“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颖宇突然恶狠狠地,“别叫我把你的老底儿都说出来!”
白文氏不屑地望着他:“哟——!我有什么老底儿怕你说的?说出来听听。”
“天天吃这个,真没钱吗?你把家里银子都弄哪儿去了?”
白文氏坦然遭:“全都有数的,你去大头儿那儿直账,账上都有!”
“不见得都有吧?你手里攥着全家的钥匙,银子还不是你随便拿!”
白文氏平静地:“我没往自己屋里多拿过一两银子!”
颖宇拍案而起:“你拿了一万多银子给宫里的常太监买了一所外宅,外加两个姨太太,你敢说没有?”
白文氏一下子懵了,一口饭含在嘴里烟不下去。
颖轩、白方氏、雅萍惊讶地抬头,似信非信地望着。颖轩道:“老三!胡说什么?!”
颖宇咄咄逼人:“你怎么不说话了?二嫂,二奶奶!有没有这回事儿?!”
白文氏强作镇定地低头吃饭,竟想不出一点儿主意。一桌人都停了手在紧张地注视白文氏,等着她的回答。
白文氏仍低头吃着饭:“有!”
颖宇大为振奋:“听见了没有!你们听见了吗,啊?我不是瞎说吧!”
众人大为惊诧,白文氏平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颖宇得理不让人:“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拿的是哪笔银子?”
白文氏又不说话了,两眼望着桌面出神。
颖宇:“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拿的是祖先堂修祖坟的银子,你敢说不是?!”
随着白文氏一声“是!”颖轩、雅萍、白方氏都惊愕地站了起来。
颖宇大叫:“好你个白文氏!那笔银子只有开堂祭祖,老爷子点了头儿,向全家人交代明白了才能动!你竟敢拿修祖坟的银子,偷偷儿地给一个太监买姨太太!按祖例家规,你这是死罪!”
颖轩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两眼发直。
白文氏喃喃地:“我有我的难处。”
颖宇张牙舞爪:“那好,你跟老爷子去说,你不是拉我去见老爷子么?走!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