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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大宅门-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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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琦笑了:“一点儿商量都没有?”
  齐福田:“一点儿商量都没有!七老爷,我也是个唱戏的,这门儿亲不合适!甭说过来做个小,做个正儿八经的太太都不合适。陈爷,您说呢?”
  陈月升:“除非唱出《十三妹》,何玉凤碰上了张玉凤,可这不是那里的事儿啊!”
  景琦:“我明白了,谢谢二位,我本来也没打算成,经不住我妹妹死乞白赖地缠磨,这才硬着头皮求二位。行,有个准话儿就成了!”
  街道。
  景琦赶着马车小跑着行驶。路边收音机里传出梅兰芳《玉堂春》的唱腔。
  一家刚开张的金龙包子铺门前,祝贺的人群围了一堆。有人举着一挂鞭炮。景琦的车刚到包子铺门口,鞭炮突然响起,驾车的骡子突然惊了,扬头惊叫狂奔起来。
  景琦忙拉缓绳,大叫:“吁——”
  骡子根本不听喝,奋蹄向前。
  人们向路边躲闪,大叫:“跳车!”“快跳!”“别管车子!”“惊了!”……
  景琦拼命用力勒缰,大叫:“吁!吁!吁!——”
  但骡子仍奋蹄狂奔……
  永定门外。
  马车慢慢地停下来。驾车的景琦仍不停地低声喊着:“吁——吁”
  景琦跳下车,上前拉住骡子,轻轻地拍着,抚摸着。
  沿路边一溜儿卖吃食的小摊儿。卖包子的搭着话:“好家伙,真悬!愣没把您颠下来。”
  景琦放下鞭子,走到一个卖茶汤的小摊儿跟前:“来一碗!”
  “好咧——茶汤一碗——”伙计吆喝着冲好茶汤递上,景琦蹲在地下吃起来,边吃边和伙计聊着:“生意好?”
  “好什么呀,瞎混呗,不来俩焦圈儿?”
  “来俩。”
  “您坐这儿吃。”
  “蹲着舒坦。”
  突然卖包子的大叫:“嘿,那位爷!怎么了这是?!”景琦忙回头。
  只见骡子把十几笼小包子拱翻在地,正吃得来劲。
  卖包子的大叫:“包子!包干!我的包子……”
  景琦忙站了起来。卖包子的大叫:“完了,完了!那位爷快拉住您的牲口!”
  景琦端着茶汤走过来:“嚷嚷什么你?”
  卖包子的:“你没看见?!我的包子!你这骡子吃包子呢!”
  景琦:“吃就吃吧,我给你钱不就结了吗?”
  卖包子的:“我这是卖给人吃的!”
  景琦:“谁吃不是吃呀!一共多少笼?”
  卖包子的:“八笼,好家伙,没见过骡子吃包子!”
  景琦掏出一块大洋:“开眼吧小子,我这骡子就爱吃带馅儿的!……甭找了。”
  扔下钱,端着茶汤就走了。
  卖包子的拿起钱惊诧道:“不找了?!那位爷,您这骡子什么时候饿了,就上我这儿来。卖得真痛快,一下子就八笼!”
  护城河小桥上。
  景琦赶车上了桥。桥对面郑老屁赶一辆大车也上了桥。桥窄,只能走一辆车。
  郑老屁喊着:“嘿,让让,让让!”
  景琦:“会说话吗,这‘嘿’是叫谁呐?”
  “叫你呐!让让懂不懂!”
  “懂!我叫你让让!”
  郑老屁跳下车:“存心是不是。你把车捎捎不行啊?!”说着来到景琦车前,拉住骡子的嚼子往后推:“捎!捎!”
  景琦立即跳下车来:“嘿,嘿!干什么,敢动我的牲口?!”
  郑老屁不客气地:“动了怎么着?!”
  景琦来了火儿:“找碴儿打架?!”一巴掌将郑老屁的手打了下去。
  郑老屁来了劲儿:“打人?!谁怕谁呀?!”郑老屁说着一把抓住景琦的衣襟,用力一甩想把景琦摔倒,却没摔动。景琦别腿儿用力,郑老屁险些摔倒,忙一把揪住了景琦的头发,景琦与郑老屁一齐摔倒在地。二人扭打着,景琦终于将郑老屁夹在胸前, 郑老屁仍死死抓住景琦头发不放。 景琦将郑老底顶在桥栏杆上,喝道:“撒手!”
  “你放下我!”
  “你先撒手!”
  “你先放下我!”二人连嘴带手扭着劲儿。
  景琦被揪得直咧嘴:“不撒手?下去吧小子!”景琦突然用力将郑老屁扔下桥去,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这小子,揪下我一绺头发!”
  郑老屁落入水中,扑腾着忙站起。景琦环笑着往桥下看,郑老屁已从水中站起,水刚没腰,他连忙向岸边走。围观的人哄笑着,叫着。
  郑老屁一上岸便坐到地上大哭:“我的鞋呀,我媳妇刚给我做的新鞋呀!完了!我的鞋——”景琦走到脱下鞋控水的郑老屁面前:“你小子还哭?连我的头皮都揪下一块儿!”
  郑老屁没理景琦,仍嚎着:“我的鞋呀——”
  景琦笑着:“闹了半天哭鞋呐,我赔你一双!”
  郑老屁一下子站起:“你赔!这是我媳妇新做的!”
  景琦觉得好笑地:“赔你一双新的!走吧!”二人向坡上走去。
  大栅栏内联升鞋店。
  景琦带郑老屁走进鞋店。郑老屁进了门儿一看,站住不敢动了。
  见他一身泥水,一伙计忙走上来:“外边儿,外边儿,要饭上外边儿!”
  景琦闻声回过头:“叫他进来!不是我买,是他买鞋!”
  伙计忙客气地:“是喽,七爷!”回头愣愣地看着郑老屁,“里边请吧您!”
  另一伙计迎上来招呼景琦:“七老爷,今儿怎么自己来了?不都按时给您送去吗!”
  景琦指了指郑老屁:“给他看双合适的!”说完转身向外走,“我走了啊!”
  郑老屁回头大叫:“嘿嘿!你走了谁给钱?”
  景琦一笑:“反正不叫你给,嘶——”景琦又觉头皮发疼,忙捂着脑袋出了鞋店,伙计跟着送出。
  伙计看着郑老屁:“这你就甭管了,闹了半天你不认识他?”
  郑老屁:“刚才打架认识的!”另一伙计拿过一双新鞋。
  伙计奇怪地:“打架,跟他?”
  郑老屁:“他拦着我的车不叫过,我揪了他一撮儿头发,他把我扔河里了!”
  伙计大惊:“你揪他一绺儿头发,你知道他是谁?”
  郑老屁:“谁呀?”
  伙计:“说你也不知道!知道百草厅吗?”
  郑老屁:“不是卖药的白家老号吗?”
  伙计:“还真知道,难为你!刚才那位是白家老号的白七老爷!”
  郑老屁:“那不是大财主吗?”
  伙计:“你还算明白。你敢揪他一绺儿头发,明儿这太阳还不知道出的来出不来!”
  另一伙计:“伙计,你试试这双!”郑老屁刚要坐,伙计忙拦住了,“行啦,你站着吧!瞧这一身泥,脱了脱了,擦擦脚!”
  另一伙计帮郑老屁穿上了一只鞋,郑老屁说:“小了!”伙计又换一只给他试。
  “行了,挺合适。”
  “来几双?”
  “一双还不够?!”
  “还不多买几双,家里几口儿人?”
  “六口。
  “来六双!”
  “你给钱呐?”
  “傻爷们儿,全记七老爷账上,反正他花钱没数!”
  “那不赚了吗?”
  “一双你都赚,知道多少钱一双吗?”
  “多少?”
  “两块钱!”
  郑老屁大惊:“好家伙咧!一袋白面不才八毛钱吗?!哎哎,你把我那鞋扔哪儿去?”
  一伙计正捏着郑老屈的湿鞋往门外走:“还不扔喽,还要呀!”
  郑老屁着急道:“我媳妇刚给我做的新鞋!”
  伙计笑着又拿了回来:“扔大街上都没有人要!”
  郑老屁:“有钱的财主就是不一样啊!”
  白宅马号。
  陈三儿从景琦手中接过骡车,开始卸套。景琦吩咐:“车里全是过年的东西,先搬库里去,骡子甭喂了,今儿吃了足有五斤包子!”
  景琦回头向外走,转身看见了牛黄:“嗬,回来了!”
  牛黄:“回来了!七老爷,大爷挺好的,回家了!”景琦顿时虎起脸向门外走去。
  新宅三厅院。
  院里六岁的占先和七岁的占元正在玩儿,见景琦走进来忙叫“爷爷”!景琦没理睬,大步上了台阶,一脚踹开北屋门冲了进去。
  里屋。敬业正躺在床上拍大烟,少奶奶唐幼琼坐在床边伺候着。
  听到外面动静,正在诧异,景琦一撩帘进来了。
  敬业一惊,慌忙跃起跳下地,唐幼琼也吓得站了起来。
  景琦喝令唐幼琼:“你出去!”这位少奶奶没敢说一个不字,赶紧出了里屋。
  景琦待她出了北屋,“咣当”一声关上门,插上销子,掉头要回到里屋时,只见敬业已光着脚站在里屋门外,战战兢兢地望着。
  景琦怒目而视逼近敬业;敬业惊恐万状,手足无措,刚要张嘴说话,景琦突然扑上去拳打脚踢地暴打。敬业大叫:“爸爸!饶命啊!爸!”景琦仍然劈头盖脸地猛打。敬业满屋乱窜,连滚带爬,惨叫求饶:“爸爸别打了,我不敢了,饶命啊!”
  敬业越喊,景琦打得越凶。
  院里的唐幼琼急得乱转,又不敢敲门,屋里传出敬业的求饶声。
  唐幼琼向院外跑去,占元、占先跑到门口,从门缝儿、窗缝儿向里看。
  不一会儿,唐幼琼带着黄春慌忙跑进院。二人跑上北屋台阶,只听里边传出敬业的哀告和惨叫声。黄春猛力地砸门:“景琦!开门!别打了!开门呐!”
  景琦住了手,看了一眼屋门,门被敲得颤动着,黄春大喊着:“开门!”
  敬业哆哆嗦嗦地看着景琦,头发散乱,衣服不整。景琦回过头望着敬业,突然扬起右腿抡圆了打了敬业一个嘴巴。敬业砰然倒地,惨叫:“妈呀!饶命吧!”黄春在外惊叫:“景琦——”
  景琦愤怒地回头望门口,一眼看见了门闩,走过去一把抄起来,敬业绝望地大叫:“爸!妈!妈!——”景琦举起门闩用力打下去。
  “咔嚓——”门闩打在敬业腿上。门闩齐腰断了,掉下半截。敬业一声惨叫,趴在地上不动了,也没了声儿。景琦走到门口,拉开了门插,黄春、唐幼琼冲了进来。一看见景琦,呆呆地站住了,等景琦将半截门闩往地下一扔,走出了门,她俩才扑向昏迷的敬业,失声喊着:“敬业!”“敬业!”
  新宅上房院北屋堂屋。夜。
  景琦、黄春两人坐在桌前,黄春抽抽搭搭地哭着。景琦厌烦地:“别哭了!”
  黄春:“有你这么打人的吗?你把他腿打折了,大夫说,就是好了也得落个残疾!”
  景琦狠狠地:“他活该!我本来想打一顿出出气就完了,他越喊我气越往上撞!”
  黄春怒冲冲地:“谁像你似的,打死了都不吭气儿!”
  景琦也怒冲冲地:“谁叫他像猪似的瞎喊!你说他该不该打?!”
  黄春又哭了:“我没说他不该打,人家都求饶了,你还下那么狠的手!”
  景琦:“他还学会了抽大烟,我看白家气数已尽!”
  黄春:“别的还好说,落个残疾,明儿见了妈,你怎么说?!”
  景琦缓了缓语气问道:“送哪个医院了?”
  黄春:“万字医院。大夫说,少了也得躺仨月!”
  窗外传来听差的喊声:“七老爷!该拉闸了!”景琦应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黄春划火柴点着了煤油灯, 望着灯呆呆地发愣。 片刻后,外面传来景琦的喊声:“拉闸了,各屋里点灯,拉闸了,该睡觉了!”
  黄春依然冲着灯发愣。终于,电灯灭了。
  第三十二章
  新宅四厅院。夜。
  北屋的窗上映出佳莉的身影,传出几声试古琴的拨弦声。
  九红站在进院的门口,两眼呆呆地望着,向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凝神看着。
  只见窗映剪影,佳莉坐到琴台前,开始弹奏《沧海龙吟》。
  门帘一挑,丫头冰片端着一盆水出屋,刚要泼,见院中站着九红,很是惊讶,看她心神不安地望着北屋,便也扭头看看北屋窗户,再回过头时,九红已快步离去,正出院门……
  老宅二房院西屋玉婷房。夜。
  玉婷惊愕道:“这是他自己说的?”
  景琦:“那可不是!我托的齐福田、陈月升,都是他们戏班儿的人,你也认识,不信问他们!”
  玉婷:“我又不想当太太,当个丫头还不行?”
  景琦:“光你想当不成啊,人家不干呐!”
  玉婷气愤地:“这年头儿上赶着当丫头都这么难!”
  景琦:“行了妹子!到戏园子里看两眼,过过瘾就得了,人家本家儿不乐意,这你该死了心了吧?”
  玉婷忽然趴到桌上哭了起来。景琦慌了:“别哭,别哭,一见女人哭我就没主意,你看这事儿我连劝都不知道怎么劝你!”玉婷哭得更厉害了。
  景琦有意哄玉婷:“要不,咱打今儿起,再也不听他的戏,臊着他!这你也不解气呀?!”
  景琦故意逗玉婷:“要不,我找他去,臭骂他一顿,这也没什么道理呀?!”
  看着玉婷越加伤心地哭,景琦大声地装作十分气愤,“要不咱们找个好人家儿,咱还看不上他那臭戏子!嫁个年轻漂亮的小白脸儿,叫他眼馋,叫他后悔一辈子!”
  玉婷忽然抬头,满面泪痕地嚷道:“人家心里这么难受,你还说这些个淡话,存心怄我!”
  景琦无奈地:“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是?你别哭了!”
  玉婷:“你见万筱菊了吗?”
  景琦:“没有!”
  玉婷:“那不行,得你自己去。你的面子大,他当面跟你说不行,我就死了这个心了!”
  景琦为难地:“我?你去不一样吗?”
  玉婷擦着泪:“不一样,你去就是不一样!”
  景琦无可奈何,只得应允道:“得得,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别哭了,歇着吧,都十二点多了。”
  老宅前街。夜。
  景琦向胡同口走来,走过马号,到了新宅高大的院墙外,忽见从院墙上跳下一个黑影儿,景琦忙闪到一个房子的拐角儿,探头向外看。
  厨子冯六蹲在地下四面张望了一下。地上放着四袋儿白面,冯六开始一袋一袋往肩上摞,景琦着清了走出来,悄悄接近冯六。冯六扛上三袋儿,最后一袋怎么也提不起来,正喘大气时,忽然伸过一只手帮他提起面袋放到了肩膀上。冯六站起身才感觉不对,艰难地转过身,抬头见景琦站在面前,登时吓呆了。
  “往哪儿扛,我帮你扛两袋儿?”景琦一本正经地说。
  冯六忙扔了面袋,一下子跪到在地:“七老爷,我该死!七老爷!”
  景琦看着他,又抬头看看墙,道:“这么高的墙,难为你怎么一袋儿一袋儿弄出来,你有点儿功夫啊你?!”
  冯六又拍地又磕头:“七老爷!我鬼迷心窍儿了我,我这是头一回,七老爷饶了我吧!”
  景琦:“走,到马号去!”
  马号院。夜。
  冯六的一条腿被绑在马槽上,撅着屁股背着身,金鸡独立。
  景琦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枣木棍儿坐在椅子上,旁边陈三儿、牛黄、狗宝等人站了一圈儿。景琦狠狠地敲了冯六踝子骨一下,冯六发出一声惨叫。
  景琦气愤地:“我最恨偷,知道不知道?缺钱跟我要,我能不给你吗?!”景琦又举起棍儿打下去。
  冯六又惨叫一声:“哎呀——”
  景琦斥责着:“不许喊!越喊我越打你!”
  冯六:“我疼啊!”
  景琦:“你张口要钱,我给你,我还搭个人情;偷了我的,你不但不知情,心里还骂我白景琦这傻王八蛋,偷了他都不知道!”
  冯六:“我没骂您傻王八蛋!”
  景琦把眼一瞪:“还骂?!”
  冯六:“我是学您骂!”
  “许我骂不许你学!”景琦狠狠地又敲了一下。
  “哎呀,妈呀!疼死我啦——”冯六挣扎着大叫。
  “疼也不许喊!你要不喊我早饶了你了,没出息!”景琦起身回头对站在旁边的人说,“明儿告诉王总管,给他结俩月的工钱,叫他卷铺盖滚蛋!”
  “七老爷,我再也不敢了,别叫我滚蛋!”冯六哀求道。
  景琦回身又狠狠敲了一下,冯六又大叫。
  景琦骂道:“你个贼骨头!”随后将木棍儿一扔,转身离去。人们忙上前解绳子,把冯六放了下来。
  新宅大门道。夜。
  大门还没关,景琦走进门,四五个听差忙从懒凳上站起:“七老爷!”
  景琦:“没歇着呢?”
  秉宽:“等您拉闸呢!”
  “拉吧!”景琦刚吩咐完,忽然感到剧痛,不禁捂住脑袋,直吸凉气:“嘶——嗬!”
  “怎么了,七老爷?”刚爬上梯子的秉宽奇怪地回头问。
  景琦:“今儿跟一赶大车的打架,他揪下我一撮头发,连头皮都揪下一块!”
  听差的:“太岁头上动土!打他狗日的!”秉宽拉完闸下了梯子也道:“七爷也吃了亏?”
  景琦:“我也没饶了他,走吧!”两听差提着灯笼引路,随景琦走进院里。
  新宅四厅北屋。夜。
  一盏煤油灯亮着。琴声悠悠,佳莉在弹琴。门一响,九红突然推门而进。佳莉回头呆住,看着凝视着她的九红,有些慌乱。九红神色坚定,对视片刻后,佳莉避开了九红的目光,低头望着琴,终于镇定了一下自己,又弹起了琴。
  九红走到佳莉跟前,看着佳莉弹琴,突然伸手按住了琴弦,佳莉的手也放在琴上不动了,神情木然地看着琴。九红逼视着佳莉:“小红……”
  佳莉:“我不叫小红,我叫佳莉,奶奶给起的名儿!”
  九红不情愿地改了口:“佳莉,我有话要跟你说!”佳莉没有回答。
  “我是你娘!”九红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有娘!”佳莉的声音冰冷无情。
  “我是你娘!你不能不认我!”九红的声音悲切。
  “你走!快出去!”佳莉的声音突然提高。
  “咱们不能好好儿说说吗?娘是从暗门子里出来的,可那由不得我,我当年生……”
  佳莉猛地站起来:“真不害臊!你还有脸说?!”
  九红哑然,满面屈辱地望着佳莉;佳莉充满愤恨地瞪着九红。两人站在桌前,互不示弱地对视着……
  由远及近传来了景琦的喊声:“拉了闸了,小心火烛!拉了……”
  门外的声音突然停了。“佳莉,还没睡?”随着问话,景琦推门而入,看见九红,一下子愣住了。
  九红、佳莉谁也没理会他,仍然怒目而视。景琦忙回头命仆人:“你们都去吧!”
  仆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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