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门-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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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脱?!”景琦毫不理会他可怜相,突然大喝一声:“来人!”
仆人们炸雷似的轰鸣:“啊!”有几个人忙挤上前来。
景琦慢慢坐到椅子上,淡淡地说了一句:“把他的裤子给我扒了!”
四五个人冲上前,不由分说将王喜光按在地上。王喜光挣扎着大叫:“别扒!别扒!七老爷!饶了我吧!”
景琦低头抽上了烟。周围的人们紧张又兴奋地望着,只见动手的仆人两个按住王喜光,终于扒下王喜光的裤子,露出了雪白的屁股。
围观的女人们跑的跑,扭头捂脸的捂脸;有个丫头看直了眼。一旁的小胡见状:“嘿!你看什么呐!”丫头猛醒,忙捂住脸跑了。
仆人己直起身:“回七老爷,他下边儿没有!”
景琦将烟袋又在铜盂上磕得“当当”响:“给我赶出去!”
几个仆人将王喜光拉起,连推带搡弄出了屋。王喜光大叫:“裤子!裤子!我的裤子!”一仆人将裤子扔出,王喜光用裤子裹住下身狼狈地跑了。
景琦叫道:“小胡!”小胡应声上前:“我在这儿呐!”
景琦:“打今儿起,你就是新宅的总管!”
老宅上房院。
院里。站满了人,却静悄悄的没一点儿声音,都在不住地擦汗。
敬功、敬业、雅萍、瑞摘、月玲、香伶、玉停、占元、占先、香秀、玉芬、黄春、黄立、胡总管、小胡、佳莉、翠姑、敬生都在。
北屋卧室,白文氏躺在床上已奄奄一息。槐花站在一旁。
景怡、景价、景双、景陆、景武围了一圈儿,站在床前,注视着弥留之际的白文氏。
白文氏张了张嘴要说话,槐花近前仔细倾听,仍听不清。景怡等见状,全都探着身子听,景府忙走上前,将耳朵凑近白文氏的嘴,歪着头道:“妈,您说,我听着呢!”
白文氏的嘴又动了动。景怡忙问:“说什么?”
景琦摇了摇头,摆摆手,大家轻轻退出。景椅刚走出门口,槐花叫着:“七老爷!老太太要说话!”
景琦等忙又回到床前,景琦再次俯身听:“妈,我听着呢!”
白文氏鼓起了最后的力气,艰难地:“我……我走了以后……不许……不许……”
景琦:“不许什么?您说!”
“不许……不许杨九红戴孝!”白文氏长出了一口气。
“知道了!”景琦起身向外走。景怡跟在后面问:“说什么……不许什么?”
景琦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不许杨九红戴孝!”
景怡愣住,诧异地喃喃道:“怎么想起这么一句?!”
正在这时,槐花大叫:“七老爷!不好!”景琦猛回头,白文氏脑袋一沉,死去了。
景琦忙跪到了地上,景琦等也都跪下了,顿时哭声大作……哭声蔓延开去,院子里哭叫一片:“妈!”“奶奶!”
“二老太太!”“二婶”……
白文氏仰卧床上,脸色安详。
老宅。
门口搭起了丧事牌楼,影壁上全控了白,穿着孝服的人进进出出。一队和尚鱼贯而人。
景琦一身重孝,在穿孝的小胡、仆人们簇拥下走进大门。
敞厅院,香秀正在给小叭狗“大项子”穿孝衣。人们穿梭往来,搬着丧事用的东西。
敞厅中,人们在布置灵堂,棺木摆在正中,几个人将白文氏的一张巨幅照片挂在灵堂的正中上方。
新宅。
门口搭起了丧事的牌楼,白布遮住了影壁上的红字。
二厅垂花门全都用白布白花罩了起来。
厨房院的屏门也挂上了白布围子,院里搭了白棚,一仆人正给大狼狗穿孝衣。
上房院,各屋门口也挂上了白布白花,院内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紧闭房门的西厢房没有挂孝,甚是显眼。
西厢房卧室。
九红一人坐在床沿上发呆,一动不动。地下一片狼藉,打翻的碎盘、碎碗、饭、莱到处都是。
九红木然地坐着。床上整整齐齐放着九红做的一套孝服,孝衣、孝帽、孝带子、孝鞋。
红花在门口蹲着,正在给波斯猫穿孝服。九红扭头望着床上的孝服,看着看着,突然拿起孝服用力地撕扯,一条条地撕下来往地下扔。
红花吓得忙抱着猫站了起来,惊讶地望着不知所措。
九红发狠地用手撕,用牙咬,将孝服撕得粉碎。很快满屋一地碎布条子。
九红没了力气,撕不动了,又抄起剪子铰,发泄着满腔屈辱、愤恨。红花无奈而又同情地望着她。
看着满地的白布碎片,九红又一动不动地发起呆来,微微喘息着。
波斯猫穿着孝走来,向九红“瞄瞄”地叫着。
老宅。
门前胡同里。涌动看望不到头的白花花的送葬队伍。三四十项挂着白布的蓝轿子,一顺儿排开。长长的丧仪执事队伍,送葬的人们拿着伞、扇、雪柳、纸活、挽匾;丧仪乐队中、西两列排在其中。
敞厅内。白文氏的遗像被请了下来,几十个人在起灵抬棺木。
院子里挂满了挽联,挽幛。景琦打幡儿,敬业捧着盆儿,敬功抱着罐儿,玉婷站在一旁捂着脸悲痛地哭着,小胡和玉芬匆匆跑到景琦前。
玉芬着急地:“老七,春儿的身子骨实在不行,就别叫她去了!”
景琦:“她是二房的长媳,她不去像话吗?”
“她一步道儿都走不了!”
“坐轿,不用她走!”
“你讲不讲理,这么热的天儿!她躺到屋里都喘不上气儿来!”
“这是讲理的时候吗?还有点儿孝心没有?!”
玉芬急了:“就你孝!别人都是狠心狗肺!”
景琦:“好好好!你去问她自己,叫她自己瞧着办!”
玉芬:“我问她?她敢说不去吗!”
景琦:“那还废什么话呀!”
执事大喊:“起灵——”景琦等忙站好,玉芬摇头叹气地匆忙走了。
三十二人起杠,抬棺木出了灵堂。
景琦等缓缓地后退,直退出大门到了街当中,再冲着大门口跪下迎灵……
新宅。
门道中,三个老妈子抬着黄春匆匆走过,玉芬忙前跑后地照应着:“春儿,行吗!”
黄春无力地:“行……我去……我得去!”
门口。一乘小轿前倾,几个人七手八脚将黄春塞人轿中,正要走时,雅萍一头白发痴呆呆走了出来。玉芬忙迎上前扶住她:“老姑奶奶,您就别去了!”
雅萍两眼发直,喃喃地:“老太太,老太太,我跟了你去……”老太太广玉芬只好扶雅萍上了另一乘小轿:“这可怎么好!这么热的天儿,好人也受不了啊!”
老宅门前。
景琦跪在地上高高举起盆儿,用力摔下去。
盆儿摔在包了红纸的两块青砖上,啪地粉碎,顿时哭声大作一片哀嚎。
景琦执幡在前引路,棺木启行,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哀乐高奏,纸钱飞扬,杠头儿吆喝着,送葬队伍缓行,拐进一条街道时,一老翁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上前来向棺木跪了下去。老翁抬起头,这是老态龙钟的朱顺。
景琦执幡前行。才出街口,小胡跑过来:“七老爷,前边儿是孟府的路祭棚。”
孟府路祭棚。高燃白烛。景琦叩拜……
景琦执幡通过另一条街道时,小胡又来报:“前边儿是药行公会的路祭棚。”
走不多远,景琦又进棚跪拜……
离开药行公会路祭棚的街道,穿过一条横街,刚进胡同,小胡回来道:“七老爷,前边儿是关府的路祭棚。”
景琦一愣:“关姑老爷家?”
小胡:“关静山没来,他儿子关佑年代祭。”
景琦:“难得难得!快叫香伶请雅萍姑奶奶过来!”小胡应声跑去。
香伶得信儿,逆着人流跑到雅萍轿前:“快靠边儿停下!”抬轿的早浑身让汗湿透了,忙靠了路边落轿。香伶打开轿帘,叫:“妈,咱家的路祭棚,请您过去呢!”
雅萍斜倚在轿里已经死了。
香伶大惊:“妈——景请执幡继续前行。小胡报:”前面儿是执政府的路祭棚。
“说话间到了。只见这祭棚甚是排场,供品丰盛,且有警卫站岗。景琦上前跪拜……
西直门门脸儿。
折腾大半天的送葬队伍终于停住了。人们筋疲力尽,都往墙根儿阴凉地方躲,坐得满地都是。
小胡大叫:“本家儿的换车。客人们请回啦,本家儿多谢啦——”
玉芬跑着来到黄春轿前,撩开轿帘:“春儿,下来,咱们换车了啊!”
黄春已直挺挺地躺在轿子里。
玉芬大惊:“春儿!春儿——”玉芬惊叫着换了摸黄春的手,早已冰凉了……
景怡正忙于向送葬的客人道谢,玉芬匆匆跑来,惊慌道:“大哥!春儿死在轿子里了!”
景怡急得直跺脚:“你看你看!这算怎么回事儿?!又陪上了一个!”
玉芬急得眼泪也下来了:“怎么办呢?”
景怡:“先别说出去,悄悄儿的把雅萍和春儿抬回去,等办完了老太太的丧事再说吧!”
新宅上房院西厢房。
一地碎白布,破碗,烂盘。九红抱着穿孝的波斯猫,仍在发愣。
波斯猫向九红“瞄瞄”叫着,九红轻轻地将猫身上的孝衣脱下扔到了地上,又轻轻摸着猫,慢慢放到床上,突然拿起枕头将猫捂住。猫在枕头下挣扎,九红的手死死按住。片刻后,猫不动了,九红慢慢抬起手。
九红的眼中射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凶狠之气。
白宅举丧这年,又应了老话儿“夏热冬寒”,果然这年冬天奇冷。
一场大雪把北京盖了个严严实实,满城沉寂。
天寒地冻,却没有阻住白家大分家。
老宅大门口。拥挤着一辆辆大车,各房的人和仆人、苦力,吵吵嚷嚷在搬东西、抬家具、装车。景武打开福特汽车的门,扶颖宇上车,玉芬站在车前。
颖宇从车里探出头:“玉芬,有工夫上我那儿去看看,我们搬到什刹海后身儿!”
玉芬:“行,回济南以前我一定去一趟给您贺新居!”景武开车走了。
被敬生扶着坐进黄包车的翠姑也大叫:“玉芬,上我那儿去啊,香饵胡同,别忘了!”
“一定去!”玉芬应着,脑子里在想着得去见景琦。
敞厅院月亮门边。景怡、景双、赵五爷、大头儿走来。大头儿手拿钢笔,边走边在小本子上记着,搬家的人不时抬着东西过来过去。
景怡:“先把这边大门儿堵死吧,一律走药场前门儿,敞厅以外全归上房。”
赵五爷:“后院儿呢?”
景怡:“除了祖先堂,全归药场。”
景双:“花房子全都种上鲜草药,专供门市用。”
玉芬站在影壁前大叫:“大哥!我去看老七,你去不去?”
景怡:一我这儿正忙呢,不去了,叫老七好好养病,告诉他这边儿都安排好了。
“
玉芬答应着:“知道了。”转身向大门口走去。
新宅上房院。
北屋堂屋里,炭火炉里烤着两块白薯。槐花和香秀坐在炉旁烤火,香秀不时地翻动着白薯;香秀已是十九岁的标致大姑娘了。
香秀:“姨奶奶!您说也怪啊!从老太太一闭眼,‘大顶子’就一口也不吃也不喝,生生的四天饿死了。”
槐花:“它那是恋生,狗这东西可仁义了。”
莲心提着铜壶走进来:“香秀,水开了!”香秀忙走到桌前,往盖碗儿里倒了一点茶卤,莲心彻上了水。
北屋东里间,景琦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玉芬和九红坐在床前。
玉芬:“你这病就是累的,急的,成年累月这么操心还行!什么也别想,养一段时候再说。”
景琦:“躺到这儿心里也不踏实。”
九红:“他呀,天生就操心的命!”
香秀端茶进来,放到玉芬旁边:“姑奶奶请。”
“哟,香秀,跟了七老爷了?”玉芬说着上下打量香秀。
香秀:“啊!老太太一走我本想回乡下了,七老爷不叫我走!”
“嗬,哪儿的烤白薯香啊?”景价突然抽着鼻子说道,岔开话题儿。
香秀:“我烤的,给您拿一块?”
九红阻止道:“不行!胃里不好,别乱吃东西!”
香秀斜了九红一眼,撇着嘴走了出去。玉芬是聪明人,看景琦脸色要变,赶忙道:“济南的事已经办完了。你猜怎么着,孙家的人卷了银子躲到烟台去了,督军府下了一道令,把孙家底儿抄了!”
景琦忙坐起身,兴奋地听着。
玉芬接道:“军阀做事真叫狠,钱全进了他们腰包了,把孙家扫地出门,要不是元祥护得紧,连泷胶庄都叫他们抢光。你用元祥真是用对了。”
景琦反倒懊悔了:“这事儿也闹得太大了,收回铺子吓唬吓唬他们也就行了,何必斩尽杀绝呢?”
玉芬:“哎,不是你要杀他个干干净净吗?”
景琦感叹地:“这年头儿真是不能跟军阀打交道。孙家的贷款还在我手上呢!”
九红:“你呀,嘴上狠!动了真格儿的又心软。”
景琦:“姐,你把这笔贷款带回去还给孙家,让人家有个活路儿!”
九红:“好人、坏人都是你当!”
玉芬:“行——我带回去——那我后儿就走了,敬功跟我一块儿走?”
景琦:“告诉元祥,敬功人生地不熟,泷胶庄的事儿还是靠他管,敬功先打打下手。”
玉芬:“敬功媳妇儿不去?”
九红:“六个月了,把孩子生了再说。”
玉芬:“兄弟,你明年可要添人进口了,佳莉也六个月了吧?”
九红:“可不是。”
北屋堂屋里。莲心端着油盘子进了屋,向炭火炉走来:“七老爷的粥。”
槐花忙起身掀开上面盖的小棉垫子,将砂锅靠在炭火上。香秀帮忙盛出一小碗。
盘里有一小碟酱菜,槐花接过油盘子向东里间走去。
槐花将粥和酱菜放到床头的春凳上:“趁热吃吧!”
九红看着槐花:“前儿翠姑从西安带回来的紫贡米,你给了厨房没有?”
槐花:“给了。”
九红把脸一沉:“那怎么还熬这白米粥?”
槐花:“不知道。”
九红:“你就不会去问问?!”
槐花:“我亲手交给冯六儿的!”
景琦:“行啦!就喝这白米的挺好。六必居的酱菜,挺好的!”
九红毫不客气地:“就是懒!交给他就行了?!得嘱咐他什么时候熬,每回熬多少……”
玉芬冷眼来回看着九红和槐花。
槐花:“赶明儿我告诉他。”
九红有意发威:“还赶明儿?!现在就去!把这白米粥给他端回去!”
槐花不好发作,来回看着景琦和九红。
景价息事宁人地:“算了,大冷的天儿来回跑什么!”端起粥碗吃上了。
九红仍不依不饶:“去呀!还站在这儿干什么?”槐花转身走出屋。
玉芬冷笑着看景琦。
九红站起,一把夺过景琦手中的碗:“等着!喝紫米粥,别惯着他们!”
景琦不满地:“你又没事儿找事儿!”
北屋堂屋。槐花委委屈屈地从东里间走出,仍坐在炉边和莲心聊天儿的香秀扭脸儿问:“姨奶奶叫干什么去?”
槐花:“去厨房。”
香秀:“甭去!听她的还有完了,七老爷没说什么,就她事儿多!”
东里间传来九红的声音:“谁在外头说话呢?”
香秀故意回头大声地:“我,香秀!”
九红在东里间喊道:“你说什么呢?!”
香秀:“你不是听见了吗!”
九红撩帘子走出东里间,直冲香秀走来:“你说谁事儿多?!”
香秀回过头:“你!”
敬业推门走了进来,见状忙停在了门口。
香秀打抱不平地:“别净拣软乎的捏!”
九红大怒:“站起来!你还敢跟我坐着说话!”
香秀全不理睬,把白薯掰开吃了起来。槐花紧张地望着。
九红:“你听见没有?!我跟你说话呐!”
香秀吃着白薯:“你这是跟我说话呐?!老太太都没这么跟我说过话!”
九红:“老太太宠你,那是在老宅!这是新宅,你这么没规矩就不行!”
香秀阴阳怪气地:“哟?老太太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说呀?”
敬业微笑着,十分开心地望着。
九红:“老太太在与不在,你也是个丫头!”
香秀突然狠狠地:“丫头也比你强,连猫、狗还戴了孝呢!”
九红一下子傻了,屈辱、愤怒,戳到了她的最痛处,她一时无言反驳。忽然见敬业在一旁看热闹,顿时怒不可遏地大叫:“敬业,你就站在那儿看着!你听见没有?你是聋子!”
敬业调侃地:“我不是聋子,我是瘸子!”
九红大叫:“/头可以这样说话?!这就是你们白家的规矩?!”香秀悠闲地吃着白薯,拿起一块递给槐花:“你尝尝,香着呐!”槐花根本没听见,惊恐得两眼发直,望着九红。
九红下不了台,无比尴尬地站在那儿。
“都少说两句吧,啊?”景琦在东里间说。
九红:“今儿不说清楚了就没完!”
“我倒想听听你给说清楚了呢!槐花是老太太跟前儿的人,也是姨奶奶,你凭什么吆三喝四的?!”香秀突然站起面对九红,两人对视着。
玉芬一撩帘子,怒冲冲走出:“都给我闭嘴,吃饱了撑的你们!七老爷那儿病病歪歪,你们不说消停一会儿,为了底大的事儿在这儿吵,没了王法了!谁再吵给我滚出去!”
众人都不说话了。敬业忙上前把九红往西里间推:“行了行了,看我的面子,回您自己屋里歇会儿,消消气儿,犯得上吗?!为这点儿小事儿生气多不值当……”
二人进了西里间。
玉芬坐到炭火炉边:“香秀,你这嘴太不饶人,小小年纪,这么大气性还行!”
香秀:“我就看不惯她那张狂样儿!”
槐花:“姑奶奶坐,我去熬紫米粥,都是因为我!”
玉芬:“熬什么熬,七老爷都吃完了!”
北屋西里间。这已是杨九红的卧室。九红余怒未消地坐着,敬业站在一旁。
九红不满地:“你就会和稀泥!”
敬业:“本来就是一摊稀泥!一个乡下丫头,您跟她较什么真儿啊?!”
九红:“别小看了这丫头,以后麻烦事儿多了!”
敬业掏出一封信递给九红:“姨奶奶,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