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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激情三百日-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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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乐秋心睡得甚是安稳。
  然,在她枕畔的英嘉成却久久未能成眠。
  英嘉成的顾虑越来越多,徐永禄的激进与得宠,无可否认是一项不容忽视的威胁。更令他不安的是,这阵子他们安排茂荣食品厂有限公司上市,在政策上英嘉成与徐永禄就意见分歧。
  茂荣经营的罐头食品畅销全世界,除了在大埔工业村设厂之外,在中国蛇口与台南均有分厂,且地皮是自己拥有的。茂荣的老板盛茂荣其实是英嘉成的世伯,跟英家是两代相交;说得具体一点,盛茂荣是英嘉成父亲的好朋友,英父壮年早逝,盛茂荣依然跟英母保持亲密来往。
  这次茂荣食品上市的安排,盛家根本不劳找其他的商人银行来商议,一股脑儿就认定英嘉成服务的富恒集团最值得信任。故而这单生意是不费吹灰之力而到手的,比起其他公司上市,事必要跟行家打得落花流水,才能把总包销的地位抢夺过来容易得多。
  无疑,功劳绝对是归于英嘉成的。
  不知是不是英嘉成的敏感,他下意识地觉得徐永禄打算刻意求功,在他已稳操胜券的局面中打一场漂亮的游击战,突出自己的实力。
  就在今天的会议上,徐永禄大力建议茂荣应该把中、港、台三地的物业及生意都集合在一起,齐齐上市。他所持的理由甚为简单、茂荣的资产值越大,盈利越高,则向市场集资的能力越劲。
  当然是对茂荣有好处,能集资二亿,自是比集资五千万划算,反正上市费用不菲,筹备要花几百万元作各种准备,如果集资数目太少,未免白费功夫。
  而实际上,最有利的还是承办上市的富恒集团,集资的数目越大,他们能收受的佣金越高,同一单生意,同一番功夫,当然是收多一点好过收少一点。你永禄的建议似乎是顺理成章,甚至无懈可击。
  然,英嘉成有保留。他在会议席上作了最后裁决:
  “是否向茂荣建议,要把中、港、台三地的生意与资产一齐拿出来押阵,且稍缓,让我考虑清楚,自作定论。”
  徐永禄问:“成哥的意思是甚么呢?”“或者分开来办对茂荣更有利。单是他们在港的厂房物业与营业成绩,己足够支撑大局。把中、台两地的资产稍缓,再进注入母公司,会使茂荣在上市后不断有好消息传出,再行集资也会顺利。”会议上各人都没有多说,毕竟英嘉成是主理商人银行业务的头头,他的决定只有集团主席才可以否决。为了这件事,英嘉成心内好像生了一块铅似的,他认为徐永禄的建议跟自己的打算有抵触,会是一场不能避免、可大可小的战役。
  当然,最好是跟徐永禄同声同气,同一阵线。可是,英嘉成无从向自己的良心交代,因为以他的专业知识眼光看,是的确把资产分成三份,分别或分期上市,对茂荣有利得多。或者,这份对茂荣的着想与袒护,渊源于私人感情,总括来说,他有一点点的以私害公,令英嘉成焦虑。
  另一方面,直至目前为止,他还是徐永禄的上司,凭甚么要向他屈服,买他甚么帐?单是有这个念头,已教人折损了英气。
  英嘉成是深深不忿的。
  他心里想:今日决非吾日。
  茂荣上市一事的为难还悬疑未决,又来了另一个私人疑惑。
  大清早回到办公室去,英嘉成就收到姜宝缘代表律师送来的支票及文件,姜宝缘把他们共同拥有的住宅买起来。
  如此的火速、果敢、誓无反顾的行事,代表甚么?
  英嘉成忽然想,会不会姜宝缘已另有新欢。
  一个女人,手无寸铁,只靠着那个英太太的身份度日,如何会一下子爽快痛快如斯?不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纠缠不休,弄得筋疲力尽而后己。
  姜宝缘竟是个例外?
  不会吧?除非她背后支撑有人。
  这个念头,使英嘉成呆望着桌上的支票及文件很久,不晓得作出处理。
  脑海里只翻来覆去地出现故居睡房的情景,只幻想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如假包换的姜宝缘,另一个不是他英嘉成,而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英嘉成一拳捶在书桌上,意图宣泄掉心上的一股戾气。
  跟着他气馁地抱着头,哭笑不得。
  究竟自己在搅甚么鬼?
  移情别恋的是自己,抛妻弃子的是自己,到如今,悔不当初的又是自己?不会吧,不会吧!
  只不过人的自私心理作祟,自己扔掉的东西,仍不许别人拾起来而已。日间,到底有千百样公事缠身,也不能再细想了。
  只是一下了班,心头的翳闷又在作祟。英嘉成按动内线电话,找到乐秋心,问:“我们今晚在家吃饭是不是?”
  “我为你洗手作羹汤,好吗?”“好,秋心,我要回旧居去拿点惯用的物品,好不好你先驱车返家,我很快就赶回来。”
  “好的。”乐秋心对英嘉成绝对信任,一个男人与妻子分居之后,连回到旧居去取一点日用品都忙不迭向自己坦白报告,这份忠贞是要欣赏的。
  乐秋心并没有想到英嘉成回家去的目的并非为取甚么应用之物。
  英嘉成希望突然出现故居,会有机会抓到甚么蛛丝马迹,以证明自己的推断正确抑或错误。
  当他回到原本的家,拿出了门钥来,要开启大门时,他的心卜卜乱跳,如果先进睡房去,看见睡在床上的是两个人而非一个人,他会怎样反应?
  捉奸在床?
  笑话不笑话?一个已经先不仁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指责后不义的对手。他只好哑忍。
  英嘉成飞快地把门钥一转,就冲进屋里去,走上睡房,突然推开门,亮了灯。
  睡房根本没有人,姜宝缘不在。他背后有人说话,是菲佣。
  “先生,你找太太吗?她在饭厅。”
  英嘉成有点失态,那菲佣看他时的神情是奇奇怪怪的。或许是自己的动静有欠光明磊落,作贼心虚,反转来觉得对方有点鬼祟。
  “我回来取点应用的东西。”他主动向菲佣解释。
  然后,径自走到浴室去,打开了抽屉,胡乱地拿了盒医生牙线,就放进口袋里,自以为已经圆了谎。
  英嘉成走出睡房经过饭厅,探头进去,果见偌大的餐桌只姜宝缘一个人在吃晚饭。
  一种落寞凄酸气氛充塞空间,令人感慨。
  那才是一张英嘉成梦寐以求的图画。
  他叩了一叩饭厅的门,说:
  “吃饭了?”
  姜宝缘抬起眼皮一望,随即展开笑容,说:
  “对。你吃过饭没有?”
  “没有。”英嘉成答:“等一会吧!”
  “对,还早呢!”姜宝缘答:“如果我不是赶着去听音乐。也不会这么早就吃晚饭。”
  “听音乐?我不知道你有此兴趣。”
  姜宝缘又笑笑说:
  “朋友盛情邀请,主张我多培养一些生活情趣。我想想说得也是,便答应下来了,是中国管弦乐团演奏。”
  英嘉成略略一愣,把那个“你跟甚么朋友去听音乐”的说话硬压下去,不许吐出口来。
  “我回来拿点东西。”他以这句说了两次的话替代。
  “拿到了吗?”宝缘问:“要不要替你找?”“拿到了,谢谢!”
  再没法子说下去,只好扬扬手,说声再见。
  一路上开车子回乐秋心的住处,英嘉成的脑袋,没有停过回想姜宝缘独自悠闲地吃晚饭的那个形相,没有停过思考究竟她是不是跟男友去听音乐?在英嘉成的记忆中,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未曾跟姜宝缘携手共寻生活情趣。每天晚上若不是有必要应酬,他就回家,早早躺到床上去看电视。姜宝缘在家有很多零碎的杂务,可以谋杀整晚的光阴,他们夫妻俩表面上是很各得其所的,心里头原来盛载了几多不满,彼此都没有认真想过,更没有打算着应如何改善处理。怕就是如此这般让感情淡泊,让关系恶化,以致于乐秋心一出现,就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晚上,躺在床上去时,英嘉成面对着已经熟睡的新欢,竟然难忘旧爱,折腾得他辗转反侧。
  窗外微弱的月光投映进房来,正好让英嘉成看清楚枕畔人的美丽轮廓。
  他拿手扫抚着乐秋心的那高耸的鼻子和那樱桃小嘴,再拨开了覆在额前脸上的碎发,忽然的觉得要吻下去。
  乐秋心自喉咙间发出幽怨似的叹息,然后把双手搭到英嘉成的肩膊上,决定缠着他,不让彼此分离。
  英嘉成闭上眼,来自肉体的一切快意与欢乐,很容易将一个男性的血肉之躯吞噬。
  他心里确实也迷惘一片,分辨不出自己拥有着的女体是属于新欢抑或旧爱。
  或许是新旧冲击,融汇而成的一个混合体。
  英嘉成由于一整日的忧虑,令他疲倦,他决定放弃,只朝一个满足自己官能的目标冲刺,直至令自己完全满足为止。
  其他的一切,他且不管了。
  这种特殊的疗治失眠法很见功效,英嘉成终于熟睡。
  清晨起来,他坐到早餐桌上,面对着笑脸迎人,似是一身阳光的乐秋心,纵使再不去想昨天曾有过的焦虑,英嘉成还是觉得很惭愧。
  一个分明是深爱着自己的女人,为了能跟他双宿双栖而如此的喜形于色,可是呢,昨夜怀抱着对方时,心上的影像却模糊不清,两个生命上的女人剪影交叠着,才掀起心底一重又一重的兴奋,这就是太对不起乐秋心了。
  英嘉成很怕很怕这种已然背叛了乐秋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并不新鲜。
  就在不久之前,当他跟乐秋心走在一起之后,第一夜回到姜宝缘身边,躺下,面对妻子那一脸平和无躁的表情,自咎就油然而生,一直咀嚼着他的心。
  那种难过,驱使他终于把心一横,干脆迅速堕入爱河,以乐秋心的浓情蜜意抚慰他那负咎畏怯的心。
  不,千万不要再来一次。英嘉成在心里轻喊。
  他突然捉住乐秋心的手,送到嘴边,吻着,说了一声:
  “秋心,我爱你!”
  乐秋心的笑容美得像含苞待放的玫瑰,惹人要采摘下来,握在手上,肆意拥有和欣赏。
  “真的,秋心,请相信我爱你。”
  英嘉成重复又重复地以这些话肯定内心的感受。
  乐秋心呢,没法看到感情背后的千疮百孔,她才会笑得如此毫无保留。乐秋心乘机问英嘉成:“我们甚么时候结婚了?姜宝缘已答应把离婚手续早早办妥了吧?”
  英嘉成答:
  “让我跟方律师联络,看他如何说吧!”
  英嘉成的电话接到替他办理离婚手续的方律师写字楼,对方说:“英先生,说句老实话,我很久没有办过这么顺利的离婚案了,英太太的要求全部在法律保障的权益范围内。换言之,她没有多要一分一钱,她所提出的都是她应得的。你们可以随时签署离婚书,让我代你们向法庭申请,快的话,3个月你就可以回复自由身了。”
  英嘉成有点茫然,不辨悲喜,问:
  “既是双方同意,法庭还要审核些甚么文件才肯批准离婚呢?”
  “都是循例式手续而已。其实法律不外人情,总希望结了婚有转圆余地,或者有些人会在这最后关头有突破。平日打生打死,到了决定分离时,就会是情难舍也未可料。”
  无心的一句话竟说到英嘉成的心上去,他急急挂断了线。
  乐秋心收到英嘉成的消息,立即蠢蠢欲动,对英嘉成说:“那我们正好利用这个空隙时间准备婚礼,好不好?”英嘉成突然觉得被对方催得紧了一点点,显了些微不悦,并没有造声。乐秋心再问。“怎么样?嘉成,好不好?”“没有甚么不好?只不过,米已成饭,用得着那么喉急吗?”英嘉成想了想,又画蛇添足地解释:“有些男人丧偶,总要等过一两年才再成亲。”
  这个比喻是用得太差了。
  乐秋心一听,立即变了面色。
  “你是认真的?”
  “你指甚么?”
  “我们等一两年才结婚?”
  “根本上,我们现今的情况跟结婚有甚分别?”
  “英先生,太有分别了。”
  也许因为乐秋心的神态带三分轻蔑七分霸道,使英嘉成微微反感,更乘机发脾气说:
  “你且说来听听!”
  乐秋心正打算分辩,忽然觉得胸口的一阵翳闷,直往上冲,堵住了自己微张的嘴。
  为甚么要她巴巴的解释呢?事件太明显了,配偶去世,剩下来的一个伤心哀怨,以致于不能收拾起受创的心情,再觅爱侣,是顺理成章的。即使伴侣死前,已经另有他欢,还有道义上的责任,要做一些门面功夫。红白两事总不至于在同一个月内双双临门,如此的惹人笑柄。
  可是,英嘉成现今的现况怎么可以同日而语?姜宝缘尚在人间,死去的只是他俩的夫妻情份。取而代之的是乐秋心这个人、这份爱恋,完全是众所周知的一回书,还有甚么好遮掩、好隐瞒、好惺惺作态、好故弄玄虚的?
  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他俩的恋情,明知离婚成了定局,却突然要她乐秋心守望过两年才得嫁进英家去,颜面何存?成什么话了?英嘉成没有理由忸怩作态,除非他旧情未了,或死灰复燃。二者对乐秋心而言,都是绝顶的刺激。彼此都是聪明敏感的人,何须叨叨唠唠的争辩不休?乐秋心的心一下子灰起来,也就不讲话,站起来走回房里去。英嘉成更觉得不是味道。要跟进去吗?老不是味道。
  从前跟姜宝缘吵架,他英嘉成依然大摇大摆的把自己抛在床上,就睡去。说到底是英家的床、英家的地方。
  现在呢,不受乐秋心欢迎,仍跟进她的房,是太失面子与身份了吧。
  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田地呢?这一次怎么好呢?就这样冲动地跑到街上去,又如何?有家已经归不得,跑回去那已经过了户的房子,怕不笑弯了姜宝缘的腰?去叩母亲的门吗?只怕丢尽孩子与母亲上下两代之现眼?难道就去开间酒店的房借宿不成?一种无人相伴的凄苦袭上心头,从未试过像如今般觉得自己飘泊与可怜。
  英嘉成一挺胸,站起来,忽然有种冲出重围的冲动,直奔进乐秋心的睡房去,叫嚷:
  “好、好,这就立即要你,你无话可说,无冤可诉了吧!”
  说罢,整个人跳上床,牢牢地抱紧了正在啜泣的乐秋心。
  一场悲情折子戏,就如此这般,草率地收场,落得一个啼笑皆非的结果。
  其实,午夜梦回,乐秋心仍有她的担扰与怅惘。
  今日,她才蓦然发觉,自己付出的一份情爱,未必全无暇疵。
  纯情之后出现激情,激情的火花迷人炫目,动魄惊心,然,之后呢?火花不同于火炬,未必会一直光亮的燃烧下去。到了一个极限,就会熄灭。
  天!太恐怖了,乐秋心不敢再想下去。
  至于英嘉成,他暗地里深深叹息,觉得做人难,做男人更难。
  这真的不是笑话,人人都以为女人难做人,唯是如此,才显得男人更难做人。
  成箩的责任,上至精忠报国,下至养妻活儿,都放到男人的肩膊上去。
  开始偶然有那一个女人把这属于男人的责任与份内事分担了,不得了,差不多要申请建立牌坊以示功勋。
  有功有劳之后,男人要得回一点情与欲上的自由,又是几千几顶大帽子扣下来,甚么用情不专、朝秦暮楚、忘情弃爱、人欲横流等等,泰山压顶地直压得男人头昏脑胀。
  人们总是忘记有些事情男人是不能单独一人去完成的。
  相恋就是一例。
  廉政公署尚且重复又重复地告诉市民,行贿与受贿者同罪。
  那又何解事必要以为男人是祸之源,罪之殃?
  像他,英嘉成,只不过为了摆脱较沉闷婚姻,让自己剩下来的下半生人好过,他就要付出很多很多,到头来,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像是猪八戒照镜子,总之不是人。外行人还以为他不知多舒服,女人于他,予取予携,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事实上呢,夜阑人静,他就给自己的两个女人烦得辗转难眠。
  怎么能把心一横,从此以后,天涯海角去远,不顾家国之事,做个无知无欲的浪人还好。英嘉成想,难怪有些家资富裕,妻妾满堂的男人,也会有一日,一声不响地出家,其来有自。女人能给男人带来的烦恼比她所能为他带来的喜悦相差不远,甚而有过之而无不及。清晨,两人照样起床,道早安、亲吻、微笑、共进早餐,一齐开车上班。
  外表仍是亲亲热热的,确是没有瑕疵。实情呢,各自把伤心与感慨收起来罢了。
  激情以后的第一盏红灯,已然亮起。
  5
  乐秋心说到底是个成熟人,江湖道行相当,一切喜怒哀乐,都不大形于色,等闲之辈不容易看得出来。跟冯逸红比较,后者的表演是差得多了。
  这几天,小红一直是没精打采的,就只为跟未婚未麦耀华吵了嘴的缘故。
  固然不便胡乱以上司为诉苦对象,就是跟同事,也不多说。平日闹哄哄的,以公司里头一些无伤大雅的人事或日常生活轶事做话题,还是可以的,要说到私事呢,个个都讳莫如深,有着起码的防范。
  至于家里的兄弟姐妹,比自己年长或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都是男孩子,根本从来都不是谈心的对象。事实上,那豆腐方块似的居室,无论如何不鼓励人把心事摊出来讲,谁有任何不得意,就连那最小的小弟都知道。前些时,大哥换了女朋友,小弟是头一个嘲弄他,说:
  “怎么,枫妹妹不要你了,她另外找到比你更好的?”
  童言无忌,有甚么办法。
  大哥铁青了脸,足足整个月没有回家里来吃晚饭,怕家里人那暖昧的,不知是同情抑或是奚落的面色,在重新出现后,父亲在厨房里问母亲:
  “脾气发完了,肯见亲戚朋友了吗?”
  母亲叹一口气答:
  “这是个甚么世界,发脾气也得要有身家支持。在外头吃一餐多少钱了,有本事长年大月食在外,就不会闹失恋了。老是嫌弃爹娘招呼得他那红粉佳人不够周到,又不晓得想一想自己的本事?”
  家里有多大呢,这厨房的一席好精彩的私底话,跟在客厅内发表宣言是没有分别的。
  小红吓得一点点心胆俱裂。
  是个千真万确的感觉,并非故意夸大。
  母亲的一席话不知可否视作熟不拘礼?为甚么亲如骨肉,也要把人糟踏得如此不成话?
  大哥的感觉如何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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