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官商-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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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左右，门铃响起，许凡抽了张书签插入书本中，平静地起身前去开门。
“周书记，还有各位，早上好！”许凡笑道。
他口中的周书记并不是这次省纪委的邹副书记，而是天燕市市委常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省纪委来天燕市办案，不可能完全跳过市纪委来独自侦办，而且自己这个正处级的市管干部，也应该由市纪委来负责才对，当然，现在省纪委既然已经“出头”了。那只能由省纪委来指导了。
“许局长，呵呵，精神很不错嘛！”市纪委周书记微微有点惊讶地笑道。
“吃得好，睡得好，自然精神就好了。”许凡笑道，“不知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发了，早完事大家都省心！”
许凡直接道，周书记讶然失笑，而他后面跟着的市纪委和省纪委的监察人员都有点愣神，经办过那么多案子，从来没有看到“案犯”这么主动积极的！
“呵呵，走吧，许局长不愧为许局长！放心，纪委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几位，你们说是不是？”周书记这句话一出口，就引来省纪委的那几位的目光，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今天的事情总让他们感觉有点不对劲，先是“案犯”太过积极配合，再就是市纪委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哪有这么一开始就站到案犯这一边的，你就不怕万一查出来有问题，你们市纪委也得跟着倒霉？
周书记见几人脸色变幻莫测，只是轻笑一声，搭着许凡的肩膀就走了出去，上车，一起前往市郊的一座小宾馆。
下了车，许凡好奇地打量着这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双规”的秘密地点，也不怎么样嘛，就是偏僻了点，很普通的一家小宾馆。不过想想自己这是要被“双规”吗？嗯，还真说不定，虽然纪委的办案程序要经过受理、初核、立案、调查、审理、执行、监督，但还有一条说法是“情况紧急时，也可能略去前面环节，直接立案，组建专案组进行调查。有的地方甚至在特殊情况下会先调查，后立案。”
看现在这种情况，估计自己就属于“紧急情况”了！
许凡坦然一笑，有免费宾馆可以住，何乐而不为呢？市纪委的周书记一直观注着许凡的举动，心里忍不住对其大加赞赏！
走进宾馆，直接在周书记的带领下，来到一楼的一个标准间，里面已有三人。
“许局长，这位就是省纪委的邹副书记。”周书记介绍道。
许凡与之握手，就像在自己市局里迎接上级领导一样，笑道：“邹副书记。欢迎来到天燕市！”
眼前的这位邹副书记四十五、六岁，身高一米八，是官场上难得一见的高个子了，他此时颇有兴致地打量着许凡，太年轻了，实在是太年轻了！
如果许凡此时不是身着正装，而让他套上一件T恤衫，换上牛仔裤，再蹬上一双板鞋，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名在校大学生了！
而最让邹副书记注意的是许凡那双眼睛，清明透亮，如果这一双眼睛出现在三岁孩童身上，他一点也不奇怪，但此时出现在一位正处级的干部身上，这让邹书记开始对自己此行的必要性起了怀疑！
“许副局长，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次通知你来，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心里对许凡的感观好转，使邹副书记的语气柔缓了一些。
许凡微微一笑，原来不是“双规”啊，看来免费宾馆也住不成了。
“您请问吧，许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许凡回道。
“有人举报你利用职务之便。收受铁凡集团、战天集团的巨额贿赂……”
邹副书记的话还没问完，许凡摆手示意了一下，笑道：“邹副局长，您的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我身上……”
一听这话，邹副书记的脸色就难看起来了，刚才的一点好印象荡然无存了。
许凡也不介意，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大叠纸，取出其中一张递给邹副书记，笑道：“这是我参加工作以来所有的工资银行卡和存折号，哦。里面还有一张学生时代的银行卡，估计只剩下五十几块钱。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银行卡和存折了。您大可以去银行核实一下！”
邹副书记微微有点惊诧地接过那张纸，未想许凡如此配合，不过也只是随意浏览一下，并不大放在心上，现在还有哪个贪官笨到把钱存在自己的银行卡上？！
许凡见状也不在意，再取出一张纸，道：“这是我父母和未婚妻他们一家的银号帐户，您也可以查一下。”
回天燕市之前，许凡特意向可儿问来的，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
不待邹副书记问话，许凡再次取出一张纸，“这是我们家的所有亲戚朋友名单，如果您认为有需要，也可以核实一下他们资金状况，不过我上任以来，也就今年过年才和他们有所来往，不可能在之前与他们有金钱往来，这您到天鹿市打听一下就清楚了。”
而且这次在帮亲戚朋友的过程中，也只是为他们拉下线而已，并且再三叮嘱铁男和龙战天不要太过“热心”，直接给自己的亲戚们送钱，其实像铁男他们这样的巨富，只要稍微照顾一点，就可以让亲戚们的小生意很红火了，没必要受人以柄，而且许凡也不愿意让亲戚们以为靠着自己就可以不思进取、好吃懒做。
“这是我公费签单的记录，这是我历次出入娱乐场所的记录，这是我购买千元以上物品的记录，这是我……”许凡有条不紊地把一张张记录呈现在邹副书记面前，以许凡超强的记忆力，毕业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历历在目，所以昨晚花了十几分钟稍微整理了一下，就把所有可能会涉及到贪腐问题的事件的时间、地点、参与人员都详详细细地弄了个表。
邹副书记和房内的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凡不断递过来的一张张纸，这些东西怎么看都不像瞎编的，只要稍微去查问一下。就可以知道是否属实！
“许局长，您有记日记的习惯？”邹副书记不禁问道。
“没有，只不过我打小记忆力就不错！”许凡笑道。
“这也只能算‘不错’？！”所有人都有点愕然，这些纸上的内容几乎每天都有记录，加起来总共有几千条了！
“如果您对这里面的哪些内容有疑问，或是认为我有所隐瞒的地方，都可以向我当面求证，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许凡接着道。
邹副书记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配合”到如此程度的人，对许凡说道：“请稍微等一下！”
许凡微笑着点点头，就见邹副书记和另外几名纪检人员立刻分头整理自己的那份材料。
许凡此时的心情是非常轻松的，而邹副书记他们此时的心情却很不是滋味，这里详细列出的东西让他们真正见识到一名清官！真的清如水的清官！
所有的签单都没有超过国家规定，去的娱乐场所最多也只是下属邀请去唱一下KTV，嗯，很健康的那种，绝没有陪酒小姐，买的最贵的物品就是与未婚妻订婚时六千元的订婚戒，两年来最大的花费就是那次订婚宴了，不过费用都是许凡和可儿两家的父母分摊的，这上面也有明确记载，至于礼金，更是在宴后全部退还各每人！
如此事无巨细的一份资料，对比起那份苍白得可笑的检举信，邹副书记不禁微微晃了下头！
第201章 辞职的贺礼：两个亿
只要查证一下这份材料的准确性。纪委就可以确定许凡有没有经济问题，毕竟上面已经列出了所有许凡的财物、消费记录、存取款记录，当然，也有可能是许凡有所隐瞒，但这种可能性已经极低了，一般贪官收了钱后要么弄成现金找个地方藏起来，要么存入亲戚朋友的帐户里。而许凡既然敢把自己所有的社会关系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就表明人家不怕你一个一个地去查！一家一户地去搜！
邹副书记心里颇为感慨，在来之前，他也特意了解了一些许凡与铁凡集团、战天集团的关系，知道许凡与他们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所以一接到自己老大的指示，即使那封检举信提供的内容很模糊，但还是愿意带着调查组来走这么一趟。
但现在，邹副书记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擦了擦，让那几名纪检人员继续整理材料，而自己却起身给正闭目养神的许凡倒了一杯茶，坐到他的对面，对许凡说道：“许副局长，这些材料很详尽。不过还有待我们进一步查证。”
许凡微微点头，他也知道不可能只凭自己拿出的这份东西就让纪委完全相信自己，笑道：“呵呵，我很理解您的工作！”
邹副书记赞赏地点点头，他在心里已经很倾向于许凡了，不过想到这份材料上所呈现的内容，他对有一些东西仍然非常好奇：“许局长，难道您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不收礼送礼？”
国人官场上都有收礼送礼的习俗，只是一般的官员收点烟酒，而贪官则不仅收钱还会主动要！但许凡刚才的一大叠材料上却没有这些东西，实在不合常理！
“我只送礼不收礼！”许凡笑道。
“呃？！”邹副书记愕然，刚刚还想着你清如水呢，现在你倒是自己承认送礼了！
“我的字还算拿得出手，所以一般都是送字，如果邹副记需要的话，您临走的时候，我也给您写一幅！”许凡笑道。
“呵呵，这我可以为许局长做证。”那边的周书记也搭话道，“年底的时候我就收到一幅，现在已经裱起来放我书房里了，那字，啧啧，我们许局长的字在天燕市可是一绝啊！连陈老爷子都赞叹不已！”
许凡微微一笑，“周书记过奖了！”
邹书记颇为惊诧地看了眼许凡，越来越觉得这位不简单了，做了这么多年纪检工作，还从没碰有到这样的一位！
“许局长。谢谢你的配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邹副书记笑着道。
“哦？可以走了吗？不用我留宿在这里？”许凡问道。
“呵呵，如果你想住在这里，当然也可以，不过得自己掏腰包了。”邹副书记笑道。
“那您几位慢慢忙，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说明的地方，请尽管给我打电话。”许凡笑道。
走出小宾馆，许凡轻轻吐出一口气，心里不禁对这位邹副书记赞了一句，到了他这种位子的人，还是很有原则的，不然如果他一意咬定自己，估计今天只能留在小宾馆里过夜了。
接下来几天，纪委陆续通知了市局、金远县局等与许凡有过工作关系的人，至于还在天鹿市的可儿一家人，倒是没被通知到，不过他们一家子的银行帐户估计已经被查过了，而且可儿那边可能也有人在盯着了。
“什么，你们调查我们局长，是不是吃饱了……”消防支队长郑沐岳一听纪委的人开口问话，就火了。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邹副书记和周书记给瞪了回去。
“嘿嘿！”郑沐岳讪笑着，“我是粗人，两位领导别介意，介意的话也冲着我来好了，不要把气撒在我们局长身上就好！”
邹副书记摆摆手，道：“说正经的，别扯这些没用的。”
“是，是，我们局长可是好人，每次我们请他吃饭，几乎都是他付的帐，后来我们学精了，吃到一半就提前让人去帐给结了，嘿嘿，不过后来他说如果再这样的话，就从此不答应我们的饭局了，不过在我们的力劝下，现在我们都轮流着来付。”
“还有今年年底我送过去的两条烟，也被他退回来了，最后还被我混回一顿饭和一幅字，嘿嘿，这次赚大了，现在市面上已经有老板在叫价了，我们局长的那幅‘百寿图’听说已经叫到一百万了，不过陈老爷子死抱着不肯放手，说是要当作传家宝留给子孙后代，估计我这幅也能值个几万！”
“啊！两位领导，这可不能算是局长向我行贿吧。你们可不能把我的字给收走啊！”
看着郑沐岳一惊一诧的样子，周书记没好气地道：“谁要你的字了，我也有！”
邹副书记在旁边听得酸溜溜的，怎么检查到现在越来越变味了！
送走了絮絮叨叨的郑沐岳后，轮到许凡的老领导关铁山了，不过这次得调查小组跑到金远县了。
“你们说小许，这怎么可能，一定是误会，就他那性子，怎么可能会有经济问题，当然，作风问题更不会有啦，他可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我以党员的党性来担保，小许绝对不会有问题！”关铁山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里肯定地道。
“当初他还是志愿者的时候，就敢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泥石流中救人，进入干部行列后，更是严于律己，为改善金远县的治安环境尽心尽力，不知您以前来过金远县没有？”关铁山问道。
“来过，不过这次变化挺大的。”邹副书记回道。
“您也觉得变化大吧，再过一两年，变化更大。这都是小许费心费力搞出来的，如果没有他的说和，铁凡集团不可能会这么尽心尽力，当然，您是怀疑小许和铁凡集团有什么不正当的利益往来，这个我最了解了，当初铁男先生初来金远县的时候，还没有现在的身家，那时小许还是代乡长，他们之间的友谊就是那时结下的。”关铁山信誓旦旦地道，至少在他的认知里是这样的。
“嗯？关书记给我们仔细讲讲！”邹副书记对此非常感兴趣。
关铁山当下讲解起许凡当初在县招商办怎么偶遇铁男及以后一系列事件。邹副书记和周书记则津津有味地听着。
从关铁山那里回来，邹副书记已经对许凡和铁男有了一个重新认识。
对于铁男这样的世界首富，而且还是外国人，邹副书记也不想太过冒昧地找上门去，所以接下找上的是龙战天。
“许局长有问题？哈哈，怎么可能，你们从哪里听来的，他收钱了？收了多少钱？快说说，如果他愿意收钱的话，我这里马上可以送过去两亿，不是我龙战天夸口，只要许局长愿意开口，他拿走我帐面全部的资金都没问题！”龙战天笑着大声说道。
并且当下取出一个本支票本，在上面填好数字，递给邹副书记道：“帮我转告一下许局长，如果他不介意这份受气的工作，这张支票就当作是龙某给他的贺礼了！”
邹副书记无奈看着手中这张一大窜零的支票，这玩意绝对假不了，好像自己这次调查越来越显得没必要了，想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了啊！那些一辈子钻到钱眼里的贪官最后弄个几千万算顶天了，而这位许局长，人家专门给他送辞职的贺礼就有两个亿！而且这玩意总不能算是行贿吧！
“龙先生，这支票还是您自己亲自送吧，不过估计送出去的机会不大，呵呵！”邹副书记笑道，心里也暗自有所决定了。
而许凡在调查进行的过程中一如往常，该上班的时候上班，该下班的时候下班，让孟占元等一众市局领导佩服不已，什么叫定力，这就叫定力！
“邹副书记，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这次的事情好像……我们在这里好像不是很受欢迎！”一位纪检人员吞吞吐吐地对邹副书记道。
唉！邹副书记叹了口气，来这里几天时间，他算是见识到许凡在天燕市一众党政干部里是多么得人心了！几天过去，越来越发现自己等人确实不怎么招人待见。
“老邹，你那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到此为止，回来吧，顺便给那位许副局长带句话，就说……我欠他一次人情！”省里的这个电话就如及时雨般，使邹副书记摆脱了眼前的困局。
调查小组一行人立刻收拾行装，似乎要立刻飞回省城一样，以前虽然由于案件原因，经常在调查地不受人待见，但那时他们心里可没有像现在这样的负罪感，实在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邹副书记，还有各位，你们为许凡的事情奔波多时，辛苦了！”许凡接到邹副书记的电话，立刻赶过来送行，此话并非挖苦，邹副书记此行的表现并不愧于一个有原则的纪检人员，如果换了个人，许凡的麻烦一定还有不少。
邹副书记搭着许凡，深有感触地道：“许局长，你是人才，是大才！”
许凡微微一笑，递过一幅已经裱好的字，道：“这是我答应您的字，请收下！”
邹副书记郑重地接过字，道：“谢谢许局长，另外，领导让想让我传一句话，他欠你一次人情！”
第202章 百姓眼里的清官
“呵呵，欠我一次人情？”许凡心里琢磨着。点一下头，笑道：“告诉领导，这个人情我收下了！”
“哈哈！好！”邹副书记大笑道，捏捏了许凡的肩膀，伸手向许凡比了个大姆指，“爽快！”
许凡呵呵一笑，“祝您一路顺风！”
邹副书记坐在回省城岳东市的车上，回想起这次与许凡接触过程，心中颇为感慨，在纪检战线上奋斗了那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正处级干部！
想到许凡送的那幅字，解开细绳，展开一看，“公正廉明”四个正楷映入眼帘，同时还有许凡的落款！
“啊！”邹副书记猛然一惊，手一抖，差点把字给掉地方了。
“书记，您怎么了？”坐于邹副书记旁的一名纪检人员忙关心道。
“俊骨逸韵，结体开朗！好字啊！”邹副书记喃喃道。
那名纪检人员伸过头来一看，半天也没看出“好”在哪里，这玩意跟电脑上打印出来的差不多嘛。“书记，这东西真的像那位郑支队长说得那么值钱？”
“呵呵，大师风范已现，值！非常值！”邹副书记喜道，爱不释手地欣赏着手中的字，这四个字既可以说是许凡的自白，也可以说是对自己的称赞，如果许凡以后真的成为名扬四海的大师，那这四个字将是自己此生获得的最高荣耀了！
“书记，那您这可是收受巨额贿赂了哦！”当然，这句话也能在心里嘀咕一下，虽然这副字很值钱，但那是许凡自己写的，所用的笔墨纸砚只用几元钱不到，怎么也算不到贿赂的份上。
送走了调查小组一行人，许凡心里更轻松了，此时节日的气氛还很浓烈，市里各单位一般不会安排太多的工作，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安全工作，局里此时还是很清闲的。
许凡刚迈进市局大楼，就见到大部分科室的同志还在热烈地讨论着这次调查组的事情，而许凡自然是话题的中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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