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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龙城三部曲-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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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话,她温热的呼吸和我心跳的声音呼应着,我知道她哭了。

第四回 若琳

“陈嫣,你确实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是怎么长大的。你不怎么说你的家,我于是也不怎么问。我不是不关心,而是,那本来不重要。我们俩是要结婚的。我们俩会有一个自己的家——”

她仰起脸,打断我:“在这个自己的家里,我会是最重要的吗?”她的脸上泪痕犹存,动人得很。

“那还用说。”我斩钉截铁。

“那你告诉我,如果我和你家郑南音同时掉进水里了,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她表情认真地提出这个愚蠢的问题。

“你。”就让我暂时忽略陈嫣会游泳,但是郑小兔不会这个事实好了。

“真的?”她笑了,“那么,要是为了救我的命,你必须亲手杀掉郑南音呢?你肯不肯?别对我说那不可能,也别说什么你会想个更好的办法。我只要你回答我,肯不肯?”

“陈嫣!”

“回答我呀,你肯不肯?”她的眼睛里有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光芒”的东西。

“为了你,我什么都肯。”我咬了咬牙。

“正面回答。你杀,还是不杀?”她毫不退让。

“我……我,”我闭了一下眼睛。陈嫣挣脱了我,掉头就走。

我抓住她的手腕,我像个白痴那样急切地说:“我杀。我杀。行了吧,陈嫣?”小兔子,原谅我。哥哥是乱说的。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你要知道,其实她也不是真心的。她只不过是太急着想要证明一件事情,然后采取了最笨的方式。

她愣了一下。然后紧紧地拥住了我。她的指甲居然那么用力地掐在我的手背上,火辣辣地疼痛。“原谅我。”她说,“西决,我疯了。别跟我认真。我真的是疯了。”

我终于把她送上公车的时候,发现月亮升起来了。一弯新月,薄如蝉翼。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好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不舒服。

在我的面前,载着陈嫣远去的公车是鲜艳的;在我的身后,我们去年刚刚搬进来的小区也是鲜艳的。只有横亘在这鲜艳的两个端点之间的街道,一如既往的陈旧。我童年时代走街串巷的小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便利店,烟店,药店。我童年时代就一直在那里卖水果的小贩们还在那儿,似乎对他们而言,这时光从未流逝过。尽管我知道,现在的他们,和我小时候的他们,已不是同一批人。

然后我意外地看见了郑东霓,她坐在小区里面的长凳上,裹着她的风衣,出神地看着外面的街道。

“不冷吗?”我问她。

她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点上了一支烟。

“你不是说你戒了?”我问。

“跟你说的时候,是真的戒了。”她慵懒地说,“可是后来,又开始了。我每天都跟自己说,郑东霓,你这样下去要得肺癌了。有的时候我都觉得我一定要得肺癌了。我已经得肺癌了。我的肺已经变成灰色,变成黑色的了。越这么想我就越害怕。越害怕我就越心神不宁。然后我就想,我得抽一支,让自己镇定一点。”她笑了,“郑西决,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

也不知为什么,每到这种时候,我就觉得,她其实非常像大伯。

“最近我老是在想,”她歪着头,看上去真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也不知道美国的冬天是什么样的。小城里,一定很冷吧。”

我不知道为什么小城市就一定要很冷。——更何况还是一个出产热带植物博士的小城市。不过她说话向来逻辑混乱,我早就习惯了。她说:“我特别怕冷。每到我想到那边会不会很冷的时候,就总是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我爸爸带我到他们车间里去看高炉。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壮观,”她看着我,“铁全都溶化成了水,火光映得金灿灿的。还以为是池塘呢。我爸爸说,若是不小心,掉到这锅铁水里面,人就完完全全变成灰了。什么痕迹都找不到。当时我想那该是多美的一件事情呀。多暖和。我这个人溶化了,变成了这么烫,这么红的血液。你随便捞起一把来,那都是我。我老公告诉过我说,金门大桥的夜景很好看。其实不管是纽约还是东京,巴黎还是上海,有什么夜景能赶得上我看见过的呢?又黑又暗的车间里,一大锅液体的太阳,那才是真正的火树银花。”她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今天几号?”

“11月15号。”我说。

“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走了。也好,我该走了。”她把手伸进口袋里,呵出一团悠然的白霜,“再不走的话,三婶就要担心死了。”

“你,听见了?”我有点不安。

她凝视着自己精巧的鞋尖,“我是想去厨房帮忙,不小心听见的。其实郑小兔怎么可能变得像我一样呢?她的运气比我好那么多。”

“你想太多了,三婶没有坏的意思。”

“不用你婆婆妈妈的,我又不是林黛玉。”她拍拍我的肩膀,“咱们去街口喝丸子汤?好不好?天气只要一变冷,我就做梦都想喝丸子汤。像咱们小时候那样。”

“有一次我们两个人身上加起来只有6毛钱。不能买两碗。就只买了一碗大的。然后你说,我比你小三岁,所以你可以让我先喝三口。剩下的,必须要两个人平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先喝三口?”她一瞬间又得意得不得了,“因为我不喜欢芫荽的味道。可是芫荽都在表面上漂着。所以我就让你先喝,替我把芫荽都清理掉。”

“你以为你聪明?我当时就知道。”我揭穿她。

她终于笑了。非常开心的那种笑。

我气疯了。真的气疯了。

当我亲眼看见郑南音和苏远智肩并肩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我的感觉竟然会像是有人在我面前扔了一个炸弹。

我下楼梯的时候,看见他们俩迎面走了上来。在学校主楼堂而皇之的走廊里,随时都有可能和老师,教导主任,乃至校长擦肩而过,所有的小恋人们当然也知道分寸。他们并排行走的时候懂得保持一点微妙的距离,任何意义上的身体接触都是没有的——可是你说奇怪么,两个并排行走的男孩女孩,哪对是男女朋友,哪对不是,总是一目了然。

比如该死的郑南音。当她站在那个名叫苏远智的败类身边时,我发现,我几乎不认识她。那个装疯卖傻的郑小兔不见了,那个在家里呼风唤雨作威作福的郑小兔似乎是从来未曾存在过。我从不知道,郑南音可以有一张如此柔软的脸。这真的是她吗?一样的马尾辫,一样的校服,一样的卡通手表——可是她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小新娘?所有属于她的年龄的,生涩的气息全体无影无踪。她的脸上,眼睛里全都是暖洋洋的,甚至是水灵灵的温柔。似乎她是今天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所以对周遭的一切,她都怀着善意的好奇心。她的眼光无意识地扫过楼梯的扶手,扫过地板上大理石和大理石缝隙之间的污垢,扫过从窗子里透进来的那一缕承载着无数灰尘的阳光。就在几个月前我还嘲笑她像个斜视儿童,可是现在,就连我都会认为她的媚眼是浑然天成的。然后她的眼睛就停留在了苏远智的脸上。他们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恨这样的相视一笑。为什么,这个小子在看着南音的时候满脸都是气定神闲,心安理得的满足,可是南音的眼睛里除了沉醉,还是沉醉。这不公平,这对我家南音一点都不公平。我想我的脸色估计是很可怕了,以至于在这个时候跟我打招呼的学生的语气都是犹疑不觉的。

我站在楼梯的最顶端,看着他们拾级而上。郑南音似乎是刚刚察觉到我的存在,甜蜜地对我一笑,说:“郑老师好。”

过去她从来不会这么顺从地称呼我,当她在某些场合不得不叫我“郑老师”的时候,从来都是用一种夸张到嘲弄的口吻。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的语气在传达一种微妙的距离,我似乎真的只不过是一个“郑老师”而已。

我失去郑小兔了,所以,我想杀人。

小叔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除了他,所有的老师都去吃饭了。因此我破门而入的时候非常心安理得。小叔从一叠本子上抬起头:“怎么了?”

我恶狠狠地说:“你为什么不是校长?你要是校长的话,就可以开除那个苏远智。”

“就算我是,我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小叔慢条斯理地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着,抬起头看着我。

“你不明白。”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叔。郑南音认真了,她不是在早恋。你懂不懂?”

“我当然知道。”小叔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给她们班上课了,可是我还是她的语文老师。我比你有机会看见她,也顺便看着她和那个男生眉来眼去。”

“你开什么玩笑,什么叫眉来眼去?”我打断他,“哪有叔叔这么说自己侄女儿的。”小叔其实只比我大14岁,因此我与郑东霓跟他相处起来,很多时候都更像狐朋狗友。

“西决。顺其自然。”小叔依然是慢条斯理,“顺其自然比什么都管用。事情都是这样的,可大可小,全在于你自己怎么看。”

“算了。”我悻悻然,“跟你说不明白。我下去买盒饭了,你要哪种的?”

心情激动的时候,最好不要和小叔说话。因为他永远的慢条斯理是一盆最冷的冷水,迎面浇过来之后还能让你多添一层郁闷。印象中,我从来没见过小叔着急或者生气的样子。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可能是十几岁的时候吧,每当心情很差劲的时候,我就喜欢来找小叔。我不会对他倾诉任何具体的事情,我只是在他面前坐着。看着他改作业本,批考卷,或者是用一个又一个的两位数把成绩册填满。我有时候会无意识地翻看他桌上那堆改好的本子,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名在我眼前蜻蜓点水地掠过,从这个名字上,从他们的字迹上,从我小叔给的红色批语上,我喜欢想象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忙完手头上的事情,才会抬起头来,像是突然发现了我那样,对我笑笑。其实我们两个人,都非常享受那种对方当自己不存在的感觉。就这样,十分安静地,几个小时就那么悠然地过去了。十几年,就这样悠然地过去了。除了小叔的肚子日益明显之外,我们就像两株和平共处的植物那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们都说,我是因为跟小叔太亲近了,才会选择他的职业的。谁知道。

现在我和他成了同事。其实我能到龙城一中来教书,跟我的大学同学们相比,算是有运气了。谁都知道,龙城一中不仅是在我们省,在整个华北,也是赫赫有名。我的大学在全国的师范大学里不是排不上号的,可是龙城一中的门槛之高,的确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信不信由你,和我同一年进来的年轻老师里,有好几个都是硕士学历,还有两个,大学的名字一报出来,我都愣一下。也不用问以那样一张文凭,干吗不去写字楼里做人模狗样的白领,却到讲台前面给小孩子们分析高考重点了。如今的人们都精明无比,会做这种选择,自然是认为自己不会赔本。

当然,当然,要往好的方向看。这是一个只要不出意外,稳定一生的职业。不可能发大财,但是衣食无忧。并且只要你老了,自会有人跳出来说你桃李满天下——不过这应该是很久之后了吧,到那个时候,我可以温暖地回忆着,50年前,别人曾经礼节性地叫我“帅哥”。我可以告诉我的孙子,半个世纪以前的人们管长得类似爷爷我年轻时候那样好看的男人,叫“帅哥”。这听上去不错。我不像郑东霓,外面的世界固然大,固然好,可是生活这个东西,说穿了,哪里不一样。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知为何,总是看不透这一点。总是义无反顾地折腾,好像非得把属于故乡,属于平凡生活的烙印全都打磨掉,就可以证明自己不同凡响。

况且她还总是讽刺我,越来越像小叔一般闲云野鹤。

可是小叔。小叔。我该怎么说。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来龙城一中应聘的时候,当我讲完那节公开课,走下讲台,心里就有了好的预感。虽说最终能否被录用还不知道,但是从校长到几个资格最老的教师,眼睛里都是微笑'福 哇tx t小说 下载'着的。然后,一个刚刚退休的特级教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再然后,他意味深长说,“听说你是郑鸿老师的侄子?没想到,真没想到。小伙子,你会有好前程。”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其实想说,我会有比我小叔好的前程。更可悲的是,他认为他这是在真心实意地称赞我。

在这个学校里,我的小叔是“自毁前程”这个词的活标本。算了,算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了。我只能说,过去的小叔,不是现在这样的。也并不是多久以前的过去,十年前吧。那时候我上初中,郑东霓上高中,小叔是郑东霓她们班的语文老师。十年前的龙城一中,有谁不知道,郑鸿老师是多少高中女生的偶像。每年开学,郑鸿分到哪个班教语文,哪个班的学生就像是过节一样。郑鸿老师并不是什么英俊的男人,中等身材,长得也大众,而且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十年前的人穿着打扮,怎么说也是比较土气。可是,用郑东霓的话说:“小叔一站在讲台上,整个人会发光。”

这句话,我信,并且我明白这是在说什么。

那个狭窄的讲台上,就像有一道炫目的追光。黯淡了所有讲台下面的学生的脸和眼神。我们的小叔就在这错觉般的闪亮中,判若两人,化腐朽为神奇。他口才其实好得很,滔滔不绝,给很多孩子们打开一扇从未曾开启的门,并且懂得在合适的时候开一个合适的玩笑。他会在某篇课文的小角落里,意想不到地,联想起一些有关于文学,有关于历史的掌故。语文课本就这样,在小叔的手里变得鲜活,有了生命。哪怕就是讲最没意思的语法,他也能告诉学生们,这些现代汉语的规则从哪里来,于是他就开始说刘半农,说赵元任,说胡适,说新文化运动,说一些看上去枯燥的概念怎样在一场场鲜活并且妙趣横生的争论中被确定下来。我记得那个时候他说:“我只是想让你们明白,知识这个东西,其实就像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从萌动,到发育,到成长。有童年时代,有青春发育的时候,也有成熟期。也会生病和衰老。这里面有很多的故事,有很多了不起的人付出思想最精粹的部分,付出心血,甚至感情。”他的眼睛在发亮。我相信,那个时候的小叔,用他自己这个人,让很多懵懂的少年人明白了,修养这个东西就像血管一样,可以盘根错节地生长在一个人的血肉之躯的最深处,不可分割。

喜欢他的学生对他如痴如醉,不喜欢他的学生则是认为他太过卖弄,太爱讲跟高考无关的东西。那个时候,有很多场学生之间的纷争,皆是因为有人攻击他,有人自然要维护他。他自己却还没有意识到,当一个人可以引得喜欢他和讨厌他的人之间硝烟四起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就早已成了角儿。

只是,这一切都已成往事。如今没有人会把小叔和那年的郑鸿老师联系在一起。如今,他只是一个中规中距地上课,下课就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中年人,是的,其实他不过38岁。有很多人在这个年龄风华正茂,但是他老了,他的脸上明白地写着“得过且过”四个字,他得凭借宽大的衣服来遮掩自己的肚子。

我坐在深夜的书桌前,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无意识地划动着鼠标。

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去龙城一中的学生论坛上逛逛,看看这帮精力过剩的孩子们一个个隐藏起真实身份,骂老师,骂校长,骂高考。有时候骂得妙语连珠,逗得我笑到肚子疼,不由得感叹我的学生们其实比我聪明。只不过我从来不会注册马甲上去发言或者凑热闹——不是没有老师喜欢这么干的,但是总是被学生们毫不留情地揭穿。我有我的原则。我没有任何理由不尊重这些孩子们,但是该保持的距离必须保持。聪明地用合适的方式保持不同身份之间的距离,是维系任何一种社会关系的精髓所在。——其实这都是小叔教给我的。他什么都明白,但是什么都懒得经营。

然后我就看见了那个帖子的标题,“说说郑鸿老师”。

我打开,一层楼一层楼地,饶有兴致地看学生眼里的小叔。这个帖子不够热,回的人很少。我的小叔在网络不普及的年代里也是风光过的,互联网蓬勃了,在它存在之前的良辰美景就黯淡了。现在这寥寥几个帖子,无非是说小叔为人散漫,什么事情都不着急,还有人说小叔上公开课都迟到过,并且无视后面的校长铁青的脸。没有人说小叔讲课精彩,却有人抱怨他的课无趣,说他从来不鼓励标新立异一点的作文。唯一让我心生安慰的是,有个帖子说不管怎样郑鸿老师讲文言文还是好的,深入浅出,看得出功底,比别的语文老师都强。我苦笑,郑鸿老师的精彩处怎么只剩下这一点。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最后的一个回帖。

“你们知道吗,十年前郑鸿老师是龙城一中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后来不被学校重用是有原因的。那是一个类似琼瑶阿姨的故事哦。郑鸿老师跟女学生谈恋爱,从此名声就完蛋了,还因为这件事情离了婚呢。”

我的脑袋“轰隆”一声炸开了。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景物像是图像出故障时候的电视机,一片灰白的,由无数斑点组成的雪花在我脑子里嗡嗡地响。人,想要保守一点秘密,还真是不容易。

“哥哥,哥哥。”正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郑南音在外面敲门。

我下意识的反应居然不是关掉网页,而是关掉了电脑的电源。按着按钮的时候发现手指居然在轻微地颤抖。不禁嘲笑起自己的慌乱来。

“郑西决!”这个丫头在家里的时候就原形毕露,“我数三下,你再不开门我就闯进来了,我可不管你穿没穿裤子。”

“一,二,二点五——”我“忽啦”一下把门打开了。她笑嘻嘻地看着我,两只手放在背后,身上穿着一件印着麦兜头像的小睡裙。

“郑南音,”我咬牙切齿,“你长大以后会是个泼妇。”

“月考考卷发了,请家长签字。”她依然笑眯眯的,怪不得我说她会变成泼妇的时候,她没有跳起来打我,原来她是求到我头上来了。

“找三叔三婶去。我不是你家长。”我恶狠狠地说。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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