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史-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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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雨尤云浑未惯,枕边眉黛羞颦。轻怜痛惜莫辞频。愿郎从此始,日近日相亲。”
生遂次韵曰:
“记得书斋同笔砚,亲人不是他人。扁舟来访武陵春。仙居邻紫府,人世隔红尘。
海誓山盟心已许,几翻浅笑深颦。向人犹自语频频。意中无别意,亲外有谁亲。”
二人相得之乐,虽翡翠之在赤霄,鸳鸯之游绿水,未足喻也。
未及一载,张士诚兄弟起兵高邮,尽陷淮东诸郡。翠为其部下将李将军者所掠。至正末,士诚纳款元朝,愿奉正朔。道途始通,行李无阻。生于是辞别内外父母,愿求其妻。星霜屡移,囊橐又竭,然而此心终不少阻。草行露宿,丐乞于人,仅而得达湖州。则李将军方贵重用事,威焰隆赫。生伫立门墙,踌躇窥伺,将进而未能,欲言而不敢。阍者怪而问焉,生曰:“仆淮安人也。丧乱以来,闻有一妹在于贵府。今不远千里至此,欲求一见,非有他也。”阍者曰:“然则汝何名姓?妹年貌若干?吾得一闻,以审虚实。”生曰:“仆姓刘,名金定。妹名翠翠,识字能文。当失去时,年始十七,以岁月计之,今则二十有四矣。”阍者闻之曰:“府中果有刘氏者,淮安人也。年二十余,识字,善为诗,性又慧巧。本使宠之专房。汝言信不虚,吾将告之于内,汝且止此以待。”遂奔走入告。须臾,令生入见。将军坐于厅上,生再拜而起,具述其由。将军武人也,信而不疑。即命内竖告于翠翠,曰:“汝兄自乡中来此,当出见之。”翠翠承命而出,以兄妹之礼见于厅前。不能措一词,悲咽而已。将军曰:“汝既远来,道途疲倦,且于吾门下休息。吾当徐为之所。”即赠新衣一袭,设帷帐于门西小馆,令生处焉。翌日,谓生曰:“汝妹既能识字,汝亦通书否?”生告以业儒。将军大喜,委以记室。生性既温和,益自简束。应上接下,咸得其欢。代书回简,曲尽其意。将军大以为得人,待之甚厚。
然而生之来此,本为求访其妻。自厅前一见之后,不可再得,闺阁深远,内外颇严,欲达一意,终无间可乘。荏苒数月,时及授衣,西风夕起,白露为霜。生独处空斋,终夜不寐,乃成一诗曰:
“好花移入玉阑干,春色无缘得再看。乐处岂知愁处苦,别时虽易见时难。何年塞上重归马,此夜庭中独舞鸾。雾阁云烟深几许,可怜辜负月团圆。”
诗成,题于片纸,拆布衣之领而缝之。以百钱纳于小竖,属其“持入付于吾妹,令其缝纫将以御寒。”小竖如言。翠翠解其意,拆衣而诗见,大加伤感,吞声而泣。别为一诗,亦缝于衣领之内,付出还生。诗曰:
“一自乡关动战锋,旧愁新恨几重重。肠虽已断情难断,生不相从死亦从。长使德言藏破镜,终教子建赋游龙。绿珠碧玉心中事,今日谁知也到侬。”
生得诗,知其以死许之,无复致望。但愈加抑郁,遂感成疾。翠翠闻之,请于将军,始得一至,床前问候。而生病已亟矣。翠翠以臂扶生而起,生引首侧视,凝泪满眶,长吁一声,奄然死于其手。将军怜之,葬于道场山麓。翠翠送殡而归,是夜得疾,不复饮药,展转衾席,将及一月。一旦,告将军曰:“妾弃家相从,已得八载,流离外郡,举眼无亲,止有一兄,今又死矣!病必不能起,乞埋骨兄侧,使黄泉之下,庶有依托,不至作他乡孤鬼也!”言尽而卒。将军不违其志,竟附葬于生坟左,宛然东西二丘焉。
事载瞿宗吉《剪灯新话》。后尚有翠翠家旧仆,以商贩过道场山,遇翠翠夫妇,寄书于父母。父买舟来访,徒见二坟,夜复梦翠翠云云。似涉小说家套数,今删之。
○王琼奴
琼奴,姓王氏,字润贞,常山人,二岁而父殁。母童氏,携琼奴适富人沈必贵。沈无子,爱有之过己生。年十四,雅善歌词,兼通音律,言、德、工、容四者咸备,近远争求纳聘焉。时同里有徐从道、刘均玉者,请婚犹(尤)切。徐子苕郎,刘子汉老,皆仪容秀整,且与琼奴同年。徐华胄而清贫,刘暴富而白屋。犹豫迟疑,莫之能定。
一日,谋于族人之有识者,曰:“择婿为重。”教之治具,召二生而面试之。乃于二月花晨,张筵会客,里中名胜,咸集于庭。均玉、从道亦各携子而至。汉老虽人物整然,而登降揖让,未免矜持。苕郎则衣冠朴素,举止自如。沈之族长有耕云者,号知人,一见二生,已默识其优劣矣。乃指壁间所挂《惜花春起早》、《爱月夜眠迟》、《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四画,使二生咏之。汉老恃富,懒事诗书,闻命睢盱,久而不就。苕郎从容染翰,顷刻而成。耕云啧啧称赏。其咏《惜花春起早》云:
“胭脂晓破湘桃萼,露重荼(艹縻)香雪落。媚紫浓遮刺绣窗,娇红斜映秋千索。”
“辘轳惊梦急起来,梳云未暇临妆台。笑呼侍女秉明烛,先照海棠开未开。”
《爱月夜眠迟》云:
“香肩半軃金钗卸,寂寂重门深锁夜。素魄初离碧海壖,青光已透朱帘罅。”
“徘徊不语倚阑干,参横斗落风露寒。小娃低语唤归寝,犹过蔷薇架后看。”
《掬水月在手》云:
“银塘水满蟾光吐,嫦娥夜夜冯夷府。荡漾明珠若可扪,分明兔颖如堪数。”
“美人自挹濯春葱,忽讶冰轮在掌中。女伴临流笑相语,指尖擎出广寒宫。”
《弄花香满衣》云:
“铃声响处东风急,红紫丛边久凝立。素手攀条恐刺伤,金莲移步嫌苔湿。”
“幽芳撷罢掩兰堂,馥郁余馨满绣房。蜂蝶纷纷入窗户,飞来飞去绕罗裳。”
均玉见汉老一辞莫措,大以为耻。父子竟不终席而逸矣。于是四座合词称美,而苕郎之婚议遂成。不出月,择日过聘。必贵以爱婿故,欲其数相往还,遂招置馆中,读书游伴(泮)。偶童氏小恙,琼奴方侍汤药,而苕郎入问疾,避弗及,乃相见于母榻前。苕见琼姿容绝世,出而私喜。封红笺一幅,使婢送与琼。琼拆之,空纸也。因笑成一绝,以答苕曰:
“茜色霞笺照面频,玉郎何事太多情。风流不是无佳句,两字相思写不成。”
苕郎持归,以夸于汉老。汉老方恨其夺己配也,以白均玉。均玉不咎子之无学,反切齿于徐、沈。诬以阴重事,俱不得白。徐戍辽阳,沈戍岭表,全家俱往。诀别之际,黯然销魂,观者悉为下泪。自此南北各不相闻。
已而必贵谢世,家事零落。唯童氏母女在,萧然茅店,卖酒路旁。虽患难之中,琼奴无从昔时容态,而青年粉质,终异常人。有吴指挥者悦之,欲娶为妾。童氏以既聘辞。吴知其故,遣媒谓曰:“徐郎辽海从戍,死生未卜。纵幸无恙,安能至此成姻乎?”琼不听,吴遂以势凌之。童氏惧,与琼谋曰:“苕去五载,音问杳然。汝之身事,终恐荒唐矣!矧他乡孤寡,其何策以拒彼彪悍乎?”琼泣曰:“徐本为儿遭祸,背之不仁。儿有死耳!”因赋《满庭芳》词以自誓云:
“彩凤分群,文鹓失侣,红云路隔天台。旧时院落,画栋积尘埃。漫有玉京离燕,向东风,似诉悲哀。主人去,卷帘恩重,空屋亦归来。泾阳憔悴女,不逢柳毅,书信难裁。叹金钗脱股,宝镜离台。万里辽阳,郎去也,甚日重回?丁香树,含花到死,肯傍别人开。”
是夜,自缢于房中,母觉而救解,良久方苏。吴指挥者闻之怒,使麾下碎其酿器,逐去他居,欲折困之。时有老驿使杜君,亦常山人。必贵存日,相与善。怜童氏孤苦,假以驿廊一间而安焉。
一日,客有戎服者三四人投驿中。杜君问所从来,其人曰:“吾侪辽东某卫总小旗,差往海南取军,此假宿耳。”值童氏偶出帘下,中一少年,特淳谨,不类武卒。数往还相视,而凄惨之色可掬。童氏心动,因出问之,对曰:“苕姓徐,浙江常山人。幼时,父尝聘同里沈必贵女。未婚,而两家坐事谪戍,不相闻者数年矣。适因入室,见妈妈状貌,酷与苕外母相类,故不觉感怆,非有他也。”童氏复问:“沈家今在何处?厥女何名?”曰:“女名琼奴,字润贞。联亲时年方十四,以今计之,当十九矣。第知戍海南,忘其所寓州郡,难已寻觅。”童氏入语琼奴,琼奴曰:“若然,天也!”明日,召至室中细问之,果苕郎也,今改名子阑矣,尚未娶。童氏大哭曰:“吾即汝丈母。汝丈人已死,吾母女流落于此,出万死已得再生。不图今日再得相见。”遂白于杜及苕之同伴。众口嗟叹,以为前缘。杜君乃率钱备礼,与苕毕姻。合卺之夕,喜不塞悲,琼奴诉其衷怀,因诵杜少陵“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之句。苕抚之曰:“毋伤,姑候来年,挚尔同归辽东耳。”既而苕同伴有丁总旗者,忠厚人也,谓苕曰:“君方燕尔,莫便抛离。勾军之行,我辈分任之。君善抚室于此相待。”苕置酒饯别。
诸人既去,吴指挥者缉知,愈怒。以逃军为名,捕苕于狱,杖杀之。藏尸于窑内,亟令媒恐童氏曰:“彼已死,可绝念矣。吾将择日,舁轿相迎。如复拒违,定加毒手。”琼奴使母诺之。媒去,谓母曰:“儿不死,必为狂暴所辱。将俟夜引决矣。”母亦无如之何。
是晚,忽监察御史傅公到驿。琼奴仰天呼曰:“吾夫之冤雪矣!”乃具状以告。傅公即抗章上闻,得旨鞫问,而求尸未得。政谳讯间,羊角风自厅前而起。公祝之曰:“逝魄有知,导吾以往。”言讫,风即旋转,前引马首,径奔窑前。吹炭灰而尸见。委官验视,伤痕宛然。吴遂伏辜。公命州官葬苕于郭外。琼奴哭送,自沉于冢侧池中。因命葬焉。公言诸于朝,下礼部旌其冢曰:“贤义妇之墓。”童氏亦官给有廪,优养终身焉。
吟成得妇,佳遇也。千里续亲,奇缘也。独留抚室,高情也。而好处往往反为祸端,苕之遇,穷矣哉!吴指挥淫杀自戕,孽由己作。羊角鸣冤,苕灵不泯。第祸之始生,实自汉老父子。未知天所以报之者,又何如也?
○乐陵王妃
百年,孝昭第二子也。孝昭临崩,遗诏传位于武成。并有手书,其末曰:“百年无罪,汝可乐处置之,勿学前人。”清河三年五月,赤星见,帝以盆水承星影而盖之,一夜盆自破。欲以百年厌之。会博陵人贾德胄教百年书,百年尝作数“敕”字,德胄封以奏。帝又发怒,使召百年。百年被召,自知不免。割带玦,留与妃斛律氏。见帝于玄都苑凉风堂。使百年书“敕”字,验与德胄所奏相似。遣左右乱捶击之。又令人曳百年绕堂,且走且打。所过处,血皆遍地。气息将尽,曰:“乞命,愿与阿叔作奴。”遂斩之。弃诸池,池水尽赤。于后园亲看埋之。妃把玦哀号,不肯食,月余亦死。玦犹在手,拳不可开。时年十四。其父光自擘之,乃开。后主时,改九院为二十七院。掘得小尸,绯袍金带,髻解,一足有靴。诸内参窃言:“百年太子也。”
○阿(衤盖)本书由。提供下载
至正癸卯,明玉珍僭号于蜀。自将红巾三万攻云南。梁王及宪司官皆奔,威楚诸部悉乱。征兵救援。大理总管段功,谋于员外杨渊海。卦之吉,乃进兵。红巾屯古田寺。功遣人夕火其寺,红巾军乱,死者什七八。功追至七星关,又胜之而还。红巾既退,梁王深德段功,以女阿(衤盖)主妻之,奏授云南平章。功恋之不肯归国。其大理夫人高氏,寄乐府促之归,曰:
“风卷残云,九霄冉冉逐。龙池无偶,水云一印绿。寂寞倚屏帏,春雨纷纷促。蜀锦半床闲,鸳鸯独自宿。好语我将军,只恐乐极生悲冤鬼哭。”
功得书,乃归。既而复往。其臣杨智、张希乔留之,不听。既至善阐,梁人私语梁王曰:“段平章复来,有吞金马、咽碧鸡之心矣。盍早图之。”梁王乃密召阿(衤盖)主,付以孔雀胆一具,命乘便毒殪之。主潸然不受命。夜寂人定,私语平章曰:“我父忌阿奴,愿与阿奴西归。”因出毒具示之。平章曰:“我有功尔家。我趾自蹶伤,尔父尚尝为我裹之。尔何造言至此!”三谏之,终不听。明日,邀功东寺演梵,至通济桥,马逸,因令番将格杀之。阿(衤盖)主闻变,失声哭曰:“昨暝烛下,才讲与阿奴,云南施宗、施秀烟花殒身,今日果然。阿奴虽死,奴不负信黄泉也。”欲自尽,梁王防卫万方。主愁愤,作诗曰:
“吾家住在雁门深,一片闲云到滇海。心悬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语今三载。欲随明月到苍山,误我一生踏里彩。吐噜吐噜段阿奴,施宗施秀同奴歹。云片波潾不见人,押不芦花颜色改。肉屏独坐细思量,西山铁立霜潇洒。”
时员外杨渊海为从官,亦题诗粉壁,饮药而卒。
诗曰:
“半纸功名百战身,不堪今日总红尘。死生自古皆由命,祸福于今岂怨人。蝴蝶梦残滇月海,杜鹃啼破点苍春。哀怜永诀云南土。锦酒休教洒泪频。”
梁王哀渊海之才,绻意欲为己用。见诗痛悼,乃厚恤之。令随平章槥葬大理。
父不可仇也。然妇人以夫为天,父为外家。杀夫而非罪,则父亦仇矣。人之尊者莫如天。使天无故而厄一善人,虽圣贤亦不能无憾。此子胥所以鞭平王,而孝子或谅之也。
○唐姬
唐姬者,汉废帝弘农王妃也。灵帝崩,子辩立,董卓废之,置于阁上,使郎中令李儒进鸩。王曰:“是欲杀我耳。”不肯饮。强之,乃与姬及宫人饮宴别。酒行,王悲歌曰:
“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藩。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因令姬起舞,姬抗袖而歌曰:
“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兮命夭摧。死生异路兮从此乖,奈何茕独兮心中哀。”
歌竟,泣下呜咽,坐者皆欷殻АM跷郊г唬骸扒渫跽咤撇桓次裘衿蓿易园〈哟顺ご恰!彼煲菜溃蹦晔恕<Ч轵4ā8富峄罔S拗牟恍怼<袄顐嗥瞥ぐ玻囟眉В拗滩惶詹蛔悦鳌I惺榧众贾紫椎邸5鄹锈耄е迷爸小J故讨谐纸冢菸肱┩蹂
○周迪妻
有豫章民周迪,货利于广陵,其妻偕焉。遇师铎之乱,不能去,城中人相食。迪饥将绝,妻曰:“兵荒若是,必不相全。君亲老家远,不可与妾俱死。愿见鬻于屠氏,则君归装济矣!”迪勉从之。以所得之半,赂守者求去。守者诘之,道(迪)以实对。群辈不信,遂与迪往其处验焉。至则见其首已在肉案。聚观者莫不叹异,争以金帛遗之。迪收其余骸,负之而归。
贩利而妻必与偕,盖不忍相离也。而孰知竟作长离乎!妻非忍于身之杀,而贵于遂夫之行。迪亦非忍于妻之死,而贵于成妻之义
○柳鸾英
莱州阎澜与柳某善,有腹婚之约。及诞,阎得男子,曰自珍;柳得女,曰鸾英,遂结夙契。柳登进士,仕至布政。而澜止由贡得教职以死。家贫,不能娶,柳欲背盟。鸾英泣告其母曰:“身虽未往,心已相诺。他图之事,有死而已。”母白于父,父佯应之而未许。鸾英度父终渝此盟,乃密恳邻媪,往告自珍,曰:“有私蓄,请君以某日至后圃挟归,姻事可成。迟则为他人先矣。”自珍闻之,喜不自抑。遂与其师之子刘江、刘海具言故。江、海密计,设酒贺珍,醉之于学舍。兄弟如期诣柳氏。鸾英倚圃门而望,时天将暮,便以付之。而小婢识非阎生,曰:“此刘氏子也!”鸾英亦觉其异,骂之曰:“狗奴何以诈取我财?速还则已,不然,当告官治汝!”江、海恐事泄,遂杀鸾英及婢而去。自珍夜半醉醒,自悔失约。急起走诣柳氏圃门。时月色黑,直入圃中,践血尸而踬,嗅之腥气,惧而归。衣皆沾血。不敢以告家人也。达曙,柳氏觉女被杀,而不知主名。官为遍讯,及邻媪,遂首女结约事。逮自珍至,血衣尚在。一词不容辩,论死。会御史许公进巡至,夜梦一无首女子泣曰:“妾柳鸾英也。身为贼刘江、刘海所杀,反坐吾夫,幸公哀辨此狱,妾死不朽矣。”因忽惊觉。明达召自珍密问之,自珍具述江、海留饮事。公伪为见鬼自诉之状,即捕二凶诉(讯)之,叩头款服,诛于市。遂释自珍。为女建坊曰“贞节”以表之。珍后登乡荐,时人为作传奇。见许公《异政录》。
○金山僧惠明
洪武中,南京扬子江边,税家妻周氏,有姿色。金山寺僧惠明,密使一婆子常送花粉等物,往来甚熟。夫出外,周氏唤婆子同眠。婆子潜将僧鞋一双安凳下。夫归见鞋,谓周氏有私于僧。妇不能辩,竟出之。周时年已二十二,生子岁余矣。临去作歌曰:
“去燕有归期,去妇长别离。妾有堂堂夫,妾有呱呱儿。撇此夫与子,出门欲何之?有声空呜咽,有泪空涟洏。百病皆有药,此病谅难医。丈夫心翻覆,曾不记当时。山盟与海誓,瞬息且推移。吁嗟一妇女,方寸有天知。”
惠明畜发,托媒娶之。生一女。异日,惠明抱女戏曰:“我无良计,安得汝母。”周氏笑问何谓,惠明以夫妻情厚,吐之不疑。周氏遂击登闻鼓升冤情。上亲鞫得实。惠明凌迟,同房十僧绞,余僧六十名,俱边远充军。
○王武功妻
京师人王武功,居韈(亻幼)巷。妻有美色。化缘僧过门,见而悦之。阴设挑致之策,而未得便。会王生将赴官淮上,与妻坐帘内,一外仆顶盒至前,云:“聪大师传信县君,相别有日,无以表意,漫奉此送路。”语讫即去。王夫妇亟启盒,乃肉茧百枚。剖其中,藏小金牌饼,重一钱,以为误也,复剖其他尽然。王作声叱妻曰:“我疑此秃朝夕往来于门,必有故,今果尔。”即诉于县府。僧已窜,不知名字、居止,无从缉捕。王弃妻单车赴任。妻亦无以自明。囚系累月,府尹以为疑狱,命录付外舍。穷无取食。僧闻而潜归,密赂针妇,说之曰:“汝今日饿死矣,我引尔至某寺,为大众僧缝纫度日,以俟武功回心何如?”王妻勉从其言。既往,正入前僧之室,藏于地穽,奸侮自如。久而稍听其出入,遂伺隙告逻卒。执僧到官,伏罪。王妻亦怀恨以死。
○铅山妇
铅山有人悦一美妇,挑之不从。乘其夫病时,天大雨,昼晦,乃着花衣为两翼,如雷神状,至其家,奋铁椎椎杀之,即飞出。其家以为真遭雷诛也。又经若干时,乃使人说其妇,求为妻。妇许焉。伉俪甚笃。出一子,已周岁矣。一日,雷雨如初。因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