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史-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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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胡桃也,潘用中屡掷而不效,刘尧举一掷而即谐。然不谐者,卒为夫妇,而捷效者如浮萍断梗之不可复问。既损阴功,徒增感念,亦何轻此一掷为哉!
唐卿挑一未字之舟女,且与期婚,未为薄行之甚也,而冥中遂夺一举。莫生以老脸撒泼,强夺人妇,而功名反无梗,何耶?岂此女合为夫人,特令丑始而令终与?然天道亦僭赏矣。
○姚月华
姚氏女月华,少失母。忽梦月轮坠于妆台,觉而大悟,不习而能。生未尝读书,自此搦管成篇,词意双妙。时随父寓于扬子江。端午,江上有龙舟之戏,月华出看。近舟有书生杨达,见其素腕褰帘,结五色丝于跳脱,鬒发如漆,玉凤斜簪,巧笑美盼,容色艳冶。达神魂飞荡,因制曲序其邂逅,各曰《泛龙舟》。一日,月华见达《昭君怨》诗,爱其“匣中纵有菱花镜,羞向单于照旧颜”句,情不能已,遂私命侍儿乞其旧稿,杨出于非望,立缀艳体诗以致其情。自后遂各以尺牍往来。月华每得达书,有密语,皆伏读数过,烧灰入醇醪饮之,谓之“款中散”。
一日,达饮于姚氏,酒酣假寝。月华私命侍儿送合欢竹钿枕、温凉草文席,皆其香阁中物也。达虽心荡,亦无可奈何,怅然而归。次日,达奏笺送不律隃糜致谢。二女侍在侧,问曰:“不律隃糜,何也?”曰:“楚谓之‘聿’,吴谓之‘不律’,燕谓之‘弗’,皆笔名也。汉人有墨,名曰龙糜。”月华巧于丹青,然以自娱,人不可得而见。是日,适画《芙蓉四鸟图》成,遂以答赠。达见其约略浓淡,生态逼真,爱玩不释。觅银光纸裁书谢之。月华复以洒海刺二尺赠达曰:“为郎作履,凡履霜雪,则应履而解。乃西蕃物也。”又贻诗曰:
金刀剪紫绒,与郎作轻履。愿化双仙凫,飞来入闺里。
盖达与月华虽文翰相通,而终未一睹。至是见诗,心醉若狂,乃赂女侍而得一会焉。自是往来无间。凡久会,谓之“大会”,暂会,谓之“小会”。又,大会谓之“鹣鹣会”,小会谓之“白鹢会”。欢恰正浓,忽其父有江右之迁,已买舟于水畔。彼此仓皇,无计可缓,遂怏怏而别。月华思念为之减食。乃效徐淑体,缀成一词,以寄达曰:
妾生兮不辰,盛年兮逢屯。寒暑兮心结,夙夜兮眉颦。
循环兮不息,如彼兮车轮。车轮兮可歇,妾心兮焉伸。
杂沓兮无绪,如彼兮丝棼。丝棼兮可理,妾心兮焉分。
空闺兮岑寂,妆阁兮生尘。萱草兮徒树,兹优兮岂泯。
幸逢兮君子,许结兮殷勤。分香兮剪发,赠玉兮共珍。
指天兮结誓,愿为兮一身。所遭兮多舛,玉体兮难亲。
损餐兮减寝,带缓兮罗裙。菱鉴兮慵启,博炉兮焉薰。
整袜兮欲举,塞路兮荆榛。逢人兮欲语,鞈匝兮顽嚣。
烦冤兮凭胸,何时兮可论。愿君兮见察,安死兮何瞋。
达读之,呜咽不胜。后达复至其旧院,惟见双燕交飞,落英满地而已。曾整装向江右踪迹之,而竟不可得。每为友道及,辄呜呜泣下云。
○扇肆女
福建林生,弱冠。市有孙翁造白扇,一女尝居肆中。林生心慕其美,日往买扇。女疑之,乘间问生曰:“买此何为?”生告以思念之故,冀时睹芳容耳。女见生青年美质,且怜其意,遗以香囊、汗巾并银簪一枝,约某夕会于后门。生大喜,数日以待。至期往候,久不出。生积思固已成疾,又大风寒甚,欲归不舍。夜半女出,生不暇自顾,勉强交欢,遂死。女频呼不应,恐为家人所觉,扶生墙下,掩门而入。明日,邻人见生死,驰报林翁。翁罔知其由,因葬之。女会生,即成胎。母密询之,知不可讳,以实告。母言于翁,翁怒欲杀女。母曰:“尔富而无子,止此女,今幸孕,倘为一子,亦吾嫡甥也。”翁然之,惧人知,乃弃业,移居他所。未几,女生子长数岁矣。偶适市,过林翁门,林夫妇见之曰:“此何人子?酷似亡儿。”相与挥泣。遂携儿至家,与之果。儿归告母,母告其父。使访其亡子姓名,且有遗物否。孙翁携儿往,林翁延之,各言子之姓名、年貌,其时死于孙翁后门。孙问林子所遗物,林翁曰:“吾儿有书馆,自殁至今不忍开。”因至馆启锁,尘坌堆积。卧房一箱中,有白扇、汗巾及银簪。孙念扇皆己家物,香囊又类其女手制。遂并求三物,归以示女。女泣曰:“此皆前赠林者,此子果林子也。”孙翁走告林,林大喜,以为自天降。乃二姓合居,共教其子,登科甲,为显宦。此林同榜进士传其事。
○阮华
淳熙中,有阮生名华,美姿容,赋性温茂,尤善丝竹,时以三郎称之。上元夜,因会其同游,击筑飞觞,呼卢博胜,约为长夜之欢,既而相携踏于灯市。时漏尽铜龙,游人散矣。仰观皓月满轮,浮光耀采。华欣然曰:“见此景而归枕席,奈明月照人,孰若各事所能,共乐清光之下。”众曰:“善。”一友能歌,华吹紫玉箫和之,声入云表。近居有女玉兰,陈太常子也。灯筵方散,步月于庭,忽闻玉管呜呜,因命侍儿窥之。还曰:“阮三郎会友于彼。”兰颔之数四,凝睇者久之。因低讽一绝曰:
夜色沉沉月满庭,是谁吹彻绕云声?
呜呜只管翻新调,那顾愁人泪眼倾。
遂怏怏而入。华等曲终各散去,明夜复会于此,如是数夕皆然。
一夕,众友不至,华独徘徊星月之下,自觉无聊,乃吹玉箫一曲自娱。未终,忽一双鬟冉冉而至。华戏谓曰:“何氏子冒露而行?”鬟笑曰:“某陈宅侍儿也。因小姐玩月于庭,闻箫心醉,特遗妾奉逆一面。”华思曰:“彼朱门若海,阍寺守之。倘有不虞,何以自解。”因逊词谢之。侍儿去,俄顷复至,出一物曰:“如郎见疑,请以斯物为质。”华视之,乃一金镶指环也。遂约之于指,无暇疑思,心喜若狂,随与俱往。至三门,月色如昼。见兰独倚小轩,衣绛绡衣,幽姿雅态,风韵翩然,虽惊鸿游龙,不足喻也。方欲把臂诉衷,忽闻传呼声,兰即遁去。华狼狈而归,寝不成寐。因吟一词曰:
玉箫一曲无心度,谁知引入桃源路。邂逅曲栏边,匆忙欲并肩。 一时风雨急,忽尔分双翼。回首洛川人,翻疑化作云。
逐日徬徨于陈氏之居,而香阁深沉,无媒可达。日为羸疾,寝食皆忘。父母及兄百方问之,皆隐而不露。
有友张远,华之至交也。闻华病,往视之,因就榻究其病源。华沉吟不答,惟时时以目顾其手,呜咽不胜。远因逼视之,惟指约一环而已。远会其意,因曰:“子有所遇乎?倘可致力,当力图之。”华支吾不答。苦问不已,华度其可与谋,因长叹曰:“异香空染,贾院墙高;翠羽徒存,洛川云散。更何言哉!”远得其曲折,因曰:“彼重门深锁,握手诚难。幸有此环,容仆试筹之可也。”透袖之而出,凝目于陈氏之门,以窥其罅。俄顷,一尼自其门出。迹其踪视之,乃避尘庵之尼。远喜曰:“吾计得矣。”遂尾尼至庵,出一白镪于前曰:“有事相烦,倘师能成之,当图重报。”尼叩其详,远曰:“吾友阮郎,钟情于陈太常之女。彼此相慕,会面无期。闻师素游其门,愿得良谋,以图一晤。”尼始有难色,远恳之数四,始曰:“俟有便可乘,当相报也。”遂收其环而别。次日,尼清晨至陈太常家。见兰着杏黄衫子,云髻半偏,从其母摘玫瑰于庭。见尼至,惊谓曰:“露草未干,梁燕犹宿,师何来若此早?”尼笑曰:“不辞晓露而至,特有所请耳!”其母问之,曰:“敝庵新铸大士宝像,翌日告成。愿夫人与小姐随喜一观,为青莲生色。”其母曰:“女子差长,身难独行。”时兰方抱郁无聊,正思闲适。闻母不许,颜微咈然。尼再四怂恿,夫人因许共往。遂延早膳,兼致闲谈。尼因耳目四集,终难达情。遂推更衣于小轩僻所,兰蹑其后,因与俱行。尼遂微露指环,兰触目心惊,即把玩不巳,逡巡泪下,不能自持。因强作笑容,叩其所自。尼曰:“日有一郎,持此铸(祷)佛,幽忱积恨,顾影伤心,默诵许时,遂施此环而去。”兰复叩其姓名,遂欷殻隆D峁示唬骸靶〗愣源硕惨嘤兴岛酰俊崩夹哜蹙弥鸷嵫栽唬骸按饲槲┦裳裕辔┦纱铮∫〔荒艹隹诙 蹦崆恐唬骸拔粽撸淇嗨觯加鎏蠢伞S拔紫恐伲旖夂航澹炎冉鹬福淖鞒嗌5瓮骄登盼醇荨J史旯饰铮蚨鲁疃 蹦嵩唬骸靶〗慵却斯厍椋尾灰煌缄朊妫俊崩继驹唬骸按禾ǚ锶ィ对泼裕灰簧砭菜剜缒焉跆濉W苑腔昝危驳孟喾辏俊蹦峒嗖仪檎妫旄嬉运粗省@枷布荒苎裕┬︱テ涫锥选R虺鏊狻豆朐埂罚棺骰匾簟
其一日:
日永凭栏寄恨多,恹恹香阁竟如何?
愁肠已自如针刺,那得闲情绣绮罗!
其二曰:
清夜凄凄懒上床,挑灯欲自写愁肠。
相思未诉魂先断,一字书成泪万行。
其三曰:
玉漏催残到枕边,孤帏此际转凄然。
不知寂寞嫌更永,却恨更筹有万千。
其四曰:
朝来独倚绮窗前,试探何时了此缘。
每日殷勤偷问卜,不知掷破几多钱!
因更出一环,并前环付尼。临别曰:“师计固良,第恐老母俱临,无其隙耳!”尼笑曰:“业已筹之,小姐至庵,但为倦极思睡,某当有计耳。”尼因出别夫人,往复远信。未行数步,远已迎前。遂同至阮所,以诗及环付之。华喜不自持,病立愈矣。遽起栉沐,夜分以肩舆载至尼庵,闭于小轩邃室。次晨,夫人及兰果联翩而至。尼延茶毕,遂同游两廊。卓午,兰困倦不胜,时欲隐几。尼谓夫人曰:“小姐倦极思寝耳。某室清幽颇甚,能暂憩而归乎?”夫人许诺。遂送一小室中,更外而加钥。兰入其内,果幽雅绝伦。旁设一门,随手可启。兰正注目,华自床后忽来。兰惊喜交加,令其蹑足。两情俱洽,遂笑解罗襦。虽戏锦浪之游鳞,醉香丛之迷蝶,亦不足喻也。欢好正浓,而华忽寂然不动。兰惊起谛视,声息杳如。遂惶惧不胜,推之床壁,蹶然而起,遽整云鬟。母虽讶其神色异常,第以为疾作耳,遂命舆,别尼而归。舆音未寂,张远及华之兄至,谓尼曰:“事成否?”尼笑曰:“幸不辱命。”远问三郎何在,尼指其室曰:“犹作阳台梦未醒耳!”遂推门共入,唤之数四,近而推之,死矣。各相失色无言。因思久病之躯,故宜致是。遂归报其父,托言养病于庵而殂。其事遂隐,而人无知者。惟兰中心郁结,感慨难伸。凡寤寐之间,无非愁恨。乃续前之四韵。
其一曰:
行云一梦断巫阳,懒向台前理旧妆。
憔悴不胜羞对镜,为谁梳洗整容光?
其二曰:
几向花间想旧踪,徘徊花下有谁同?
可怜多少相思泪,染得花枝片片红。
其三曰:
一自风波起楚台,深闺冷落已堪哀。
余烟空自消金鸭,那得芳心化作灰。
其四曰:
云和独抱不成眠,移向庭前月满天。
别怨一声双泪落范,可怜点点湿朱弦。
自此终日恹恹,遂已成娠。其母察其异,因潜叩。兰度不可隐,尽露其情,且涕泣而言曰:“女负罪之身,死无足惜!所以厚颜苟存者,为斯娠在耳。倘母生之,为阮氏之未亡妇,足矣!”母乃密白于太常。始犹恕甚,终亦无奈。遂请阮老于密室,以斯情达之。阮亦欣然。因托言曾聘于华者,遂迎之以归。数月而生一子,取名学龙。兰遂蔬缟终身,目不窥户。后龙年十六而登第,官至某州牧,兰因受旌焉。
伪吴有国,中乐桥李卖线之女美,司徒李伯昇之子悦之,日倚其门。一尼为定计,诱致之室。李子喜极,一交接即死。尼瘗其尸榻下,而置其所带大帽于床顶。未几屋漏,召匠治之。匠于穴中见帽,遂以告李。李执尼出,验之,得尸。诛尼,废其寺。
又《夷坚志》:临安少年悦某氏妇,日倚其门。见一尼出入,随之至西湖庵中,施钱千万。尼讶之,以情告,遂为甘言诱妇至寺。醉卧登榻,则一男子伏焉。妇人仓皇索轿归。尼入视,其人已卒,盖喜极暴亡也。事露,尼受徒刑。尼之伎俩,亦可畏矣。避尘庵之尼,幸而免祸,亦陈阮之过于宽乎!
○狄氏
狄氏者,家故贵,以色名动京师。所嫁亦贵家,明艳绝世。每灯夕及西池春游,都城士女欢集,自诸王邸第,及公侯戚里、中贵人家,帟幕车马相属。虽歌姝舞姬,皆饰珰翠,佩珠犀,览镜顾影,人人自谓倾国。及狄氏至,靓妆却扇,亭亭独出,虽平时妒悍自衒者,皆羞服。至相忿诋,辄曰:“若美如狄夫人耶,乃敢凌我!”其名动一时如此。然狄氏资性贞淑,遇族游群饮,澹如也。
有滕生者,因公游见之,骇慕丧魄归,悒悒不聊,乃访狄氏所厚善者。或曰:“尼慧澄与之习。”生过尼,厚遗之。日日往,尼愧谢问故,生日:“极知不可,幸万分一耳。不然且死。”尼曰:“试言之。”生以狄氏告。尼笑日:“大难,大难,此岂可动耶!”具道其决不可状。生曰:“然则有所好乎?”曰:“亦亡有。唯旬日前属我求珠玑颇急。”生大喜曰:“可也。”即索马驰去。俄怀大珠二囊,示尼曰:“值二万缗,愿以万缗归之。”尼曰:“其夫方使北,岂能遽办如许偿耶!”生亟曰:“四五千缗,不则干缗、数百缗皆可。”又曰:“但可动,不愿一钱也。”尼乃持诣狄氏。果大喜,玩不已。问须值几何,尼以万缗告。狄氏惊曰:“是才半值耳!然我未能办,奈何?”尼因屏人曰:“不必钱,此一官欲祝事耳!”狄氏曰:“何事?”曰:“雪失官耳。夫人弟兄夫族,皆可为也。”狄曰:“持去,我徐思之。”尼曰:“彼事急,且投他人,可复得耶?姑留之,明旦来问报。”遂辞去,且以告生,生益厚饷之。尼明日复往,狄氏曰:“我为营之,良易。”尼曰:“事有难言者。二万缗物付一秃媪,而客主不相问,使彼何以为信?”狄氏曰:“奈何?”尼曰:“夫人以设斋来院中,使彼若邂逅者,可乎?”狄氏赖(頳)面摇手曰:“不可。”尼曰:“非有它,但欲言雪官事,使彼无疑耳。果不可,亦不敢强也。”狄氏乃徐曰:“后二日,我亡兄忌日,可往。然立语亟遣之。”尼曰:“固也。”尼归及门, 生已先在,诘之,具道本末。拜之曰:“仪、秦之辩,不加于此矣。”及期,尼为斋具,而生匿小室中,具酒肴俟之。晡时,狄氏严饰而至。屏从者,独携一小侍儿。贝尼曰:“其人来乎?”曰:“未也。”咀祝毕,尼使童子主持儿,引狄氏至小室。搴帘见生及饮具,大惊欲避去。生出拜,狄氏答拜。尼曰:“郎君欲以一卮为夫人寿,愿勿辞。”生固颀秀,狄氏颇心动,睇而笑曰:“有事第言之。”尼固挽使坐,生持酒劝之。狄氏不能却,为釂卮,即自持酒酬生。生因徙坐,拥狄氏曰:“为子且死,不意果得子。”拥之即帏中,狄氏亦欢然,恨相得之晚也。比夜散去,犹徘徊顾生,挈其手曰:“非今日,几虚作一世人。夜当与子会。”自是夜辄开垣门召生,无阙夕。所以奉生者,靡不至,惟恐毫丝不当其意也。
数月,狄氏夫归。生,小人也。阴计已得狄氏,不能弃重贿。伺其夫与客坐,遣仆入白曰:“某官尝以珠值二万缗卖第中,久未得值,且讼于官。”夫愕眙,入诘。狄氏语塞,曰:“然。”夫督取还之。生得珠,复遣尼谢狄氏:“我安得此,贷于亲戚以动子耳!”狄氏虽恚甚,终不能忘生,夫出,辄召与通。逾年,夫觉,闲之严。狄氏以念生病死。
○盈盈
盈盈者,天宝中贵人之妾,姿艳一时。会贵者病,同官之子为千牛者,父遣往问,遂为盈盈所私,匿于其室甚久。千牛父索之甚急,明皇闻之,诏大索京师,无所不至,而不见其迹。因问:“近往何处?”其父言:“贵人病,尝往问之。”诏且索贵人之室。盈盈谓千牛曰:“今势不能自隐矣,出亦无甚害。”千牛惧得罪。盈盈因谓曰:“第不可言在此。若上问何住,但云:‘所见人物如此,所见簾幕屏帏如此,所食物如此,势不由己。决无患矣。’”既出,明皇大怒,问之,对如盈盈言,上笑而不问。后数日,虢国夫人入内,明皇戏谓日:“何久藏少年不出耶?”夫人亦大笑而已。
暗合奥窍,遂令虢国顶缸。盈盈可谓巧矣。
○王僧弥
王僧弥(珉,字季琰,僧弥其小字)与嫂婢谢芳姿通,情好甚笃。嫂棰挞芳姿过苦,东亭闻而止之(王瑜字元琳,封东亭侯,珉之兄)。芳姿素善歌,而僧弥好持白团扇。嫂令芳姿歌一曲,当赦之。芳姿歌曰:“白团扇,辛苦且流离,是郎眼所见。”僧弥闻之问曰:“奈何遗却?”芳姿应声又歌曰:“团扇复团扇,许持自遮面。憔悴无复理,羞与郎相见。”
观唐与正事,此嫂虽酷,犹胜于朱道学也。唐事见“情厄类”。
○阮咸
阮仲容咸,失幸姑家鲜卑婢。及居母丧,姑当远徙。初云去当留婢,既发,定将去。仲容借客驴,着重服自追之。累骑而返曰:“人之不可失也。”婢即遥集(孚)之母。
情主人曰:“人性寂而情荫。情者怒生,不可閟遏之物,如何其可私也!特以两情自喻,不可闻,不可见,亦惟恐人闻,惟恐人见,故谓之私耳。私而终遂也,雷雨之动,满盈。不遂,而为蝉哀,为蛩怨,为盍旦之求明,为杜宇之啼春。有能终閟人耳目者乎?崔莺有言:“必也君乱之,君终之。”是乃所谓善补过者。微之薄倖,吾无取焉。我辈人亦自有我辈事,慎勿以须臾之欢,而误人于没世也。
○李节度使姬
京师宦子张生,因元宵游乾明寺,拾得红绡帕,裹一香囊,有细书绝句二首云:
囊里真真香见窃?绞绡滴泪染成红。
殷勤遗下轻绡意,好与情郎怀袖中。
金珠富贵吾家事,常渴佳期乃寂寥。
偶用志诚求雅合,良媒未必胜红绡。
诗尾书曰:“有情者若得此,欲与妾一面,请来年灯节夕,于相蓝后门,车前有双鸳鸯灯者是也。”生叹赏久之,乃和韵曰:
自睹佳人遗赠物,书窗终日独无聊。
未能得会真仙面,时赏香囊与绛绡。
如期,生往候,果见雕轮绣毂,挂鸳鸯灯一盏。但驺卫甚众,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