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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化石猎人-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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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雷卡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站了起来。戴尔帕拉丝傻乎乎地张着嘴,举着双手,她的吃饭家伙仍然完好无损。
  硝烟扩散开来,波及的范围大得难以想像,空气中充满了黑火药的味道。硝烟最终散去时,托雷卡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
  悬崖底部一半堆满了碎石。从悬崖表面剩余的部分中伸出一个巨大的圆形构造,大小和一幢大建筑物差不多,完全由那种不可思议的蓝色材料制成。
  第三十七章
  首都
  来到外面大街上之后,阿夫塞看不到人群,但他知道人群就在那儿。他能闻到他们,闻到每个经过身边的人发出的味道。有多少人?他不知道。好几百个,也可能是好几千个。体味也不是人们通常散发的味道。他已经习惯于闻到发情期妇女散发的香气,或一个即将要产卵的妇女的体味,或一个渴望性或狩猎的人散发的渴求的味道,或是一个饱餐一顿的人所散发的不可能闻错的慵懒气味。
  但是,现在这些体味与它们显然不同。
  恐惧。
  幽闭恐怖症。
  一种落入陷阱的感觉。
  这些化学波浪冲刷着他。他——哪怕是他,学者中的学者,皇宫中最富有智慧的人——也无法抵御这些化学作用的影响。
  指尖传来阵阵麻刺感,他的爪尖在鞘中痒得令人受不了,拼命想暴露在日光下。周围的人是否有同样的自制力,将爪子藏在鞘中?他不知道。
  每前进一步,他都能感到自己的腹部在朝前倾,仿佛要进入地盘挑战的水平姿势。他一次又一次站直身体,倾斜却一次比一次更厉害。
  喉部的肌肉收缩,下意识中绷得紧紧的。喉部的赘肉仿佛也在告诉他准备好了,随时都能膨胀成一个巨大的红宝石球。
  脑海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想动用全身的肌肉,终于,最后的阶段来临了——如果他有眼睛的话,它们会发疯般左右窥探、侦察别人的动静。
  他知道他应该离开这儿,离开拥挤的街道,回到乡间,或许应该到石柱区去。在那儿,水面上吹来的阵阵微风能给他带来新鲜空气,空气中没有体味,没有紧张情绪。
  脚爪在石头路面上敲击着,声音像一场冰雹:连续不断的“啪跶啪跶”声,朝着他倾泻而来。有多少只脚?有多少个昆特格利欧?多大的一个人群?
  他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自己想想那些能让人放松的事。他想到了星星,美丽的星星……他愿意用一生时间来研究它们,直到他失去了双眼。阿夫塞摇摇头,清醒一下头脑。想想别的。他想到了迪博,他的老朋友,他最有力的支持者……但正是他下令让自己变成了瞎子。不。他想到了娜娃托,可爱的娜娃托,发明了望远器的伟大发明家,还有他们结合在一起的那个美妙时刻,致使孩子们降生的那个神圣的夜晚,加尔普克和哈尔丹、克尔布和托雷卡、德罗图德、亚布尔和戴纳克司,还有小黑尔巴克,他小时候就得病死了。美妙的孩子们,伟大的孩子们,这么多孩子,到处都是孩子,脚底下——
  有人踩到他脚上——
  够了——
  阿夫塞再次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改变,感觉本能涌起,慢慢侵蚀了他。
  他转过身。转身时,他的躯干前倾,尾巴抬了起来,身体在上下跳动,一上一下,挑战已经降临,“达加蒙特”控制了他。
  年轻的时候,人们称他为“那个人”,五个猎手祖先之后出现的最伟大的猎人。即使瞎了,即使在疯狂之中,即使到了中年,他的动作仍然精确无比,仍然能把握最恰当的时机。他能听到身边最近的那个人的呼吸,急促的吸气声,似乎那个人也在竭力控制着自己。阿夫塞立刻感觉出那是个男性。体味是无法伪装的。
  “阿夫塞。”那个人说道,竭力使自己听起来显得很平静,但语气中仍旧隐含着恐惧。他认识这个人。帕德—奥罗,是……是……阿夫塞的思维渐渐模糊,他的智力正在减退……是爱兹图勒尔省省长罗德罗克斯的助手。
  受够了。
  阿夫塞向前扑去,双臂一合。左手碰到了对手的一侧肩膀,就在左手下面一点。右手下触到了他的腰部。说明奥罗自己的躯干也已经与地面平行,摆出了挑战的姿势。他的头部肯定位于——
  阿夫塞感到自己的皮肤遭到撕扯,奥罗的爪子撕裂了他的上臂。没什么,疼痛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击必杀——
  只要他与奥罗的身体保持部分接触,只要他能感觉到他的某一截肢体或躯干的某一部位,他就能知道对方身体上的薄弱环节在哪儿。
  他是“那个人”。
  阿夫塞的躯体压得很低,向前冲去,他低下头,嘴巴大张。
  颈骨的破碎声。
  牙齿从牙龈上断裂的声音。
  还有鲜血的滋味,一股股热流。
  奥罗死时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尖叫。他的尸体就这么摔落在石头路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随后,阿夫塞感到又有手碰到了他的后背。他转过身。
  疯狂开始了。
  第三十八章
  弗拉图勒尔省
  托雷卡本以为最多能再发现几个那种人造物体,从来没敢想像这么大的发现。目前还看不出这个大构造是什么,它仍然半埋在悬崖里。它的体积相当大,足以充当一座建筑物,或是一座神庙,甚至可以当成巨大的航船。现在能看到的只是它的某些特征:表面呈冷冷的蓝色,和托雷卡以前发现的那个小物体的颜色一样。不顾黑火药那刺鼻的味道,托雷卡走近了它,小队中其他成员跟在他身后。
  这个构造完全超出了托雷卡的知识范围,他盯着它看个不停,想看透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与他以前看到的任何东西都大不一样。假设埋在悬崖里的那部分与暴露在外面的那部分形状一致,那么这东西大致呈卵圆形,表面有些地方呈波纹状,另一些地方则是一条条凹槽。
  站在岩石的表面很危险,那么多岩石碎块被震松了。但他等不及了。
  整个下午剩余的时间内,托雷卡和他的队员一直在四处攀爬,检查着那个巨大蓝色结构的外表。无法将这个巨大的物体——大概有三十步那么高——与某一个特定岩层联系起来,但它与托雷卡以前发现的六指小装置是用同一种材料制成的,而那个小装置是从书签层的紧下方挖掘出来的,因此这个大构造应该同样来自那个年代。
  终于,一个队员发出一声叫喊:“快过来!”
  声音在悬崖表面来回反射,混合着波涛拍打在岸上的声音,让人很难听清。经过一番努力,托雷卡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源头。戴尔帕拉丝正疯狂地打着手势。她正站在那个构造的可见部分旁边,那地方的蓝色材料伸出悬崖表面。托雷卡急忙穿过乱石,前去与她会合,由于太过着急,差点被石头绊倒。
  她正指着蓝色物体上镶嵌的一块矩形板子。板子的高度是宽度的两倍——也可能宽度是高度的两倍:没人知道这东西究竟哪个方向才算直立。一长条显眼的、雕刻而成的几何图案穿过板子的短边,图案下方有一个矩形凹陷,或许以前那地方放着个说明牌之类的东西。“这是一扇门。”戴尔帕拉丝说道。
  托雷卡异常兴奋。看上去的确像一扇门。但他的狂喜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铰链在哪儿?”
  “我想它是个滑门。”戴尔帕拉丝说道。这种类型的门在柜子上很常见:两扇滑行的面板,交错着遮住整个开口,或者同时滑向一个方向,将柜子内部的一半暴露在外。
  “或许吧,”托雷卡说道,“但我们怎么才能滑开它?门上没有把手。”
  戴尔帕拉丝的脸也沉了下来。“嗯……的确是个问题。”
  “无法炸开这种材料。”托雷卡说道。他用手指尖敲击着坚硬的蓝色表面,如此结实,如此不近人情……
  有动静。
  敲击着门板中央的矩形凹陷时,凹陷似乎往里缩了一点点,只有那么一点点。凹陷背后是空的。仔细观察之后,他们发现矩形凹陷并没有融合在门的材料中,而是被钉在门的表面。凹陷实际上从中间分割成了两个相等的部分,由一种夹子锁住。托雷卡从前发现的那个东西上,两个奇怪半球也是由这种小小的、聪明的夹子别在一起。
  “帮帮我。”托雷卡说道。
  戴尔帕拉丝站在那儿,不知应该做什么。
  “过来,”托雷卡急乎乎地叫起来,“帮我打开这扇门。”
  “那儿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不下两个人……”她说道。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别管这个了。只要一小会儿就行。过来。”
  她仍然愣在那儿。
  “过来!快点。结束之后你马上可以去打猎.我这儿现在需要你的一双手。”她终于靠近了。“谢谢。”托雷卡道,“现在,把你的爪子插在这个地方,还有那儿。不,像我这样。好的,现在使劲拉。”
  “没用,托雷卡。”
  “继续用力,拉!”
  “卡住了——”
  “拉!”
  “我的爪子都快扯断了——”
  就在这时,矩形凹陷向外跳了起来,门板上出现了一个矩形的洞。洞里充满锈蚀的金属碎屑。从颜色判断,其中至少一部分碎屑的材料是铁或是某种铁合金。
  “这是一把锁吗?”戴尔帕拉丝道。
  “不管是什么,”托雷卡说道,“已经锈蚀了。或许是某种拉门把手。”
  托雷卡用手指抓住矩形洞的边缘,在岩壁上倚好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向左拉。什么动静也没有。
  “或许是向另一个方向滑开的。”戴尔帕拉丝道。
  托雷卡又试着往右拉。“我认为——”
  “门没有动。”戴尔帕拉丝说道。
  “我感到它动了一下,”托雷卡说道,“滑开了,只动了一点点,但它的确动了。”
  矩形洞内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不下两双手。托雷卡往旁边让了让,戴尔帕拉丝上来用力拉了拉。“可能吧,”她怀疑地说,“可能真的动了。”
  托雷卡凑近门板,察看着这小小把手后隐藏着的金属装置的残留物。“门可能是被金属装置卡住了。让格里波罗到这儿来。”
  格里波罗是勘探队中最年长的成员,因此也是体型最大、力量最足的。一会儿之后,戴尔帕拉丝带着她回来了。
  “它被卡住了,”托雷卡说道,“凭你的力气,或许……”
  格里波罗的体型几乎是托雷卡的两倍,她弯下腰,检查着矩形洞内的构造。洞的边缘很浅——用这种奇异的材料制造东西,没必要做得很厚。“如果用尽全身力气拉它,我的爪子肯定会滑出来。”她说道。她从地质饰带的某个口袋中取出一条测量用带子,量了量洞的深度和边缘的倾斜度。随后,没说一句话,她转身便走。
  “你去哪儿?”托雷卡问。
  “我一会儿就回来。”老家伙说道。
  大约过了半个分天之后,她回来了,随身带来了一个木块,一看就是匆忙制作的。格里波罗把木块安置在矩形洞中,为她自己创造了一个便于抓握的把手。随后示意托雷卡和戴尔帕拉丝后退,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然后,格里波罗站稳马步,用尽全身力气拉拽那个把手。门真的往旁边滑开了一点。她再次用力,托雷卡能听到一阵金属发出的呻吟声。再拉一次,这回发出了响亮的碎裂声。托雷卡还以为格里波罗折断了胳膊,但声音来自那个构造的内部。门板缓慢地朝旁边滑去,终于,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之后,门板的左后方露出了一小片黑暗。托雷卡发出一声胜利的欢呼。格里波罗又使劲拉了一次。现在,门后边露出了大约巴掌宽的一片黑暗区域。格里波罗精疲力竭地倒下了。“只能让其他人接着干了。”她说。
  托雷卡听从了她的建议。门的长边现在已经完全露出来了,他可以叫上六个身强体壮的昆特格利欧到这儿一起拉。地盘争斗本能在这么拥挤的地方会变得十分高涨,但个人的愤怒会被手头的体力活儿排解掉一部分。
  门移动了。速度不是很快,开口也不是很大,但它的确在一点点移动,但最后,它又卡住了。这回无论他们怎么用力,门再也无法移动了。现在,门大概被打开了一半,对于像托雷卡这般年纪的昆特格利欧来说足够了,或许那些大上几个千日的昆特格利欧也能挤进去,但格里波罗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
  太阳已经落在悬崖顶部的下方——打开这扇门几乎花费了他们整个下午。托雷卡设法从门边挤入黑暗空间内,挤的过程中尾巴弄得阵阵疼痛。门后屋内的地板有点倾斜,但在它上头站稳不成问题。
  “怎么样?”戴尔帕拉丝问道。
  “里头很黑,”托雷卡说道,声音在屋子内回荡,“我什么都看不到。能给我拿盏灯来吗?”
  一小会儿之后,一盏点燃的油灯塞了进来。戴尔帕拉丝伸长脖子,朝半开的门里面窥探。“怎么样?怎么样?”
  托雷卡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屋内,听上去充满失望。“是间空屋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就是间空屋子。屋子内大概可以站两个人,如果相互之间能靠得非常近的话。”
  “没有别的门吗?没有走廊?”
  “没有,除了墙壁上有一些格子形的图案之外,”托雷卡说道,“它就是间小屋子。可能是个壁柜或储物箱。”
  “没有人,”格里波罗低沉地说,“会把壁柜放在建筑外部。”
  托雷卡静了一会儿,随后道:“你说得对,格里波罗!远端的那堵墙根本不是墙;是扇滑门,和第一扇一样的滑门。”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说,“不知为什么有人会把两扇门安得这么近。这门的中央同样也有一个矩形门牌,只不过这个门牌上涂了一层橘黄色的材料,还有些粗大的记号。门牌比外头那个要小,夹子也都扣在一起。我想我自己就能把它们松开。我试试看——行了,松开了。哦,里头的金属构件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你想让我也进来吗?”戴尔帕拉丝问道。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问题。里面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两人遵守地盘规则。戴尔帕拉趁肯定兴奋到了极点。
  “不用,没问题。结构很简单,真的,只是个类似人造把手的东西。我正在打开它。”
  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刮擦声,随后涌出一股奇怪的霉味。
  “它是个——”
  托雷卡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油灯也熄灭了。
  “托雷卡!托雷卡!”
  托雷卡重重地砸在墙上。
  第三十九章
  首都
  只有少数几种办法能平息达加蒙特。第一种很简单:任其发展,但这种办法意味着昆特格利欧的大量死亡。第二种是恐吓那些已经发狂的人,恐惧能激发起他们体内的其他本能。十六个千日前,正是地震引发的恐惧终结了发生在首都中央广场的大混战。第三种方法,有时能奏效,有时却不太灵光,就是将个人的杀戮欲望转化为集体协作的狩猎行动。
  达加蒙特的传播像风一般迅速,体味将昆特格利欧一个接一个点燃。在此之前,迪博就曾下令他的皇家工作人员做好准备,应付人口急剧增加后必将引发的暴乱。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任何一个参与此项计划的人都无法保持头脑清醒,将这个计划付诸实施。
  鲍尔—坎杜尔已经经历过一次达加蒙特大爆发:在很多个千日以前,皇家势力与鲁巴尔教派拥护者爆发了一场冲突。当时坎杜尔就在中央广场,和现在一样,充当阿夫塞的助手。坎杜尔觉察到了眼下这场爆发的迹象,并强忍不适,填了满满一肚子食物。进食之后的迟钝期不仅能抑制狩猎冲动,也能使一个人变得不那么暴躁,不那么具有地盘欲望。他不知道阿夫塞在什么地方。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去寻找这位大学者,但他意识到,靠近暴徒将是个致命错误——死的不是他本人,就是那些他碰到的人:吃饱肚子所带来的欣慰只能对付一定程度的外部刺激。他跑向家畜围栏,步伐极大——娜娃托叫他卡德利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很快便跑过了多个街区。
  围栏位于首都南部,与商业区相邻,与任何居住区都隔得很远。围栏里圈养着一小群铲嘴。铲嘴很多时候都是四足着地,但如果受到刺激,它们也能直立起来,甚至单靠后腿走上一段距离。它们脸上长着许多小突起,脸部宽宽的、平平的,正是这个特征,它才有了这个名字。几乎所有种类的铲嘴的头颅顶部,都长着一个显眼的中空骨质冠。
  围栏里饲养着许多种类的铲嘴,它们四处漫步,啃着围栏四周树枝上结着的坚硬松果,咀嚼着地面上的嫩草,或者只是在紫色的天空下晒太阳。
  整个围栏由石壁围成,一扇宽阔的铁门牢牢地锁住围栏。坎杜尔打开门闩,肩膀扛着锈迹斑斑的门板,用力顶开大门。门在他的饰带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橘黄色粉末。
  铲嘴对眼前的这一切丝毫不感兴趣。坎杜尔冲着它们大声叫嚷:“快点!快点!”但铲嘴把空气压入它们的头冠,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相比之下,坎杜尔的叫声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无法引起它们的兴趣。
  成为阿夫塞的助手之前,坎杜尔是个屠夫。事实上,被派往皇宫旁的小型皇家围栏工作之前,他就在这个围栏内当学徒。他走进围栏,双掌拢在鼻口周围以限制空气的流动,随后吹了两声口哨,同时用他的长腿重重地跺着地面。
  牲畜们仍然没有反应。
  坎杜尔匆匆走进围栏深处,接近一只长着半圆形头冠的铲嘴。那家伙四足着地,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它的体长大概是坎杜尔身高的三倍,身上是一张粗糙的皮子,皮子上到处是一丛从圆锥形的小突起。坎杜尔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打了一下它的屁股。牲口没动,但扭过它柔软的脖子,看了看站在侧面的坎杜尔。
  “快点!”坎杜尔说道,“门开了,快跑!”
  他又打了一下它的臀部。铲嘴吸了一口气,肚子胀得大大的,随后张开那张大嘴。坎杜尔被一阵集雷声、岩壁崩塌声和浪头拍打船体声三种声音于一体的吼声击中了。他往后退了几步,手捂住耳孔。附近还有一只铲嘴,这一只的后脑上支棱着一个管状头冠.它也从草地上抬起头来看着坎杜尔。
  他受的训练就是如何对付动物,但今天是个大热天,小小的白色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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