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石猎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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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手们很快便解决了角面。它先蹒跚了几步,然后,随着一声巨大的拍击声,向左侧倒下。一会儿之后,它死了。
明智的做法是等猎手们吃饱之后再接近他们。托雷卡和巴布诺正是这么做的,他们远远地看着一条条长长的鼻口撕扯下大块鲜肉。一群翼指在杀戮现场上方盘旋着,它们也在等待。猎手们填饱肚子之后,托雷卡走出门廊,缓慢地向他们走去。“我能进入你们的地盘吗?”他问道。
一个老年女性抬起头。“哈哈特丹,”她回答道,“但你说得没错——这儿的确是我们的地盘。你们在这儿干吗?”
托雷卡在离杀戮现场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是科—托雷卡,”他说道,“陆地地质勘探队的队长。”
女子向她的猎人同伴们点头示意。“起来,朋友。我们这儿来了一位皇家使者。”其他人纷纷站了起来,倚靠在各自的尾巴上保持平衡。“我是法斯—乔多,”她说道,“这些是德里奥部落里最棒的猎手。”
“你们好。”托雷卡说道。他指着巴布诺介绍说,“这位是瓦博—巴布诺,她是个化石商。”
“你们走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乔多这块老化石。”一位猎手道,其余人都为这句俏皮话磕了磕牙齿。巴布诺友善地点了点头。
“德里奥部落不久就要回到这个区域了。”乔多说道。
“这儿是你们的地盘?”托雷卡问道。
“是的,也属于霍布部落和魁北莫部落。霍布部落在大约五个千日之前离开了这儿,沿着梅克特角的底部向西走了。我们从北方沿着东边的河岸过来。”部落总是在迁移,从这儿到那儿,避免某个地方被过度猎杀。类似的为多个部落交替提供食物的古老居留地并不少见,部落间的交替会留出相当长的空闲时间。
“霍布部落刚离开时,这儿的猎物非常罕见。”乔多说道,“但是,你也看到了,修整之后,情况好转了许多。”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托雷卡点点头。通常,在载着部落其余的人和物的商队到来之前,先头部队会举行一次猎杀仪式,以传统方式杀死猎物,以此表示他们对闲置土地的所有权。
“我们正要离开这儿,”托雷卡说道,“坐船走。”
“请一定等到我们部落其余的人都到了再走,”乔多说道,“他们喜欢看到从首都来的人。”
“我们乐于听从你的安排,但是时间恐怕来不及。我们已经确定了会合的日期。”
乔多点了点头。“真是不巧。但现在你得跟我走,托雷卡。我们还有一个仪式要完成。巴布诺,你可以加入我们,或者分享这头猎物,随你选。”
巴布诺看着角面的尸体。“不了,谢谢!这种肉不适合我的口味。我跟你走。”
乔多开步上路,巴布诺和托雷卡跟在她身后,三个人相互之间隔着五步的距离。
“地质勘探,”乔多说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地质是用来研究我们这个世界的历史和结构的一门学科。”托雷卡说道。
“嗯,”乔多说道,“听上去不像是什么重要工作,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我还以为所有科研力量都用在出逃项目上了。”
“哦,这项工作能够为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提供支持。”托雷卡说道,“我直接向瓦博—娜娃托负责,她是出逃项目的总指挥。我们的目标是寻找、记录大地能提供的所有资源——整个世界的资源。我们必须知道手头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噢,”乔多说道,“听上去很有道理。那么,你只是在找矿藏——煤炭、金属,诸如此类的东西?”
他们来到悬崖边。“这么说吧,这是最主要的任务。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会放纵一下自己,满足我们在其他方面的好奇心。我本人对化石特别感兴趣。”
“化石?”
“古代生物的遗骸。石化的骨头、贝壳等。”
“噢,伽特保刚才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乔多说道,“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他们面前是一棵古老的萨拉巴加树,树干的直径与托雷卡的身高差不多。它的枝干很粗,上面长着很多树疙瘩;树皮呈深棕色,皱巴巴的。乔多伸出爪子,径直朝树走去。她在树皮上雕刻起来,随着指尖移动,碎屑不断掉落下来。树皮上原来就雕着几个图案。
托雷卡把手撑在屁股上,眺望着悬崖外面。树就长在悬崖的紧边上,部分根系已暴露在悬崖外。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只有波涛汹涌的水面。但他知道,在南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儿有一个极地冰帽。
他探头向悬崖下方看去,差点因为晕眩而摔倒。巨大的悬崖表面在他面前铺开,有点儿稍稍往外凸出,从这儿能看到几层白垩层,包括书签层,它们位于悬崖的顶部附近。从白垩层接着往下看,一直向下,直到沙滩,中间都是一层层贫膺的棕色沙岩。在沙滩上,他能看到斯拜尔顿和特伦正在拆帐篷——只是因为他派他俩干这个活,他才知道那是他们两个。从这个令人目眩的高度看下去,他俩只不过是两个绿色的小斑点。
托雷卡转过身来,面对乔多。巴布诺正专心地望着她。“你在干什么?”她终于问道。
树皮上的复杂图案已经快完成了,它与树皮上现有的其他图案差不多。凑近了看,托雷卡发现树上共有三种图案,每种图案都在不同的地方出现了许多次。
“这是我们部落的族徽。”乔多说道,“每次回到这个地方,我总是在这棵老萨拉巴加树上留下我们的标记。另两种标记,分别是霍布部落和魁北莫部落的族徽。”
托雷卡数了数,每种图案差不多都出现了十次。“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得另找一棵树了,”托雷卡心不在焉地说,“这棵树都快掉下悬崖了。”
乔多抬起头:“但它一直就是这样的。”
“可悬崖的表面会被侵蚀……”托雷卡说道。
“侵蚀?”
“碎成沙子。沙滩就是由从悬崖岩石上侵蚀下来的沙子构成的。”
乔多看上去吃了一惊。“真的?”
“所以,这棵树原来离悬崖边肯定比现在远得多。”巴布诺说道。
“我记得它一直是这个样子的。”乔多说道。
“噢,侵蚀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托雷卡说道。
乔多摇了摇头。“看到那根树枝吗?看到它伸出悬崖的样子了?”
托雷卡点点头。
“我还是个年轻人时,那是我们表演绝技的地方:爬上树,沿着树枝往外爬。到最后,除了树枝之外,你和绝壁下的沙滩之间没有别的任何东西。”
托雷卡的内眼睑眨了眨。“你还是个孩子时,它就离崖边上这么近了?”
“嗯。省得你再问,我直接跟你说了吧:是的,我和我看上去一样老,我是四十七个千日之前孵化的。”
“你还是个小孩子时,那根树枝就已经伸出悬崖了?你确定吗?”
“噢,是的,的确如此。”乔多说道,为能震住一个来自大城市的家伙而感到非常高兴,“有一次,我育婴堂的老师发现我爬上了那根树枝。他痛斥了我一顿,但是后来,他也承认他自己小时候也这么做过。当时他的年纪几乎跟我现在一样老,说明它伸出悬崖至少已经有一百个千日了。”
“一百个千日。”托雷卡道。他伸出一只手,扶住粗大古老的树干。
巴布诺看上去也很吃惊。“可《圣卷》之一说,世界的年龄只有五千个千日。如果一百个千日过去了,而悬崖边缘的后退却几乎无法察觉;那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风化足够多的岩石以形成沙滩上的沙子呢?”
托雷卡眺望着悬崖之外,似乎觉得这里头有什么鬼把戏,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段时间里,我们在沙滩上挖得很深,”他说道,“肯定挖了有十步那么深,但仍然看不到沙滩的底层。”
他又看了看那棵伟岸多瘤的老树。“一百个千日,看不出明显的变化。”他转身看着乔多,“根据《圣卷》,”他说,“一百个千日大约是世界年龄的百分之二。”
乔多看上去似乎不感兴趣。她在刚雕刻完的族徽下刻上今天的日子。“那又怎样?”
“那就意味着,如果侵蚀的进程这么慢,积累这么多沙子所花费的时间远大于五千个千日。”
乔多磕了磕牙。“我知道你错在哪儿。”她说,“《圣卷》之一是在两千多个千日之前写成的。也就是说,自创世之日起,已经过了七千多个千日了,而不只是五千。”
托雷卡摇摇头。“那也不够。这个差距是——是数量级的。”
“‘数量级’?什么意思?”乔多问。
“我的意思是,七千个千日不够,七十千个千日也不够。”
乔多仍然毫不在意。“如果这地方不是风暴肆虐的弗拉图勒尔省,我会说你在太阳底下晒得太久了,托雷卡。我们知道世界的年龄是七千个千日,所以,无论你关心的是什么,它的进程不可能超过七千个千日。”
托雷卡低下头。“我相信你是对的。”他说道。随后转过了头,注视着悬崖外的全景。这个动作很快,乔多没有看到他的鼻口变成骗子之色——蓝色。
第八章
首都:商人大街
大家都知道国王迪—迪博不喜欢游行,但今天是乔斯塔克日,是向手艺人致敬的日子。这次游行对首都的经济很重要,十天的狂欢将汇集来自所有各省的技术工人,共同在中央市场交易带来的物品。
今天天气晴朗,天空一片纯净无云的紫色。在耀眼的太阳两边,各有两个暗淡的月亮,隐约可见,新月凹进去的那部分对着白色的太阳。由东向西的信风将港口的空气刮到了城市上空。往常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只所发出的钟鼓敲击声消失了,所有工作都暂停了,让大家都能参加到游行中去。
除了城里所有居民和大量旅游者之外,这儿还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观众。其中一位是爱兹图勒尔省的省长罗德罗克斯,由于他的前任伦—甘罗的猝死,最近刚被提升为省长。他和迪博差不多高,但显得瘦一些,身材也更匀称。严格来说,他现在的名字应该是“迪—罗德罗克斯”,但他只在最正式的场合才会使用这个对迪—迪博表示尊敬的名字。其他时刻,他只是“罗德罗克斯”。他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倚靠在尾巴上,静静地等待着。他身边站着他的助手帕德—奥罗。奥罗的年龄大约是他的两倍。
爱兹图勒尔省今天肯定会惦记罗德罗克斯省长和帕德—奥罗,那里的省会也会举行相应的游行来纪念乔斯塔克日。(当然,那里的游行要简陋许多。)但是他们却来了这儿,来到了首都。就是为了看看国王本人、胖迪博在大街游行的样子。
罗德罗克斯和奥罗站在商人大街的边上。商人大街是首都最宽阔的道路,游行的队伍正沿着大街一路行来。走在游行队伍前列的是鲁巴—加尔普克,阿夫塞和娜娃托的女儿。自从杰尔—特特克丝死后,她就成了皇家猎队的新队长。此刻,她正蹑手蹑脚地潜行,模仿着围捕猎物。城里最优秀的九名猎手,在她身后以传统的扇形散开。加尔普克定时举起手,用猎手的手语重新布置她的队伍,九个猎手依照她的指示,静悄悄地调整位置。
爱兹图勒尔省的省长对此视而不见。他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更为重要的地方。他无法忍受“迪—罗德罗克斯”这个名字,认为如果换成“罗德—罗德罗克斯”,那倒是挺不错……
终于,迪博出现在远处,走在游行队伍的队尾。
国王。这位疯狂的国王想把他们送到星星上去。
迪博的身高几乎与罗德罗克斯完全一样,但国王的腰围却……看着他时,罗德罗克斯还以为自己的身体变宽了,或是正看着哈哈镜中的影像。迪博身上任何与他相似的地方都令他烦乱不已,似乎他内心最隐密的地方被狠狠地磨了几下。迪博与他有相同的恐惧吗?相同的弱点?一个人内心的最深处应该是完全属于个人的隐私,但是现在,蹒跚而来的,是他的另一个自我,是他的漫画像,是对他的嘲笑。
大路两旁的人群稀稀拉拉地站立着。即使能见到国王本人,昆特格利欧也不会让自己和别人挤在一起。游行队伍会走上好几个千步,好让所有人都有欣赏的机会。
手艺人来到他们跟前(这次游行毕竟是为了向他们表达敬意),每个手艺人手中都举着他(或她)的某件得意之作:一个高高瘦瘦的昆特格利欧在自己的手臂上挂了张晒干的皮子;一个鼻口长着棕色和黄色斑点的老家伙举着两个复杂的金属物件;一位苗条的女子显然是娜娃托的学徒,她拿着一具铜制的望远器,镜筒和镜片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一个体型庞大的老家伙,皮肤上的绿色如此之深,几乎成了黑色,他携带着用角面皮装订的书,足有十来本之多。
罗德罗克斯的目光始终紧紧盯着不断接近的迪博。快了,他暗自想到,快了。
皇家职员的队伍已经与罗德罗克斯和奥罗并排了。走在前面的是两个魁梧的卫兵,他们平时的职责是赶走溜进城市的野生动物。两名卫兵高高擎着仪杖,每根仪杖上挂着一面红旗,旗上画着迪博的图腾。
跟在后面的是首席祭司德特—博格卡斯,以及其他几位神职人员。罗德罗克斯还记得祭司们以前穿的是飘逸的条纹长袍,模仿着“上帝之脸”旁翻腾的云彩。现在的长袍是一片质朴的白色,比较起来显得过于冷漠。或许应该改掉这种样式……
祭司身后是皇宫高级顾问:负责各省关系的诺姆—勒番,疯狂的出逃项目的总指挥瓦博—娜娃托,还有盲贤者阿夫塞——他牵着一只又大又丑的爬行动物来帮他领路。
随后便是迪—迪博本人,五十个部落的国王,八个省的统治者,所有土地的拥有者,拉斯克的曾—曾—曾—曾孙。
迪博的手向上举着,做出猎手的传统手势,表示呼唤所有的部落,象征着加强领导、团结所有部落。
罗德罗克斯蓦地离开路边,闯进道路中央,刚好挡住了迪博的去路。他们之间有五步的距离。观众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迪博抬头看着他,吃了一惊。
“让路!”路边有人叫道。
罗德罗克斯坚定地说:“不。”
“你挡了国王的道。”另一个观众喊道。游行完全停了下来。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罗德罗克斯说道,看了站在路边的奥罗一眼。助手的鼻口做出一个表示满意的嘴形。
迪博开口说话了,声音平和,像美妙的乐音。“请让一让,朋友。”他的语音欢畅、温暖,像在歌咏。
朋友,罗德罗克斯想着,他甚至没能认出我来。
“不。”罗德罗克斯再次说道。
迪博的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你没受伤吧?”他的鼻口上下晃动,审视着罗德罗克斯。“你没法移动吗?”
“我能动,”罗德罗克斯说道,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稳,“但我不想动。”
“为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罗德罗克斯转过身,看着那位盲人。阿夫塞的脸冲着他这个方向。两只干瘪空洞、被皱巴巴的眼皮覆盖着的眼窝盯着他,让他觉得很不自在。阿夫塞的爬行宠物在他身旁发出嘶嘶的声音。
“这不关你的事。”
“你干扰了游行,而我是游行队伍的一员。”阿夫塞道,张开了双臂,“你挡住了我的朋友、世界的统治者迪—迪博的道路。是的,罗德罗克斯,这的确与我相关。”
罗德罗克斯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这个瞎子怎么会知道我是谁?“你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听出了你的声音。在你继任之前不久,伦—甘罗带你来过首都,我们有过短暂的会面。爱兹图勒尔省的新省长上次造访还没过去多少时间,为什么这么快又来到了这个省?”
这位阿夫塞……是最令人不安的家伙。罗德罗克斯听说过他的口才。最好别和他纠缠下去。他转过身,挑衅地看着迪博。
迪博泰然自若,仿佛觉得一位大胆犯上的行人与国事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我再次请求你,”国王礼貌地说,他的话如同美酒流入高脚杯一样流畅,“请让一让。”
“我也再次回答:我拒绝。”
“好吧,”迪博说道,微微抬起头,显示他丝毫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那么,我绕着你走好了。”迪博沿着对角线的方向走向路边,但罗德罗克斯再次挡住他的去路。人群保持着沉默。
“一个真正的首领不会如此轻易地将自己的地盘让给他人。”
“一个真正的首领,”迪博以温和的口吻说道,“知道什么应该力争,什么不该。”随后,国王再次向旁边让去,但罗德罗克斯又一次挡在他面前。迪博挪到左边,罗德罗克斯也做出相应的举动。皇家侍卫已经站在国王的身体两侧,手中的旗帜在和风中微微作响。他们的眼睛紧盯着国王,想从他那儿看到任何命令他们行动的迹象。游行队伍被打乱了,所有人都转过脸来,看引起延迟的是什么事。一部分人,包括手艺人和加尔普克猎队中的几位,正在向这边靠拢。
迪博发出一声叹息,一声长长的压抑的“咝咝”声,表明他对这种把戏已经厌倦了。他向前迈出一大步,罗德罗克斯伸出一只强壮的胳膊,碰了碰国王的肩膀。
人群中发出一阵嗡嗡声。他碰了另一个人——更为大胆的是,他竟然碰了国王。
“别再这么做了。”迪博轻声道。
但是罗德罗克斯弯下腰,尾巴从地上抬起。随后,他以一种缓慢的、故意的姿态上下跳动起来。动作太舞蹈化了,而且过于拖沓,很难让人相信这个举动是发自本能。他上下跳动着、跳动着,摆出了地盘性挑战的姿态。
除了偶尔几声交头接耳,现场一片寂静。罗德罗克斯注意到,娜娃托已经走到阿夫塞身旁,正为他解说着发生的事。
“我向你挑战。”罗德罗克斯道,声音既坚定又响亮。
迪博张开双臂。“你要向我挑战什么?这里是属于人民的街道。首都所有街道都属于人民。我不会把这地方据为己有;你,罗德罗克斯,还有其他任何人,都有充分的权利使用它。”
罗德罗克斯又跳动起来。“我向你挑战的不是这条街道,”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