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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新唐遗玉-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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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天渐黑下,卢氏一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给遗玉擦汗喂水,两只眼睛通红,周夫人站在一旁,皱眉道:
  “这样耗着不是办法,你差人进京去魏王府找人,最好是寻了太医过来。”
  “对、对。”卢氏慌忙点头,强打了精神喊来于通,简单叮嘱了他几句,便让他骑马速速往长安去请大夫。
  因为给遗玉赶车,于通去过几回王府,卢氏他们便没想着捎带什么信物之类,这节骨眼上,谁记得遗玉为了避嫌,每回到王府都是从侧门后门去,却不想就会因为这个,误了大事。
  于通快马到了长安,已经是黄昏时分,他翻身下了马,栓马都不及,一丢缰绳就大步朝着大门跑去。
  “站住。”
  王府门外是有侍卫把守的,四个人穿着轻甲手里都持着枪矛,看见一个男人疯疯张张地想要闯门,“唰唰”两声就把长枪斜伸出挡了路。
  前天府里遭了贼偷,库房全被撬开,一群护卫们虽没有挨罚,却更提心吊胆,卯足了劲儿地严查,就是别府养的耗子也不会让溜进府里去,就怕再有一回意外,等着他们的就是加倍的处罚。
  于通差点撞在枪口上,被逼地后退了两步,又迎上去,一脸焦急,“几位大哥,麻烦帮忙通传一声,小的有要事要寻王爷。”
  他一身布衫,口音又有点儿偏话,不像长安里头人,侍卫怎会让他通行,便板着脸挡在门口,就是不让他进去。
  自家小姐还在床上昏病着,于通急恼地话都说不规整,“小的是卢家的下人,是我们夫人差我来找王爷的,我们小姐病了,要找王爷请大夫去看。”
  侍卫将信将疑地瞅他一眼,“卢府?那你可是带了牌子?”
  “牌子?”于通迷糊地摸了摸身上,摇摇头,这侍卫是不知道此卢府非彼卢府,璞真园那么大点,可不像京里那间卢府有门牌。
  “没、没有,我出来的急了,没拿。”于通慌慌皱起了一张脸,眼见几个侍卫又板起面孔,忙道,“那、那麻烦叫一下李管事,小的叫于通,李管事认得我。”
  他人是没找错,怎巧阿生现在还在洛阳没有回来,侍卫去哪帮他喊人,于通实在是急到了头,便不管不顾地同他们推搡了起来,一边喊着“我要见王爷”,一边要往里头闯,延康坊是静,可也不是没人,来来往往的马车就有停下来看热闹的。
  几个侍卫眼瞅着围观的人变多,一时情急,便有个人下了狠手,一枪杆狠狠地敲在了他后颈上,没有任何防备的于通,就这么两眼一黑,晕倒过去。
  他昏过去没多久,可等再醒来,已是被关在了魏王府偏角小院的柴房里头。
  白天的御艺比试,去了许多人看,因为两人平手,下午又加了一场,比试完,李泰就回了文学馆。
  晚膳时,大书楼里静悄悄的,白日熙熙攘攘的一楼就掉了小猫三两只,还都在埋头做事,其他人都去食馆用膳。长孙夕拎着食盒迈着小步踩着楼梯,上到顶楼,有些微喘,抬头寻到不远处灯烛下模糊的人影,瞳光闪烁后又恢复平静,嘴角噙了笑走过去。
  “就知道你还没用膳。”
  李泰一早就听见脚步声,眼皮掀了掀,顿住笔,从左手换到右手,继续在卷册上勾画。
  一盏茶后,长案一侧的书卷被清理出来,摆上了几道小菜,李泰一手捧着书卷在看,一手拿了酒杯,长孙夕便端着酒壶盘膝坐在他面对,每见他杯子空了,就抬手斟上一些。
  两人静静无言,倒也无事,而窗角露出的那一块衣角,被风吹动了几下,便消失不见。
  第103章 韩厉恼火了
  深夜,白日还算热闹的龙泉镇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夜猫偶尔在墙头街角蹿过,南山脚下的璞真园,却无人入眠。
  折腾了一天,遗玉傍晚时候就昏睡过去,总算不再顶着沙哑的嗓子喋喋呓语,可也叫不醒,一整日就被灌两碗汤药,左右等不到京中来人,镇上的大夫算是被“扣”在了园子里头,有总比没有强。
  “宋大夫,你不是说没有热疾的征兆么,为什么都一天了,人还跟火里烤似的?”卢氏就弯着腰在床边待了一整日,这屋里的人除了床上躺着的遗玉,就属她脸色最难看,两只眼睛浮肿着,面色苍白地吓人,过上一会儿就要扭头问一次大夫。
  “呃、卢夫人莫急。”大夫就干立在一旁,想起方才外头被那男人叮嘱,便强作了镇定回道:“小姐这是急火攻心,才会高热不退。这热要发一发,一退下去就无碍了。”想一想,又补了一句,“没有性命之虞。”
  嘴上这么说着,这位大夫心里没多大底气,毕竟他白天信誓旦旦地开了方子,哪想人却病的更重了。是韩厉借着卢氏给遗玉身上擦汗叫了他出去仔细交待过,他这才每在卢氏询问时候,这样说给她些安慰,可他瞅一眼床上的人影,心里却是无奈地想着,烧不退,就由着这般发热下去,这位小姐的病就是熬过去了,怕也是要落下病根。
  韩厉就在外厅待着,在宽敞的客厅里来回走动,每听见屋里说话,便会顿住脚立上一会儿,脸上时紧时松,向来眼里除了自己和卢氏再没第三个人的他,出奇地察觉到,那小姑娘病成这样,他竟会跟着不好受了,要知道,那可是房乔的女儿,就是真出了事他心里也该是乐的,怎会不好受?
  活了大半辈子的韩厉很是肯定,这不是爱屋及乌,要“及”他一早就“及”了,就是一年前他还能用一副管他死活的态度去看待卢氏同房乔那几个孩子,但现在他心里紧巴巴的感觉又是什么?
  按了按不大舒服的心口,韩厉抬头见着侍女端了宵夜进来,扭头就叫韩拾玉送进屋去,又小声教她如何劝卢氏吃上一些,不想他自己这一整日也是空着肚子的。
  卢氏早饿过了头,一门心都在遗玉身上,哪有进食的感觉,但还是被哄着勉强吃了几口,见平彤又端了汤药过来,便搁了碗筷,扶起遗玉,拿着小汤匙,让平卉掰着她嘴巴,一勺一勺地往里面灌,看着遗玉全无知觉地靠在她怀里,褐黄色的汤药由着嘴角流下来,终是没能忍住,端着药碗就搂着遗玉低声哭了起来。
  “玉儿,你这是怎地了,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同娘说啊,哪个叫你总憋着,熬成这模样,你要是出了岔子,叫娘如何是好,玉儿、玉儿……是娘不好,娘这几日忙昏了头,就顾着给你收拾嫁妆,明知道你心里有事,却没放在心上……”
  韩厉在外头留意这里面动静,听卢氏哭的心酸,一掀帘子就走了进来,瞧一瞧一屋子人面色惨淡的模样,素来文雅的脸上,头回露出严肃,没去安慰卢氏,反把眉头一皱,沉声打断了她的哭声:
  “别哭了!这人没出事也要哭出事来。”
  卢氏怕是二十多年头一回听他厉害,愣了一下,哭声便止住,韩拾玉赶紧上前劝道,“是啊娘,您先别哭,咱们再想想办法,诶,不是派人去魏王府请太医了,估计人就在路上,马上就到了,咱们再等等。”
  “哼!”这一声可不是卢氏哼的,韩厉背着手走到床前,绷着脸道,“都三更过罢,城门早就关了,人要来早就该到,现在不来,还等什么,这人就是往京里跑了一趟回来才病的,还能是被哪个给欺负成了这样。”
  韩厉不想承认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压不住的恼火,这份恼火直接影响了他的理智,又在原地踱了几步,扭头定定地看了模样憔悴的卢氏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做出了一个事后让他后悔也来不及的决定:
  “你快收拾下,给玉儿多穿几件,让人备车,我带你们去找个人。”
  ……
  昨天下了一场大雨,早晨很是凉爽,前几日的闷热一扫而空,清晨的空气好的让人呼吸的次数都变多。
  李泰昨晚同几个学者在文学馆待到半夜,晚上就宿在那里没有回府,早上在风伫阁换了身干净的常服,梳洗后就坐车往国子监去了,今天是十五,比的乐艺。
  他到场的时候,君子楼里已经坐满,论判席上除了虞世南还没来,其他几个正在说话,见他上来行了礼后,场面就冷清下来。
  昨天李泰帮遗玉把剩下几项的名额都给消了,话里话外透着不大高兴的样子,好像是不想遗玉在大婚前再“抛头露面”,这就叫本来还对遗玉拿了牌子就走人的做法不大满意的几个博士,都歇了兴师问罪的心思。
  长孙夕同样弃了两项,今天来了,专程到梅楼上跑了一趟,几个博士见她气色恹恹的,反过去安慰了她几句,心里却难免偷着乐,因为这乐艺乃是长孙夕的长项,她发挥不好的话,其他几院就有了机会,可他们想的是好,结果这乐艺的木刻,到底还是被长孙夕给摘去。
  她昨天没到场,但也从别处听说了遗玉弃比的事,比试罢一散场,就在君子楼外面恰巧遇上了李泰,又顺其自然地跟了上去,没有往前凑,而是恰到好处地保持了三步的距离,她清楚李泰不喜人近身的习惯,更加清楚只要不越过这个范围,他通常都会比较“容忍”。
  “卢小姐今天没来,可是出什么事?”
  两人就走在一群学生前面率先离席,路上没几个人,她问罢半晌,才见李泰摇了下头,算是回答。
  “没事就好。”长孙夕声音听着像是松了口气,随后又略带歉意地开口道,“我听人说了,因为我前天书艺比试缺席,卢小姐在艺比前同人起了争执,事因我而起,我心里过意不去,要不然这两天四哥寻个时间,代我请她出来,让我摆酒向她道个歉可好?”
  依旧是话音落下,过了半晌,李泰才摇了下头,长孙夕却有些郁郁地出声道:
  “我是真想同她道歉,我知道因为、因为我二哥的事,让卢小姐对我们一家心存芥蒂,我大姐上个月又带人跑到她及笄礼上捣乱,若是我早知道她会那么做,一定会拦着不叫她去的,说实话,人都不在了还来计较这些做什么,我很是欣赏卢小姐的才学人品,一直想同她交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她马上就要同你成亲,总同我们长孙家僵着也不是办法。”
  她咬了咬花瓣儿般的嘴唇,声音里带上祈求:
  “就算、就算是代我大姐向她赔罪,四哥帮我请了卢小姐出来,行吗?”
  “不必。”李泰总算是出了声,望了眼远处岔路上走远的学生们,“她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长孙夕又咬了下嘴唇,低头掩着眼中异色,轻声道,“我知道她不是,所以才想和她谈谈。”
  李泰像是没听见她声音,自顾往前走着,一路到了正门口都没再出声,长孙夕就安安静静地跟着,也没再提。
  魏王府遭窃之后,戒备一时大大提高,这府里人口不只几百,诸事繁杂,昨天有人闯门被丢到了柴房的事,过了一夜就被忘在脑后头,更别提请人在李泰面前提起了。
  于是遗玉那天早上病倒后,过去整整三日,李泰耐不住派了另一个管事孙学去龙泉镇上找人,当天中午孙学又一个人跑了回来,李泰这才迟迟听到信:
  “小的到璞真园去接人,可夫人小姐都不在府上,听那里的下人说,他们前天出门就没再回来。”
  前天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换句话说,就是说人没了。
  这个“惊喜”可是大发了,李泰已是觉出不对,手里的书也看不进了,放下问道,“上哪去了?”
  孙学回忆着早上在璞真园里,那园子里头的下人看他的眼神,又小心翼翼地瞄一眼李泰的脸色,恭声道:“回王爷的话,小的打听过,可那园子里的下人好像是听了主子交待,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他们出门办事,却没一个人说得准他们上哪去了。”
  李泰心中隐隐不安,站起身带动椅子“嘎吱”响了一声,孙学朝后小退了半步,提了口气,继续道:
  “不过,小的是把平彤姑娘带回来了,她就在院子外头候着,主子是不是要见一见。”
  “让她进来。”李泰看他退出去喊人,便又坐回了椅子上,左手在书卷上按了按,眼底显出疑色,离大婚还有半个月,没道理无缘无故地一家人出门两三天都不回来,不给下人们留信也罢,偏偏像是故意交待了不准透漏他们去向。
  “奴婢参见王爷。”
  闻声,李泰抬头直视向对面躬身行礼的侍女,没听出她声音里异样,冷声道:
  “说,出什么事了。”
  第104章 好歹邻居一场
  “说,出什么事了。”
  “回王爷的话。”平彤十根手指叠在腹前绞着,低了头,在李泰的疑窦中,竟是直直跪了下去,“奴婢该死,没有照顾好小姐,请王爷责罚。”
  李泰心里咯噔一跳,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凌厉起来,直压的她又弯了几分腰,“嗯?”
  平彤伏在地上,听他轻轻的一个鼻音,便生了惧意,想起这旧主的手段,只觉颈后汗毛倒竖,可脑子里一蹿过前天晚上遗玉被送走时候奄奄一息的模样,就不知哪里又来了勇气,哽着嗓子回道:
  “奴婢不敢隐瞒,十三那天下午小姐从京里回来,拿了木刻本是高高兴兴的,同夫人说话又吃了晚饭,晚上又写了好一会儿字,一沾床就睡着了。半夜时候她梦里吓一回,奴婢还没觉出不对,可第二天早起人就发起热来,还不住地说胡话,叫都叫不应,夫人慌忙叫请了镇上大夫去着,熬了汤药,哪知她喝了两服,到下午却更烧了几分,等到了晚上,也不说梦话了,是、是直接烧地晕了过去,大夫说小姐是淋了一场雨,再加上急火攻心,若是烧不退——”
  “嘎嘣”一声骨节搓动的脆响,打断了平彤哽咽的诉声,她僵着脖子抬头看了一眼,眼见李泰素来冷淡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戾气,一手紧握成拳平放在案上,蓄着力道好像也是在忍着怒,就这么一眼,便让她刚刚压下的惧意又猛地返回身上。
  “出了这种事,不知道来京找人,要你们是死的吗?”
  他这一句,正问到重点,平彤硬提了一口气,涨着胆子再开口,磕磕巴巴的,眼泪却忍不住窜下来:
  “派、派人来找了,那天下午就派了人去京里找王爷,想请太医来着,可等到半夜都没人回来,小姐烧的跟个火人似的,连汤药都要掰了嘴喂,喂下去转头就又吐了,韩老爷看不过眼,便不让夫人等您了,直接裹了被子,备了马车把小姐带走,说、说是要去寻人。这、这都两天了,也没个信传回园子,还不知道小姐是不是安然无恙,奴婢……奴婢该死,前几日就看出来小姐精神不对头,那天晚上要能早瞧出她不对……”
  剩下就听平彤哭哭啼啼地在那诉着,俨然是真给吓坏了,她和平卉两姐妹也是因为遗玉,才没跟那秘宅里头的仆人一般,到头是要拿这条命去偿还李泰当初的恩,遇上遗玉之前,虽也是衣食无忧,但整日都要提心吊胆,自打被李泰送了她,便才能像个活人一般可哭可笑。
  遗玉对她们并非是装腔作势的好,她从不勉强她们,也从不拿她们泄气,换句话说就是把她们当成和她一样的人看,平彤眼明心澈,怎不知这样的主子是这世道上打着灯笼都寻不来的,便也一心去服侍,悉知她当日母散兄亡一人独活之事,久而久之,私底下简直是将她当成除了平卉这世上又一个亲人去瞧了。
  李泰听着平彤哭声,脸色愈发沉下,眼里闪着一丝慌乱,抿着唇不做声响,耐住性子也听不完她说话,“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再一次出声打断了她:“他们去了哪。”
  “奴婢不知。”
  李泰朝前倾了倾身,寒了嗓音,“是不知,还是不说?”
  “奴婢怎敢隐瞒,他们前晚走的匆忙,韩老爷又没对夫人说明,奴婢当真不知。”平彤仰了头,哭花了脸。
  李泰心知她不敢瞒哄,加上人是韩厉带走的,便知寻人是谁,脸色一阵阴晴之后,“嘭”地一声,一拳砸在了书案上,震的案上砚台笔架乱倒一片,墨汁油在几卷红丝捆绑的书册上,是不知是毁了什么要紧的东西。
  “回去候着,一有消息就立刻来报,再出差错,你们两个就直接回洛阳去吧。”李泰对着平彤冷声说罢,便不再理,一掌拨开椅子,匆匆朝外走去。
  平彤看着摇晃几下便“哐当”一声倒在地上的红木花矮椅,伸手一摸脸上掺在一起的汗水和眼泪,长出了一口气。
  暂不提魏王府那边如何,且说三月十四那天夜里遗玉被韩厉从璞真园带走,又过一日,第三天,就在李泰刚刚听闻平彤口述这天上午,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屋里流转着莫名的香草气味,遗玉眼皮挣扎几下,才勉强睁开一条细缝,外面阳光正好,屋里被帷帘遮掩,是昏昏暗暗的,也看不清楚细里,除却身下床板过于软和,她是不知自已此刻不在璞真园中。
  这人一醒,头晕乏力的感觉便回到身上,脑子混沌一片,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她愣是眯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屋顶将近一盏茶的工夫,才张了嘴,开口是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的细弱声:
  “娘……”
  人的本能就是这般,在最难受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哪怕不知现状,她叫的只会是那个她最信任的人——这世上,怕也只有母亲,看不得她受半点累罪,一心一意地为她,不要求一丝回报。
  没人应声,遗玉又喊了一声“娘”,就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她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着脚步声走近,有人放了什么东西在一旁,又弯腰在床边,阴影遮挡住她规线,一只干爽柔软的手贴在她额头上,一股陌生的苦药味道扑面而来。
  “娘……”这第三个字,便是用尽了遗玉身上仅剩的力气,下一刻她就听见一声似惊还喜的低呼,紧接着就是哒哒哒,人跑出去的脚步声。
  “醒了、醒了,爹,卢姑娘醒了!”
  没过多久,外面就又传来紧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人的低语,遗玉试着扭头去看,没能成功,可一声熟悉的轻唤,还是叫她安了心。
  “玉儿。”卢氏有点激动在床边坐下,俯身去看遗玉的脸,虽没听见她回复,可却看到她眼睛睁开的一条小缝,顿时又喜地红了眼睛,伸手轻轻拨开她脸侧的发丝,颤声道:
  “醒了,可是醒了,好孩子,你可是把娘给吓坏了,怎么样,哪里还难受?”
  遗玉隐约着到她娘眼里闪着泪光,张嘴想要安慰,却发不出声音,正急地皱起眉头,一旁就有人待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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