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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何日同携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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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毅皱了一下眉,觉得他俩的表现不像主与奴,倒像夫妻吵架在辩嘴,自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不过,他洞悉出耶律德光警告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疼私用意后,马上翻译给表姐听。
  耶律德光紧接著补上一句,“毕竟她的命再歹,也还是皇帝的军妓,既然贵为『皇家』御用品,出入亮相时总不能太伧寒,不是吗?”
  墨悦云似乎听懂他最后一句话,忍下羞辱的泪水,一发不语地往帐外走去。
  耿毅对耶律德光最后的一丝好感,在此时全都消退得一乾二净。他忍不住抗议,“皇上处理家务事时,最后别把卑奴扯进来。”
  耶律德光无辜地耸肩,道:“好处全都给她占去,她倒表现得像殉道的尼姑似的,要朕拿她怎么办?”
  耿毅听这个契丹皇帝“她”来“她”去的唤著悦云,心下很不舒坦,“她有名有姓,叫墨悦云,不是物品。”
  “在朕看来,她宁愿当物品,也不愿让朕知道她的真姓名。她是一个麻烦女人,也许朕该将她遣到别处去,以免你又打起逃亡的主意。”
  “这能怪我们吗?”耿毅略带讽刺性地回答他。“被掳的人若换作是皇上,你逃不逃啊?”
  “只要你放弃逃亡,并安心在朕麾下办事,咱们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包括释放悦云吗?”耿毅挑战眼前人的耐性。
  像是防止被人看穿,耶律德光背转过身去,直截了当地剔除这一个可能性。“放她走是没得商量的事,至于往后,日子长得很,就难说了。”
  耿毅看著眼前豪放却又擅长精打细算的人,给了他答覆,“我逃累了,暂时没气力跑了。”
  耶律德光回转过身,脸上有著自我消遣的笑,“真可惜,朕的『皇家』猎犬又要无聊一阵子了。”
  耿毅看著眼前人,拿他与正经八百的耶律倍做了比较,突然问他得对自己承认,他对耶律德光的憎恶少了一些。
  契丹国 上京
  这样的话说不到一年的光景,耿毅又得重新思考逃亡的事了。
  原因在于耶律德光受了河东势力石敬瑭的邀约,动了拿下磁州的主意,又一次兴师攻城掠地后,磁州不堪一击,哀鸿遍野,死伤不计其数。
  他纵容将士破城掳劫汉奴,将即有建设破坏殆尽后,拍拍屁股便一走了之。
  契丹国里说话最具分量的汉臣韩延徽,纵使能操纵、洞悉世局让耶律德光南侵时所向无敌,却始终无法劝他改变这种打了就跑的次等战略。
  这样高军事统治姿态,却又低能的政治手法,看在年将二十的耿毅眼里,实在是一个无法参透的事。
  他知道契丹人是逐水草牧畜的,但这般杀鸡取卵掠夺后又不努力占地建设,努力取得民心,不仅是他统治者的损失,也是汉民百姓苦难的源头。
  这种苦难,对有“汉贼两立”观念的贤达人士来说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煎熬。
  原来耶律德光每次对一个地方发动攻势之前,都要幕僚与密探举出当地的良才策士。
  所以契丹统帅入城后的第一件要事,就是先网罗贤良,并保护他们的性命,再送回营地里进行游说。
  听人说,他这一次从磁州凯旋而归,意外地获得一个让他龙颜大悦的惊喜,只不过这个惊喜,令人想起那个从容就死的幽州玠公,所以大伙不得不小心伺候。
  耶律德光为了这一件事,特别找上正在牧地,陪奚王的低能贵族孙子捡马粪的耿毅。
  耿毅捡著粪,同时还得注意握著长柄枪、四处奔跑找无影人格斗的低能贵族孙,以免被他的枪刺中。
  当低能贵族的枪拿得太低时,他会马上丢下手中的工作,纠正对方,“阿古里,小心……你差点让我绝子绝孙……”
  阿古里只冲著他傻笑。
  耿毅捺著心性解释,同时比了自己的胯下,“阿古里,这里不能乱刺,除非你恨极了对方。来,柄握紧一点,记住要朝上,因为可以让人致命的心脏在这里,不是在下面……”
  对方依然冲著他傻笑,只不过这回多点了两次头,表示他受教了。
  耿毅兴奋的给他鼓舞后,往东一比说:“就是这样,你到另一头玩去,我才好专心办事。”
  对方得令,转身往西边冲了去,还很大声地喊,“杀……”并将一地待捡的粪堆踏过,到末了,耿毅交代了半天的枪头还是朝下,搅粪的时候多。
  耿毅大摇其头,一副莫可奈何的模样。
  耶律德光把这一场戏看完后,才走上前,口里有挖苦,也有一丝佩服,“你真有耐性,连奚大王都放弃他的乖孙了,你还硬揽这苦差事……”
  “二十岁的大个子,五岁的智力,总得有人陪他玩,否则闹进皇帐里,又得遭人毒打了。”
  耶律德光欣赏地看著眼前的小伙子,总觉得他若有一个这样的儿子该多好啊!
  耿毅狐疑地瞄了他一眼问:“皇上走这一趟,专门看我和阿古里玩耍吗?”
  “不是。而是给你一个新差,去跟一个汉老头儿打打交道。”
  “要我在他面前帮皇上美言几句,顺便劝他看开些,对你磕头办大事,是吗?”
  耶律德光看著眼前这位宁愿捡粪也不替他效忠跑腿的年轻人,不抱指望地问:“你肯吗?”
  “我恐怕帮不了多少忙,还是在这里干活好。”耿毅说完便转身,碎步地挪动套了镣的脚,打算去拾另一堆粪。
  耶律德光走到那一堆粪旁,弯腰捡了一块递给耿毅。“那就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尽点同胞爱,陪他聊个天就好。”
  耿毅瞪著耶律德光手中的那一块骆驼粪,半天也不接手。“就这样?”心里却不相信贵为皇帝的人竟肯弯腰捡粪!
  耶律德光给他一个保证的笑。“就这样。”还多补上一句,“『她』若听到你不再执意捡粪的消息后,会对朕和颜悦色一些。”
  耶律德光口中的“她”,就是契丹国人嘴里,那一位不愿取悦皇上,因而惹恼述律皇太后的“云妃娘娘”。
  “哦!她对你和颜悦色于我一点益处也没有。”耿毅现在过日子的方法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有益处,她若不摆脸色给朕看,皇太后和朕也会多疼她一些。希望她过好日子,不是你的心头大愿吗?”
  耿毅沉著脸将粪接下后,讽刺的说:“皇上不但懂得驭人之术,还深谙牵制之道啊!”
  “还不是拜你们汉人做事喜欢拐弯抹角之赐。”
  耿毅反手将粪丢进身后的篮子,“看在这一块『粪』上,我接差就是了。”
  于是,他这个旧奴汉人就被派去新奴帐里,跟受掳的磁州人打起交道了。
  这交道一打,可不得了!
  他竟碰到两个熟面孔的人。
  “是当年到幽州说服耿玠让耿毅认耶律倍为义父的张励大人,另一位却是他作梦都不敢想,却时时刻刻魂牵梦系的李檀心!
  “檀心!”他脱口就喊。
  对方在见到他的面时,眼睛也是睁得跟栗子一般大,却在几秒内收敛住,最后只冷冷地睨了他,然后不语地撇过头去。
  那种傲慢孤芳自赏似的倔强表情,只有他的“檀心”才摆得出来!
  耿毅还在震惊之中,脑里被眼前的景象一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手脚被绑的张励开口说话了,“我恐怕这位兄弟认错人了,这小姑娘是我的甥女,从洛阳到磁州探我,不幸也跟著我来这里了。”
  张大人说著话的当儿时,还跟耿毅使了一个眼色,表示隔墙有耳,说话得谨慎。
  耿毅了解后,就地坐了下来,又惊又喜的他四肢发著抖,他克制自己别去看她、听她,甚至冲过去将她抱进怀,对她诉说衷情一番。
  两年的别离与艰难的处境让他们变得陌生,而从她刚才看他的一眼里,他知道自己必须澄清一些事。
  于是耿毅很坦然地把自己这两年来的遭遇都说了出来,包括从洛阳回到幽州的事、幽州之围、在契丹国里的生活,以及当年受父命与蓟州的表姐订亲之事,只不过,为了不替悦云表姐制造麻烦,他没敢将她的名字说出来。
  他观察著侧坐于另一头的檀心,默默无语听著他的故事,原本撇著唇的脸似乎柔和了一些,再转回头看他时,眉宇间也多了几分体谅。
  耿毅了解,少了绫罗绸缎的富贵行头与红唇粉黛妆扮的檀心看来平易近人多了,但在众多女奴间,仍是颇有姿色的,若非临危谎报她是张励大人的甥女,恐怕早已遭契丹贵族侵夺了。
  这时候帐外起了骚动,一个身著豪华装扮的契丹武士闯进帐来,后面跟著耶律德光的家奴总管,急得跟一只在火砾上跳的断翅野鸭一般。
  “我的好爷李胡大将军啊!这事得先跟皇上报了再说……你不能……”
  “皇太后同意,皇上也一定会同意的,我事后再上报,跟他们细说也不迟。”
  “可是皇上已下了命……您无论如何得忍耐住……大人若不照规矩,遭殃被数落的可是我们这些下人……”
  “好啦、好啦,我只是来看看小美人罢了,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被唤作大将军的武士一转身,耿毅的脸也沉了下去。
  这个神气威武的大将军叫李胡,是耶律阿保机和述律皇太后的第三子,也是耶律德光的皇太帝,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胡。
  在契丹国人眼里,明快干练的述律皇太后什么事都精准,就这事糊涂了,竟把这个骄纵的儿子宠溺得跟宝似的,早已将“偏怜之子不保业”的警语丢到脑后。
  而耿毅是再同意不过了。
  “啊!耿毅奴,你总算想通,看在日子难过的份上,舍马粪来给咱们张励大人提鞋了?”李胡口气傲慢轻侮,完全不把耿毅看在眼里。
  耿毅向来识时务,也不觉得李胡有必要把一个奴仆看入眼里,若换作是其他契丹贵族进帐,为奴的耿毅甚至会不亢不卑地行礼问安,但不会是李胡。
  李胡这家伙外表英俊、内心阴狠,别说糟蹋了许多汉家妇女,就连对契丹本族的姑娘也是一个模样儿,喜欢就抢、厌了就弃,根本就是一个视女人为玩物的残酷将军。
  总管知道这情况的,忙地插话进来,为耿毅缓颊。“是皇上请小兄弟来陪陪张大人的,将军可别误会了!”
  “说过了,我只是来看美人儿的。”李胡说著直接往檀心所坐之处踅了过去,伸手就是掐住她的颊,将她评头论足一番,说:“长得不差,就是太憔悴了点,可得把她养肥些,我喜欢肉多的女人。”
  檀心趁他起身之前,卯足劲地往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液。
  帐里的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措吓愣住了。
  倒是受辱的李胡清醒著,他不由分说地直接挥了檀心两个巴掌,掏出价值连城的匕首,抓著她的前襟就要将她往帐外拖去。
  耿毅不顾脚镣之困,一拐一拐地上前要阻止,忙乱中就要去夺李胡的刀。
  总管见了,哇哇大叫了起来,他只担心一件事,“皇上要骂人的,来人啊……”
  “统统都住手!”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帐边响起,教帐里的人都停下来,一探究竟。
  总管回身后,见是耶律德光的爱妃“云娘娘”驾到,可高兴得不得了!
  李胡可不一样,他仍是抓著檀心的前襟,甚至不客气地对墨悦云道:“云妃口气好大,但就不知道是不是也冲著我说来著。”
  “你说呢?”墨悦云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接著慢慢地往旁挪了两步后,让尾随在她身后的耶律德光替她回答。
  耶律德光上前一步,豪迈地朗笑道:“勿怪云妃,是我要她这样说的。”
  李胡当下松开檀心,收敛恶霸的行径,幡然扮出一脸恭顺的模样,对耶律德光行了君臣礼,“皇兄,有些新奴儿就是不懂规矩,该教训一番。”
  耶律德光呵呵笑了几声,伸指朝颊一比,反问弟弟,“耳光打到了吧?”
  李胡被皇上这么一问,这才了解,被啐了唾液的颊忘了抹,他尴尬地抬手,同时回道:“嗯……打到了。”同时不忘愤恨地扫了檀心一眼。
  “那就算是两相扯平了吧!张大人是朕与皇太后的座上宾,他的甥女我们也不能任意欺负。”
  李胡听出耶律德光语气带了几分警告的意思,也忙接口。“当然,皇兄说得极是。”但他暗地打的如意算盘却是,“稍后非得向娘要人去,谅你不敢反对。”
  耶律德光随即要墨悦云上前照顾檀心,然后转头对张励道:“可否有这个荣幸,请张大人到联的皇帐里聊聊?”
  张励忙著替檀心解围,只想藉耶律德光的气势转移李胡的怒气,“好、好,聊聊可以的。”
  耶律德光于是对耿毅说:“你帮张大人解套吧!顺便跟著来当通译。”
  耿毅忙装出一副头昏的模样,回道:“奴隶忙不来这事的。”
  耶律德光以为这是小子不愿替他办事的推托之辞,但又怀疑他与悦云之间有计画,于是跨前几步,以格外温柔的嗓音对悦云道:“娘娘,可别忘了,朕今午出游巡猎过,猎犬鹰爪们都需要休息。”
  悦云知道他在警告自己,别故态复萌帮耿毅逃亡。
  对于他的质疑,她心里是感慨万分,却仍不露一丝感情地回话道:“皇上多操心了。”
  耶律德光犹不信任地审视她一眼,才转身对耿毅道:“一等娘娘照应完张大人的甥女后,你就护送她到我的帐里,迟了让我亲自找上门可不好。”说完,便领著张励与李胡离去。
  他一走,悦云的肩头随即垮下,见耿毅与檀心早已相拥在一起,诉说衷情后,便悄悄地坐到另一头去
  耿毅捧著檀心红肿的颊,气呼呼地骂了,“那头禽兽,总有一天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檀心以唇封他的话,两人随即相依相拥,缠绵相思之切自然传露,此时已是无声胜有声。
  耿毅松开了她,理智地说:“李胡这人记恨,你不能留在这里,愈早将你送走愈好。”
  “不!”檀心哭喊了出来,“我要跟你在一起!这些年来,我一直盼你、等你,幽州之围传到洛阳时,我哭了,本以为你赴了黄泉,可是后来又有人传,说事发时你不在城里,去了蓟州,我与义父才升起一线生机时,结果蓟州也被围了,你又下落不明,传闻就这样反覆地变著,可我们从没料你竟然落入耶律德光的手里。”
  “我试著逃过,可是……总被抓了回来。你呢?人不是在洛阳吗?怎么会在北方呢?”
  檀心落下了一丝伤心泪,“李嗣源死后,他的儿子李从厚当了皇帝,但他势力不够雄厚,结果被他的养兄李从珂取代。李从珂要我入宫,义父不应允,他因此不信任义父,硬是强将一个宫女送给义父,义父知道李从珂没安好心的,但没有名目可以推托,只好收下。结果宫女入寺没多久,就制造谣言构陷义父,说他饮人血食人胆。义父说他的处境艰难,建议我离开大寺到北方找你的下落,以免落入李从珂的手里。”
  “但怎么会跑到磁州去呢?”
  “还不是跟著谣言走。”檀心想到伤心处时,噘起了唇,“有一回走到荒郊野地,遇到一个冢,冢的主人也叫耿毅,我见了扑到碑上哭个不停,直到一个妇女端著一篮祭品,问我:『敢问姑娘是何人?为何在爹爹坟上哭?』我听了,忙去察看墓志铭,才了解冢主已死了二十年了,不可能会是你。”
  耿毅逗著她,“你看看,不是我说你,这些年不见,你随地乱拜人家阿爹、阿娘的老毛病怎么还是没戒掉。”
  “没有乱拜,你娘对我有养育之恩……”她含泪欲辩的娇模样甚是怜人。
  耿毅温柔地看著她,“我了解,柳姨娘同我解释过了……”
  “姨娘要我忘了你,入宫享荣华富贵。”
  “她爱你甚极。”
  “可是宫里没有那些,有的只是明争暗斗与死亡……”
  耿毅见她迟疑不语,挑眉催著,“怎么了?为何不说了?”
  “柳姨与你耿叔……在宫廷政变时……相继走了……”
  耿毅听到这一个噩耗,没有哭号,喉头仅是梗了一下。“也许这些年我看多了死亡,已不再容易为人命落泪了。”他爹在幽州城外雪地上自刎的那一幕,已抽净了他毕生的泪。
  他为她抹去粉颊上的泪。“檀心,我得将你送出这里。”
  “我们一起走。”
  耿毅摇了头,“我不能走。”
  “为什么?”
  耿毅将嗓音压低,“长辈替我和悦云表姐在口头上互约媒合,我答应父亲过,除非见她找到一个好归宿,否则不弃不离。”
  檀心忍不住瞄了坐在帐篷另一端阖眼休憩的女人,问道:“她都当上娘娘了,这归宿还不好吗?”
  “你以为呢?”耿毅反问她。
  檀心可没答案了,好不容易与他重逢,没想还是有阻力,这……太教人心碎了。“那……带她一起走好了……”
  “三个不可能。第一,孤身逃亡谈何容易、况且三个人。第二,悦云表姐有孕在身,不适合东躲西藏。第三,耶律德光对她还在兴头上,将不计一切追她到天涯海角的。”
  “她不走,你就不走;你若不走,那我自己走了还有什么意思!”檀心这些年真的就是依靠“他还活著”的这个信念过日子的。
  “你如果留下来,李胡一定会缠你。我只是一个奴隶,没力量保护你,但也不可能眼睁睁地垂著两袖,看你入虎口,在必要时,我会动手杀他,届时不是他亡,就是我败,而你的下场仍是会掉到另一个虎口里。”
  檀心默默地听著他的话,良久后才说:“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把我当公主看。”
  “不,该说是我极爱的一个人儿才是。”
  檀心听了是暖到心坎里,她觉得自己太好骗,两年来的苦苦相思与寻寻觅觅,全给他这一句不花钱的甜言蜜语给抵销去。
  半晌后,她才问:“你有什么打算?”
  “必要时,我会对耶律德光称臣。”
  “你绝不可以,他是胡贼,又是害义父离家弃国的罪魁祸首,你绝不能对他称臣……你想娶我李檀心,就别当叛国贼!”
  “如果能救你,要我下地狱都行。”
  “那我……”檀心正恼他不与她共存亡,说话也急了,“我会恨你,再也不会理你。”
  “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耍公主脾气,净说一些气话。”耿毅口气加重了许多,“看来,有大唐公主意识的人是你,不是我。”
  檀心的泪突然涌出,怨起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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