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平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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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是在做梦了?
半个月之前,她在大姐的指示下来到南方,暗中调查当地盐商的各类资料,为插手南方商界做暖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没有带任何奴仆,只让总管石冈随身保护,在客栈内落脚后,更是深居简出,那些需要在外头奔波、明查暗访的劳动工作,全交由石冈处理。
失火的那一晚,石冈恰好去了邻城,不在客栈里。
银银回想着,慢条斯理的挟起珍珠明月糕,一口一口的尝着。
这下糟了,她在火场里失踪,又被藏在这儿,石冈找不到她,肯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急。
蓦地,一阵喧闹打破宁静,一个中年汉子撞开大门、扯着嗓子又叫又嚷,一路上踹开仆人、推开丫鬟,如入无人之境,咚咚咚的奔进大厅,才见到南宫夫妇就扑通一声的跪倒,整个人趴在地上。
接着,他开始痛哭失声,哭号得呼天抢地,脸埋在地毯上磨来磨去。
“南宫大哥、南宫大嫂,原谅我啊——”他吼着,眼泪乱喷,地毯立刻就湿了一大片。
尹燕略略一呆,过了半晌才认出对方,连忙上前搀扶。
“杜老弟,不、亲家,你这是——”
男人不肯起来,哭得更大声,涕泪纵横,一个大男人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呜呜……嫂、嫂子,你这么说,难道是存心让我难受吗?”
“什么?”尹燕一头雾水。
“嫂子,您别装糊涂了,这样可比扁我揍我更让我难受。我知道,整件事情是我姓杜的失信、是我家教不严、我办事不力、我——呜哇哇——”自我数落一番后,眼泪再度汹涌而出,又是哇的一声嚎啕巨响,震得所有人耳朵发疼;几乎连屋顶都要震掀了。
没人开口,而趴在地上的男人愈哭愈大声,地毯上的水溃也以惊人的速度扩大。
南宫远不动声色,掉转视线,看向桌边的粉衣少女,发现她神色自若,仍是那么娴雅,沉默的咀嚼着。晶亮的黑眸偶尔望了大哭的男人一眼,然后偷偷加快吃东西的速度。
她品尝得格外仔细,每碟只吃了一、两口,桌上的杨花萝卜、桂花藕丝、桃花鳜鱼、剔心莲子羹,她都没有任何遗漏,吃得极有计划,这道尝过了,筷子才会转向换下一道。
似乎是觉得哭泣并不足以表现歉意,男人抹抹眼泪、鼻涕,跪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声大如雷的喊:“为了道歉,我这就砍了自个儿的手臂,给大哥、大嫂陪罪。”
他从腰后摸出一把大刀,朝肩膀挥去,当场就要演出自卸膀子的血腥戏码。
“相公,不可以!”
一个妇人几乎是同时奔进屋子,也不管刀子不长眼,奋不顾身的就扑身去挡。
眼看这对夫妻才刚踏进门,就要在大厅寻死觅活,尹燕恼怒的大喝一声,单手一甩,那几斤重的金镯子、银镯子脱手而出,笔直的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撞上大刀。
锵!
一声刺耳至极的金石交鸣声响起,刀刃没砍着目标,反倒应声断为两截,银光闪烁得有如腊月飞雪,断刃打横飞出去。
南宫远搁下书卷,闪身而出,伸手一探,化去刀锋的力道,转眼之间,锋利的断刃就握在修长的指掌间,杀气顿时消失无踪。他好整以暇的走到门外,把断刃扔进水池里,再转身走回来。
一片混乱中,银银始终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瓷碗,啜着碗里的火腿春笋鸡汤。任凭大刀在脑袋上飞来飞去,她还是不动如山。
激动的夫妇跌在地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停下来,虽然毫发无伤,却仍哭个不停,两张脸都哭得像花面猫,妇人的两眼更是肿得像核桃。
“你拦着我做什么?”男人吼道。“我对南宫家失了信用,怎么能不陪罪?”
妇人喊得更大声。“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教女无方,该谢罪的是我!”她抓起断了一截的大刀,跟着又要往脖子上抹。
尹燕冲上前,抢过断刀,耐心早已被磨得精光。她脸色铁青,用刀指着夫妻两人,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够了,姓杜的,别以为咱们成了亲家,你们夫妻就能在我的地盘上大吵大闹,惹恼老娘,我一样翻脸。”她单手叉在腰上,持刀的姿态十分熟练,艳丽的脸上杀气腾腾,女寨主的草莽气质更加显露无遗。
“嫂子啊,请原谅我们,这件事情我们先前真的不知情。”妇人哭得比丈夫还厉害,泪水媲美泉水,源源不绝。
“什么事情?”尹燕咆哮。
河东狮吼传遍府内,奴仆们早就习以为常,一发现情况不对,没人敢靠近大厅,立刻关门关窗,躲进房里做紧急避难,就怕遭到池鱼之殃。
杜家夫妇身为当事人,无处可逃,趴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把地板撞得砰砰乱响。
“我夫妇几日前收到丽儿的信,才知道她趁着客栈失火,跟着别的男人私奔,逃到关外去了。南宫大嫂,是我管教不周,竟养出这么一个违背婚约的女儿。”
“是我不好。”妇人抢着说。
“不,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他们先羞愧的说出女儿的罪行,哭着哭着,接着就转为争论是谁的错,辩驳是谁的管教不严,又是谁的血统不好,彼此争来争去,抢着要扛罪。
尹燕愈听愈火大,握着断刀的手,气得微微颤抖,发问的翡翠步摇金簪子也抖啊抖,叮叮当当的响,一只黄金绞丝风鸟更是抖得像是准备振翅飞翔。
听见自个儿盼了许久的儿媳妇,竟然悔婚私奔,她气得不断喘气,脸色绿得像池塘里的荷叶——
等等,不对啊,既然新娘早跟别人私奔了,那么,被救出火场、抱着拜了天地,在洞房里睡了好几天,如今还坐在那儿,低头啜着鸡汤的又是谁?
“等等,丽儿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大刀转了个方向,指向桌边,持刀的手从微微颤抖,转为剧烈颤抖。
夫妻两人转头,看着一脸无辜的粉衣少女,露出茫然的神情。
“她不是我女儿。”
尹燕倒抽一口气。
“不是?”
两人有志一同的摇头。
这回,抽气声更响、更大声了。
“那你是谁?”尹燕隔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难的开口。
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尝完最后一道菜,喝完那碗鸡汤,又吃了一颗梅香粽子糖,才搁下筷子,慢条斯理的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以最优雅曼妙的姿势敛裙行礼。
“京城钱府次女钱银银,见过各位。”
第三章
大厅内一片死寂,静得连细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杜家夫妇抱在一起发抖,一脸迷惑,脑袋转来转去,很想问问这会儿是什么情形,但是碍于那把正在鼻尖前方两寸不断抖动的断刀,他们不断吞咽口水,没胆子开口。
断刀的另一头,是全身僵硬的尹燕。
一场大火后,她气愤小丫鬟们失职,抛下杜丽儿不管,所以第二天就全数遣散。至于那票护送新娘的男人,下场更狼狈,全被她亲自惩治,痛扁了一顿,个个呼爹喊娘,屁股开花,再用乱棒轰出定遥城。
再说,虽然跟杜家夫妇有多年交情,但是彼此住得遥远,几年才见得到一次面,而大家闺秀都是养在深闺,从不曾远行,除了家人,外人哪里知道长得是圆是扁?
她求媳心切,看到儿子怀里抱了个女人回来,立刻心花怒放,迅速的办妥一切仪式。哪里知道忙中有错,不但救错人,还娶错新娘。
更让人惊讶得要跌出眼珠子的是,娶错的不是寻常姑娘,竟是京城钱家的女儿。
提起京城钱府,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暴发户,钱大富以一介商人,创出庞大的商业版图,他那五位千金,各司其职,赚钱手腕高超,惹人津津乐道。那一家人不只是嗜钱如命,甚至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
“你救人时,难道没问清楚?”她质问儿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先前更难看几分,像是快要昏过去了。
“我忘了。”南宫远不疾不徐的说道,把这天大的误会,说得轻描淡写。
要不是看在这家伙是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又是唯一的儿子,缺了他的“相助”,就生不出宝贝孙子,尹燕手上这把断刀,肯定就要劈过去了。
不!她不放弃,事到如今,就算错娶入府的是天皇老子的女儿也罢,她说什么都要留下这个媳妇儿。
她转过头,看向丈夫,脑中已经迅速有了决定。
始终坐在红桧宽椅上、没什么存在感的南宫翼,平静的态度可以跟低头吃菜的银银媲美。他两鬓略白,俊雅的容貌跟儿子有七分相似。
当妻子太过闪亮的眼神,利箭似的射过来,他手中的茶杯一松,叹了一口气。
南宫翼语气平淡的说道。基于对妻子的了解,与长年以来丰富的经验,他即刻拔腿逃走,往门外冲去。
尹燕的动作更快,闪身到了丈夫的身后,手腕一抛,将断刀在空中转了个圈;顺手接住刀刃。
接着,她握着刀柄,重重的、毫不留情的朝丈夫的后脑勺敲下去。
咚的一声,南宫翼应声倒地,连呼痛的机会都没有。
“啊,孩子的爹,您是怎么了?!”尹燕丢开凶器,双手抱住丈夫,夸张的喊道,还努力的想挤出惊慌的表情。
银银瞪大了莹亮双眼,无法动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一重重的“咚”。噢,她猜,那肯定很痛很痛!
“他身子不好,娶错媳妇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太重了。”尹燕抬起头,紧盯着银银说道,还伸手按压眼角,抹去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这间大厅里,双眼视力正常的人,全都瞧见是她亲手把丈夫敲昏的,她却睁眼说瞎话,还能装出一副忧伤的表情。
银银猛烈的点头,毫无异议的赞同。
是啊、是啊,所有人都亲眼看见,那个“打击”有多重!
“那么,请你先留下来,等他病情稳定了再走。”尹燕提出要求。
“呃,但是——”
“你不愿意吗?”
“呃,我——”
“就请看在我丈夫的份上,暂时留下来吧!”她不肯放弃。
银银先低头,看看被扔在地上的断刃,再抬起头,看看一脸坚决的尹燕。她怀疑,要是现在摇头拒绝,眼前的妇人会不会当场谋害亲夫,再强留她参加丧礼。
呃,上天有好生之德,为免闹出人命,她只能冒着扭伤颈子的危险,用尽全力的点头。
尹燕露出满意的微笑,偏头睨了南宫远一眼。
“喂,儿子!”
他保持浅浅的微笑,不显露半分讶异,对父母互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娘,有什么吩咐?”
他懒洋洋的问。
“交给你了,记得处理得让我满意。”她半警告半吩咐,使了一个明显得难忽视的眼神,接着就拖着昏迷不醒的丈夫,径自往外走去。
“南宫大嫂,呃,我、我们——”
杜家夫妇鼓足勇气开口。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听见这么明白的逐客令,死里逃生的夫妻哪敢久留,含糊的说了几句道歉的话,就脚底抹油,匆忙溜出大门,逃窜得不见人影。
大厅内瞬间清场,只剩下银银与南宫远。
她等了一会儿,慢慢踱步到门边,探出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尹燕已经走远了,这才走回来,抬头看向他。
比起火爆冲动的尹燕,眼前看来温文儒雅的男人,应该是比较能讲道理的吧?
早在尹燕提起“夫妻”二字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出了错。只是,那个时候,她还有七、八道菜没尝到,再说他们谈得那么热络,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一直到现在,闲杂人等全离开,她才有机会开口。
“南宫远公子,我想请你——”
“你知道我是谁?”黑眸里难得的流露出诧异。
小脑袋点了点。
“我记得南方所有商贾富豪的资料,在定遥城里,有十来户姓南宫的人家,而有这等规模家业的仅有一户,要推想出你是谁,其实并不困难。”她漫不经心的回答,小绣鞋转向角落,挑了张看来很舒服的凳子走过去,再优雅的坐下。
“南方商贾的资料,你都记得?”他万万想不到,贪睡的她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钱家的千金声名远播,除了令人津津乐道的美貌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们赚钱的高超手腕,只要是能够赚钱的生意,她们就绝不放过。
表面上,长女钱金金是执掌兵符,指挥一切,但是早有人传言,从不管事的钱银银,其实是大姐的左右手,专司辅佐之职。从她只身来到南方,小脑袋里又塞满商贾资料看来,这些传言跟事实应该相去不远。
看来,他是捡到宝贝了。
“没有全部记得。”
她偏头想了一下,回忆看过的资料。“大概只记得九成。”剩下一成她没记进脑子的商贾,是毫无商业道德的奸商与恶商,全是钱家绝不会合作的对象。
南宫远若有所思,眼中闪烁着笑意,高大的身躯靠在桌旁,长腿在脚踝处交叠,模样轻松惬意。
他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先前被打断的话。
“我请你派人到京城去说一声,通知钱家,就说我安然无恙,让他们派人来接我回去。”银银说道,猜想自己失踪数日,家人肯定急坏了。
别的不提,就怕整件事闹得太大,惊动到大姐,那么——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不是碍于欠了南宫家救命之恩,她还真想罔顾礼貌,到马厩去抢一匹快马,连夜奔回京城,亲自向大姐证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大姐绝对不需要亲自出马。
“你坚持要回去?”
南宫远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当然。”
答应留下只是缓兵之计,免得南宫家要被闹得鸡飞狗跳,她良心上过意不去。
“我们拜过堂了。”他开口提醒。
南宫家是江南首富,多少名门闺秀,连做梦都想着要嫁进来当少夫人,享用无尽的荣华富贵,她占了这个天大的肥缺,却半点都不希罕。
虽然钱家家境富裕,她没有攀龙附风的必要,但是到底是拜过堂了,为了清白着想,她也该死赖着,坚决不放弃南宫少夫人的头衔才对。而她竟在他的床上睡了好几夜,现在睡饱了,就拍拍屁股,准备回家。
南宫远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太过豁达,还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稍微挪了挪粉臀儿,背靠着墙,白嫩的小手玩弄着衣裳的绣花带。娇小的身子就沐浴在日光之下,全身晒得暖暖酥酥的,舒服的双眼朦胧,像只饱足的小猫,就等着主人前去拍抚。
“唔,那只是一桩误会,反正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大家心照不宣,当作没发生就好了。”她颇为大方的说道。虽然家里有个离经叛道的妹妹,搜罗了不少春宫书,她长年耳满目染,也看了不少让人脸红心跳的图作与故事,但是说起男女之事,她可没有半点的实战经验,生嫩得像颗涩口的青果子,根本不知道洞房前跟洞房后,会有什么不同。
唔,这个南宫远看来儒雅达礼,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趁着她熟睡,就对她——
“我们还没洞房,对吧?”她求证,就怕自个儿已经被吃了。
“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
“那就对了,什么问题也没啦!”她眨动莹莹大眼,理所当然的说道,根本没把这场婚姻放在心上,更别说是当真了。
银银想得十分简单,只觉得娶错了新娘,就像是买错了货物。幸亏这会儿发现得早,身为买主的南宫远既然还没拆封,更没有使用,“货晶”仍旧完好无缺。那么,只要退货,那不就没事了吗?
南宫远望着她,默默听着她那些天真过头的说法,不再出言提醒,更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语。他瞅着她好一会儿,幽暗的黑眸里燃烧着两把火炬,有着复杂难解的光亮,与他平静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特异的目光,激起某种奇异的直觉,她觉得全身不自在,甚至觉得颈后发麻。
那种感觉像是危险、像是刺激、像是——唔,兴奋?
生平头一次遇上这种感觉,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半晌之后,南宫远收回目光,伟岸的身子站起来,举步往外走去。一直到迈步跨过门槛时,他才开口,扔下一句莫测高深的回答。
“我会安排。”
三月春暖,梧桐树都冒出了新芽,在淡淡的春阳下绿得晶莹剔透。江南地区天气逐渐回暖,人们纷纷脱下厚重的冬装,换上轻薄的绫罗绸缎。
虽然春光明媚,但是南宫家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压迫得众人喘不过气来,奴仆们个个小心翼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蹑手蹑脚的在宅院里走动,就怕一个不小心,在这非常时期犯了什么错,坏了夫人的大事。
夫人说了,虽然尚未洞房,婚事却是绝对不能作废,在一切底定前,众人全得把钱银银当做是少夫人,费上所有精神,小心仔细的伺候着,要是哪里出了错,就全部去城门口罚跪!
除了南官远行事如常,照旧处理各类商事,其他人统统是如临大敌,就连南宫翼也必须“抱病在床”,不能踏出房门一步。尹燕则是善尽妻子的职责,在一旁“照顾”,强调丈夫病弱,绝对不能受到任何打击——
最不受影响的,该算是银银了。
在钱家的人到达南方前,她就窝在府宅里好吃好睡,把这场误会,当成老天赏的假期,放大胆子的睡。
只是,偶尔当阳光和暖时,她会把睡觉的地方从那张红木雕床,换到庭院里。
半个多月下来,奴仆们全发现,这位少夫人的熟睡功力精湛,世上只怕无人可及,无论是假山旁、凉亭里、水池边,到处都可以睡。
有时候睡着、睡着,扑通一声,跌进水里,她还能若无其事的爬起来,扭干衣服,再趴成先前的姿势,继续先前被中断的梦境。
一日,阳光很舒服,庭院里杜鹃花开,一阵春风吹过,花瓣飘啊飘,落进鱼池中。
杜鹃的花瓣有微毒,鱼儿吞了,全都醉茫茫,在池里浮浮沉沉,银银则是在池边大石上安然春睡。
不知睡了多久,那些瞌睡虫全吸饱了睡意,一只又一只的跳离银银的眼皮,她才悠然转醒,扭着纤细的腰,伸长双手,舒服的伸懒腰。
“醒了?”
男性的嗓音,在她身旁很近很近的地方响起。
银银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