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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泪洒冰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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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宿月和裴颖连忙重新将屏风架好,随着纱屏的再现,克烈才自那缥缈的魅香间回过神来,略带惊悸地移转视线。
  “你……你好大的胆子!”李妍的声音里听得出颤抖,“我可是大唐的公主!我……”意图借着怒意掩饰颤抖,她只好发着莫名所以的脾气。“总之,这里由我发号施令,再怎么说,我也是将成为你母亲的人。”
  声音嘎然中止,凝结了火盆暖着的空气。
  “一切都是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请见谅。”停顿片刻后方才吐露的话语,声调中平添一抹不寻常的凛冽。
  脚步声自内由外而去,由触着地毡的沙沙声转成踩着石板的重音,李妍听着,知道他去远了,外厅只剩下风盘旋其中。
  “公主?”裴颖轻推着她,将她自沉思中唤醒。
  李妍回过神来,在镜台前坐下,但是,镜中映现的容颜并不属于她自己,而是那阳刚的、强悍的轮廓,犹如北国山脉一般伟岸傲然的形貌……
  欲雨的天沉压在顶上,教人不由得烦闷,心像盛满了水的杯,随着脚步的每一摆动而晃荡。
  她将成为他的母亲?克烈双目注视着地面,那初春绿芽般的稚颜却在眼前摆荡,卸了妆饰的她,更显得纤弱,不似含苞的花,却似是春初融雪时刻垂挂枝极的冰晶,炫目的纯净仅只刹那……——只因,她将成为他的母亲……这是多不公平的命运啊?想着她稚嫩的容颜,他不由微微心痛了。才十六岁的少女,原该是欢笑着享受青春的,可是,她就这么成为两国和平的牺牲品,远离双亲、远离家园,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他的父汗。
  再想着父汗的性情,他不禁发出了沉重的歎息,不知他父汗会不会珍爱她。那旷达不羁的北方豪气,是他父汗根深蒂固的性格,掠食者的暴虐在他体内远比柔情为多,那样的父汗会珍护这株长于南方的娇弱花朵么?他怀疑着。
  记忆在他脑海里翻腾着,他想起她策马狂奔的景象,想起她辞别宗庙的一幕,那黄金的凤随着她的脚步晃荡着,彷似微低着头垂泪……随着记忆的湧现,他察觉到心上的那点酸涩。
  此刻他所品嚐到的感觉是陌生的,是惋惜?为她?
  为何要为她惋惜?他父汗虽已年过半百,但身体一向强健,必仍是可以守护她数十年的,他无须为她惋惜呀!还是……他惋惜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克烈蓦地全身一凛,迅即深吸口气,将这突兀的想法赶出脑海。
  第二章
  巍峨的城门矗立眼前,沿着山脊而建的城垛宛似一条巨大的土龙,将世界一分为二,隔成关内关外两个天地。
  尘沙随风,来往穿梭于城墙内外,李妍掀开车帘望外,看着尘沙描绘风的线条,在沙地上回旋,她不由轻歎——自己,竟不如微小的沙粒,它们尚能随风自由,而她,却即将在步出城门后便与这天地相诀,再不能见柳枝迎风、杜鹃啼春的暖地风光。
  她颓然放下掀着车帘的手,任黄绢阻隔视线。
  再望又如何?她与这一切已是绝缘,再望,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坐在车里,她揣量着和城门间的距离,不用数刻,她便该会自漆黑的城门下穿越,踏上凛寒北国了吧?
  蓦地,车行停止,李妍猛然抬眼,见到映现在车帘上的硕长身影。
  “就要出关了,我们在这里暂歇片刻,公主要不要下车透透气?”声音略顿。“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
  听着他的话,李妍心中不禁一动。
  原本,他们应该在出关之后才停歇的,为的是办理护送兵队的交接,等出了国境之后,就变成由回纥士兵来护行,他们应该没有必要在此处停留的;但是现在,急于赶路的克烈却下了这样的命令,为什么!是为了让她多存点回忆,因此让她下车来多看几眼生养出自己的土地、多吸几口母国的空气么……感受到他的体贴,她的心不由因之微颤。
  李妍以行动代替话语,命随侍一旁的裴颖揭开车帘,一只宽厚的手掌等在车前,她视线一抬,正对上那双教她心悸的眼眸。
  鹰隼般的利眼此刻是温柔的,略蹙的眉尖透着一股深沉而隐讳的歎息,直望着她,眸中的话语渗进她的心底,教她一时竟舍不得离开他的凝视,因而也癡癡地回望着。
  “公主?”侍守车前的太监跪地扶着脚踏阶梯,发出带有疑问的叫唤。
  李妍回过神来,略过克烈等待的手掌,自行下了车。视野在她眼前辽阔开来,平沙路的两旁是不见边际的无垠草原,风吹草低,漾成一片绿浪,似海般翻腾,几许枯枝点缀其间,平添萧瑟秋意。
  克烈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放至背后,目光随着李妍的脚步,看着她的发丝随风飞扬,他又想起亲睹她美颜的那天——她的长发甩成虹弧,浓郁的香气直袭,教他心旌为之摇动,几欲沉醉……而现在,他好似又闻到了那抹甜香……裴颖拿着斗篷走向李妍,意欲为她披上,但李妍只摇了摇头,撇下裴颖,迳自向着草地走去。
  “公主,”克烈赶上前来。“草丛里危险,您还是停步吧!”
  李妍回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停下了脚步,转头怔怔地望着远方。
  风扬起满天芒絮,似轻纱般薄掩着天幕,李妍伸出手捕捉着半空中的纤细,却因风的无情而徒劳。突然间,她觉得这像是在形容着她的际遇——她的命运不也如同这些飞絮一般,是她无能掌握的么?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歎气了。这样的景色,她将再也看不见了吧?
  当李妍低下头时,斗篷朝她肩上覆盖而下,她回头一看,是克烈,他替她披上了斗篷。
  相类似的动作勾引起回忆——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是个小女孩,在一个寒凛的冬日里,她父皇曾经把披风披上她的肩头,还说了句:“这孩子生得单弱……”语气里尽是怜惜。
  那时,她险险为这句心疼她的话语而感动落泪,但是无情帝皇接下来却是询问太监:她的母亲是哪位宫妃?李妍这才知道,她的生身父亲居然连她的母亲是哪一个都记不清……回忆的画面和现实相融,李妍怔怔地看着克烈,激动的心情一时竟难以平复。
  “公主还是多加珍重自己,这样的景致,未必是永诀,您还是有机会可以回来的。”克烈沉声安慰。因着读出她眼中的怀疑,他清了清喉咙:“我国每三年遣使入唐,若我父汗允准,公主可趁便归宁,因此还是有天伦重聚之日,公主切莫自弃……”语音略顿:“不值得的。”
  李妍定定地看着克烈半晌,方自别过头去,双手拉紧了斗篷。
  心上所感受到的暖意远比衣物所带来的为重,因为克烈对她的温柔,那是她从不曾尝受过的关爱;只是,是为什么呢?因为她是大唐的公主?还是单纯的因为她这个人?李妍想着,随即嗤笑自己的傻气,她想这些做什么呢?不管原因为何,都不能改变她将嫁给他父亲的事实。
  她和他是如车辙般不可能交会的两条线……“我们起程吧。”李妍将她所依恋的景物抛在身后,向着座车跨步而去。
  看着她逼迫自己表现出这样的坚强,无限的怜惜在他心中潮湧而上,但是,他亦在这一刻觉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李妍上了车后,车队再次向前缓缓进发,守城兵士大开城门,供车队通过,护送的大唐军队停了下来,目送着公主的銮车驶出城门外,自敞开的城门可以望见回纥军队森严的阵容。
  车内的李妍移向车尾,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城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连天的苍茫草原,将是她日后生活的新天地,怀着满腔的不安,她在心中轻声地向故国道别。
  车队在狭窄的山谷间行进,黄褐色的山巖描绘着北地的干旱,几棵耐旱的青草生在路旁巖缝间,薄薄的黄沙被于其上,随风摇摆。
  銮车内的李妍斜倚在绣墩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裴颖翻着跟前的一只箱笼,将里头的珍玩拿出来把玩着,陪她解闷。
  “公主,你看这顶雪帽多漂亮,是用难得的雪貂皮做的耶!回纥可汗特地让人送来的,可见可汗挺疼你的,不是吗?公主。”裴颖将雪帽拿在李妍眼前晃着。
  李妍淡淡地笑了笑,不忍辜负裴颖哄她开心的一番好意,她将雪帽接了过来,帽沿缀着一串散发淡黄光晕的珍珠,确是华贵非凡;但,回纥可汗的礼物,是送给大唐公主的,而不是她。
  伸手抚摸着细白如雪的长毛,心里却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温暖,貂裘皮帽,只暖了身,却暖不了心……什么才能暖她因无力掌握一己命运而冷却的心?她想着,却在这时任由一个壮阔的胸膛占领她的心。
  李妍一凛,下意识地摇着头,甩去盘据在她脑海里的影像,那属于克烈的身形“公主?”裴颖察觉到李妍的惊悸,不由轻唤着她,眼里满是疑问。
  “没事,我没事。”李妍转过视线,假作不经意地问:“还有什么有趣的?都拿出来瞧瞧。”
  说着,她索性将箱子拉近自己,双手忙乱地在里面掏摸着。但那略蹙着眉尖的脸庞却一次次地跃进她的眼底,那带着莫名怜惜的眼神炽热着她的心,像把不住跃动的火焰,教她的心不由得随之轻颤。
  不成的,李妍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她不能再这么想下去,再怎么说,要成为她未来丈夫的是另一个男人,而非是在她心上留下烙痕的克烈。更何况,她将成为他名义上的母亲呢……“公主?”裴颖皱紧了双眉,状甚惶急地看着她。
  李妍这才感到颊上的湿冷,连忙伸袖拭去。
  “没事,我只是眼睛酸了……”她转身以背脊面对裴颖,透露逃避询问的讯息。“我想歇歇,你把这些收下去吧。”裴颖识趣地嚥下了疑问,她知道李妍对这件婚事的想法,如果可能,想必她是宁可选择一死也不愿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但今天,由于公主的这层身份让她无法任性,只能选择承受。
  微歎着气,她一件件地将珠宝皮裘等物收进箱子里,马车却于此时发生剧烈的晃动,裴颖和李妍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
  李妍双手使劲地抓住车板壁,裴颖则强忍着恐惧过来护住了她,不住地东张西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得车外人声諠譁、骏马长嘶,夹带着一阵阵重物崩落的声音,轰隆不绝。
  待声响停歇,马车也停止了晃动,克烈的声音在帘外响起:“公主安好,前方土巖崩落,幸未酿成大害,请公主放心。”
  “有人受伤么?”李妍轻抚着心口,对刚才的骚动犹有余悸。
  “有十几个人受了点伤,但情况尚佳。”
  “喔。”
  听着李妍没再作其它的表示,克烈随即退下,吩咐呼延泰在车旁保护公主之后,便自行纵马至前,看着那堆挡住了半边路的落石,护行的前队兵士正忙着将落石清除。
  在这种时节发生落石,委实是太蹊跷了些。
  他仰头看了看两边山头,空气里瀰漫着诡异的平静,举脚一踢马腹,他重又纵回公主銮车旁。
  “小心些,现在我们的队伍被断成两截,等于兵力只剩一半,被堵在这里的又大多是宫女太监,对战力没有丝毫助益……”克烈的眼睛不时注意着四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吗?”
  “没有。”呼延泰摇了摇头。“王子,我总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我也这么觉得,只是现在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是人为的,因此也不宜惊动恒安公主。”
  “那就先等分出去探勘四周状况的两个小队回报再说吧。”
  “嗯。”克烈点了点头,心底暗暗担心着,如果此次的落石事件是人为的话,那就表示有人想对公主不利,好破坏回纥与大唐的联姻,甚至是——挑起两国干戈。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该如何保护李妍?克烈沉吟着,举头望向山顶,心想马车笨重,如果遭遇如同刚才一般的落石事件,万一闪躲不及,只怕会把坐在车里的李妍连人带车压个粉碎,看来,也许得委屈她骑马了。想着,他便立刻揭开了车帘,裴颖连忙上前来,问道:“有什么事吗?”
  “由于山路危险,马车过于笨重,只怕事发不及应变,故此想请公主下车,改以骏马代步。”
  “这……”裴颖用着询问的眼神回头望着李妍,等她示下。
  “没关系,那我就骑马吧。”李妍说着便站起身来,裴颖立刻取出斗篷为她披上。
  裴颖边系着领边的带子,边说:“公主,这样好吗?上官宿月知道了,一定又要叨念一堆什么有失公主仪态之类的话了。”
  “相信克烈王子会向她解释的,是不是?”李妍转向克烈询问着,唇角微扬,露出一个亲和的微笑。
  “我会向她说明的。”克烈怕自己会失仪地癡看李妍的笑靥,因此连忙别开视线。虽是公事性的笑容,但是,他的心还是为之猛然震了一下。
  看见他转开视线,李妍发现自己的心黯沉了下来。
  “牵马来。”李妍站在车前脚踏上,蓦觉一阵强风扑面,剪刀似的,刮得人脸颊生疼,她不由伸手拉紧了斗篷下车,双眼也因风势过剧而玻Я似鹄础
  迷蒙间,她发现身周的风弱了点,略微侧过头,克烈正站在她身旁,用他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寒风。
  这么和他并肩站着,李妍才发现他的高大,算算,她的头顶才到他的下巴而已,让双眼平视,正对的就是他那随呼吸起伏的宽厚胸膛,李妍不禁癡想,不知依卧于其上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想必是满溢着令人安心的气味吧!
  克烈低头看了眼李妍,正迎上她水般盈盈的眼眸,那目光——朦胧得似春夜被薄云敷掩着的月,又似是洒上水面、抖落一池灩潋的缥缈月光……他发现自己的心喧嚣吵嚷着,催促他将她纤细的身子拥入怀中……但他只是默默地牵过了马,协助李妍跨骑而上。
  只因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他而言,李妍真如银月一般,无论在天在水,都是他无法触及的……因天上的月太远,而水中的月太虚,再如何想望,也只是愚癡而已。
  “等会儿起程后,还请公主不要离开我左右。”克烈淡淡地丢下这句话后,便迳自翻身上马。“呼延泰,保护公主。”“是。”呼延泰纵马到李妍身边:“小将呼延泰,见过公主。”
  “嗯。”李妍略应了声,随即策马跟上克烈。
  “我记得你是可汗的次子,你还有多少个兄弟姐妹?”李妍微侧着头,问着克烈。
  克烈还没回答,呼延泰便抢着答道:“可汗共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等我问你时,你再答话吧!”李妍睨了呼延泰一眼,重又转回头看着克烈:“我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正如呼延泰所说,连我在内,共有六个兄弟姐妹。”克烈看了眼呼延泰,只见他正吐着舌头,为公主的威严咋舌。
  “立太子了吗?”李妍继续问着,其实她对谁当太子没多大兴趣,只是想多听听克烈的声音而已。
  “我想这不是您该过问的事,国家大事,自有我父汗作主。”
  李妍轻挑修眉:“好吧!我不问国事,问家事总行吧?都成亲了吗?”
  “有的成亲了,有的还没。”克烈刻意让目光平视远方,不想接触李妍的视线,不知怎地,他害怕着自己的心跳。
  “那你呢?”
  一抹尖锐的痛楚划过克烈的心上。
  “已有一女。”
  李妍闻言呆怔半晌,随即在脸上饰以淡淡的一笑,说:“想不到我不仅当了母亲,现在却连祖母也当了。”尾音随风淡去,留下一抹难以捕捉的惆怅在风中扩散。
  突来的窒闷攫住了李妍,她只觉得胸口有团积郁不断膨胀,胀得她难受,几乎夺去她呼吸的能力,因此不由启开樱唇,吞进大口大口的凛冽寒风,借以洗涤胸口的窒闷,但她察觉到北风的无能为力。
  她一挥手中马鞭,促马向前奔去,克烈和呼延泰见状连忙赶上,但李妍胯下的马只小跑数步,便被尚未清除完毕的落石挡住。
  李妍没有回头,却知道克烈正在她的身后望着她,那样强大的存在感究竟是起源于何处?李妍想着,或许是因为他在她心上所刻划下的影子过分清晰,以致于只要借着空气的流动,她便可以知道他的行踪吧!
  紧握住领口,李妍斥责着自己的心痛,不该啊!她不该为此而痛,更没资格因他已属另一个女人而心伤,毕竟,她不也注定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了吗?她自知无法怪责命运的舖排,该怪的,是她放任自己魂萦梦系于他的眼神之上……李妍黛眉轻蹙,化眉心两道纵纹为深壑,盛载不敢流露于外的啼笑……明知早成画饼,却不知自敛,是她的错,又怎能怪罪到无辜的命运上头?
  万里长空放眼皆碧,浮云飘掠间,悄悄地掩住她心头上的影子,李妍命令自己忘却那总是撼动她心弦的身影,企盼借此让自己的心洁净一如眼前碧空。
  风狂吹着,可天顶云朵却说什么也吹不尽,只是被吹散了,变得淡薄的云层反而扩大了面积,像层雾般薄敷着,占据了那一整片湛蓝。
  天空里灰云层叠,太阳在厚重的云层后透着光。
  护送公主北嫁的车队已走了过半的路程,寒气因阳光的淡薄而加重,李妍觉得自己紧握着缰绳的手冻得僵硬,虽然穿上了皮裘大衣,但仍是冷得不住发抖。克烈瞄着身旁的李妍,看着她冻红的双颊,随即靠近了她一些。
  “公主,再一个时辰就可以到扎营的地方了。”
  李妍直视着前方点了点头,自从得知他已经娶妻生子后,她对他一直保持淡漠,只因她知道自己心中的蠢动是不该的,因此她只能避免去看他的眼眸、他的脸庞,和他壮硕的身形……但是即使不看,她还是能在脑海里清晰地将之描绘出来。
  是动情了!她知道,但她只希望目前狠心的扼杀还来得及。
  鹅毛雪片开始落下,霜似的攀附在人身上,李妍不由抬起头来看着,突地打着猛烈的冷颤。
  看着雪花在她的长睫上停驻,让她织小肩膀颤动着……克烈再也忍不住内心倏起的冲动,突地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强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让她坐在自己身前。
  “你这是干什么?”李妍惊悸地想扳开克烈铁铸般的手腕。
  “王子殿下,您的举动太失礼了!”上官宿月赶上前来,挑起显得刻薄的细长淡眉,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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