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相信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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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外婆也是因为胃癌过世的。”她朝他大声喊道。
麦峪衡蓦然一愣,脸色苍白地迅速甩了下头。
“那又怎样?以前的医术跟现在根本就无法比,如果你想因为这个因素拒绝开刀治疗的话,那就太愚蠢了。”
“外婆虽是因为胃癌入院开刀的,但是真正害死她的却是开完刀后所引发的各种并发症。如果她没开刀的话,就不会这么快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她泣诉。
“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你又不是神,要如何决定我的命运?”池璞泪流满面地嘲讽。
“你的命运或许是我不能决定的,但是我可以决定我的命。如果你死了,我绝不独活。”
“你这个笨蛋!”池璞再也忍不住地对他大声骂道,同时抓起周遭可以丢的东西,包括枕头、五斗柜上的纸杯、塑料袋、面纸盒等,一一地全都扔向他。
他不避也不闪地任她发泄。
“你这个笨蛋!白痴!谁要你跟我一起死,谁要你跟我一起死!”她激动地朝他大声哭喊。“你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已经分手了,已经分手了!呜呜……”
他是个笨蛋!笨蛋……呜呜……
“我爱你。”
听见他爱的告白,池璞的眼泪在一瞬间又掉得更快了些。
麦峪衡改坐到她身边,将泪流满面的她揽进怀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你,自从我发现爱上你之后,这种心情便没有一天停止过,只有愈来愈浓烈。过去我从没认真地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若失去了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即使昨天你跟我说了要分手,我的愤怒感仍然凌驾在恐惧感之上。
“但是就在今天我回到家,发现你的东西跟你的人全都不见了之后,你知道我当时的感觉像什么吗?就像我彻底的死过一次一样。”他凝望着她的泪眼,缓慢而深情地哑声叙述。“小璞,我并不怕死,在这世界上让我惧怕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失去你。所以……”他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如果你真的曾经爱过我的话,为我努力好吗?让我们一起努力来战胜你体内的癌细胞好吗?”
看着他深情泛着泪光的双眼,池璞再也克制不住地大哭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她紧紧地揽住他的脖子,泪如雨下地不断向他说抱歉。
一直盘旋在麦峪衡眼眶中的泪水,在这一刻终于滑落。他拥紧她,将带泪的脸埋进她长长的秀发之中。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让你遇见这种事。”她哑然哭泣道。
“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早听你的话,少吃点刺激性和腌制类的东西,也许我就不会得到这种病了。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改变饮食习惯还来得及。”
“真的来得及吗?”
“等你开完刀之后,我们再一起努力改变好不好?”
她吸着鼻子,抽抽噎噎地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峪衡?”沉默了好久,窝在他怀里的她突然开口。
“嗯?”
“对不起,之前说谎伤害了你。”
“只要你不再犯就没关系。”他大方地说。
“峪衡?”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
“嗯?”
“我爱你。”她真诚地说。
他轻轻地抬起头,在她秀发上印上一吻。
“我也爱你。”他轻声地响应。
第九章
隔天下午,杨开敔和麦峪衔同时抵达纽约。
两人赶赴池璞所在医院后,并没有前往她所住的病房去探望她,而是直接找上她的主治医生,与对方一同了解她的病情。
说来也很巧,池璞的主治医生杰森。金竟然刚好是麦峪衔留学时的学长,和杨开敔也曾在一次国际性的医学研讨会上巧识。
乍见他们俩联袂而来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杰森。金的下巴差点没因惊讶而掉下来。
“你们两个怎么……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他惊喜地问,“你们俩该不会原本就认识对方吧?”
说完,他立刻走向他们,双手各揽住他们俩各一边的肩膀,兴奋之情完全溢于言表。
Dr。麦虽然是他的学弟,但医术却是在他之上,在学校时就已经是个风云人物了,在进入医学界之后的成就更是辉煌。
至于他身边的Dr。杨,虽说他年纪尚轻,算来从学校毕业也不过才一、两年的时间而已,但是光看他当年竟然能以一个在校学生的身分,参加国际性的医学研讨会,就知道他的能力不在话下。
何况当年在研讨会上,他可是亲眼目睹过他艺高人胆大的优秀才能,想不赞扬他都不行。
他一直相信医学界有他的加入后,肯定能够造福更多的病人。
不过让他不解的是,他们俩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呢?
“我想你们俩应该不是特地来看我的吧?”松开他们退后一步,杰森。金看着他们俩脸上异常凝重的神情,不由得皱眉问道。
“实不相瞒,学长,我是为了我弟妹而来的。”麦峪衔先开口。
“弟妹?”杰森。金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难道说,昨天入院的那个台湾女生,就是你弟妹?”他讶然道。
“如果她的名字叫池璞的话,就是她。”
“名字?等一下,我看一下病历表上的名字。”杰克。金说着坐回座位上,打开计算机查询里头的资料。
计算机屏幕迅速地换了几个画面,然后打印出他所要找的资料。
他猜的果然没错,那名病患的英文姓名拼音就叫做池璞。
麦峪衔也看到计算机屏幕上打印出来的个人资料了。
“学长,我弟妹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可以告诉我吗?”他蹙起眉头追问。
“你先等一下,她的检验报告还没送到我这里,我先打一通电话叫人把它送过来。”杰森。金说着立刻拿起电话,拨了个分机号码要人去帮他取件。
检验报告没出来,就算是医生也束手无策。
“你呢?该不会你也是为了这个女生而来吧?”杰森。金趁机转头问杨开敔。
杨开敔对他轻点了下头。
“她是我一个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的老婆,也算是我的好朋友。”
“所以你们俩其实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杰森。金仍对这一点感到不可思议。
他向来对自己的医术感到相当自傲,难得会有欣赏的同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同行相忌。但是对这两个人,他却是打从心眼里欣赏他们。更意外的是,他们俩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超过十年了吧,事实上我会走上医生这条路,也是受这家伙所害的。”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杨开敔撇唇道。
“你到现在还在记仇呀?”麦峪衔忍不住失笑地摇头。
杨开敔倏地冷哼一声。
“感觉好象挺有趣的,可以说来听听吗?”杰森。金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
“等有空再说吧。”麦峪衔说,因为一名护士已将池璞的检验报告送进来了。
三人面色一整,在杰森,金将池璞的检验报告从牛皮纸袋里抽出来之后,三人一致低头,认真地研究趄那份报告。
*一接到杨开敔的电话,麦峪衡立刻找了个借口走出病房,来到他和大哥指定等待的地方。他到时,他们俩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
“怎么样?报告结果怎样,情况很严重吗?”麦峪衡的胸部因紧张而剧烈地起伏着。
“很严重。”
麦峪衡一瞬间觉得双脚发软,几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踉跄地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撞上医院走廊的壁面,这才勉强撑住自己没瘫软到地上去。
“很……严重?”他面无血色地盯着杨开敔,喃喃自语般地抖声道。
“嗯。”杨开敔沉重地点头。
麦峪衡浑身又是一震,他脸色苍若白纸,浑身紧绷,目光僵直地紧锁在杨开敔脸上。
“有……多严重?”他沙哑地问,似乎全身都在颤抖。
“很严重,严重到我想狠狠地揍你一顿。”杨开敔瞪着他缓慢地说。
麦峪衡茫然地看着他,对他突如其来的这一句话感到莫名其妙,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这家伙是存心想要吓死人是不是?大老远打电话叫我们马上飞过来,又语焉不详地把池璞讲得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似的,你是不是看我们太闲,心里不平衡才这样整我们呀?”杨开敔极度不爽地朝他咬牙进声道。
麦峪衡仍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完全进入不了状况。
“我要走了。”杨开敔忽然转身。
“等一下!”
麦峪衡猛然惊醒地伸手将他拉了回来。
“把话说清楚,小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了,你刚刚究竟在说什么?把话说清楚一点。”
“我说池璞她没事,只是一点小问题而已,你根本就用不着大惊小怪地将我们从台湾召唤过来。你知不知道为了你这一通电话,我身上的细胞在一夕之间急死多少?而且你还害我请了一个月的假,这损失你最好赔偿给我。”杨开敔瞪眼说。
麦峪衡愣愣地看着他,脑袋一片紊乱。
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患了重听症了?”杨开敔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说,小璞她没事对不对?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倏然激动地一把攫住他肩膀,双眼圆瞠地紧盯着他大声问道。
“你的反应还真是慢。”
“她没事?她真的没事?”麦峪衡仍难以置信。“可是如果她真的没事的话,为什么她要吃治疗癌症的药?”
“她的确是得到了胃癌,但是是初期胃癌,只要做适当的切除手术治疗,治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我这样说够清楚了吗?”杨开敔翻着白眼。
“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大哥?”麦峪衡转头望向一旁的麦峪衔,期盼听到他的肯定。
麦峪衔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老天!”他忍不住将脸埋入双手中低声喊道。
“这是真的吗?”
走廊转角处突然传来一声哑然的声响,站在走廊上的三人几乎同时转头看向发声处。
池璞!
麦峪衡迅速地走过来,来到她身边,扶住因松了一口气而浑身虚软的她。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责备地低头凝视着她。
“我想我应该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情吧?”池璞老实说。
“我没打算要瞒你。”
“那是因为情况比预期的好,如果不好的话,你肯定会隐瞒实情。”她太了解他了。
麦峪衡突然哑口无言。
“开阳,你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如果我接受手术治疗,治愈率真的能高达百分之九十吗?”她转头问他。
杨开敔看了她一眼后,对她点了点头。
“不会有任何并发症吗?”她又问。
“并发症这种东西因人而异,但是我想你应该没有问题。”
“是吗?可是你知道我外婆也是因为胃癌接受手术治疗,结果却因并发症而过世的吗?而我身上留有她的血。”
“你外婆开刀时几岁?你几岁?年纪和体力差了多少?”他反问她。
池璞愣了一下。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一点。
“所以我会没事?”她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她完全没想到这半个多月来一直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竟会变得如此容易解决。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杨开敔看着她,有如发誓般地说。
池璞忽然漾起一抹眼泛泪光的微笑。
“谢谢你,开阳。还有谢谢你,姐夫。”
杨开敔朝她咧嘴一笑,但麦峪衔脸上的笑容却有些牵强,不过刚获得重生般的喜讯,让池璞和麦峪衡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离开医院,杨开敔和麦峪衔两人各提着自己的行李,手抓着麦峪衡给他们的地址坐上出租车,往他住的地方前进。
“这样做好吗?”上车后,麦峪衔眉头紧蹙地沉声问。
“不管好不好都已经做了。”杨开敔靠向椅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一脸沉郁的他,麦峪衔不自觉地跟着他深叹了口气。
“你打算在开刀之前一直瞒着他们俩吗?”
“你不觉得告诉他们实情,只会让情况更糟而已吗,麦大哥?”
“话是没错,但是他们有知道的权利,况且如果手术情况不良的话,那到时候……”
“麦大哥,你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吗?”杨开敔突然打断他。
“你呢?”麦峪衔沉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
“就算在这之前对自己完全没有信心,现在也不能够说没信心。”杨开敔微微地撇唇道。
麦峪衔闻言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他揉着太阳穴,感觉头痛不已。
“问老天吧。”
“你觉得我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池瑾他们?”
“暂时先别说吧。”杨开敔沉默了一下才说。“倒是我想把小瑶、喻琦、天璇他们那一票全都叫过来。”
“你要他们来做什么?”
“陪我们演戏。”
“什么?”
“接下来我们俩要做的事有很多,免不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我打算把天璇他们叫来转移峪衡和池璞的注意力。”杨开敔若有所思地皱眉道。
“那你是不是打算要把池璞的真实情况跟他们说?”
“当然。”
“你不怕他们几个藏不住这个秘密吗?”事实上,他就很怕自己一下小心会露馅。麦峪衔无力地在心里忖度着。
“除非他们能向我保证,否则我会叫他们在台湾哭就好了,不必特地飞到这里来哭。”他斩钉截铁地说。
“人的感情并不是保证了,就能万无一失的。”
“但是我相信他们几个都能说到做到。”
麦峪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终于信任地对他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这么做就这么做吧,毕竟这些年来,你们这一票似乎比我还像峪衡和池璞的兄弟姐妹。我相信你应该能够做对他们俩最好的选择。”他信任地说。
杨开敔闻言,忽然倍感压力地长叹了一口气。
“麦大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给了我多大的压力?其实我把他们叫来的原因除了陪我们演戏之外,最主要我是担心万一……”他说着突然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无力地说:“我是怕有个万一,我们俩大概压制不住发狂的峪衡,所以才会要他们几个过来帮忙。”
“老实说,你害怕吗,开阳?”
“怕,我怕死了。”杨开敔扯了抹牵强的微笑在脸上,无力地说。
麦峪衔一脸沉郁地看着他。
“但是既然都已经碰到了,害怕也无济于事,只能硬着头皮干了,不是吗?麦大哥。”
“你说的对。”麦峪衔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终于还是无力地点头。
“Peritoneal
metastasis,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为什么池璞年纪这么经,病情却已这么严重呢?这情况很少见对不对?“杨开敔眉头紧蹙地叹息。
Peritoneal
metastasis中文翻释为腹膜的癌转移,是指肿瘤细胞在腹腔内的腹膜上大量的囤积附着,而不直接侵犯一些实质的器官。它是一种愈后非常不佳的转移型式,但是它可能只有侵犯到腹腔内腹膜的表面而已,因此还有机会利用手术的方式去除这些肉眼可见的癌细胞。
以往腹腔内的癌转移被认为是一种癌症末期的表现方式,如果没有给予积极性的治疗,这些病人被诊断出有腹腔内腹膜的癌转移的时候,都剩下几个月的存活时间而已。
不过近几年来,全世界许多医学中心一直都在试着给予不同的治疗方式,例如在手术中给予温热化学治疗,甚至于再加上腹膜剥离手术,以及手术后腹腔内的化学治疗,更可以让一些病人达到长期存活的状况。
这种方式曾经成功地治疗过一些被认为是末期的病人,而且那些病人都无复发的迹象。
“我现在才知道外婆是胃癌过世的。”麦峪衔有点惊讶地说。
看来这件事如果顺利解决的话,他回台湾的第一件事就是带老婆、岳父、岳母全家去做全身健康检查,毕竟俗话说的好,预防胜于治疗。他不由自主地付度着。
“遗传因子在作怪吗?”杨开敔若有所思地沉吟。
“不知道,但是有这个可能。”
“不管如何,麦大哥我们今晚就别睡了,我们去找杰森讨论治疗方式如何?”
“我正有此打算,只不过对学长有些抱歉,会害他没时间休息而已。”
“这种事又不是天天发生,我想他应该不介意吧。”
“也只能这么想了。”
第十章
“叩叩叩,有人在家吗?”
病房门外突然传来这么一声询问,让待在病房内小有口舌的池璞和麦峪衡同时愕然地顿住,对看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将脸转向病房门口的方向。
哪有人在医院里敲门会说“有人在家吗”这种话的?
简直就是在触人霉头嘛!莫名其妙!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俩也很莫名其妙,明明前一秒还在你侬我侬,谁知道下一秒钟却大眼瞪小眼地吵起架来。
其实麦峪衡并不想和池璞吵架,也知道在医院里病人最大这个原则,自己应该要让她才对。
但问题就卡在她的要求实在是让他恕难从命,因为她竟然要他回去工作,丢她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不用陪她。这一点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他当然知道她的出发点全都是为他的演艺事业在着想,但是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事业和她比起来,根本就是轻若鸿毛般的微不足道,她才是他的一切。
总之不管如何,虽然门外那个混蛋说话很欠扁,但是看在他出现的时间恰好可以缓和房内僵滞的气氛下,就姑且原谅他一次吧。
在麦峪衡宽宏大量地忖度着时,病房门缓缓地被人推开,乍现病房门前的人却让他和池璞两人同时瞠大了双眼。
“喻琦?”池璞讶然地叫道。
没错,首先走进病房的人正是令他们俩想也想不到的人,因为这里是纽约,可不是台湾,不是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对,麦峪衡突然想起刚刚说话的人明明就是男人的声音,怎么……
他突然间睁大了双眼,瞪着接二连三从病房门外冒出来的死党们,他的下巴不由得掉了下来。
“天璇?小彗?天玑?艾媺?天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