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听不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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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他面前,我只能有很难过、很难过的哭泣,和很快乐,很快乐的笑容,不会有很快乐的泪水,认识他之后,我的快乐最高级只到不可抑制的大笑,如此而已。”她缓缓的说完,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说穿了,你们都在为彼此担心、体贴,却从未向对方说明。”宗宫海翔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嗄?!”
两个女人同时吓了一跳。
他不知从何时开始,蹲在一旁听她们谈话。
“看来你的道德观念还要再建造才行。”没有人告诉他,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行为吗?
宗宫海翔站起身,拍拍灰尘,“我以为我们两个差不多。”
“那你今天总该知道我们差很多了吧!”封飒月冷嗤一声。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他话锋一转。
“啥?”话题未免也跳得太快了吧!
结婚,她听不懂吗?好,那换个说词。
“就是演奏结婚进行曲,由小舅舅牵着你走过红毯,然后互相发誓说我愿意的那个仪式。”
“难道你觉得这个说法有比结婚两个字好懂吗?”相良春日差点被他打败。
“我一开始的确是说结婚呀!”是她们听不懂,他才解释的。
懒得搭理他。相良春日连忙问道:“对呀,飒月姐,你和哥哥什么时候结婚?”
“呃……我们没讨论过这个问题。”搔搔头,封飒月尴尬的笑了笑。
“啥?到现在还没讨论?”会不会太久了点?
“那现在去说就好啦。”虽然面无表情,但这的确是宗宫海翔最轻快的语调。
封飒月紧蹙眉头,“咦?”
他是要她主动去求婚吗?
那可不行,她虽然说过不想结婚的话,但如果真要步入礼堂,携手共度一生,那绝对要由男方主动求婚,这是女人在婚前最后的浪漫呀!
“笨,今天是你的生日。”宗宫海翔如是说。
啧!他居然骂她笨!
“所以?”好吧,她是真的不懂他的意思,所以暂时不跟他计较。
“去许愿。”
“刚才不是许过了?你这个偷使用我愿望的坏蛋,要是害我的愿望不能实现的话,我就用战车把你家轰了。”
“放心,我家是用防核弹的坚固合金建造,普通的子弹根本伤不了分毫。”
每次听他们的对话,都有种听军事演习的感觉。相良春日暗付。
“重点不是这个吧!”她只好出声点醒这两个军事战斗迷。
“总之,你只要许愿让他跟你求婚,不就成了?!”只要她一开口,相良陆斗说不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已经许完了!”真是。生眼睛没看过那么番的人。
“我是要你跟他许。”她的理解力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差?
封飒月翻了个白眼,“那还不等于是我主动开口。”
“要不然你要传纸条给他也可以。”他立刻提供第二个方法。
谁在跟他说这个?!她的意思是,不用提醒,他自己就该想到。
“这年头谁还这么扭扭捏捏?多的是女人主动提结婚。”
“我思想保守,可以吧!”封飒月怒声反驳。
她就是想要他自己主动想到,主动提起,这样不行吗?“在吵什么?”相良陆斗忽然出现在阳台。
宗宫海翔维持一贯说话的步调,却抢在她前头开口,“我跟飒月打赌,赌她敢不敢跟你求婚。”
“谁跟你赌了?!”封飒月抢白。
“这么说,你不敢啰?”趁她在气头上,思虑不够清楚,宗宫海翔故意激地。
“谁说我不敢!”果然,她立刻上当。
“那你向陆斗求婚呀!”宗宫海翔给她最后一击。
封飒月气疯了,当下对着相良陆斗脱口而出,“说你愿意娶我!”
相良陆斗也傻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她说什么。
“什么时候?”宗宫海翔又在一旁补充。
“现在!”她气得扯头发大吼。
“那么大家都听见了吧!如果没听见,我有录下来。”封士泉贼兮兮的笑说,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
“我一直以为会是相良向飒月求婚呢!恭喜两位。”南绮轻笑。
揽着老婆的肩,封苍征同意她说的话,“是啊,想不到是飒月向陆斗求婚。”
“总之,要恭喜你们啰!”相良春日拿着数位相机,猛拍两位主角。
封飒月看看所有的人,再看看他。
相良陆斗笑得很开心,“我愿意。”
婚事,拍案敲定。
“醒了吗?”
“这孩子,都要结婚了,还在睡!”
“总之,先把她抬进新娘休息室吧!”
睡梦中,她听到好多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七嘴八舌的,然后有一副温暖胸膛的主人将她抱起,换了个位置让她睡觉。
接着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她脸上滑来滑去,她动手挥赶,却怎么也赶不走那不知名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之后,终于有人抓着她的衣领,对着她的耳朵大喊——
“封飒月!快起床!”
“啊!”
封飒月从睡梦中惊醒,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母亲那张好像没有随着时间改变的脸庞。
“喔,妈,是你啊,”
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别说是淑女,她看起来一点气质都没有。
“你这懒虫,婚礼都快开始了,还在睡!是想被抬进礼堂吗?”要不是她已经上好妆,蔚诗阳肯定赏她两巴掌,让她提神醒脑。
“啥?婚礼?谁的呀?”
她从长椅上下来,搔搔头发又抓抓痒,除了脸以外,整个人只能用迈还形容。
“谁?我还想问你咧!”
这个女儿要结婚也不通知一声,说结就结!
“问我?”深邃的眼睛转了一圈,“谁呀?”
她怎么不知道最近又有人红鸾星动?
“不就是你吗?”
你妈?难道是……
“妈,我怎么不知道你和爸离婚了?!”这下子她的瞌睡虫完全散去。
“我想离婚,你爸还不肯咧!”她这女儿现在是装什么傻?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跟两个男人结婚,在法律上犯了重婚罪哟。”以为母亲不知道,她好心的提醒。
蔚诗阳赏了她一记爆栗,“你娘八百年前就已经结婚啦!现在要结婚的人是你!”
抚着被揍的地方,封飒月傻笑道:“喔,原来不是娘你要结婚呀……”
等等……她刚刚说什么?!
“我要结婚?!”这比得知她娘犯下重婚罪还更令她惊讶。
怎么她睡一觉起来就天地变色,是非颠倒?大家说的都是中文,她却听不懂他们说的意思,满脸问号。
“海翔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决定得很突然,连喜帖都来不及印,要我们今天出席婚礼,一大早还是陆斗把你扛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们小两口急什么,又没人反对,结个婚还像火烧屁股一样忽忙。
“娘,你是不是苏格兰住久了,连中文的文法都不会用?”结婚?她今天要结婚,怎么她本人完全下清楚,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悠闲感?
“不要再让我重复一次。”蔚诗阳皮笑肉不笑的说。
老实说,她也觉得娘亲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么是真的了?
前一晚被逼着求婚的经过霎时历历在目,所有的人欢笑恭喜的画面,她发现自己被老套的激将法耍得团团转……
整件事突然兜起来,而主导这一切的主嫌就是——
“宗宫海翔……”
第十章
青天高高,白云飘飘,太阳当空在微笑。
小鸟在笑,宾客在笑,新娘封飒月的脸很臭,一点都不快乐。
因为她知道自己被设计了,狠狠的瞪着坐在面前的宗宫海翔。
“你这样看我,会让我以为你是想嫁给我。”没有死到临头的自知之明,宗宫海翔还是一脸满不在乎,事实上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想嫁给你?我现在想来一场军事演习啦!”
这个兔崽子!她以为昨天他只是故意闹他们,她也决定当那是一场整人游戏,怎知八个小时后她端坐在椅子上,身旁还有人替她梳头发整理门面,顺便告知她,她是今天的新娘,不用操心,因为有人已经替她打理好一切。
有人?如果是指眼前这个王八蛋,她就先撕了他的嘴。
“是这样吗?虽然我也早就料到……”宗宫海翔的眼神仍是空洞,却在下一刻由背后拿出一把漆弹枪,“还好我有准备。”
封飒月挑眉,“那我的呢?”
“喏。”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三十元的玩具手枪,是那种装水还可看到水位在哪里的绿色透明水枪。
她盯着手中的廉价水枪,“这简直就像镇暴警察对上拿着玩具刀的激进抗议民众,超级不公平。”
“人,生来就不是站在平等的出发点上。”他将子弹上膛。
“这句话去跟制定中华民国宪法第七条的人说。”呿!至少也要装水呀!
新娘休息室里的一窝工作人员看傻了眼,只有新娘的亲属团早就见怪不怪。
“给我住手!”
两道女声同时爆出,下一秒两个闹事者同时被狠狠的揍了一拳。
“噢!”
“噢。”
他们也是异口同声的发出痛吟,不过语气不一样。
“妈,别忘了你只有我这个女儿耶!”她妈揍人越来越不手下留情了。
“就是因为只有你一个,不揍你揍谁?!”蔚诗阳瞠大眼反问。
“怎么这样说!”封飒月不悦地嘟起唇。
宗宫海翔在一旁见了,依样画葫芦。
“妈,别忘了你只有我这个儿子。”
封希羽露出天下太平的甜笑,“真好,要是没有你的话,我铁定无法享受教育自己孩子的个中乐趣。”
“说得也是。”宗宫海翔受教的颔首。
从没看过这样的母子和母女。在场的工作人员同时闪过这样的心声。
“封阿姨,该让飒月姐换上新娘礼服了。”相良春日赶紧出声打圆场。
“也是。”蔚诗阳一把将封飒月推向更衣问。
那一瞬间,她有种被推入火坑的错觉,突然冒出一句话,“真的要结婚吗?”
众人顿住手边的工作。
“快点!婚礼要开始了。”
不知道谁这么喊,所有的人又当没听见新娘说的话,继续手边的工作。
不一会儿,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取代刚才邋里邋遢的疯婆子。
“哇,飒月姐好漂亮。”相良春日将捧花交给她。
来帮忙的南绮也笑说:“相良一定会被你迷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封飒月终于露出笑容。
“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三十一岁的新娘。”就是有人不识相。
又是哪个人多嘴?!所有的人暗暗咒骂。
新嫁娘的笑容有一丝龟裂。
“是要我撕烂你的嘴吗?”封飒月掐起宗宫海翔的上下唇,直直往外扯。
“我错了……”他口齿不清的求饶。
礼堂那边传来音乐声。
“糟了!结婚进行曲开始了!”
封飒月被所有的人赶鸭子上架地推出新娘休息室,等在门外的是从小宠她的父亲。
封北辰满脸欣慰的笑容,朝她伸出手,“我的好宝贝。”
有股哽咽直冲她的喉头,让她不能言语。
她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今天就要嫁做人妇,戴着白手套的手勾住父亲从小牵着她的手,然后她在红毯的尽头看见那个即将托付终身的男人,他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待父亲把她的手交到他的手中,她看见从来不曾流泪的父亲眼眶蓄着泪水。
“我把她交给你了。”封北辰低声道。
霎时,换她泪眼婆娑。
相良陆斗笑而不答,脸上的神情像是在告诉他:我以一生保证她的幸福。
唔,她快憋不住眼泪了……不能哭,今天应该是快乐的日子,不能哭!
他转头,正好看到她偷偷擦拭泪水。
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连这个时刻她都不敢哭出声,她一定是怕他误会她不想嫁给他,所以才会笑得那么开心吧!
为什么不相信飒月很坚强?
宗宫海翔说过的话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是啊,她很坚强,坚强到连哭泣都不想让他看见,但他还是想在她哭泣的时候给她温暖的拥抱,让她依靠。
“不好意思,神父,可以请你等一下吗?”他扬手要所有的声音都暂停,虽然他听不见,却不想让任何声响盖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封飒月一脸疑惑。
“我从小就认识你。”
“我知道。”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吗?
“我认识的封飒月是个快乐的时候会大笑,生气时会用恐怖言语拐弯抹角骂人,关心人却因为不好意思而用很多恶毒的话包装,总是想很多,很体贴人的可爱女人。
“我知道你会因为不想吓到我而不从背后叫我,绕远路从我正面出现,为了不想让我知道我不会说话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然后躲起来暗自因心疼我而哭泣,我喜欢那么坚强的你,但是我必须说,我想要分享的不只是你的快乐,还有你的痛苦难过——因为是你、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情绪我都能接受,就像你毫无怨言的接受我的一切一样。”
他想告诉她,就像她知道他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他也知道她为他做的所有贴心举动。
毕竟他们是如此的为对方着想,没道理因此而将对方推拒在心门外,永远保留一块不能被对方跨入的禁地,被宗宫海翔那么一说后,他的确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们在原地打转。
因为互相体谅,而不敢向对方说明所筑起的围篱,现在他要打破。
他那双拉小提琴的细长手指抚上她的两颊,拭去流不停的泪珠。
“从今以后,不管是喜极而泣也好,放声大哭也没关系,我陪你。”
封飒月泣不成声。
她以为只有在背对着他哭泣的时候,才会为了下惊动他,小心不哭出声,原来喜极而泣的更高级是泣不成声。
“所以,如果你想哭的话,随时转身,我就在这里等你。”
即便他是用那气音多过于飘忽音准的声音在说话,她还是一字不漏,听得很清楚,如果不是非常努力,他根本连每个字怎么念都快忘光了。
“我不会哭。”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她用力抹去泪痕。
相良陆斗觉得落寞。他以为她会懂……
“因为接下来我们要过的是快快乐乐的日子,没有哭泣的必要。”绽放出连当空微笑的太阳都比不过的笑靥,她愉快的宣布。
“并不是结婚就代表Happy Ending,离婚率持续向上攀升,屡屡刷新纪录呀。”那个超不识相的人又插嘴。
砰!
“呵呵,没事,你们继续。”封希羽掩唇娇笑。
宗宫海翔就倒在她脚边,抱着被揍痛的腹部闷哼。
呼,差点就要驾鹤西归了。
中断的婚礼继续下去。
“耶和华上帝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为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圣坛上的神父开始念起那一长串的证婚词。
“我本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只知道神父在碎碎念的相良陆斗,提起刚才她迟了些出现在红毯另一端时。他有多紧张。
“我怎么知道自己今天要结婚,迟到是应该的。”没闹不来就不错了。
“我明明要海翔去叫你起床……”
“就是因为你叫他来,我才会迟到。”要是没看到他,他们就不会乱闹,也不会浪费时间。
“毕竟他是今天的总召集人,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做。”虽然他也有参与打电话通知亲友参加婚礼的行列,但聪明的话,就不该告诉她。
“我跟他还因为这件事差点大打出手。”要不是有人阻止,这里早变成漆弹射击场。
“你这么不想在今天结婚?”早料到她会不开心,但他不希望她带着一丁点不愿意的心情结婚。
她是不希望求婚的人是她自己!
“哼!”这种话她说不出口。
“现在办不也挺好的,刚好大家都在。”相良陆斗安慰道,试着让她开心点。
“有总召集人在,还怕大家不来吗?”谁知道他是怎么有办法在今天办一场完整的婚礼的?
有时候,他真的像个弥漫着谜团的人。
“也对。”大至礼堂的使用权,小至新娘耳朵上要戴什么耳环,都是宗宫海翔替他们张罗的。
“咳、咳。”有人对新人们越说越大声发出抗议。
“喂,该说我愿意了。”宗宫海翔插嘴。
“啊?”
新人们对看一眼。
相良陆斗发现神父用疑问的眼神盯着他。
“不好意思,再说一次好吗?”
上了年纪的神父将手中的圣经翻到最前面,喝口水,打算从头开始。
霎时间,痛苦的哀叹声响起。
那么一长串,再念一次,他们都要昏倒了。
“喔,不用了,最后一句就可以。”封飒月赶紧拦阻。
神父瞥了她一眼:将圣经翻回最后。
“那么……你愿意承认接受她为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相良陆斗回答。
“你愿意承认接受他为你的老公吗?”
“我愿意。”封飒月回答。
“你们是夫妻了。”神父宣布。
婚礼进行中,有人吹口哨,人人脸上洋溢着笑。
戒指还没交换,捧花还没扔,他们该仿的仪式都还没完成。
咻!
一团红红的液体滴落在封飒月的婚纱裙上,阻止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
她眯眼细看。
是漆。
抬起头,以宗宫海翔为首,所有的亲朋好友都穿上防护装备,人人手执漆弹枪,对着他们,简直就像恐怖分子大闹婚礼。
“接下来是余兴节目,追杀新娘。”宗宫海翔戴上日本乌鸦天狗的面具,那是他母亲的收藏品之一。
“啊?”现在是怎么回事?
听见她的疑问词,宗宫海翔又拉下面具。
“我来解释一下,你的防护装备和武器都藏起来了,在你找到之前,是我们追杀新娘的游戏。”
所以找到之前她得任由他们追杀啰?有没有天理呀?!那么多人追她一个穿着不方便行动的礼服,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听到了吗?”眼睛注视着前方蠢蠢欲动的人们,封飒月呆呆的问。
没看到她说话,但早已培养出默契,相良陆斗早知道她会这么问。
“对了,因为这是追杀新娘的游戏,所以陆斗,你可以选择要帮她,还是跟我们同队。”封士泉手上还有一套防护装备和武器,“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