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风暴-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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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北吃了一口面:“好吧,让你留点吹牛的资本。最近塔西有什么动静吗?”
“像是人间蒸发了。就差没安排人睡到他家坑上。”说起塔西努尔停下吃,“唉!这狗杂种,我是伤透了脑筋。可能是看在你受伤的面子上,不出来闹腾了。不过你小子伤好了,估计这几天也该露面了。”
林建北笑骂道:“他妈的,好像恐怖分子是冲我来的一样。哦,这一段南疆那边够呛了!”
“唉,可惜了亚里!”努尔声音转低沉,“程万里也够惨的,老婆走在路上居然被炸到。连公安局都敢放炸弹,这帮二球,真是反了。”
林建北叹息道:“是啊,南疆的情况比我们这边复杂得多,居然建了训练基地,明目张胆袭击公安?塔西这么久不露头,你怕不怕他也在搞基地?”努尔瞪眼睛:“老子怕过什么?不过,狗小子在暗地里,总没个动静,这样吊着也怪难受。”林建北笑:“哈哈,那说明他怕了你,不敢轻举妄动。”
“这倒有可能!”努尔吃完面了,拿起一根牙签剔牙,眼睛自然地望窗外的越野车,突然跳起叫道:“妈的,搞什么鬼,居然敢拖我的车!”
林建北停下吃也伸头看,只见窗外几个城管人员正在指挥拖车,要把违章停放的越野车拖走。
“停下,停下,那是我的车!”努尔冲出面馆大喊。
“轰隆!”一声巨响,拖车走了几步,后面拖着走的越野车发生爆炸,路上几个行人被炸得飞上半空,努尔也给冲击波弹回到面馆里,摔到一张桌子上。面馆临街的玻璃全部震碎,林建北和面馆里的人纷纷躲到桌子下。
“我几十万的新车啊!”努尔从地上爬起,再次冲出面馆。
街上,越野车和拖车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地上躺着几个哭嚎的伤者,行人惊慌失措,四下逃窜。
林建北也跑出面馆,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惨状说:“好险啊!看样子,你、你今天出门就被人家盯上了,这是有预谋的。”
努尔破口大骂:“他妈的,一定是塔西!你还说这狗杂种怕了我,这是想收我的命!幸亏你小子叫我吃面,要不然……”骂完也是一脸惊恐。
林建北沉思半响,突然叫道:“小张去追抢劫犯,怎么这么巧,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引开他?”
“没错!引开小张,好在车上装炸弹。”努尔边说边摸出手机,“小张吗!还在追抢劫犯?好,千万别让他跑了,不、不!先别抓,跟在他后面,你在哪?好,好,我们马上过去。”
几辆警车赶到,两人拦住其中一辆,拉响警笛飞快地驶离现场,按小张的电话指引,来到了郊外的一片芦苇荡旁。
“没跟住!”汗流浃背的小张手指无边无际的芦苇荡,“唉,这家伙肯定、肯定练过长跑,在城里兜了好几圈,跑到这儿,钻进去了。”
努尔跳脚责怪道:“你怎么搞的?一个人也跟不住,还是他妈的特种兵呢?”
小张垂头丧气地蹲在路边,林建北安慰道:“他也够利害的了。换了我们谁,早被甩掉了。哈哈,估计对方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要命地追一个抢劫犯。”小张一脸愤怒:“要知道是他们炸车,老子开枪打死他算了!妈的,早上出门才洗车擦车,就这么报销了。”
林建北故作轻松地笑说:“回头给我们的车举行一个葬礼吧!”
“照你这么说,我昨晚没洗澡是对的,要不今天该给我举行葬礼了。”努尔平静下来,脑袋不停地晃,“走吧,空欢喜一场,以为能找到塔西呢!”
小张开车门上车,林建北却不动,面朝芦苇荡发呆。
“看什么看?”努尔坐进驾驶座,“这个芦苇荡方圆几里,那小子死在里面你也找不到。”
林建北摇头说:“不对,这地方眼熟,想不起什么时候来过?”努尔说:“我告诉你吧,上回咱们去塔西的加工场,你在这里撒过一泡尿。”林建北眼睛一亮:“那就对了,塔西的加工场在附近。”努尔像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怪不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二球的居然又躲回到老窝了!走,走,上车!”
果然,林建北的判断是正确的,三人再次来到塔西的那个加工场,观察不到几分钟,就发现加工场最高的屋顶上有人站岗。
“买政委答应给新车了?”
听努尔说新车到手,小张也眉开眼笑,越野车被炸,他和努尔一样心痛。
林建北道:“抓住这几个王八蛋,买政委当然会给辆新车,对不对?”努尔爬近两人说:“怎么样,老林,抓到塔西,今晚你应该请客了吧?”林建北笑而不答,拨开几根芦苇,又看往加工场烟囱方向:“奇怪,放哨的人怎么不见了?”
“可能到换班时间了,这么大的太阳能晒死人。”小张也从密密的芦苇后探出脑袋。
林建北仍在注视加工场:“不对头,突然撤了哨兵,我说,他们不会是要溜了吧?”
“哪有那么巧,你别疑神疑鬼。”努尔也伸长脖子,“咦,门开了,妈的又让你说中了。”
加工场大门开了,先是走出一个人,接着又走出三个,最后一个是塔西。
“是塔西!”小张紧张地看表,“怎么搞的,买政委也太慢了!”
林建北摸出手枪上膛,望努尔说:“开飞机也要一段时间,他还要集中人呢!快想办法吧?”
努尔望向已快走近的五人:“看来想不放马过去也不行了。小张,看住背背包的人,他衣服里是长枪,听我口令,干掉他。老林,你打另一个背背包的,我来收拾塔西。准备,瞄准!”
“队长,要、要死的还是活的?”小张是第一次开枪打人,
全神贯注瞄准塔西的努尔不耐烦了:“你们特种兵不是只打一枪的吗?你开枪得了,死不死是他的事。”五个人走到正对面,他大喝一声:“打!” 扣下扳机,枪响塔西只是吃了一惊,转身就跑。
林建北和小张也开枪了,两个背包人应声而倒。另两人惊慌失措,也跟在塔西屁股后往芦苇荡跑。努尔和林建北冲了出去,小张却不动,连连开枪,跟后跑的两人被打倒在芦苇荡前。塔西枪先钻进芦苇荡。
努尔冲进了芦苇荡,兜了几个圈子,塔西的影子没发现,自己差点迷路。他总算明白塔西为什么敢回到加工场了,一定是在芦苇荡里留好退路。好不容易钻出芦苇荡,少不了又是破口大骂。
加工场大门外,警笛四起,增援的人已经到达。
林建北去查看倒在地下的四个人,一人被打中左胸,那是他的杰作,另三人全部被打中后脑,他忍不住向小张伸出拇指:“好家伙,真的是只打一枪,没一个救得活了!”
骂累了,蹲在一旁抽烟的努尔听他这么说,大发脾气:“是啊,你们枪法好,只有我是个废物!”
“谁说你是废物,至少你吃面比我们快。”林建北仰头大笑,小张和围观的警察也笑声不绝。
努尔更是怒不可遏,将手里的手枪狠狠摔到地下。
窗外掠过的南疆市街景,克里木好奇地看得目不暇接,他身边,摘下面纱的热比亚也怯生生地从另一边窗口向外张望。未进市区之前,两人关注的是这辆越野车。他们从没坐过这么好的车,车子开动也不知道。尤其是热比亚,坐班车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从沙漠出来以后,两人先是在县城接受问话和参加政治学习,过了一个多月,才获准回家。
“多所长,你大老远接我们出来,真的是让我们到市里参观的吗?”克里木不大相信,进了市区才鼓起勇气发问。
“当然不单是参观,我们还想请你帮个忙。”后视镜映出多里昆的笑脸。
克里木神情紧张起来:“帮什么忙?我知道的事,全告诉你们了,我们过两天就要去口内,我爸妈叫我去干活。”多里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以为自己要被抓去坐牢,在沙漠受训的塔里甫,没有人能回家。不过,看见热比亚也在车上,心里踏实了一点。
“不急,你们先玩几天,马赛伤也好了,他可以陪你们。”多里昆是一个人,车上没有别的警察。他是专程送伤愈的艾买江三人回恰克镇的,马赛的确叫他顺路把克里木请到市里,亲自感谢,他却另有打算。
“马赛是谁?”克里木不知道他在沙漠里放走的人是谁。
多里昆回头道:“你忘了,在沙漠里,你放走了一个警察,他就是马赛。”
克里木点点头,发现热比亚脸色不对,表情难受,关切地问:“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想吐,我……”热比亚蒙住嘴巴。
多里昆安慰道:“别怕,是昏车了,坚持一下,马上到招待所了。”
公安局大门近在眼前,招待所就在宿舍区里。
南疆一系列爆炸事件的发生,电视台有了更充分的理由让白晓莎留在南疆。当然,主要还是已经允许对恐怖事件的报导。向往南疆的游客虽然望而却步,但新闻单位却趋之若鹜,到南疆采访成了一种挑战,成了记者们成名立万的好机会。不过,白晓莎并没有感到工作变得特别,只是少了一些抱怨,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陪伴马赛,一场生离死别的变故,两人以前的种种矛盾似乎已云消雾散。
“起床了吗?”白晓莎站在马赛宿舍门外。
“等一等,我没穿衣服。”门里传来马赛懒洋洋的声音。
白晓莎拿出钥匙,开门走进说:“好啊,我帮你拍一个裸体写真专辑。”
电脑前的马赛回头一笑,屁股还没完全离开椅子,又重新坐下,没穿衣服的上身布满晒伤的痕迹,像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纹上许多图案。
“我就知道,你妈一走,你又自由了。昨晚一宿在网上对不对?”白晓莎走到他背后,双手搭上他肩上。
马赛伸个懒腰,嬉皮笑脸地说:“是啊,还跟某人制造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网恋。”
“就跟这个人么?嗯,看上去蛮酷的。”白晓莎望显示屏上的一幅画像。
电脑显示器全屏显示一个大胡子维族男人的画像。
马赛移动鼠标,大胡子删掉了,接着,嘴巴、鼻子、眉毛也更换,头上戴了一顶维族小帽,画像的人变得与海达尔非常相似。他边修改口中边说:“此人是乌市公交车爆炸案和杀害亚里的凶手,离你最近的时候只有十来米,我老人家到沙漠里跑马拉松,也蒙他所赐。”
“想吓我做恶梦呀!”白晓莎打了马赛一下,伸手关掉电脑显示器,转头看书桌上的两束鲜花,“哇,一大早就有人给你送花,真感人。”
马赛笑道:“感人吗?我刚出去给你买的。”
白晓莎意外地望了他一眼,捧起一束鲜花说:“怪不得一大早叫醒我。哼,我这么好对付呀,两束花就想让我投降?”
马赛叹息:“唉,不敢奢望。准确地说,一束是你的,另一束给我的救命恩人。”
白晓莎惊道:“亚里?你又要去给他扫墓?”
“天天去扫墓,亚里说不定会爬出来骂我。”马赛不安地站起,走路时腿还有点瘸,“我另外还有一个恩人。”
白晓莎像是松了一气说:“哦?另一个恩人是女的吧?”
马赛道:“花是送给他女朋友的,要不,两个大男人见面,叫你来干什么?”
白晓莎嗔道:“哼,没安好心,原来是叫我来当陪客的!”
马赛抚他的肩道:“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很辛苦的哦!我现在腿脚不方便,万事靠你。你在南疆采访这么久,公园古迹、巴扎餐馆、清真寺什么的,比我还熟,一切由你安排。”
白晓莎叫道:“哇,原来你是请向导啊?我的工资很高的哦!”
马赛笑:“你找我妈要去,她有钱。”
白晓莎推了他一把:“你以为我不敢呀?”
这时,电话响,马赛接起说:“你好,老多啊,他们到了?那好,那好,把车留给我可以了,你忙你的,我们马上下楼。”
四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在一起交往,很容易相熟。头一天,克里木和热比亚有所拘束,毕竟他们来自乡下,在城里人面前难免自卑,虽说克里木救过马赛,但他从没把这事挂心上,甚至担心在沙漠里没有主动喂水,害马赛受了一顿饱打。热比亚更不用说了,父亲买买提是分裂组织的重要头目,已经被逮捕,妹妹古丽仙也涉嫌协助海达尔袭击公安人员,正接受拘留审查,她可以说是无家可归,来到市里,一直郁郁寡欢,话也少说。
马赛和白晓莎年纪稍长,察觉到两人的心思后,只字不提过去的事,除了每天带他们游览、参观,生活上也像对弟弟妹妹一样无微不至地关怀。首先,第一件事,让两人从招待所搬出来,克里木住进马赛的宿舍,热比亚也被白晓莎带到了自己住的宾馆,按照维族人待客习惯,这是最大的尊重。几天的朝夕相处,隔阂消失了,克里木和热比亚像回到家一样。
“出来呀?怕什么,你是南疆最美丽的姑娘。”
白晓莎经常变换热比亚的打扮,有些衣服是自己的,有些是送给她的。每次马赛和克里木到宾馆接她们,白晓莎都要鼓励一番,热比亚才好意思出门。对此克里木最是欣喜,热比亚除了在时髦的衣服烘托下更显美丽,人也变了一个样,一天比一天活泼可爱。
“南疆算是小地方,以后有机会去乌市,去北京、上海,那才是大城市。”
“读书的时候老师讲过,不过,我可去不了那么远。”
“谁说的,只要你愿意,哪儿都可以去。”
“女孩子说这种话让我爸听到了,肯定要打人。”
“他那是老观念了。热比亚,哪天我让你看看录像,人家许多穆斯林国家的妇女,照样出门旅游,出门工作。我们女人和男人是平等的,谁也不能随便打骂欺负。”
夜里,白晓莎和热比亚少不了聊一聊这种话题,很晚才入睡。
克里木也睡得很晚,不过他倒不是因为和马赛聊天,不是不喜欢聊,是没空聊,他喜欢看书,也喜欢玩电脑,有时看书玩电脑一直到天亮。马赛说他应该做个读书人,对他没有高中毕业非常惋惜。
快乐的日子总是一晃而过,马赛的身体也在这段时间全部恢复。这天,一觉醒来,看见克里木坐在电脑前,笨拙地敲击键盘。
“哟,你会打汉字了?”马赛从床上爬起,搓了一把眼睛走到克里木身后,
克里木不好意思地说:“我家隔壁有个网吧,看人家聊天多了,也能打几个字。”
“那太好了,这东西只要勤练,很快就熟了。来,我教你上网聊天。”马赛拉椅子坐下。
克里木却起身说:“以后吧,我马上要走了,下午的火车。我刚才记了你的聊天号码,到了口内,打字熟了,我找你聊天。”
“你真的要走?”马赛皱起眉头。
克里木认真地点点头。马赛拿起烟,放进嘴里又取下,他从不在克里木面前抽烟,实在是有件为难的事,让他说不出口。在屋走了几步,说:“太可惜了,不瞒你说,这次请你来,除了想和你交朋友,还想请你帮个忙,就是……。”
克里木摇头打断道:“昨天多所长找过我了,对不起,小马,这个忙我实在帮不了……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永远都当你是朋友。”
“别这么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不管你去到哪,我都想念你。”马赛心里并不赞成多里挑克里木做内线。
两人拥抱,克里木流泪说:“我也想念你,真主一定会保佑你的。”
收拾了东西,马赛开车送克里木去白晓莎落住的新中亚酒店,借口说检查车子,让克里木一个人进酒店接热比亚,自己跑到路边的电话亭打电话。
“老多呀,唉,没办法,他也有为难之处,我能理解,这事强求没用。再说,他这个人我看也不大合适,太斯文了。嗯,他们下午的火车走,就这样吧,再见。”
马赛的手机成了海达尔的战利品,一直没有买。打完电话,往车子走,只见白晓莎慌慌张张从酒店跑出。
“怎么了,遇上流氓了?”马赛迎了上去。
白晓莎大叫:“不好了,热比亚摔倒在卫生间里,身上尽是血,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得赶紧送医院……” 马赛也急了,刚要进酒店,迎面碰上怀抱热比亚的克里木。
热比亚身上还在流血,克里木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到底出了什么事呀,进卫生间还还好好的……”白晓莎哭出声来。
克里木也带着哭腔叫道:“怎么办,怎么办?小马,你一定要救救她,小马……”
马赛有点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打开车门:“快点上车,你、你别着急,到医院就好办。”帮助克里木抬起热比亚的脚,两人慢慢把她送进车内。
到了医院,热比亚马上被送进了手术室,白晓莎去办手续,马赛陪同欲哭无泪的克里木蹲在手术室外。
“放心吧,热比亚一定没事。”马赛拍克里木的肩安慰,“另外,医药费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和小白能应付得过来。”
克里木突然紧紧抓住马赛的手,眼中像要喷出火来:“小马,你们要我做什么,你、你去告诉多所长,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听你们的。”
马赛没想到他提起这个事,急道:“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这跟请你帮忙是两码事,你要去口内,热比亚病好后,随时可以走。”
“你、你不知道的。”克里木又痛苦地抱头,“热比亚成这样子,不是我,是、是海达尔这个畜生,真主啊,我、我咽不下这口气啊!”说完哭了起来。
马赛一脸惊愕,半响才道:“的确是个畜生!”
手术室的门开了,出来的是谢医生,两人双双迎了上去。
谢医生看了一眼马赛沾满鲜血的手,惊讶地说:“怎么,流产病人是你送来的?”
“啊,是,是。”马赛显得局促不安,一把拉过克里木,“这是我朋友,谢医生,病人是他女朋友。”
克里木眉毛拧成一个八字望谢医生:“医生,你救救她,真主一定会保佑你,医生,我求你了,你救救她……”说着说着要向谢医生跪下,马赛连忙把他拉起。
谢医生摘下口罩说:“你别担心,手术很成功,就是孩子保不住了,她失血太多,身体还很虚,要好好保养。来,我带你进来看看她。”说完领克里木走进手术室。
“你怎么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