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云吟-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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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大娘,我可以先吃饭吗?”
“啥?”看来这位少爷说话做事总是出人意料之外。
“要谈婚事,一定要先填饱肚子,这才有力气继续奋斗。”侯观云扯出一个大笑容。“还有,我能不能叨扰借宿几天?两位老人家天天瞧着我,就知道我的心意了。”
“这个嘛……”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吧。
“左儿,我们家好像又多了一个男人耶。”右儿扯了扯左儿,听到这边,终于听懂原来大哥哥要住下来了。
“太好了!右儿要拉他过来我们这一国喔。”
“看我的。”右儿咚地跳下暖炕,跑到桌边,将大姐没吃的梅子移到大哥哥的面前。“给。”
“你是左儿?”
“我是右儿啦!”右儿实在想不透,爹娘姐姐都认得出他们,这大哥哥却——“我知道了!大哥哥笨,所以大姐才不要你哦?”
唉!都被小舅子骂笨了,他还能怎么办?只好当着未来的岳父母面前,咬下酸掉他大牙的梅子,激出两滴自怜的泪珠了。
瞧他将弟弟们带成了什么德行!
柳依依走到后院,就看到左儿右儿好儿排排坐在一根大木头上,一个个翘起了二郎腿,手上拿着纸扇,摇得好不逍遥自在。
至于那个始作俑者,则是卷起了袖子,汗流浃背地握住一把斧头,瞪着一块木桩,俊脸显得十分苦恼。
“不信劈不开你……啊!依依你来了。”他欣喜地露出笑容。
“沟儿啦。”左儿右儿异口同声地道。大哥哥真是笨到底了,连大姐的名字都会叫错。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依依是我叫的。”
“你在做什么?”柳依依没有好脸色。
“帮你爹劈柴啊。”他转个方向,从另一个角度端详小木桩,笑道:“这两天跟着老爹大娘下田去,他们只肯让我坐在田梗上发呆,我又想抓条泥鳅给星儿加菜,差点没踩坏了新插的秧苗。哎,既然我什么都不会,还是乖乖在家劈柴好了。”
她昨天早就听娘加油添醋说了。她很少看到娘那么开心,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可以逗得身边的人如沐春风。
三天来,爹娘早已将水晶观音供奉起来,且不止家人,甚至整个村子的人心都让他收买去了,每个人都知道他要来娶她,见了面就笑咪咪地问候她,气得她只能躲在家里不出门。
喀!扣!他斧头劈下,没劈中木头,反而将木头给弹了开去,撞上他的小腿,痛得他当场跳起来哎哎叫。
“我来。”看他笨手笨脚的,她干脆抢过斧头,摆好木头,举了起来,回头瞪道:“还不走开,不怕我劈到你吗?”
“是是。”他揉揉小腿,笑着捡了一块木头坐下,拿出不知藏在哪里的折扇,拉开领口用力扇了起来。
三个男娃娃看他如此扬法,也是有样学样,扯开衣服扇得不亦乐乎。
啪!柳依依劈开木头,一劈为二,二劈为四……看着木块滚落,她纠结的心好像也被劈了开来,掉出了想藏、却怎样也藏不住的情意。
他的诚心诚意,她看到了;他的痴心深情,她领会了。她是该欢欢喜喜接受他的求婚,与他一起回到宜城,可是……
她的泪水随着斧头劈落,滑下了脸颊。
“依依、依依!你怎么了?”侯观云吓得起身,握住她的手臂。
“赖皮鬼!原来你就是这样追求喜儿姐,难怪她受不了!”
“呃,我只会这一招……”侯观云无辜地道:“我保证,这回招数用尽,以后就不再用了。”
“少爷,你何必这样?”柳依依扔下了斧头,眼泪像是下雨似地掉个不停。
“唉,是我不好。”他怜惜地抚着她的头发,急欲拥抱安慰她,眼睛一瞥,却看到六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不放。
“左儿、右儿、好儿,你们去前面找八姐姐、九姐姐玩。”
三个小鬼不为所动,开心地搧风点火,小小年纪就明白有戏可看。
“依依,我们去散步。嘿,你们可不准跟来,不然大哥哥就不给扇子玩了喔。”他们不走,他闪开总行了吧。
他牵着她的手,走向屋后山坡。他们只是走,一直走,沉默着,流泪着,越走渐远,远离了所有人的目光,隔绝了所有的世俗尘嚣,任凭天地之大,此时唯有他俩。
天高云清,绿荫成林,鸟儿吱吱鸣啼,野花娇艳盛放,温暖的阳光筛落在他们的身上,也烧热了彼此紧握的手掌。
他停下脚步,再也无法抑制满心的思念,伸手紧紧抱住了她。
“依依,我好想你,好想你。”他的眼眶热了,双手不住地摩挲她变得细瘦的身子,疼怜地亲吻她的脸颊。“没有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我好怕失去你。”
她默默流泪,让自己在他的拥抱里倾泄出所有的相思。
“依依,对不起,让你吃苦了。”他吻着她的泪,啄着她的唇,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一切都是我不好,不知人心险恶,竟害了你……”
她摇摇头。她早就不怨了,此刻在他的怀抱里,她什么都不怨了。
“依依,还疼吗?”他轻轻按住了她的胸口。
“不要……”她抬起头,惊慌地想拿开他的手,却看到一双溢满泪水的痛心眼眸,她心头一紧!不,他不能哭呀,他一哭,她就想安慰他了,可她自己都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很担心你的伤势,给我瞧瞧好吗?”他柔声请求。
“都好了……”她虚弱地拒绝,却无力阻止他揭开她的衣襟。
他动作轻柔,解开了她扎得很紧的肚兜,入目所及,令他立刻倒抽一口气,震骇得闭上了眼睛。
伤口是收合了,可那一道道伤痕依然鲜红醒目,处处提醒他,这是她为他受的。
他再度睁开眼,心痛万分地将她的伤痕收进他的泪眼里。
“我带来的去疤生肌膏药擦了吗?”
“柴儿每夜都过来帮我上药。”
他心如刀割。要搽多久的膏药才能让她恢复往昔娇嫩的肌肤?要过多久的日子才能抚平她心里的痛楚?
是他将她拉扯进他的命运里,既要她照料他的生活,又得承受他的隐晦心事,再来是为他理家,从而害得她受罪。
他从来就不懂得去爱她,只会将疲累劳苦过给了她,任性地从她那儿得到力量,以为她的照顾关心都是天经地义,却万万没想到,她为他所做的,早已远远超过一个丫鬟的本分和心力——原来,那是冰雪聪明的小泥球默默爱他的方式。
她代他承受了原该是三舅报复在他身上的鞭笞;飘然远走,为的也是让他无后顾之忧。她为他做得太多了,试问,他又为她做过什么?
因着她的苦难,他痛定思痛,重新找回自己,一夕之间长成一个真正有勇气和魄力的男人,从此终于懂得了去爱她、保护她。
这是她为他唤回来的。他好不舍、好心疼,既然没有神仙妙药能立刻复原伤势,他唯有竭尽所能,努力修补她饱受创伤的心灵。
他激动地俯下脸,以吻为她疗伤。
哪里有伤痕,他的亲吻就到了哪里;顺着一道道疤,无数的密吻熨贴了过去,极缓、极柔、极沉,彷佛是想将那疤痕熨压得看不见了。
时光似是静止了,清风悠悠,水田漠漠,温软的唇在她身上游移着,寸寸吮吻过她胸口的肌肤,现出了淡淡的柔情印记。
他扶着她的腰,身子逐渐蹲下,吻印缓缓移到了她的腹部。
柳依依背倚在树干上,泪流满面,拿手不住地抚摸他的发。
他吻进她的骨子里了,那么轻软如风的吻,不仅抚慰了她这段日子以来的纷乱,平静下了心情,也让她的身体渐渐地放松、酥软、无力,仿佛就要融化在他的柔情里了;她的双手不觉拨乱了他的头发,有某种奇怪的渴望想要与他合而为一……
视线朦胧中,入眼丝丝银白,在阳光下闪动着刺目的光芒。
老天!她泪水狂泄而下。他为了她,花了多少心力和他三舅斗法?又忙白了多少黑发?!
“拜托你,少爷,拜托你不要再长白头发了……”
“依依,怎么了?我长白头发也哭成这样?人都会老的啊。”侯观云慌忙站起,不住地拿指腹为她抹去泪水。“没办法呀,它自己要长出来的,我又阻止不了,不然我拔光好了。”
“傻瓜!我才不嫁秃子!”她哭个不停。
“依依,你肯嫁我了?!”他喜形于色。
“你的六表妹怎么办呀?”
“她?呵!”他露出笑容。“你还管她作啥啊?她自求多福去吧。听说我三舅打算送她去选秀女,说不定将来还可以当上皇后娘娘,那我也变成皇亲国戚喽。”
“你娘怎么说?”她没心情听他说笑话。
“我当然被骂惨了。我跟她说三舅的可恶行为,你知她只会哭,拿不定主意,我就跪在她屋子前,说我只爱依依,非依依不娶。她一开始当然不答应了,我就跪了一夜又一天……”
“你何必……”讨厌,他是来讨她心疼的吗!
“后来是我娘不忍了,她说她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爹都死了,将来不依我要依谁。娘家那边的兄弟完全不可靠,侯家出了事,他们只会趁机谋占财产,我娘也对他们失望了。”
“我怕你三舅会报复你。”
“别怕。我在处理几个地点绝佳的铺面时,他多方阻挠,威胁利诱,我才不理他咧。”他自信而得意地道:“我卖的是侯家产业,关他啥事?该卖的都卖了,他也没辙。他这个黑心肝以为我笨,想占我便宜,再一步步控制我,我偏不如他的意。”
“那多出来的伙计家丁怎么办?”
“这可费一番心思了。当然要给上一笔优厚的补偿银子,尽我所能安顿好每一个人,让他们都能满意。”
“你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好了,这才来找我?”她怯怯地问。
“是的。这样我才敢来找你,否则有着太多有形的、无形的阻凝;就像我第一次吻你,你会拒绝我,可我知道你心里是难受的,我必须将所有的疙瘩清除掉,才能让你安心来爱我。”
他知道她的心意?她的少爷懂了?长大了?
他再捧起了她的脸蛋,怜叹一声,抹去她一再滑下的泪水。“依依,都是我不好,我欠缺考虑,行事不周,兴匆匆就想娶你,这才害你受了苦,请你原谅我。”
她摇摇头,将泪水抹擦在他的掌心里,让他给承接了。
他真的不一样了!想得这么仔细,做得那么周详,而她只需静心等待,就可以全然安心地接受,并拥有他的爱。
因为他爱她,所以他排除万难,为的就是要她心无罣碍。
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她,原来她是让他所深深疼宠着的啊。
她泪光闪动,心在悸动,痴痴地望着那张已然成熟稳重的微笑俊脸。
“呜,少爷……”
“观云。”
“我习惯叫少爷了嘛。”
“观云。”他轻咬她不听话的嘴,笑道:“难不成要我喊你少奶奶?”
“我不做少奶奶,我要做侯观云的妻子。”
“依依呀!”他激动地抱紧她,吻住她柔软的唇瓣,深入缠绵。
再无负担,再无阻碍,这个吻既长且深,道尽了彼此最深的依恋。
“观云……不要乱摸……”她偷觑儿喘气,再这样吻下去,她不是窒息,就是让他给摸到浑身发热烧死。
“我帮你穿肚兜。”他的手还是放肆的在她背部游走。
“上面!带子系在上面,你别往人家下面摸……呀!”她猛往他踩了一脚,瞪他一眼,红着脸道:“很痒的耶。”
“哎唷!”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只好乖乖地照指令办事;他绝对相信将来老婆大人一不高兴,可是会罚他跪算盘的。
为她拢好衣襟、系好腰带,他笑意盎然,端看双颊红润的她。
“依依,我变穷了,你还会爱我吗?”
“穷小子配穷女儿,这不正好门当户对?”
“啊!依依,你又像以前一样有趣了。”他惊喜地握住她的手。“我真的很需要你。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好吃懒做,一事无成,一定得找个能干的老婆依靠着才行。”
“所以这才来找我回去成家立业?”她眨了眨哭得红肿的眼皮,笑出深深的梨涡。“我真是命苦,一辈子当你的丫鬟。”
“不,你不会那么辛苦了。你帮我洗澡,我也会帮你洗……”
“去!不害臊!不要水凉了又要骂人。”
“我不敢了,我更怕被老婆骂。”他无辜地摸摸俊美的脸蛋。“既然头发都白了,这细皮嫩肉更要好好保养,不能挨耳括子了。”
“耳括子?!”她的脸蛋一下子烧成两朵红云,瞧着他变得黝黑俊朗的细皮嫩肉,头一回害羞地低下了头,嘴里仍赌气道:“你要敢欺负我,我就让你挨个没完没了。”
“好啊,那我宁可天天挨耳括子,也要天天欺负你。”他哈哈大笑,拿大掌用力揉了揉她的头顶,依依害羞的模样难得一见啊。
“又来玩我的头了,我就是被你玩笨的,才会傻得爱上你。”姑娘家的羞涩立刻消失,她昂起下巴,双手擦腰,圆睁一双大眼看他。
嗳,这颗小泥球啊,她不知道这种姿势最能勾引人偷袭的吗?
“是想我吻你吗?”他不待她回答,俯身就吃了她的嘴。
“唔?!”她一下子就摊软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风吹林梢,燕燕双飞,舞向蓝天,一起迎向灿烂的阳光。
“吓!他们在干嘛?”
三个男娃娃手牵手在山里绕了老半天,终于发现了目标人物。
“小心,别给他们瞧着了。”右儿急忙打开扇子,掩住了小脸。
左儿和好儿也赶紧打开扇子,遮住脸蛋,只露出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地猛瞧前面那对缠在一起的人儿。
“嘘,蹲下来。”右儿将扇子紧贴鼻头,招呼其他两人蹲下,围成小圈,小声地道:“大哥哥在咬大姐耶,我们得去救大姐。”
“可是大姐没有哭啊。”左儿瞄了一眼,十分困惑。
“哎唷!”右儿拿自己指头咬了一下,痛得龇牙咧嘴。“笨!咬了不会哭,会痛啦!”
“喔。”好儿咬了扇柄一口,不解地拿起来看了看,怎么扇子不痛也不哭?
“我不会痛啊。”左儿将指头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道。
“还是咬嘴皮子不痛?左儿,你脸过来,我咬咬看。”右儿又道。
“不要,我怕痛。”
“大哥哥咬,救大姐姐!”好儿挥舞纸扇,开心地嚷着。
“对喔,都忘了救大姐,可是大哥哥好高、好大……”
“嘿,等左儿长大了,就跟大哥哥一样高了。”一个好高好大的巨人蹲了下来,加入他们窃窃私语的小圈子里。
“哇!”右儿吓了一跳,忙用扇子拚命往心口猛扇,看来不用救大姐了,该救的是这个大哥哥吧。“笨死了,我是右儿啦!”
“又认错了?”侯观云搔搔头,抬头朝随后走来的人儿傻笑。
“你要认不出左儿右儿,我就不嫁你了。”柳依依娇笑道。
“什么时候跑出这个条件了?”侯观云傻了眼。
“刚刚。”柳依依抿了抿濡湿的嫣红唇瓣,脸蛋犹染著浓浓的红量,不再理会他,抱起了好儿。“好儿,我们回家找娘去了。”
“大姐要嫁你?”左儿和右儿可不放过大哥哥,兴奋地拉著他问道:“就像二姐嫁给二姐夫,以后住在一起?”
“对啊。”
“二姐夫都给我当马骑,大哥哥你会吗?”左儿期待地问道。
“二姐夫的手好壮,我抓在上面,他就带我绕圈圈了耶。”
“呃……大姐夫可以教你们读书……”
“我要骑马啦!”
“我要转圈圈啦!”
“我给你们十把扇子,好不好?”呜!好难缠的小舅子啊。
“十把扇子要不同颜色喔,上面画蝈蝈儿和大马儿。”
“大哥哥你画我,还要画我爹我娘。”
“好好好,你们谁先帮大哥哥抓来蝈蝈儿……”
“大哥哥,先不抓蝈蝈儿,来骑马啦。”左儿手脚并用,很快就爬上他的肩头,两脚跨住了他的脖子当马骑。
“我要转圈圈。”右儿紧抓他的手臂,两条腿猛蹬著。“站起来喽!骑马转圈圈了。”
侯观云哀怨地望著回头笑看他的依依。这是怎么一回事?肩上骑一个娃娃,臂上又挂一个,还要他站起来兜圈子?!
好吧,谁教他作牛作马也要讨好小舅子。于是乎,他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脚还没打直,就……
碰!一个大男人带著两个小娃娃,直直往下趴倒,五体投地。
“嘻嘻!脏脏!”好儿溜下大姐的臂弯,跑到大哥哥前面蹲了下来,打开折扇,笑咧了小嘴,帮那张灰扑扑的俊脸搧去灰尘。
“呜,好笨。”左儿右儿拍拍屁股,身手矫捷地爬起来,两个小脑袋一起大摇特摇。“大姐,你不要嫁大哥哥了啦,他啥都不会。”
“他是啥都不会。”柳依依也蹲下身,温柔地抚摸那个装死撒娇的带笑俊脸,语笑嫣然。“你说呢,我的大少爷,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可该怎么办?”
“嘻!当然是娶你回家替我挑、帮我提了。”
朗笑如日,他握住她的手,是再也不会放开了。
尾声
五年后。
山水茶馆里,几个外地人交头接耳。
“那个正在摇扇子听说书的就是侯观云?宜城出了名的败家子?”
“是啊,他爹当年留下一堆财产,全让他卖光了。亲戚看他不中用,也不跟他往来走动了,更别说没人敢将闺女嫁给他,他只好娶一个家里的小丫鬟,勉强算是跟他老娘有个交代。”
“哇!这么会生?旁边那三个小孩全是他的?”
“有像喔,小小年纪就学那公子哥儿的摇扇子模样,长大后又是好吃懒做的败家少爷,可惜啊。”
侯观云眯眼微笑,一手轻轻搧着纸扇,一手抱住了藏在衣袍里憨睡的小女儿,不时低眼瞧看,神情幸福极了。
坐在一边的左儿、右儿、好儿亦是优雅摇扇,跟着大姐夫几年下来,他们摇扇的功夫可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了。
“千金之子,不死于市,此非空言也。”侯观云悠然自得地道:“好儿,接下来呢?”
“故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七岁的好儿口齿清晰,随着摇扇的动作,抑扬顿挫地念道:“夫千乘之王,万家之侯,百室之君,尚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