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系情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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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信池天横那个心高气傲的臭小子,这回能逃得出他这个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眼一眯,池镇伸手推开门,将楚净母女领进书房。
半个月后,池天横生日当晚,池镇拨了通电话到他独居的别墅。
祖孙两人照样是没说几句话便翻脸,眼看双方就要以挂电话做为结束之际,池镇别扭的要孙子开门到外头,说有生日礼物要给他。
脸色阴沉的挂断电话,池天横原本不想理会外公的话,直接转头进房睡觉,可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走向玄关,准备看看池家臭老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开门,外头站着一名脸蛋低垂的娇小女孩,他一时会意不过来,先是一愣,然后没有多想的冷冷开口。
“是我外公叫你送东西过来?”他深邃的双眸淡漠的看着女孩的头顶。
“呃……”楚净顿了下,脸垂得更低,不甘心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是东西?应该算吧?
那天,池老太爷用钜额债务和她母亲谈条件,要她考虑是要用亲生女儿往后几年的幸福做为交换,还是想让讨债公司逼迫得家破人亡。
他说,只要答应让她跟在他的孙子身边,照顾守候他的孙子,不让其他妄想进入池家的女人缠住他的孙子,直到他的孙子结婚或满三十岁为止,等约定的期限届满,楚家欠池家的债务便可一笔勾消,而且池老太爷还会替楚家处理好其他的债权人,让楚家从此不再遭受打扰。
可是,世界上真有那么好的事吗?
她和母亲都知道不可能。
池老太爷说得很清楚,要她陪在眼前男人的身边,无论用任何方法都要抓住他,至少别让他和其他不清不楚的女人厮混。
另外,除了平日三餐和大小琐事外,如果这男人有任何生理上的需要,她都得负责满足,老人家说得非常明白,可是当时她和母亲却听得脸色发白,完全说不出半句话。
一开始,母亲还极力拒绝,死都不肯让她为了家里的债务做如此大的牺牲,因为若是答应这个要求,跟把女儿推进火坑卖身有什么不同?
可是其实她和母亲都心知肚明,池老太爷的提议和条件,对家里岌岌可危的财务状况是多么大的诱惑与帮助。
如果逞强,硬撑着骨气不答应,可能接下来她和母亲就要开始面对日日上门叫嚣的讨债公司,还有三不五时就会接到的法院开庭通知。
因为父亲遗留下来钜额的债务,根本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当家庭主妇、从没出去工作过的母亲能负荷得了,先别说还清债务了,他们母子四人根本连将来要怎么过下去都还不晓得。
她大不了不要念书,高中毕业就算了,可是弟妹的学费和一家人的生活费,却还是要顾。
如果在这时候为了面子和骨气逞强拒绝,日后走投无路、夜宿街头时,也不会有人可怜他们。
还不如牺牲她一个人的幸福和自由,换得家中庞大债务的立即解决。
没有多想,当下她咬牙截断母亲的拒绝,开口说自己愿意。
就算要拿青春去陪一个男人,至少比日后面对庞大的债务坐困愁城,然后她被逼得下海卖身来得好。
如果真有一天会走到那一步,那么她宁愿现在就将自己卖给一个人,也好过落到日后双臂千人枕的苦境。
卖了自己,就可以不必担心债权人半夜上门讨债,家里外面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常常站着一堆看起来像混混的男子,拦路守门要他们快点还钱。
只要忍耐,就当是作了一个恶梦,然后等池老太爷口中的那个男人结婚或是满三十岁,她就可以重得自由,从此再也不用和这段难堪的往事有牵连。
但是刚刚,当她听到男人似曾相识的冰冷嗓音时,一颗心忽然惊跳一下,不敢置信这样的场景竟会发生在她已经荒腔走板的人生里。
池老太爷只跟她说他叫池天横,其他的就没有多说。
可是这男人的声音,她记得!
他就是那个在池家和池老太爷大吵一架,然后摔门走人的男人!
僵硬的伸手压住蕾丝白纱裙摆,这一刻,楚净只觉得难堪,想转身逃跑。
生命中第一个让她心动,偶尔还会在夜深人静时忍不住想起的陌生男人,竟然就是她往后要“卖身”的男人?
她已经不晓得该哭还是笑,只觉得仅存的自尊全在他开口说话的刹那支离破碎,她没有脸再站在这男人面前,却又无处可逃,不得不站在原地。
“东西呢?”看见她一直低头,老半天没动作,池天横冰冷的开口。
“什么?”她一时会意不过来,小脸蓦地抬起,错愕的和他的目光对上,随即又飞快的低下头。
“是你!”记忆力非凡的池天横先是一愣,很快又恢复冷然。
他记得她,白瓷般的别扭女孩,连要摔下楼,都不尖叫求救。
只是这不关他的事,她只要快点把老头给的东西交上,让他回屋做自己的事就好。
“老头叫你拿什么生日礼物来?”见她脸垂得更低,他拧眉问道。
“呃……”她的身子一僵,牙齿紧咬着下唇,完全没脸开口说话。
看这情形,池老太爷没跟他说明生日礼物是什么,完全把解释的工作丢给她。
可是,她又怎么说得出口?!
“把脸抬起来,你难道不知道说话时眼睛应该看着对方?”
看她吞吞吐吐,老半天说不出话,头越垂越低,他微微不耐,终于伸手抬起她的脸,瞄了眼她手上脚边,完全没半个像礼物一样的包装物存在,他有些厌烦的厉声开口。
“你是真的帮老头送生日礼物过来?东西呢?不要让我再问一遍!”
臭老头这回在搞什么鬼?
叫木头娃娃送生日礼物过来,却连半个包装物品都没见到……
还是老头这次送的东西根本没有形体?
“我……我是……”说不出口自己就是他今天的生日礼物,楚净顿在原地,小脸一阵灰白。
“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
忽然,他全身僵住,眼神凌厉的瞪着她。
她刚刚说她是……是她是什么,还是她就是?
他眯眼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瞬间停在楚净的腰间,与一身华丽蕾丝小礼服不搭的俗艳大红蝴蝶结上。
明显就是让人特意系上去的巨大丝缎蝴蝶结,彷佛礼物包装上的丑陋装饰,让他眼神一暗,神色冷峻,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想法蓦地飞过脑海。
“再说一次,你是送礼物来的,还是你根本就是臭老头口中的礼物?”他冷不防将她扯到身边,冰冷俊美的脸庞流露出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怒意。
“我……我是生日礼物。”咬着牙,她目光转向一旁,难堪不已的开口承认。
就算现在不说,待会儿还是得说,因为她本来就是让池老太爷用庞大债务交换买下的人,早晚他都会知道。
他冷眸狠狠眯起,两秒钟过后,忽然松开对她的箝制。
他慢慢往后退到门内,目光如刀的望着她,然后用力将门摔上,只留下三个字回应她。
“神经病!”
他是不知道她和臭老头做了什么约定,但老头人老脑袋不正常就算了,可是她好好一个人,竟然会陪着老家伙一块疯?
不好好过日子,偏偏跑来他家门口当什么生日礼物!
有正常人会送女人当全日礼物吗?
用膝盖想都知道老头要她做的绝对不会只是和他说生日快乐这么简单,接下来一定是儿童不宜的限制级场面,而门外的笨女人竟然还敢答应狡猾老头的提议?
她不是也跟着疯了,就是神智不清楚。
懒得和神经病纠缠,池天横转身往房间走,却听见门铃一声接一声不断响起。
他不为所动,走进房间,往床上一躺,以为外头的女人按到手软后便会知趣的走人。
只是五分钟过后——
他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女人决心要蛮缠时的威力,耳朵听着几乎每隔十秒就会响起的门铃声,就算是没有知觉的死人,都会抓狂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等了三十秒,当他再次听见烦死人的门铃声响起,终于沉着脸,大步跨向玄关,拉开门,目光冷得几乎能杀人。
“滚开,回你家去。”
总之离他远一点,不管她是谁,他都不会接受这样的“生日礼物”!
瞧她稚嫩的模样,连有没有满二十岁都不晓得,这样的生日礼物他要是真收下了,难保将来不会让她家人告上法院,说他诱拐未成年少女。
她僵硬的放下手,“我……我没有家,池老太爷说,以后……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往后的七年,她不再是楚净,这是池老太爷今天让人送礼服来给她时,要人跟她说的!
她只能像是他养的小猫小狗,唯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家。
听见她说的话,池天横向来少有波动的冰寒脸孔难得的翻青。
什么叫做她没有家,他在的地方才是家?
眉宇紧蹙,他想他懂臭老头的意思了。
表面上是送个生日礼物给他,实际上却是想叫眼前的“生日礼物”看住他,好让他能继续活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可惜老头这回真的做得太过分,惹毛了他!
“你有没有家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你和臭老头之间有什么约定,总之你离我家门口远一点,再按一次门铃,我就送你上警察局。”说完,他毫不留恋的转身。
看见他要进门了,她身子一抖,忍耐的逼自己不许哭出声。
“我……我真的不能离开,如果我就这样回去,我母亲和弟妹都……都很有可能会活不下去……如果不是已经穷途末路,谁会愿意走这一步!我真的没有家……再也回不去了!”她豁出去的开口大喊。
跨出家门的那一刻,她跪着和母亲道别,因为可能得等好多年,当难堪往事都过去后,她才会有勇气再度跨进家门,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敢也不能回去!
池天横身子一顿,数秒后,头也不回的撂下话,“这里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家,你死心吧!”
砰的一声,大门再度关上。
楚净颓丧的离开门口,站在街灯下发呆。
只是她完全没料想到,屋里的男人当真说到做到,狠下心就是不开门。
数个小时过后,午夜时分,天空开始下起大雨,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不晓得该去哪儿,又不敢站到他家门前,担心会真的让他送进警察局,楚净在滂沱大雨中瑟缩的蹲在街灯下,双手抱胸,试图为自己找出一点可以温暖身体,并且继续支持下去的力量。
她从不知道现实世界这么可怕和残忍,但是父亲的死让她看见了生命的无助和脆弱。
这一刻,她已经分不出脸上流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如果可以,她宁愿就这样死去,但是母亲和弟妹却需要她的帮助,现在的她根本无路可退,连寻死都不能。
脸埋在弓起的双膝间,她祈祷雨快点停,黎明早点来,这样她至少还可以撑久一点,等到他出来。
微弱路灯下,大雨滂沱中,她流泪乞求命运能给她和家人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别墅窗户旁,池天横掀开窗帘看着她,数秒后,猛地转身。
要淋雨随便她!
反正他刚刚已经打电话给臭老头,叫他马上找人来把外头的麻烦接走,虽然老头死都不肯,但他话已经说了,至于她接下来会淋雨淋到生病,还是让路过的流浪汉或野猫野狗欺负,都不关他的事!
虽然这么想,可是他却难得的心浮气躁,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克制不住的走到窗前,掀开窗帘。
外头依然下着雨,没有半个行人或车子经过,笨女人动也不动,抱膝蹲在路灯下。
然后两个小时过去,三个小时过去……
他再也无法维持面无表情,眼神里有种想将人剥皮拆骨的狠戾冲动。
淋了几个小时的雨也不晓得离开,她有病是不是?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她不睡觉,他可还要睡!
浓眉冷怒的拧起,他决定回卧房,再也不管她要死还是要活。
转过身的刹那,池天横似乎看见外头路灯下的娇小身躯移动了下。
他飞快的回头,纤弱身躯同时颓倒在地上。
他咬牙走出大门,来到路灯下,看着地上即使浑身湿透,晕了过去,仍倔强得不肯离开,更不愿意开口求救的小女人。
缓缓在她身旁蹲下,生平第一次他冷静的面容掀起了惊天波澜,恼怒得想要杀回池家,忤逆犯上的对臭老头怒吼一番。
没事不安好心眼,送什么生日礼物给他,却累得他一整夜没陲,陪这个麻烦又赶不走的“礼物”瞎耗!
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烧热立刻传回掌心,他寒眸眯起,难得失控的一边咒骂一连将她抱起。
快速走进屋里,他拿起车钥匙,决定赶紧将她送医急救。
却怎么都没料到,这回绝无仅有的心软,竟会为自己招惹来往后七年暧昧不明的同居纠缠。
第二章
七年后
只点亮一盏灯的客厅里,二十六岁的楚净像个陶瓷人偶,安静的坐在沙发一角,目光失神的盯着墙上的挂钟。
已经八点了。
她转头看向一旁饭厅桌上丝毫未动的晚餐。
两副碗筷都摆在七年来习惯放的位置上,那男人永远都坐在长形餐桌的这一头,和另一头的她遥遥相望。
叹口气,她起身走到餐桌旁,坐在自己熟悉的位子上,拿起筷子,将下班后急忙赶去超市买回来,接着又费心烹调的菜肴,一一夹起往嘴里送。
知道心里挂念的那个男人今天可能不会回来了,她面无表情的每道菜都夹一点往嘴里送,然后起身将饭菜端进厨房,轻轻倒进角落的厨余回收桶。
这个小厨房,她待了七年。
从他二十三岁生日那晚开始,她厚着脸皮赖着不走,直到今天,他研究所都毕业许久,池家企业的工作让他忙得时常加班,她还是谨守当初和池老太爷的约定,七年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男人的家。
只是这样的日子,真的很煎熬……
已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她习惯每晚在餐桌上摆好两人的碗筷,等待他下班回来和自己共进晚餐。
虽然吃饭时他习惯安静,不太跟她说话,但是只要看见他在身旁,她就会好开心,忍不住多吃一点东西。
对她而言,他是她生命中的贵人,更是她这七年来努力伺候,不敢稍有怠慢的主人。
除此之外,她知道在自己心里还有更深的眷恋,深切到只能一辈子埋在记忆里,永远都不被允许说出口。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未来,就算将来他要结婚了,她也永远不会是他选择的那一个,但是她依旧愚昧痴迷,固执得只想将他镂刻在心里,塞填得再也没有空隙可以留给其他男人。
她深爱一个人,可是这男人却又不是她能爱的人!
这些年来,她很清楚的知道他还有其他的女人,或者应该说,他明白她会帮他掩饰和情妇们的风流韵事,所以更加化暗为明和情妇出游,或是在那些女人家里过夜。
而她却因为心软,不愿意让他被叫回池家挨骂,这些年来总是能掩饰几分就做几分。
知道她不会告状,更不会开口要求什么,所以他便有恃无恐,一个月当中总是有一半时间住在情妇那儿,剩余的十五天,大部分时间睡在公司宿舍,想到她时才会偶尔回这个家住几天。
留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心痛等待却又无计可施。
到底是谁说七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这条路其实真的很远,而且非常难走!
她当初怎么会那么天真,以为只要忍耐,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结果认识的朋友,大学同学、高中学妹,一个接一个结婚生子,而她只能在每次喜宴上,看着别人携家带眷、成双成对,自己却形单影只,身旁连个相伴的男友都没有。
不知情的人问她有没有男友,她都笑笑的说没有,脑海却总是浮现他的面容。
他应该不算是她的男朋友吧?
却是她用了七年的青春去爱的男人!
或许是初次见面时他眼神中的深邃汹涌让她动了心,也可能是下大雨那个夜晚他带她去看医生,然后彻夜不眠守在她身旁的情景太令人动容,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有退路,控制不了的跌入深爱的泥沼。
七年了,她爱得很深,跌得也很痛,更苦的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回应,所以她总是一边期盼他回家,却又一边痛苦的想着宁愿他别回来。
只要他能在情妇那儿待着,继续将她丢在这儿不闻不问,当她尝遍孤寂心酸后,或许就会有勇气彻底将他从心里推开,然后等今年和池老太爷的约定期满,她就可以从容离去,再也不带半点憾恨心酸。
谢谢他不爱她,谢谢他许久才回来一次,更谢谢他看她的时候冷淡得像是陌生人,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死心,清楚的明白两人之间永远不会有结局。
是的,永远不会有未来,所以不该再奢想了!
在水龙头拚命狂泄的清水下,她戴着手套刷洗碗筷,一边看着洗碗精的泡沫流进水管。
脏掉的水可以循着水管流进大海,可是她的青春却逐日流逝,找不到一个可以收容她寂寥身影的臂弯。
或许真的得等离开这里后,她的人生路才能真正从头再来吧!
她边洗边想,口袋里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她眼神一亮,赶紧脱下手套,胡乱擦了下手,便掏出手机。
这支手机是她住进这里后,某一天他忽然交给她的,虽然是他用过的,机型有些老旧,却让她宝贝多年都不敢弄坏,就伯哪天会漏接他的来电。
“我是楚净。”她雀跃不已的接通电话,压抑的开口。
“是我。”他不愠不火,照例是冰冷又简洁的吩咐道:“我今天晚上加班,你不用等我。”
“好。”她咬着唇,没有异议的点了下头,一边听着他快速切断通话。
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她在只有自己孤独身影的厨房里,靠着冰箱缓缓闭上眼,一滴泪水由眼角滑落。
挂断电话,池天横坐在办公桌前继续翻阅文件,脑海却莫名的浮上某张姣美的脸庞。
一分钟、两分钟……
他克制不住想起那个几个礼拜没回去的“家”,眼前浮现楚净凝神看着自己时的专注表情。
犹记得七年前,他冒着大雨带她去看医生,到她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