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天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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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示范给你看,很快。”拿起五根针,每根针都穿上了线,对着那块布,沈力恒迅速展开刺绣的动作,每一根针都有不同的针法,同步进行,都刺在同一个图案上。
赵紫心看着,目瞪口呆,眼神一会儿看看那绣样,一会儿抬头看着他,发现他那全然专注的眼神,她脸红,低下头,可是她又想看,又抬起头。
果然,就在公主的底下人前来迎接公主去乘轿之前,沈力恒迅速完成了一个绣样,同时用五根针、用五种针法,完成这绣样。
赵紫心完全不敢相信,甚至那绣样,从不同角度看,还可以看到不同的东西,正面看是朵小花,侧面看却是只蝴蝶,蝴蝶藏于花中,似在取蜜。“好厉害……”
沈力恒笑着,“这送给你吧!刚刚的针法都是最简单的,都记住了吗?”
“我回去试试看。”
“加油。”
两个年轻孩子都笑了,笑容里藏着一丝甜蜜的感觉。然而,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沈父,却是忧心忡忡。
怎么会……这是真的吗?
传言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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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沈力恒就被带进了沈家庄园祠堂内的密室。
沈家庄园与锦绣署相连,中间仅隔了一道墙,将官署与私宅分离。而沈家庄园的历史较为悠久,数百年来均矗立在此。直到任官后,这才沿着沈家兴建锦绣署,至今也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
沈家在官场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在商场却是赫赫有名,五百多年来掌握天下织锦事业,沈家庄园的正厅甚至还摆放着前朝皇帝颁赐的“锦绣天下”牌匾,象征这五百多年来锦绣事业之不衰。
如今,沈家在各地握有织造局、布庄、染厂、织房、绣坊,产业遍布大江南北,沈家更掌控了天下主要的织造、刺绣技术,也因此被朝廷延揽,专司皇室贵胄与文武官员之冠冕服饰。
沈家代代相传,家族事业是如此,织锦官之地位更是如此。沈力恒正式接任织锦官前,是由他的父亲主导锦绣署的公务。
沈力恒十五岁那年,父亲为锦绣官,爷爷尚在世,但已将锦绣官职传予儿子。这是朝廷的恩赐,锦绣官世袭罔替,沈家代代相传、连绵不绝。
那晚,夜已深,亥时末,本该是就寝之时,但为避人耳目,只能选在夜深时刻。毕竟此事非同小可,重责恐举家丧命。
沈力恒来到祠堂,讶异发现,所有长辈都到了。爷爷、奶奶;爹、娘,甚至魏叔、魏婶全部都等在那里,脸上有着一丝焦急、不安。
“爷爷、奶奶,爹、娘,魏叔、魏婶,你们叫孩儿来,有什么事吗?”
身为沈家大家长,爷爷站出来,看着这最令他感到骄傲的孙儿,心里又是不舍,又是难过。“永锦,沈家的列祖列宗都在这里,你过来,跪下,给所有祖先诚心诚意瞌个头。”
沈力恒听话,跪在祖先牌位面前,专心一致,心无旁骛,磕头。他并未立刻起身,嘴里说着, “爷爷,永锦身为沈家子孙,给祖先磕头,理所当然。只是爷爷能否告诉永锦,是否永锦做错了什么事?”
沈父叹息,“孩子,你先起来,你没有做错事。”
沈力恒不解,站起身,所有长辈都看着他,甚至奶奶、娘,还有魏婶,她们的眼眶里都泛着泪。
魏叔带着沈力恒坐在椅子上,桌前有着各式针线,这在沈家理所当然,织锦之家,什么没有,针线最多。
爷爷看着他,“永锦,这块布上有七根针,针上都穿了线,你今天在公主面前怎么绣,你现在原封不动绣出来,样式不要求,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这七根针你都要用到。”
心里尽管百思不得其解,但依旧听从祖命,拿起针开始刺绣,样式就用今天绣给公主的样式。
所有长辈都站着,看沈力恒坐着刺绣。这孩子专心一致,没有丝毫分心,眼神均专注在绣样上,这就是力恒这孩子的个性,永远让人放心。
只是现在,这孩子可能背负着不好的命运……
时间很快流逝,沈力恒其实已经学会同时用五根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学会的,某天莫名其妙在练习时,就这样学会了;而现在要用七根针比较麻烦,但还算可以控制。
一炷香的时间,沈力恒完成了,他将东西放下,抬头看向所有长辈。“孩儿完成了。”
爷爷将东西拿起来看,其他人都凑过去看,那绣样正看只是一朵花,相当精细,但侧看却像是只蝴蝶,甚至再转还可以看见另一种样式的蝴蝶。
爷爷全身一震,不敢置信……竟然是真的!
沈父看了看孩子,再看向父亲,“爹,这……”
沈母与奶奶眼泪流了出来,这让沈力恒更是不解,以为自己做错了,赶紧站起身,想要问清楚。
可是他没开口的机会,就听见爷爷哀伤的说:“真要如此,那就是他的命啊……”
沈母上前,抱住沈力恒,“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气氛一阵低沉,女人们哭哭啼啼的,男人们则皱紧眉头,沈力恒心里也跟着慌了起来。
“爷爷、奶奶,爹、娘,魏叔、魏婶,孩儿做错了什么吗?”
爷爷看着这个孙儿,摇头,“永锦,你这是沈家独有的针法,叫作‘万龙针法’,唯一用这套针法制成的作品就是‘万龙御天图’,迄今失传了两百多年,你爷爷我,还有你爹都不会;你这自然是自己学来的,没人能教你,在你之前,这套针法都只是传说。”
“孩儿只是……有天深夜睡不着,自己试着玩的……”
“这套针法,沈家从来没有文字传世,也无绣样可稽,自然也没人能教,其针法之混乱,近乎随意,也无从研发……”
“既然如此,这是好事啊!你们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
沈父走上前,“孩子,听爹的,往后此事你要绝口不提,有任何人问,你都要说没这回事,知道吗?”对着在场其他人,“今天这事,谁也都不要说出去,一定要保密。”
众人点头。
“……是。”他本就不爱炫耀,也没什么好说的。
“甚至将来在外面,你不能再像今日一样施展这套针法,知道吗?”
“是。”
爷爷看着孙儿,心里一阵凄然,“我爷爷说得没有错,早知道,咱们沈家就不接受这个官职了。”
“我不懂,你们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说不出口。
“孩子,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爷爷语重心长,“最后,爷爷告诉你,将来的事没人说得准,真要有一天天下大乱,你不要顾念什么家业,保命要紧,你是沈家唯一的根苗,沈家家业可以毁于一旦,但根苗要保,知道吗?永锦!”
“孩儿知道。”
沈父跟着说:“没错,真到了那一天,你连爹娘都可以不要顾,该走就走,不要留恋;事实上,沈家在各地都藏有财富,离开这里,你的生活不会有问题的。”
这番话说得令人心沉、心酸,沈力恒看着诸位长辈,有的泪涟涟、有的长吁短叹。
当时他不解,一直到后来,他才懂……
沈家传说,每当子孙中出现有人无师自通“万龙针法”,制成“万龙御天图”,代表当朝气数将尽,天子更迭在即,正朔易位有望……
第3章(1)
那晚的事就在沈家有意的掩盖下,没有任何外人知道。甚至沈父时时刻刻叮嘱儿子,务必低调谦虚,不强出头,必要时更要懂得隐藏锋头,像那天在公主面前展示技法的动作,此后能免则免。
这些话沈力恒都谨记在心,他本就是个个性沉稳,不争强好斗之人,虽然他心中始终有疑惑,虽然他是一直到后来长大以后,这才知道那有关沈家的传说,知道自己将来可能的命运,并始终心存怀疑,但爹要他这样做,他就这样做。
保持低调、沉着冷静,不争功诿过,这本来就是他的个性,就算知道自己身怀绝技,他也无意让外人知道。
这些年来,沈家在本朝取信于当权者,事实上,过去的皇帝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甚至也当面问过;但沈家总说那些都是乡野传说,是说书人取乐民众所编出的故事,他们沈家的人连听都没听过这个针法,更遑论什么万龙御天图。
安然度过百年,国朝一点动荡的迹象也没有,皇帝与皇室也就渐渐忘记此事,甚至连沈家人都不确定此事是真、是假。
翻遍家中的针法书籍,绣样汇编,均未曾见过这项传奇针法的记录,也不曾看过那件万龙御天图的痕迹,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真的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
没想到现在却在沈力恒身上见到了……传说中的万龙针法,绣成后三面显影,各有不同,藏影于影内,显像于像中……
那是沈力恒十五岁那年的事,但那年最重要的事,并不是这件离奇到他始终不太相信的传说,而是他认识了赵紫心。
往后数年,赵紫心常常来往于宫里于锦绣署,学习绣锦女红技术;他渐渐更了解那个女孩,知道她依旧是为了母妃的期望,为了让母妃在皇上面前可以争得一口气,这才全力以赴。
事实上,她个性温和,喜好安静恬淡的生活;这一点跟他很像,也让他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吸引,时而趋前与她闲聊,又是甚至忘记她是公主。不过赵紫心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感觉,有人可以忘记她是公主,不忌惮她的身份,而敞开心胸与她谈天说地。
沈力恒十八岁那年,他已长成英挺的样貌,卓然而立,已可称作是个汉子了;而赵紫心年方十五,是个内敛的女孩,容貌则延续幼时而来,清秀可人、温婉柔淑,眼眉之间有着贵气,却没有一丝娇气。
他常在想,会让这女孩成这样要怪元妃,也要谢元妃——若非元妃严厉的教导,或许这女孩也只是跟那成千皇室女眷一样,娇气逼人;但若非元妃时常在她耳边告诉她,你这辈子都要听父皇、母妃的话,为皇室效命,谁教你不是皇子,她也不会这样逆来顺受,甚至对自己毫无信心。
那天,赵紫心照样到锦绣署学艺,身边开始跟着个小婢女叫作平儿。其实平儿本名萍儿,是内务府取的,说她沦落到宫里做婢女,命如浮萍;但紫心不喜欢这个名,另外赐名,去草去水,叫她平儿,希望她平安顺遂。
平儿对沈力恒说这个故事时,脸上带着感谢的笑容。他听着,心里突然一震,仿佛陷落,此时他看见的不是公主,而是个温婉善良的普通女孩。
她依旧坐在湖边的凉亭里,平儿陪在身旁。赵紫心安安静静看着四周风景,湖就在身旁,但她说年纪已经大到不可以再随便脱鞋子了。
他走上前,小虎子跟在身后。小虎子说要陪他,明明爹有交代他事情,他不去处理,显然也是另有所图,只想看看那平儿姑娘。
“臣,沈力恒,参见公主。”
赵紫心看向声音来源,脸上竟不自觉露出笑容。她站起身,竟忘了男女有别,走上前几步,想要亲自迎起单膝跪地行理的他,仿佛就不爱他向她下跪。“力恒大哥快起来,这里也没有别人,这些礼节就省了吧!”
“谢公主。”沈力恒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展现在她面前。
她有些讶异,一直以为一个学女红针艺之人,身形或许瘦弱,没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身材高大,那胸膛宽阔如一道墙,完全不输自幼身为护卫的沈一虎。
沈力恒看着赵紫心身上的燕服,脑海里一转,立刻想出了大概,他不禁笑了笑,“开元十年,内务府令督造公主朝服、常服、燕服。”
赵紫心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力恒大哥,你在说什么?”
“我说,公主身上穿的这套衣服,是开元十年内务府令锦绣署督造的一批皇室服饰,而今都开元十四年了。”
她不懂,“所以呢?”
“这四年来,锦绣署年年都有帮公主绣造新衫,可据臣的观察,公主每每穿来锦绣署的燕服,都是开元十年的绣作,似乎未见公主穿新衫。”
赵紫心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燕服,不好意思回答。
倒是平儿人小鬼大,先抢话了,“公主说,她就喜欢穿这件,我说了,她也不换。”
公主笑笑,“这件衣服还能穿就好,我在宫里也是穿这件,每年都跟母妃说,衣裳还能穿,就别麻烦锦绣署造新衫了,可母妃总说,这是皇家派头,衣服年年要新才行,不管我穿不穿。而且……我也满喜欢这件燕服的绣样。”
沈力恒挑眉,鞠躬,“谢公主称赞。这绣样,是出自臣之手,不过当时臣才十四岁,技艺不佳,爹偷偷让臣试做,还望公主原谅。”
她笑了,“你绣的很好,原来这是出自你之手,这样我更喜欢了。”摸着胸前的凤凰绣样,心里莫名的开心,这竟是他绣的……
两人聊得开心,旁人都看出来了,沈一虎与平儿对望、偷笑,发现彼此的主子还满合适的,都是温和拘谨之人。
沈力恒又是歉意,“讲堂正在整理,让公主久候,真是不好意思。”
“不会,是我自己太早来了。”急着想要出宫,不只是为了脱离母妃的唠叨责备,或许更想来见这锦绣署的一个人。
平儿突然提议,“不然奴婢跟一虎大哥一起去帮忙整理好了。”
“就是。”让少爷与公主多聊聊。
于是两个人离去,凉亭内顿时只剩下沉力恒与赵紫心,两人突然都有点害羞、局促,不知所措。
因为害羞,所以沈力恒只能摆出臣敬君的样子,但久了连他自己都讨厌自己这做作样。
赵紫心看着他,“力恒大哥,你也坐吧!”
“谢公主……”
“别再叫我公主了,练出了宫都要当公主,实在累人。”
“那……紫心。”
她脸竟一红,羞得不知该如何回话;沈力恒虽然坐下,但离她还有点距离,几乎与她对坐。她纵非公主,依旧是名女子,他必须注意她的清誉。
“紫心……最近还好吗?”
害羞点头,“读书忙,学各式礼仪也忙,只有来锦绣署学艺最开心。”
“娘娘依旧对你充满期待?”
“是啊……”那两字是充满疲累感,仿佛是她无法卸下的重担。
沈力恒都感受到了,他声音一扬,“最近读了什么书呢?”
“《孟子》,可有许多地方不懂。”
“比如?”
“有句话说,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这话我不懂。”
沈力恒笑了笑,“这话是我最爱的一句话,也是孟子所言中最精髓的部分,就是所谓的《王霸论》。一国之君可以是王,可以是霸,这存在本质上的不同,而非程度上的差异,不可等一视之。”
“但我不懂,天子就是天子,分王、霸,有什么意义呢?”
沈力恒没多想,没想到她的疑问不是因为别的,正是来自她的出身。“天子有王、有霸,王者行仁,以德服人;霸者假仁,以力服人。其间之优劣,百姓最懂,是以孟子才说,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不服,但因为力量不够,只能够假装臣服,等待有朝一日民怨沸腾。”
其实,这正如当今皇上,也就是赵紫心的父皇,虽无大过,但软弱无能,听信各方谗言,导致朝中大乱,无心处理政务,各地灾荒频传,百姓苦不堪言。何况外有虎视眈眈的各封建亲王,尤以燕王赵本义为最,皇上又顾念兄弟亲情,忌惮痛下杀手,任其坐大。
“可是父皇如同君父,既为父,则不管王、霸、一体臣服,这不是应有的孝道吗?”这是让她最不解的一点。
“公主,非也。虽然君父,但终非亲父;现在百姓遇有困难,各地传出旱涝灾荒,皇上不思解决之道,反受臣子谗言左右,无力分辨是非,廓清政局以行大道,对百姓而言,等于有君而无父。”
赵紫心有点生气,她站起身,语气带着愤怒,“你怎能这样说呢?这是一个臣子该说的话吗?”
沈力恒叹息,但语气沉稳,“公主,臣无愧于心。”
赵紫心呆站着,不知该如何反应,内心又满是气愤,可又不愿意直接对他发泄。但他口中多言,确实与她一直以来的信仰完全背道而驰。
可不能否认,他说的道理简单易懂,最重要的是,还合情合理。正因为这样,让她无法接受,整个人如同遭到冒犯了一样。
她真的生气了,气得直接转过身,不愿再多说,离开凉亭;沈力恒则始终坐在石椅上,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沉思。
沈一虎与平儿赶来,正巧看到公主气冲冲的离去,两人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什么事,怎么刚才还开心聊天的两人,转眼间却怒目相向?
小虎子走进凉亭,对着沈力恒问:“少爷,公主怎么了?您惹公主生气啊?不然公主怎么气冲冲的跑走了?”
沈力恒无言以对,只能轻轻一叹,眼神黯淡,他低着头,眼里有何思绪,旁人看不见,就算看见也看不懂。
复杂的思绪正如两人间复杂的关系,理不清、说不明。
那日不欢而散,此后连续数日,两人均未有机会再行交谈,或许是不欢而散后的尴尬让彼此有意避着彼此,或许是这场架吵的有点莫名其妙,竟然是因为孟子而起了口角。
隔了将近一个月,再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在锦绣署,而是在猎场。那天,几个皇室子弟加上将领之家的子孙相约出猎,沈力恒也在邀请之列。
当日艳阳高照,沈力恒一身曳撤,也就是戎服。背后背着箭囊,手里握着弓,他的马系在一旁,正嘶嘶吐息。
他的心情莫名的低沉,不知该怎么突破与那女孩之间的僵局,后来再想想就算他自觉说得没错,也不应该在那女孩面前说这次刺激的话。
紫心从小受到的教养就是以皇室为重,以父皇、母妃的命令为本,她没有想过自己,更从不质疑这一切。
她……说穿了是个愚忠之人。而愚忠之人最会做傻事,有时连卖了自己都可以,但更可悲的是,她无法不忠,因为那不仅是她的皇上,更是她的爹。
沈一虎站在一旁看着少爷沉思,知道他一定是在想公主——自从那天之后,少爷就常常这般沉思的样子,听平儿说,公主在开阳宫也没开心到哪里去。
沈一虎不知道自家主子与公主竟然是在辩论这个困难的问题,还以为他们是小俩口拌嘴,样子真像……
小俩口?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