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的灰姑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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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君仪追到电梯口,“你有空吗?我能不能跟你谈一谈?”
她们素不相识,除了都认识席予希之外完全没有交集。她该拒绝的,可是嘴还是不受控制地说:“好啊。”
将手中的鸟饲料寄放在警卫呈,贺妮妮带着她走到邻近的公园。
“你跟予希是什么关系?”施君仪抬起手,“别说你们只是同事,没有同事在办公室里相处一整天之后,晚上还要一起用餐的。”
贺妮妮老实地说:“我们是同一组的搭档,算好哥儿们。”她也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前女友的妹妹”?但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这句“哥儿们”让施君仪松了口气,“希是我姐姐的前任男友,因为我姐姐跟他的好友结婚了,所以他受了不小的打击,因此你看到他对我的态度,其实只是迁怒罢了。”这是她的想法。
“你姐姐的前男友?”她可从来不会想跟大姐、二姐的前男友有瓜葛。
施君仪看出她的疑问,“我跟我姐姐是双胞胎姐妹,其实是我先喜欢希的,只是后来让给也喜欢他的姐姐。这是天意!我姐姐结婚后我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希给追回来!”
原来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贺妮妮对她的想法颇不以为然,“感情不是能够替代的,即使你跟你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不!希欠我一个交代,他该对我负责的!当初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我才愿意退出,现在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了。”欠她一个交代!?贺妮妮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深深迷恋上他在操场上打篮球的身影,真的好帅好帅!”施君仪双手合十,陷入回忆里,“结果一个不注意,他传给队友的球居然准准的击中我的头!我当场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想到那个滑稽的画面,贺妮妮忍不住笑了出声,一直到发现施君仪朝她瞪来的目光,才极力忍住笑意,说:“对不起,请继续。”
“就这样啦!他送我到校护那里。”施君仪坚定的说:“虽然校护说没有大碍,但他的球击中我是事实,再说操场上那么多人,球却不偏不倚地打中了我,这不是天注定是什么?所以他这辈子都该对我负起责任的。”
贺妮妮逐渐能理解席予希称施君仪为“麻烦人物”的意思了。
“呃……跟你聊天相当愉快,但我的上班时间快要到了,对不起,请恕我必须先离开——”
“慢着。”施君仪喊住想开溜的她。“你要帮我。”
“帮?”贺妮妮摇头,悄悄后退,“我没办法帮你的。”
施君仪几个大步就站在她面前了,“你当然可以。希一定把你当好朋友看待,不然我几乎没看过他轻松的跟人相处的样子,即使是跟我姐谈恋爱时,也总是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重要似的,要不是这样我姐也不会喜欢上他的好友了。”她拉着贺妮妮的手,“但跟你在一起时的他却不是这样,你一定可以说服希跟我一起回澳洲的!”
回澳洲?“不!”一听到要他回澳洲,贺妮妮直觉就是摇头,“予希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不认为该干涉他的决定。”施君仪咄咄逼人地说:“你要霸住希,不让他跟我回澳洲,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他在澳洲的摄影事业原本可以发展得很好的,现在却放弃一切,屈居在小小的台湾!”
“我不?——”知道他在澳洲的事。贺妮妮根本来不及说,就被施君仪一阵抢白:
“如果你把他当好朋友、如果你是话了他好,那就该劝他回去,别放弃即将到来的荣耀!”
“我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他很会拍照,什么事业、什么荣耀的,他都没有提过!
“哦?那希也没把你当真正的朋友嘛!”施君仪没发现这句话让贺妮妮的脸一阵苍白,自顾自的说:“好啦,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应该答应帮我了吧!”
见贺妮妮有些犹豫,她眯起眼,“你该不会也喜欢上希了吧!”
“不!”贺妮妮否认得很快。“让我想一想,好吗?”
将她的话视为同意,施君仪满意地点头,“谢谢你,那我先回饭店去罗。”
施君仪走后,贺妮妮在公园里踱着,心头闷闷的、沉沉的,像卡着颗又酸又涩的果子。
他们相处得很愉快,这阵子的天天见面更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施君仪没有出现之前,她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他分开。生命中的朋友来来去去,就算是最好最好的挚友也有分开的时候,只是她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
贺妮妮压住闷得发疼的胸口,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施君仪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席予希不是能让人控制的人。
以他们的交情,就算他有意离职,也不会不先跟她说的!他们是好朋友呀!
只是,心里仍悄悄罩上阴影!施君仪叫他“希”,而自己叫的是“席予希”,亲疏之间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
即使是好友,依然碰触不到他的过去。
“你今天怪怪的。”席予希对走在前面的贺妮妮说。
下午,他们帮别的部门跑“朱铭美术馆”,整个采访过程中,她一直很正经。
太正经了,除了“帮忙拍一下这个角度”及“这样很好,谢谢你。”之外,就没有对他说过其他的话。她从来不曾这么公事公办过。
贺妮妮拉开车门,“是吗?可能有些累了吧!”
直到坐进车里,他们的视线依然没有交集。
席予希细细回想,“你从中午出去买鸟饲料后就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单纯的她什么心事都藏不住,他突然想到:
“是碰到施君仪了吗?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贺妮妮也没否认,“她说你在澳洲的摄影事业发展得很好,希望我能帮忙劝你回去。”
他冷哼一声,“她以话能干涉我的想法?”摄影并不只局限在澳洲才能拍出感人的照片,当初他愿意回台湾、进公司也是这个原因。父亲年纪大了,他迟早要接下这份责任,而这些是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的。
贺妮妮心里泛出一丝酸,有个冲动想问:施君仪不能干涉你的想法?那我呢?
但她终究没说出口,害怕放大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怕难以承受事实。
静默了许久,她问:“听说你是摄影界异军突起的新锐,既然如此,为什么愿意到出版社工作?”
回答我吧!我不希望所有关于你的事情都是由别人嘴里听到的!
席予希却无意解释,她太单纯,假使让她知道他是未来的社长,可能全出版社也都会知道了。而他暂时仍不想接下社长的位子,因此只轻描淡写的说:
“不同的经历有助于拓展视野,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
他的话里没有远景,虽然他没有说清楚,但她就是感觉得到他没有一直做下去的打算。她很难过,不再是搭档之后,连朋友都很难做得成了吧!
更难过他对朋友的定义跟自己大大不同,如果是她,连该帮鸟儿买哪种饲料这种小事都会跟他讨论的,才不会像他什么事都搁在心里!
她不再说话,转头看着车外的景物,眼睛酸酸热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硬是忍着。
是的,她受伤了。一直以来挖心掏肺,拿他当最好最好的知己看待,没想到对他的了解却少得可怜!
车子继续行驶,小小的车内空间,两颗心却隔得好远好远。
铃——手机铃响,立刻接人免持听筒。
“我有事找你。”是席绍纶打来的。
“我正要回家。”回答一样简洁。
席绍纶抽搐着嘴角,暗骂:臭小子!“我知道你刚从朱铭美术馆离开,现在应该还在阳金公路上,离别墅不远。”
“我车上有朋友。”
她知道自己很傻,但他理所当然的说着她是他的朋友时,就让她的心又活了过来,打散了沉郁,连僵硬的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席予希挑眉笑她,“做什么傻笑?”
你还在跟你爸通电话耶!她瞪他一眼,唇畔的笑弧却柔化了眸里的佯怒,倒添了几分情意。
她的思绪一丝一缕都牵动着他的注意力,知道莫名的低潮已经过去,他草草结束跟父亲的通话:
“没事,再见。”没给父亲有抗议的机会,他直接挂上电话,“走,带你去吃金山鸭肉!”手随心动,一个大回转,车子便往金山方向驶去。
贺妮妮斜眼瞄他,“都已经过了金山,伪什么还要回去吃?”
席予希睨她,“这是对你没有继续胡思乱想的奖励,下回要乖乖的,别人起个头,你就编到尾,啧啧啧,瞧你!整个下午都像被倒会似的!”
“哼,”她有些恼怒的扬起鼻子,无奈笑意正浓,装不出生气的架式,而整个下午的郁闷也悄悄雾散。
“哈哈哈!”她孩子气的动作逗得席予希开怀大笑。
同事们都陆续下班了,贺妮妮边整理桌子边频频瞄着门口,被总编叫去的席予希怎么还没回来呢?
“妮妮,你不下班啊?”
贺妮妮对程家琪笑笑,“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了。”
“喔!!那我先走罗,再见。”
“再见。”
桌面都整理干净了,整个办公室里也只剩下她一个人。不知道总编找他到底有什么事,贺妮妮无聊的趴在桌上等待。
突然,内线响起,“喂?”
“美食采访部吗?”警卫说:“请问席先生下班了没?我是楼下的警卫,有一位施小姐找他。”
是施君仪?贺妮妮说:“席先生跟总编开会,请她——”
话还来不及说完,就听到施君仪高分贝地嚷着:“叫席予希下来!”
唉!她叹了口气,对无力招架的警卫说:“请施小姐等一下,我马上下去。”
贺妮妮拎起皮包下楼,电梯门一开就看到施君仪候在电梯口,见到她一个人走出电梯,立刻追问:“席予希呢?他已经下班了?”
“他不在办公室里。”
看她不像骗人,施君仪没有追问下去,不高兴地说:“搞什么呀,这么忙!我到台湾都这么多天了,连要见他一面都这么困难!”
很坏心的,她的话竟让贺妮妮有些开心。更坏心的是,无意让她知道予希其实还没离开出版社。
“很抱歉!我会转达你来找他的讯息。”
施君仪瞄到她手中的皮包,“你下班了吗?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贺妮妮有些为难,事实上她想等席予希一起走。
看出她的不愿,施君仪赌气说:“不然我在这里等好了,明天他总要上班吧!”
“好吧,我们到外面聊聊。”贺妮妮只得答应。转身对警卫说:“我跟施小姐到中庭聊聊。”
席予希应该会问一下警卫吧!毕竟她每天都是搭他车回家的。
走到中庭,贺妮妮找了个位子坐下,施君仪开门见山就问:
“上回我拜托你帮忙劝劝希,你有帮我劝吗?”
贺妮妮暗叹,“予希既然决定回台湾,就表示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不觉得需要干涉。”
知道她没有帮忙,施君仪不悦的说:“你这是在扼杀他的摄影前途!”
贺妮妮板起脸,“我不这么认为。就算予希真的在摄影方面有天分——”
施君仪立刻打断她的话:“希不仅仅是在摄影方面有天分!他在就读开普敦工技学院时,就获得澳洲摄影协会的奖助金,过去几年他的摄影作品更是连连获奖,他是天才、是摄影大师,该回到澳洲继续他的摄影事业的!”
重点是台湾离澳洲太远,他们都在澳洲时,她都掌握不到希的心了,更何况是在她人生地不熟的台湾,这种情况更让她强烈不安。她相信,只要让希回澳洲,就能让他接受她的!
施君仪的话让贺妮妮又是一惊,没想到席予希真的在摄影方面如此在行。
但那并不影响她的想法,“就算予希拿过几次摄影大奖,但台湾也有中华摄影家学会呀,获奖了还能获颁诗高级会士呢!”
自从听她说过之后,贺妮妮便查了不少台湾摄影界的事情,相信即使留在台湾也不至于让他没有发挥的空间。
“哼!”施君仪冷笑:“区区的中华摄影家学会算什么?希拿的是国际摄影协会奖,那是全世界摄影家的最高荣誉。他已经是该协会创立以来第一个,也是仅有的华裔协会委员,你以为他会在乎小小的'高级会士'?”
贺妮妮仍想抗辩,“也许你瞧不起台湾的摄影家学会,但只要真心喜欢摄影,也真实地用镜头表现出他想表现的意境,我相信予希不会在乎奖项大小的!”
“意境?”施君仪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去年希获奖作品的'枫林古刹',这是他走遍中日才拍下来的,你认为窝在台湾能找到这样的古庙吗?别傻了!”
贺妮妮不认同她的话,“既然予希能从澳洲飞到亚洲来找景,那他留在台湾就更不是问题了,至少台湾离大陆跟日本很近!”
“你……”施君仪为之气结,“顽固!懒得跟你说!转告希,如果他再避不见面,我会使出非常手段逼他出来的!”说完便踩着愤怒的脚步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贺妮妮无奈摇头。想起那张照片,她喃喃念着:“枫林古刹?他想表现的其实是热闹的枫林跟间杂的银杏吧!”火红的枫跟黄得灿烂的银杏叶……好热闹喔,施君仪怎么会认为主角是幽缈的古刹呢?怪!
席予希问了警卫后,找到她们时正是施君仪楼话的时候,他懒得理她,所以没有出声。但是贺妮妮的话却让他为之讶异。
她说的没错,当初他确实是震慑于那一片火红跟灿黄才按下快门的,只是后来国际摄影协会的人帮他把作品定名为“枫林古刹”,而他也懒得解释。
没想到完全不懂摄影,甚至连焦点都不会抓的她,竟然一眼就看透他想表达的意思。
席予希的嘴角漾出柔情的笑,走到她身后,“嘿!回家啦!”
贺妮妮冷不防被他吓了一大跳,拍拍胸口,“后!人吓人会吓死人耶!”
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席予希倾身,慢慢低下头……
他的头慢慢慢慢的靠近,越来越放大,直到她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
他要吻她?
贺妮妮自然的闭上眼,微扬着下巴……
席予希轻笑出声。
她猛地睁开眼,“干嘛突然这么靠近啦!”她用凶巴巴的口吻掩饰尴尬。
他无辜的说:“你不是说我吓到你了?我外婆以前常说,只要吃到吓人那个人的口水,被吓的人就能恢复了。我刚刚是想让你分享一下我的口水呀!”还故意逗她,“你该不会以为我想吻你吧!”
贺妮妮没好气的捶他一下,低下头说:“谁说的!我是被你突然放大的脸给吓得不敢睁开眼睛!”
“是吗?”席予希摸摸下巴,“有很多人说我长得很帅耶!”
“唔!”她故意装作恶心的吐吐舌头,“那是客套话,不能当真的!”
席予希又弯下身,慢慢靠近她。他居然没有发现她的唇其实很性感、很诱人!
贺妮妮往后退,直到被困在围墙跟他的手之间,戒备的看着他,“你又要干什么?”
他们的脸距离不到三公分,这么近的距离让她的脸开始发热,脸一定红了啦!
她红通通的脸蛋好迷人,红润的唇瓣更透露着邀请的讯息,如果有照相机,他想拍下这个画面!
席予希伸出手指轻轻划过她微烫的脸颊,温柔的眼神让人几乎要被融化了!
贺妮妮伸手捂住嘴,“恶心死了,我可不要真的吃到你的口水喔!”
这句话打破暧昧的氛围,席予希仰头大笑,“宝贝蛋!”
她傻傻看着大笑的他,其他人总说他看起来深沉不好亲近,但在她面前,他永远很真很真,表示在他心里,自己是特别的吧!
宝贝蛋……她要永远当他的宝贝蛋!
坐在车里,贺妮妮才想起要问:“总编找你做什么?”
席予希避重就轻的说!“没什么。”其实他方才是到社长室,父亲继续恩威并施地要他接下执行社长的位子。但这些他暂时还不想让任何同事知道,包括她。
他反问:“那个疯女人找你干什么?”
“她要我劝你回澳洲,还说你放弃了澳洲的摄影事业很可惜。”
“没有人能干扰我的决定!别理她!”
“没有人能干扰我的决定”这句话,让贺妮妮像挨了记闷棍似的,好难受!他甚至没有说明他在摄影上的成就!
“听说你拿过许多国际摄影大奖。放弃了不可惜吗?而且你真的舍得放弃在澳洲的成就?还是有一天会再回去?”澳洲,好远哪!那是她完全陌生,也不会有交集的世界。
“你别听那疯女人乱说话,摄影只是我的兴趣,得不得奖都无所谓。我的根在台湾,这是不变的事实。”
他的意思是不会回澳洲了吗?贺妮妮暗暗放心。“干嘛口口声声都叫人家'疯女人'?施小姐听到会难过的。”
“她本来就是疯女人!情绪落差太大,一下子晴一下子雨的。我怀疑她有躁郁症,打算要她家人来接她回去。”
贺妮妮低下头不语。施君仪确实很疯狂,但那也是因为太爱他的缘故吧!转过头看着他专心开车的侧面,她的手不自觉地放在心脏的位置,这阵子连她也变得情绪化了,常常莫名的阴着心情,却又在下一瞬间豁然开朗。
唉!都是因为他吧!
第五章
贺盼盼喊住正要出门的妹妹,“妮妮,你谈恋爱了吗?”
贺妮妮讶然转身,“没有,二姐怎么会认为我谈恋爱了?”
贺盼盼走到她面前,“你已经好久没待在家里,下班后往往回家洗完澡就出门,直到很晚才回来,不是恋爱是什么?”
“没啦,我是赶着到同事家照顾白文鸟,那是我们一起养的。”说到鸟儿,她的眼睛就更亮了,“那只鸟好像真的听得懂人话喔,而且好会撒娇呢!”
“哪个同事?就是你常挂在嘴边那个搭档?”
“对呀,就是席予希。”
贺盼盼端详着她的笑颜,“你的脸上带着恋爱女人才有的笑容,妹妹,你陷入了。”
“陷入?”贺妮妮茫然重复,喃喃反驳着:“二姐想太多了,我真的只把席予希当成最好的朋友看待罢了!”
“唉!”贺盼盼轻叹,对不识情滋味的妹妹说:“如果可以,是不是不想只做'好朋友'而已?”抬手制止她欲否认的话,“别急着回答我,问问你